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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23 0
我今年67,过了66那个坎儿,才真正咂摸出点味儿来。以前听老辈人说“六十六,掉块肉”,总觉得是吓唬人,真到了这岁数才明白,不是身上掉肉,是心里那点劲儿,不知不觉就变了。
就说我那老伙计赵建国,跟我同岁,上个月刚过完66生日。以前他是小区里的“健身达人”,天不亮就去公园打太极,回来还得跟人掰手腕,谁要是说他“老了”,能跟人急半天。可这半年,他晨练的点越来越晚,太极也改成了慢走,有回遇见他,正坐在石凳上揉膝盖,看见我就叹口气:“老陈,不服不行啊,昨天上三楼,腿肚子转筋。”
这是头一个变化:身子骨认怂了,嘴上却还想硬撑。
我自己也这样。以前扛袋二十斤的大米,上四楼不喘气,现在拎个菜篮子都觉得沉。有回儿子想给我换个带电梯的房子,我嘴硬:“爬楼才锻炼身体,我还没到那步呢。”结果当天晚上就腿疼得睡不着,偷偷贴了两贴膏药。第二天儿媳妇来看我,盯着我膝盖直乐:“爸,您这膏药味儿,楼道里都闻见了。”
不是不想逞强,是真扛不住了。以前觉得“老”是个贬义词,现在才懂,认怂不是丢人,是对自己的身子骨负责任。就像赵建国,现在每天早上慢悠悠地遛弯,碰见谁都笑眯眯地打招呼,再也不跟人比谁步子快了,他说:“活得舒坦比啥都强。”
第二个,越来越念旧,见不得扔东西。
我那衣柜里,还挂着三十年前的中山装,袖口磨破了边,老伴儿在世时总说“扔了吧,占地方”,我偏不。去年搬家,儿子想把我那台老式缝纫机处理掉,说“现在谁还手工做衣服”,我跟他急了:“这是你妈陪嫁过来的,扔了它,跟扔了念想似的。”最后愣是把缝纫机搬到了新家,虽然不用,摆在那儿心里就踏实。
小区门口的老张头更逗,家里堆着十几个奶粉罐,洗得干干净净,说是“留着盛杂粮”;还有隔壁的李婶,孙子穿小的鞋,一双双摆得整整齐齐,说“说不定将来重孙子能穿”。年轻人觉得我们这是“抠门”,其实不是,那些老物件里,藏着一辈子的日子啊。
前阵子整理抽屉,翻出张泛黄的照片,是我跟老伴儿刚结婚时拍的,她梳着两条辫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想起她总嫌我吃饭吧唧嘴,想起她织毛衣时总让我帮着绕线团,眼泪就下来了。人老了,记性可能会差,但那些刻在心里的念想,只会越来越清。
第三个,不爱凑热闹了,就想守着自己的小日子。
以前小区里有啥活动,我准是第一个报名,合唱队、象棋社、广场舞,忙得脚不沾地。66岁生日那天,合唱队队长来叫我去排练,我摆摆手:“不去了,在家听段戏挺好。”他愣了半天:“老陈,你以前不是最爱凑这热闹吗?”
我也说不清为啥,就是突然觉得累。以前觉得人多热闹,现在才发现,吵吵嚷嚷的,心里反倒空落落的。现在每天早上,我会给自己泡杯茶,坐在阳台看会儿报;下午去菜市场买点新鲜菜,回来慢悠悠地炖个汤;晚上跟老伙计们打两圈牌,九点前准回家。
有回孙子问我:“爷爷,你不觉得无聊吗?”我给他削了个苹果:“你看这苹果,慢慢嚼才甜,日子也一样,急啥。”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其实我想说,年轻时往前冲,老了就得学会往后退,退到自己舒服的地界儿,比啥都强。
第四个,对儿女,嘴上严,心里软。
我儿子开了家小饭馆,忙得脚不沾地,以前我总骂他“不知道顾家”,这两年却总惦记他吃没吃饭。有回他半夜打电话,说店里水管爆了,正抢修,我愣是披着衣服坐了半宿,天亮就买了两笼包子送过去,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眼泪差点掉下来。
赵建国以前总跟儿子较劲,嫌儿子花钱大手大脚,嫌儿子不懂过日子。去年他儿子失业,在家愁得睡不着,赵建国偷偷把养老钱取出来,塞给儿子:“拿着,东山再起。”儿子要写欠条,他眼一瞪:“我就你一个儿子,我的不就是你的?”转过头跟我说这事,眼圈红了:“孩子难,咱做爹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人老了,就像那老枣树,看着枝桠硬邦邦的,内里的汁水却软得很。以前总想着“养儿防老”,现在才明白,看着儿女好好的,比啥都强。他们过得好,咱心里就踏实,这比啥“防老”都管用。
那天在公园碰见个70岁的老哥,他说:“老陈,你发现没?66岁就像个坎儿,过了这坎儿,好多事就想通了。”我琢磨着,可不是嘛。以前总想着争个高低,现在觉得平安就好;以前总想着儿孙绕膝,现在觉得他们平安就好;以前总怕孤单,现在才懂,孤单里也有自在。
日子这东西,就像磨豆浆,年轻时使劲转,老了就得慢慢磨,磨出来的浆才够味儿。66岁了,啥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就想守着自己的小日子,喝口热汤,听段戏,身边有几个能说上话的老伙计,就挺好。
真的,人这一辈子,活到这份上,舒服比啥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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