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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阑尾炎,我垫付6万出院后他绝口不提,发奖金时账户里多个0

景点排名 2025年12月12日 18:23 1 cc

出院手续办完,我爸妈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医生。

董事长阑尾炎,我垫付6万出院后他绝口不提,发奖金时账户里多个0

我大伯,也就是我所在公司的董事长林建军,靠在特需病房的床上,脸色虽还有些苍白,精神头却已经恢复了七八。

他看着我,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温情:“小风,这次多亏你了。”

我妈在一旁赶忙接话:“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小风是您侄子,应该的。”

我爸也跟着点头,憨厚地笑着。

我笑了笑,没说话。

心里却像被一块石头堵着。

从大伯急性阑尾炎发作被我送到医院,到手术、住院,前后一个星期,所有的费用,六万三千多,都是我垫的。

我一个刚工作三年的年轻人,卡里总共就八万块钱,那是我准备年底回老家,给谈了五年的女朋友一个首付的惊喜。

现在,惊喜没了。

大伯出院了,客气话说了一堆,独独没提钱的事。

一句都没有。

三个月了。

整整三个月。

我大伯,我的董事长,林建军,一次都没提过那六万三千块钱。

仿佛那笔钱是我心甘情愿的供奉,是他理所应当的享受。

公司的走廊里,他拍着我的肩膀,当着所有人的面夸我:“小风有担当,做事稳重,不愧是我林家的种。”

员工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只有我知道,那句“林家的种”,有多么讽刺。

我叫林风。

我爸是林建军的亲弟弟,林建国。

名字一字之差,命运天壤之别。

我大伯抓住了改革开放的尾巴,靠着一股子狠劲和精明,把一个家庭作坊做成了如今市值几个亿的建材公司。

我爸,老实本分,一辈子在国营厂里当工人,直到厂子倒闭,拿着微薄的遣散费,和我妈在老家开了个小卖部,勉强糊口。

我大学毕业那年,大伯回老家祭祖,开着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在我们那个小县城里,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他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揽着我的肩膀说:“小风,别在外面瞎闯了,来大伯公司,大伯给你平台。”

我爸妈激动得热泪盈眶。

我也充满了感激。

我以为,这是亲情的光辉,是血浓于水的照拂。

我进了公司,从最底层的业务员做起。

大伯确实给了我“平台”。

最难啃的客户给我,最紧急的项目给我,最没人愿意去的偏远地区出差,还是给我。

他说,这是锻炼。

他说,年轻人不要怕吃苦。

他说,等你在公司站稳了脚,有了成绩,大伯不会亏待你。

我信了。

我像一头被蒙上眼睛的驴,不知疲倦地拉磨。

三年,我做成了公司好几个大单,业绩在整个销售部名列前茅。

可我的职位,依然是“业务员”。

我的工资,和那些刚进公司的新人,没什么两样。

我那开着保时捷上班的堂哥,也就是大伯的儿子林浩,挂着“副总”的头衔,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游戏和泡妞。

我安慰自己,大伯是在磨砺我,他有他的考量。

直到那次阑尾炎。

那天晚上十一点,我刚结束一个应酬,准备回家。

接到了大娘的电话,声音急得都变了调。

“小风啊!你快来中心医院!你大伯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

我酒意瞬间醒了一半,调转车头就往医院狂奔。

到了急诊,大伯疼得满头大生汗,蜷缩在病床上。

医生诊断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手术。

“家属去办手续,交押金。”

大娘一听,拉着我的手,眼泪都快下来了:“小风,我出门急,钱包手机都没带!你堂哥电话也打不通,这可怎么办啊!”

我看着她手腕上翠绿的镯子,和脖子上闪闪发光的金项链,心里掠过一丝异样。

但看着病床上痛苦呻吟的大伯,我什么都没说。

“大娘,别急,我去交。”

我冲到缴费处,刷了卡。

两万。

手术很顺利。

大伯被推到了特需病房。

我守了一夜。

第二天,大娘和堂哥林浩来了。

林浩打着哈欠,一脸不耐烦:“多大点事,一个阑尾炎,至于半夜把人叫过来吗?”

大娘心疼地看着儿子:“你昨晚又去鬼混了吧?看你这黑眼圈。”

他们对我垫付医药费的事,提都没提。

就好像,那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住院一个星期,后续的费用,护理费,营养品,都是我跑前跑后。

卡里的钱,像流水一样出去。

每次缴费,我都得找个借口把大娘支开。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

或许,是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又或许,我在等,等他们主动开口。

出院后,第一次家庭聚餐。

大伯红光满面,举着酒杯。

“这次生病,让我看明白了很多事啊。”他意有所指地扫了大家一眼。

我心里一动,以为他要说钱的事了。

结果,他话锋一转,看向林浩。

“林浩,你也不小了,下个月开始,去销售部当总监,多跟你弟弟林风学学。”

林浩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我愣住了。

销售总监?

那个我拼了三年,以为唾手可得的位置?

就这么轻飘飘地,给了林浩?

我爸妈在桌子底下踢我,示意我赶紧给大伯敬酒,说点漂亮话。

我端起酒杯,手都在抖。

酒杯里晃动的,是我的愤怒,我的不甘,还有我那六万三千块钱的冰冷倒影。

“大伯,”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喜堂哥。”

一顿饭,食不知味。

饭后,我妈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小风,你别多想。你大伯肯定有他的安排。钱的事,你别急着提,亲兄弟明算账,但也不能算得太清,伤感情。”

伤感情?

我看着我妈那张被岁月和辛劳刻满痕迹的脸,突然觉得很无力。

在他们那一代人的观念里,亲情似乎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

可他们不知道,单方面付出的亲情,叫绑架。

日子一天天过去。

大伯的身体越来越好,记性却好像越来越差。

那六万三千块钱,像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个回响都没有。

林浩当了销售总监,对我颐指气使。

他不懂业务,胡乱指挥,丢了好几个我跟了很久的单子。

我去跟大伯反映。

大伯靠在老板椅上,闭着眼睛,淡淡地说:“年轻人犯点错很正常,交点学费嘛。你是他堂弟,多帮衬着点。”

我看着他办公室里那套新换的紫檀木茶具,据说价值十几万。

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冷了下去。

我开始失眠。

一闭上眼,就是女朋友倩倩的脸。

我们约好了,今年过年回家就订婚,明年买房。

我把一切都计划好了。

现在,计划被那六万三千块钱,砸得粉碎。

我怎么跟她开口?

说我为了“孝敬”大伯,把我们的未来,暂时“孝敬”出去了?

我决定,不能再等了。

我需要一个解释,或者说,一个了断。

我选在了一个周五的下午,敲开了大伯办公室的门。

他正在打电话,看到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坐。

电话是打给一个生意伙伴的,语气豪迈。

“王总,放心,区区两百万的货款,我林建军还拖着你不成?下周一,保证到你账上!”

挂了电话,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小风啊,找我有事?”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大伯,有点私事。”

“哦?”他挑了挑眉。

“就是……您之前生病住院的钱,您看……”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他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又刺耳的响声。

“小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

“是来跟我算账的?”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大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我女朋友那边……”

“够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林风!我真是看错你了!”

他指着我的鼻子,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把你当亲侄子,给你平台,让你进公司,你爸妈当年欠下的债,是不是我帮你还的?你上了大学,你家拿不出钱,是不是我给你交的学费?”

“现在,我生了场病,你给我垫了几个钱,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来讨债了?”

“你的良心呢?”

“你的孝心呢?”

“都被狗吃了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爸妈欠债的事,是他帮的,没错。

我上大学的学费,是他出的,也没错。

这些年,逢年过节,他给的红包,都比别的亲戚厚。

我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所以,我进公司三年,任劳任怨。

所以,他住院,我二话不说,掏空了所有积蓄。

我以为,这是亲情之间的互相扶持。

可现在我才明白,在他眼里,那不是恩情,那是他购买我人生的价码。

他出的每一分钱,都是一条无形的锁链,把我牢牢地锁住。

他要的不是我的报答,是我的顺从,是我的理所应当,是我的无条件奉献。

我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顶。

积压了三个月的委屈、愤怒、失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大伯!”

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你帮过我们家,我记着!一辈子都记着!”

“所以这三年,公司最累的活是不是我干的?最难的客户是不是我谈的?我为公司创造了多少利润,你心里没数吗?”

“林浩拿着几十万的年薪,开着公司配的豪车,他为公司做过什么?”

“我呢?我拿着几千块的工资,每天挤地铁,我抱怨过一句吗?”

“你说你给我平台,你给我的平台,就是让我给你儿子当垫脚石吗?”

“你说你拿我当亲侄子,亲侄子掏心掏肺给你垫了救命钱,你连提都不提一句,还反过来骂我没良心?”

“那六万三千块钱,是我准备结婚的钱!是我和我女朋友未来的希望!”

“在你眼里,就只是‘几个钱’吗?”

我的眼眶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心寒。

彻骨的冰寒。

大伯被我的话,震得愣住了。

他大概从没想过,那个在他面前一向温顺恭敬的侄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你……”

他指着我,“你给我滚出去!”

“滚!”

我“滚”了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办公大楼的。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照得我头晕目眩。

我像一个游魂,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手机响了。

是我妈。

“小风啊,你大娘打电话给我了,说你跟你大伯吵架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大伯那是长辈,他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还跟他顶嘴?快,快去给你大伯道个歉!”

我妈的声音,焦急又带着责备。

我听着,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妈。”

我打断了她。

“我没错。”

“我不会道歉。”

“那笔钱,我一定要拿回来。”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靠在路边的栏杆上,看着车水马龙,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

整个世界,好像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他们都告诉我,我错了。

因为他是长辈,是恩人,所以我受的委t屈,就不是委屈。

我的付出,就活该被漠视。

凭什么?

那天晚上,我回了出租屋,一夜没睡。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亲情讲不通,那就讲道理。

如果道理讲不通,那就讲法律。

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东西。

首先,是医院的缴费单,每一张我都留着。

其次,是银行卡的转账记录,清晰地显示着每一笔钱的去向。

然后,我开始写一封邮件。

这不是一封声泪俱下的控诉信。

这是一封冷静、克制、条理分明的催款函。

我详细列出了每一笔费用的明细,时间,金额。

我在邮件的开头写道:

“林董,您好。”

我没有再称呼他“大伯”。

我在邮件的结尾写道:

“根据我国《民法典》相关规定,我为您垫付的医疗费用,属于无因管理。您作为受益人,有义务偿还我因此支出的必要费用。共计人民币陆万叁仟贰佰肆拾柒元伍角。请于三个工作日内,将款项汇入以下账户。逾期,我将保留通过法律途径追讨的权利。”

写完,我检查了一遍。

没有一个错别字。

没有一句多余的情绪。

然后,我点击了发送。

收件人:董事长林建军。

抄送:副总经理林浩,财务总监,人事总监,以及公司全体董事会成员。

我把事情,闹大了。

我知道。

我就是要把它闹大。

我不想再在那个虚伪的“亲情”面具下,卑微地乞讨。

我要把这张桌子,掀了。

邮件发出去不到十分钟,我的手机就炸了。

第一个打来的是我爸。

他几乎是在电话里对我咆哮。

“林风!你疯了!你要干什么!你要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吗!”

“你这是要逼死你大伯吗!”

紧接着,是我妈的哭声。

“小风啊,你快把邮件撤回来!妈求你了!我们家不能没有你大伯啊!”

然后,是大娘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

“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家养了你这么个!”

“为了几个臭钱,你连脸都不要了!我告诉你,那钱,一分你都别想拿到!”

最后,是林浩。

他发来一条微信语音,点开,是轻蔑的冷笑。

“林风,行啊你,长本事了。玩这套是吧?你等着,我看你怎么在公司混下去。”

我没有回复任何人。

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扔到一边。

世界清静了。

我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变亮。

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我和那个所谓的“家”,彻底决裂了。

也好。

周一,我照常去公司上班。

一进办公室,我就感受到了无数道异样的目光。

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我目不斜视,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

人事总监很快就来了。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女人,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今天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

“林风,你跟我来一下。”

我跟着她进了小会议室。

她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这是你的离职协议。公司念在你过去三年的辛苦,给你N+1的补偿。签了吧,今天就办手续。”

我看着那份协议,笑了。

“王总监,我没有犯任何错,公司凭什么辞退我?”

她皱了皱眉:“林风,何必呢?闹成这样,你觉得你还能在公司待下去吗?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体面?”我反问,“在我被逼到用这种方式讨债的时候,我的体面就已经没了。”

“我不会签。”

我把协议推了回去。

“如果公司要单方面辞退我,可以。我们劳动仲裁见。”

“另外,我提醒您一句,我手里有公司这三年来,所有项目加班的记录,没有一分钱加班费。如果打起官司来,公司要赔偿我的,恐怕不止这N+1。”

王总监的脸色,彻底变了。

她大概没想到,我手里还握着这样的牌。

她死死地盯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林风,你真的要做到这么绝?”

我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在维护我的合法权益。是你们,把我逼到了这一步。”

她沉默了。

拿起协议,转身走了出去。

一上午,相安无事。

没有人再来找我。

大伯和林浩,都没有出现。

我猜,他们正在开会,商量怎么对付我这个“硬骨头”。

我也不在乎。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大不了,就是离开这个城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没什么了不起的。

只是心里,对倩倩,充满了愧疚。

中午,我正准备去吃饭。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男声。

“是林风先生吗?”

“我是。”

“我是张律师,受林建军先生的委托,就您垫付医药费一事,与您沟通。”

律师?

我心里冷笑一声。

还真是看得起我。

“说吧。”

“林先生,”律师的语气很客观,“关于您垫付的六万三千余元,林董已经知悉。他承认这笔费用的存在。但是,林董认为,这笔费用,应当从他过去对您家庭的资助中,进行抵扣。”

我气笑了。

“抵扣?请问张律师,有哪条法律规定,赠与可以用来抵扣债务?”

“我大伯当年资助我们家,是赠与行为。我给他垫付医药费,是无因管理产生的债务。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法律关系。您作为律师,不会连这个都分不清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林先生,您很懂法。”

“谈不上懂,只是不想当个任人宰割的傻子。”

“那么,”律师换了个说辞,“林董的第二个方案是,考虑到您为公司服务三年,这笔钱,可以算作公司给予您的特殊贡献奖励,从年终奖中发放。”

我再次笑了。

“张律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把我的钱,用‘发奖金’的名义还给我?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这笔钱,是我的私人财产,和公司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不要混淆概念。”

“我邮件里说得很清楚,三个工作日。今天是第二天。明天下午五点之前,我看不到钱,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当我撕下那层温情脉-脉的伪装,勇敢地拿起法律和规则的武器时,那些曾经让我感到窒息的压迫感,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他们会愤怒,会咒骂,但他们也会害怕。

因为,理,在我这边。

下午,公司内部的OA系统,突然弹出一条通知。

“关于销售总监林浩,因个人能力不足,无法胜任总监一职,即日起,降为销售部副经理,协助新总监工作。”

整个办公室,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猜测着发生了什么。

只有我,心里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果然,几分钟后,王总监又来了。

这一次,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那种职业的、客套的、又带着一丝敬畏的笑容。

“林风啊,不,小林。”她亲热地叫着我,“刚才在开会,忙糊涂了。董事长找你,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没动。

“王总监,我的钱,到账了吗?”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个……董事长会跟你谈的。”

“看不到钱,我哪里也不去。”

我靠在椅子上,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王总监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我这么“难搞”的员工。

她跺了跺脚,转身又走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银行短信。

【您的账户到账人民币63247.50元。】

一分不差。

我看着那串数字,眼睛有点发酸。

这不仅仅是钱。

这是我失去的尊严,是我捍卫的权利,是我对这个世界不公的反抗。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那间我曾经无比敬畏,如今却只觉得可笑的董事长办公室。

门没关。

我推门进去。

大伯正坐在沙发上,一个人,默默地喝着茶。

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也没有了争吵时的暴跳如雷。

他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短短几天,鬓角竟然又多了几缕白发。

他看到我,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坐了下来。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昂贵的紫檀木茶几。

茶几上,茶香袅袅。

气氛,却死一样的沉寂。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

“钱,收到了?”

“收到了。”

“气,也该消了吧?”

我没说话。

他自嘲地笑了笑。

“林风,你比你爸强。”

“也比林浩,强太多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伯,”我还是用了这个称呼,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从前的亲近,“如果您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准备起身。

“坐下!”

他低喝一声。

“我还没说完。”

我重新坐了回去。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失望,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你是不是觉得,我忘恩负义,刻薄寡恩,连自己亲侄子的救命钱都想赖掉?”

我没吭声,算是默认。

“我承认,这件事,我做得不对。”

他叹了口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近乎认错的语气说话。

“我不给你钱,不提拔你,反而提拔林浩那个废物,你心里肯定恨死我了吧?”

“我没有恨你。”我说的是实话,“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不公平?”他冷笑一声,“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我从你这个年纪开始闯荡,被人骗过,被人坑过,最落魄的时候,睡过桥洞,三天没吃上一口热饭。那个时候,谁来跟我讲公平?”

他陷入了回忆,眼神变得悠远。

“我能有今天,靠的不是公平,是脑子,是手腕,是人心。”

他把目光重新聚焦到我身上,变得锐利起来。

“我为什么要磨你三年?为什么要把最难的骨头都给你啃?”

“因为我看中了你!你身上有股韧劲,像年轻时候的我!”

“我为什么要提拔林浩?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这家公司,以后终究是要交到姓林的人手里的!但我知道,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守不住这份家业!”

“我需要一个能辅佐他,甚至……能镇住他的人!”

“而这个人,我希望是你!”

我被他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从没想过,在他心里,竟然是这样一番盘算。

“所以……”我艰难地开口,“您不还我钱,也是在……考验我?”

“是考验,也是敲打。”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给了你恩惠,给了你平台,我想看看,你的底线在哪里。我想看看,你是会为了所谓的亲情,一味地忍让,变成一个和你爸一样的,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奋起反击。”

“一个连自己的合法权益都不敢争取的人,我怎么敢把这么大的家业,托付到他手上?”

“你如果一直忍着,那你在我心里,也就只是个业务能力不错的亲戚,我会给你高薪,给你股份,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公司的核心,你永远也别想碰。”

“可你今天的表现……”

他看着我,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赞许。

“……很好。”

“你够狠,也够聪明。你懂得用规则来保护自己,而不是像个愣头青一样,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你那封邮件,发得很好。把所有人都逼到了墙角,也把我逼到了墙-角。”

“这,才是我林建军想要的接班人。”

我彻底愣住了。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这一切的反转,太过戏剧性。

就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剧本。

而我,只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演员。

“所以……”我还是无法完全相信,“您让我来,是想……”

“销售总监的位置,是你的了。”

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浩,以后就是你的副手。他要是敢不听话,你随时可以来告诉我。”

“至于年终奖……”

他顿了顿,看着我。

“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办公室的。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大伯的话,像一颗炸弹,把我的认知,炸得粉碎。

考验?敲打?接班人?

这一切听起来,都那么的荒诞,又那么的真实。

回到工位,所有人都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我。

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林浩被降职,而我,即将上位的消息。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当你弱小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踩你一脚。

当你强大起来,所有人都得仰视你。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我顺利地接任了销售总监的职位。

林浩果然成了我的副手,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但在我面前,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爸妈又打来了电话。

这一次,他们的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小风啊,还是你有出息!你大伯果然是器重你的!”

“我就说嘛,你大伯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他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听着,只觉得讽刺。

我没有跟他们争辩什么。

有些鸿沟,是永远也无法跨越的。

我和大伯之间,也恢复了表面上的和平。

他会叫我去他办公室喝茶,聊聊公司的业务。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那次激烈的争吵,和那六万三千块钱。

那件事,像一道疤,横在我们之间。

看似愈合了,但只要一碰,还是会疼。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或许,那只是他为了安抚我,为了留住我这个“人才”,而临时编造出来的说辞。

又或许,他真的就是那样一个心思深沉,善于布局的“枭雄”。

我不再去想了。

没意义。

我只要知道,从今往后,我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我想要的,得靠我自己,堂堂正正地去争取。

很快,就到了年底。

公司开年会,发年终奖。

年会上,大伯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名表扬了我。

说我带领销售部,超额完成了年度任务,是公司的头号功臣。

然后,宣布了我的年终奖金额。

一个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数字。

发奖金的那天晚上,我和倩倩正在视频。

我们已经商量好,等我拿到年终奖,就回家付首付。

手机“叮”地一声,进来一条短信。

我点开。

是银行的到账通知。

我看着那串数字,数了好几遍。

个,十,百,千,万,十万……

我原本以为,我的年终奖,最多也就二十万。

可短信上的数字,后面,多了一个零。

两百万。

我把手机递给倩倩看。

视频那头,她捂住了嘴,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我也笑了。

这一年的委屈,辛苦,挣扎,在这一刻,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是一条微信消息。

来自那个我几乎不看的,所谓的“林氏家族群”。

是大伯发的。

他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一张股权转让协议的照片。

他将自己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了我。

并且,@了所有人。

“从今天起,林风不仅是公司的销售总监,也是公司的股东,第二大股东。”

“以后,他的话,就是我的话。”

群里,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我爸才小心翼翼地发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

然后,是各种亲戚的恭维和祝贺。

我看着那些熟悉的头像,那些曾经劝我“大度”,骂我“白眼狼”的亲戚们,如今用最华丽的辞藻来吹捧我。

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退出了群聊。

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是大伯的私人微信。

只有一句话。

“小风,记住,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仁慈上。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拿,去抢。”

我看着那句话,久久没有回复。

窗外,夜色正浓。

城市的霓虹,在玻璃上,映出我模糊的脸。

我好像赢了。

赢得了金钱,地位,尊重。

可我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好像,也失去了什么。

是什么呢?

我想了很久。

是那个曾经以为亲情大过天,会为了家人掏心掏肺的,傻乎乎的自己。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大伯发来的那句话。

我拿起手机,回了两个字。

“谢谢。”

然后,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抱住了屏幕里的倩倩。

“我们有钱买房了。”

“买个大一点的,把叔叔阿姨也接过来。”

“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倩倩在屏幕那头,哭着点头。

我知道,这个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我和大伯之间,我和这个家族之间,新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他给了我一把刀,也给了我一副枷锁。

未来的路,是坦途,还是深渊,犹未可知。

但有一点,我很确定。

我,林风,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而账户里多出来的那个“0”,究竟是奖励,是补偿,还是下一场考验的入场券?

我抬头看向窗外深邃的夜空,知道答案,只能由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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