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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年,姑姑偷偷接济一个右派,平反后那人送来一封介绍信

抖音推荐 2025年11月04日 20:10 2 admin

当那个盖着北京邮戳的牛皮纸信封递到姑姑赵秀兰手上时,她那双常年纳鞋底、满是裂口的手,竟然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姑父王卫东在一旁撇着嘴,嘟囔着:“都多少年了,还联系个啥,别是来找麻烦的。”我那时还小,只觉得那封信很神秘,里面薄薄的一张纸,却像有千斤重。姑姑没理会姑父,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划开信封,抽出一张印着抬头的信纸。当她看清上面的字时,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捂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69年,姑姑偷偷接济一个右派,平反后那人送来一封介绍信

而这一切,都要从十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冬夜说起。

那年是1969年,我才八岁,我们家住在北方一个煤矿小城的家属院里。冬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冷。就在那年入冬的时候,我们那条胡同里,来了一个“新人”。他不住在任何一户人家,而是被安排在胡同尽头那个废弃的、四面漏风的旧柴房里。大人们都小声议论,说那是个“右派”,是个从北京来的大学教授,叫范文清,现在被下放来我们这里“改造”,每天的工作就是清扫整个家属院的几条主路和公共厕所。

从他来的那天起,他就成了我们这群半大孩子好奇又害怕的对象。我们不敢靠近他,只敢远远地看着。他个子很高,但瘦得像根竹竿,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蓝色棉袄。最让我们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张脸,虽然总是布满灰尘,但腰板挺得笔直,扫地的时候一丝不苟,好像手里拿的不是扫帚,而是教鞭。大人们都绕着他走,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姑姑赵秀兰是个心软的人,嘴上不说,但心里什么都明白。她是我们院里出了名的手巧和善,谁家有红白喜事都爱找她帮忙。但因为姑父王卫东在矿上只是个普通工人,胆子小,为人又谨慎,所以我们家在院里也从不多事。姑父三令五申,不许我们跟那个范文清有任何瓜葛。

可姑姑还是没忍住。那是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傍晚,北风刮得像狼嚎。我看见范文清扫完了街,缩在柴房门口,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冻得像石头的窝窝头,啃了半天都啃不动。他把窝窝头揣回怀里,搓着手,对着手哈气,那样子,看着就让人心里发酸。

晚上吃饭的时候,桌上是热腾腾的红薯粥和玉米饼子。姑姑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突然就放下了筷子,半天没说话。吃完饭,她趁姑父去跟邻居下棋的工夫,偷偷从锅里盛了一大碗还冒着热气的红薯粥,又拿了两个玉米饼子,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揣在怀里。她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建军,你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妈出去一下。”

我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看见姑姑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胡同尽头。她没有直接去敲门,而是把那个热乎乎的布包,轻轻放在了柴房那个破了洞的窗台上,然后飞快地跑了回来。她一进门,脸冻得通红,心还在怦怦直跳。

从那天起,这就成了姑姑的秘密。她总能想出各种法子,今天是我吃剩的半碗饭,明天是多煮的一个鸡蛋,后天是几块烤得焦黄的土豆。她从不跟范文清说话,每次都是趁着夜色,悄悄地把东西放在那个窗台上。她说:“咱不图他啥,就是看他一个读书人,落到这个地步,太可怜了。给他口热乎的,让他心里也暖和点,别对这世道凉了心。”

姑父不是傻子,家里的粮食都是有数的,很快就发现了端倪。他把姑姑拉到屋里,压低了声音,急得满头是汗:“秀兰,你疯了!那是‘右派’!被人看见了,举报了,咱们一家子都得完蛋!我这工作得丢,建军以后政审都过不了!你图啥啊?”

姑姑眼睛红了,也压着嗓子说:“卫东,我没图啥。我就是个女人,我就是看不得人活活饿死、冻死。他也是爹生娘养的,家里也有老婆孩子盼着。我偷偷的,没人知道。就当是……就当是为咱们建军积德了。”

姑父气得在屋里团团转,最后跺了跺脚,指着姑姑说:“你……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事儿要是捅出去,谁也救不了你!”话虽这么说,但他终究没再强硬地阻拦。只是从那以后,他变得更加提心吊胆,每天晚上都要在院子里转几圈,看看有没有人盯着我们家。

有一次特别险。姑姑刚把一碗面疙瘩汤放到窗台上,院里爱管闲事的张大妈正好起夜,打着手电筒晃了过来。姑姑吓得赶紧躲到柴房后面的柴火堆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张大妈的电筒光在窗台上扫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哪来的野猫”,就走开了。姑姑在冰冷的柴火堆后缩了半个多小时,腿都冻麻了,才敢跑回家。那晚,她吓得一夜没睡好。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年多。范文清依旧沉默地扫着街,姑姑依旧悄悄地送着饭。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那种默契,却比任何语言都牢固。我有时候会看到范文清在没人的时候,朝着我们家的方向,深深地鞠一个躬。

后来,大概是1971年的秋天,范文清突然就消失了。听说是被调到另一个更偏远的农场去了。他走得悄无声息,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姑姑站在门口,朝着胡同尽头望了很久,叹了口气,说:“走了也好,换个地方,兴许没这么冷了。”

从那以后,范文清这个名字,就成了我们家一个绝口不提的秘密。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长大了,姑父的头发也白了,姑姑的眼角添了更多的皱纹。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就像沉入水底的石头,再也没有泛起一丝涟漪。我们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永远地过去了。

直到十年后,1979年的春天,那封来自北京的信,打破了我们家多年的平静。

姑姑举着那张薄薄的信纸,手抖得更厉害了。姑父也凑了过来,一脸的紧张和狐疑。姑姑一字一句地念着,声音带着哭腔:

“赵秀兰大姐,见字如面。我是范文清。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十年前,我在贵地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岁月。若非您在风雪中的一饭之恩,文清恐怕早已是一具枯骨。您冒着天大的风险,给予我的那份温暖,支撑我走过了所有的屈辱和绝望。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文清永世不忘。”

念到这里,姑姑已经泣不成声。姑父的眼圈也红了,他一把抢过信,自己往下看。信的后半段说,他已经得到了平反,恢复了工作,现在是北京一所重点大学物理系的副主任。他从当年下放地的管理人员那里,辗转打听,才终于找到了姑姑的地址。

信的还有一段话,是写给我们家的:“……我听闻大姐的儿子马建军,今年即将高中毕业,品学兼优。我虽身无长物,但也想为孩子的前途尽一份绵薄之力。我们学校下属的实验工厂,今年正好有一批招工指标,是正式工。如果建军愿意,可持此信前来报到。虽是从学徒做起,但能学一门手艺,捧上铁饭-碗,将来若肯努力,也有机会参加成人高考,继续深造。万望大姐不要推辞,给我一个报答当年恩情的机会。”

信读完了,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我当时正为高中毕业后是去下乡还是去顶替姑父的班发愁,这两个选择,哪一个都看不到什么未来。而这封信,就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我灰暗的前途。

姑父王卫东,这个一辈子谨慎小心的男人,呆呆地坐在炕沿上,半天没动。突然,他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他看着姑姑,嘴唇哆嗦着,说:“秀兰……我……我对不起你。我当年……我真不是个男人!我只想着自己,怕这怕那……你比我强,你比我有良心,有胆识!”

姑-姑擦了擦眼泪,把信纸叠好,放回信封,说:“卫东,你别这么说。你也是为了这个家。在那个年头,谁不怕呢?都过去了。”

这件事,成了我们家命运的转折点。我拿着那封被姑姑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介绍信,坐上了北上的火车。范文清教授亲自到车站接我,他看起来比十年前精神多了,虽然依旧清瘦,但眼神里充满了学者特有的光彩。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孩子,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你姑姑是我的恩人,你就是我的亲侄子。”

我在工厂里从最基础的车工干起,因为肯学肯干,加上范教授时常给我寄来一些数理化的书籍让我自学,我很快就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三年后,我考上了大学的夜校,拿到了大专文凭,后来又被提拔成了车间主任。

我们家的生活,也因为我有了出息,一天比一天好。姑父退休后,我把他们老两口都接到了我所在的城市。姑姑还是那个闲不住的善良女人,跟邻里关系处得特别好,谁家包饺子缺把葱,她都乐呵呵地送过去。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炫耀过这件事。有时候,老家的亲戚来串门,羡慕我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成就,问姑姑是怎么培养的。姑姑总是笑着摆摆手,说:“哪是我培养的,是这孩子自己争气,赶上了好时候。”

但我心里清楚得很,我的今天,我的一切,都源于1969年那个寒冷的冬夜,源于那一碗热腾腾的红薯粥,源于一个普通农村妇女在那个扭曲年代里,所坚守的、最朴素的善良。

人们总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但在我姑姑赵秀兰身上,我看到的是,善良也许会被误解,会带来风险,但它就像一颗埋在冻土里的种子,只要你坚守,总有一天,它会冲破冰雪,开出最温暖、最动人的花。这份善良,不仅温暖了别人,最终也福泽了自己和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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