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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18 0
文|清扬
编辑|清扬
有一种树,在太平洋对岸被当作必定要铲除的祸害,在东边的邻居家被视作只会添乱的麻烦,偏偏到了中国的红土地上,不仅扎下了根,还被当做宝贝护着。
这种备受争议的作物正是桉树,其名声在市场上很烂,“断子绝孙树”“瘟神”等,外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中国漫山遍野的种,更是赋予它“工业脊梁”的硬派名号。
为什么中国将桉树视为“宝”?它给我们带来了哪些好处?
桉树,江湖传言里,它的名声那是真的烂,什么“断子绝孙树”,什么地底下埋了毒,什么吸干了地下水,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这树要是种多了,连周围的鸟都会绝户。
这时候若是抬头看看大洋彼岸的动作,似乎还真印证了这些恐慌:美国人在拼命往外送这尊“瘟神”,日本也唯恐避之不及。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在发达国家眼里这玩意儿是根“草”,怎么到了中国广西,就成了不得不种的“宝”?
要解开这个问题,首先得把眼光从我们的山头挪开,去看看美国和日本为什么要对桉树下逐客令,这事儿说白了,和“环保正义”没半毛钱关系,纯粹是因为我们和他们的“命”不一样。
美国加州,他们对桉树的恨意十分明显,不是因为毒,而是因为这东西太容易“上火”,桉树叶子里富含油脂,这就好比是在森林里竖了一根根天然的助燃棒。
加州的气候本就自带 “暴脾气”,干燥少雨还常年刮大风,一到夏天,整片桉树就成了装满易燃物的 “天然火药桶”,哪怕没有明火,也随时可能引爆险情。
1991年奥克兰那场让全美心惊肉跳的大火,桉树便是实打实的 “帮凶”:
它遇火就剧烈燃烧,火势借着风势疯狂蔓延,烧得房屋化为灰烬。所以美国人清理桉树,是为了护家园、保性命,怕这玩意把家底彻底烧光。
再说了,美国人那是什么资源底子?
本土松树、橡树的储量丰富到近乎取之不尽,堪称得天独厚的 “资源宠儿”。试问,谁会放着这样省心的本土树种不用,反而去费心伺候桉树这种随时危及家园的外来树种呢?
反观日本,情况则截然不同,其森林覆盖率高得惊人,本土杉树的数量多到成了国民级过敏原,每到春天,漫天飞舞的杉树花粉几乎能让半个国家的人都深受折磨。
更重要的是,日本是台风的常发地,而桉树有着明显的短板:
生长速度虽快,却根基浅薄、木质脆弱。台风过境时,人们还没来得及砍伐成材的桉树,大片林木就已被狂风拦腰折断、连根拔起。
这样一来,不仅没有任何经济收益,反而要投入巨额资金用于清理倒伏的树木,再加上日本本土的树木产业链早已发展得成熟完备、环环相扣,所以桉树完全没有可以插足的空间。
说到底,美日不待见桉树,是因为人家“没必要”,甚至“伺候不起”,但这笔账落到我们头上,逻辑就要倒过来算了。
1998 年那场席卷长江、松花江的特大洪水,可算给所有人上了一堂刻骨铭心的生态课。
大水退去后,大家痛定思痛才明白:上游的树砍得太狠了,水土流失的窟窿要是再堵不上,往后的灾祸只会更严重。
于是,一道死命令下来了:“天保工程”启动。
短短四个字,分量却极重,那是真金白银的决心,长江、黄河上游的天然林,一律不准再砍来卖钱。这招虽然保住了绿水青山,却也捅出了一个大问题 ,木材不够用了。
彼时,正是中国经济飞速腾飞的黄金时期,造纸业作为现代社会运转的基础性产业,对木材的需求更是刚需中的刚需。
孩子上学要课本,办公室要打印纸,商店要包装箱,这些全是吃木材的大户。
以前靠吃老本,砍砍自家山里的天然林还能凑合,现在老本封存不能动了所以当时若不搞人工林,我们的木材命脉就得攥在别人手里。
进口?价格可是人家说了算,木材巨头看着中国这个大市场磨刀霍霍,我们只有挨宰的份。就在这个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桉树作为一个被临时征召的“特种兵”,被推到了历史的前台。
为什么是它?因为实在是等不起了,我们北方的松树要成材,得耗上几十年,杉树也要十几年,我们当时的情况是“寅吃卯粮”,哪有几十年可以等?
而桉树,最绝的地方就是长得快,五到七年就能砍一次,故而它就是来“救急”的,更是来给天然林“挡枪”的。
要是没有桉树在南方的红土地上拼命长,你想想,面对那么大的市场需求,那么诱人的利益,北方的那些原始森林,说不定早就被人偷偷砍光了,哪还能有现在这么完好的生态?
但这不仅仅是木头的问题,这里面还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纸浆战争。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的高端纸浆几乎全靠进口,那时候国际市场一看你缺货,纸浆价格说涨就涨,我们一点脾气都没有。
如果没有自己的“木片”,就没有自己的“纸片”,那无论是你手里拿的快递盒,还是厕所里用的卷纸,价格都得看别人脸色。
广西那几千万亩种下的桉树,实际上就是中国造纸业的“战略粮仓”,依靠这些生长极快的树木,中国迅速建立起了“林浆纸一体化”的产业链。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快递纸箱成本能压得这么低,为什么超市里的打印纸便宜量大从来不断货,这背后,就是这些被骂惨了的桉树在默默撑着。
当然,桉树背负的骂名,也不是全然空穴来风,但很多都被过度妖魔化了。
有人说它是“抽水机”,这确实不假,它是长得快,根据能量守恒,长得快自然喝水多,这没毛病,但凡事得讲个效率。
算一笔细账:生产同样一吨木材,桉树消耗的水其实比松树还要少,它属于那种“干活极多,吃得虽多但产出更大”的高效劳模。
至于说它是“毒树”,导致周围寸草不生,这更像是对技术失误的误读,早些年刚引进的时候,大家都急眼了,为了追求产量,树种得密密麻麻,甚至还滥用除草剂。
林冠一闭合,底下一丝阳光都不透,什么草能活得下来?那是被“挤兑”死的,是被早年间粗放的种植方式给“憋”死的,而不是被树毒死的。
澳洲的考拉天天抱着啃也没见中毒,广西农民在林下养鸡养鸭也活得好好的,这足以说明毒性之说站不住脚。
更值得一提的是,在如今“碳中和”的大背景下,桉树这种疯长的劲头,反而立了大功。
树木怎么吸收二氧化碳?就是靠长个子,长得越快,锁住的碳就越多。在固碳这方面,桉树简直就是地表最强力的机器之一。
这并不是说桉树就是完美的,必须要承认,大面积种植单一的桉树林,肯定会让生态显得单调,但这就是一个国家在特定阶段必须做的“成年人选择”。
这种选择叫做“空间换空间”,我们在有限的土地上,专门划出一块地来搞“高产田”,哪怕这块地的生物多样性差一点,可它把产量的重担全挑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块高效的“牺牲地”,我们才能腾出手来,让剩下更广阔的大好河山安安心心地做“自然保护区”,让天然林去休养生息,这就是牺牲局部、保全整体的战略智慧。
所以,别再跟着瞎起哄说什么“亡国树”了,美国人砍掉桉树,是因为他们有后路,有好山好水好资源在后面兜底,人家玩得起“断舍离”。
而我们当年种下桉树,是因为我们在资源贫瘠的红土地上,在被市场卡脖子的焦虑中,必须硬生生让贫瘠的土地长出属于自己的工业脊梁。
桉树,记录的不是什么“破坏史”,而是一部中国如何在资源匮乏的夹缝中,满身泥泞杀出一条血路的奋斗史。
它满身缺点,性格暴躁,喝水凶猛,但在那个最艰难的岁月里,它实实在在地帮我们扛住了事,救了急。
对于这样一位功勋卓著但又满身泥点的“功臣”,我们可以批评它的不足,可以限制它的盲目扩张,但绝不能无视历史的逻辑,轻飘飘地否定它的付出。
当我们享受着廉价的纸张,看着远方被保护下来的苍翠天然林时,应该明白,这背后都是有代价的,而桉树,就是那个默默承受代价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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