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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24 0
我叫王芳,家在城郊的老小区,爹妈都是钢厂退休的,家里就我和我哥俩孩子。我哥叫王强,比我大五岁,高中没读完就跑出去闯,磨磨蹭蹭十几年,总算盘下了个小建材公司,不大,也就七八号人,赚的都是辛苦钱。嫂子叫李娟,是隔壁街的,人老实,话不多,平时就在店里帮我哥管账,两口子从摆地摊到租门面,没少遭罪。我呢,在超市当收银员,每天朝九晚五,日子过得平平淡淡。这事儿发生在去年秋天,那天我轮休,正躺家里刷手机,我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声音劈里啪啦的,带着风:“小芳,你赶紧来我店里一趟,出事了。”
我打车过去的时候,店门口围了一圈人,警车都没到。我挤进去一看,心立马揪成一团。店里的玻璃门碎了一地,货架被推倒,瓷砖样品摔得七零八落,我哥蹲在墙角,额头破了个口子,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嫂子站在他旁边,攥着手机,手指发白,却没哭,也没喊,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满地狼藉。旁边几个工人都急得团团转,有人喊:“强哥,报警啊!赶紧报警啊!”我哥抬头,脸色铁青,刚要说话,嫂子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不报。”所有人都愣了,我赶紧跑过去:“嫂子,这都砸成这样了,咋能不报警?”嫂子没看我,目光扫过门口那几个凶神恶煞的背影——那帮人刚走,看穿着就知道是街面上混的。她摇摇头,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声音稳了稳,带着点我从没听过的硬气:“小北,你哥的店让人砸了,人也伤了。”
就这一句话,没哭腔,没废话,挂了电话,她才蹲下去,从兜里掏出纸巾,给我哥擦脸上的血。我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都抖了:“你给小北打电话干啥?他在部队呢!这事儿跟他没关系!”嫂子掰开他的手,继续擦血,动作轻得很:“有关系,你是我男人,他是我弟。”我站在旁边,心里打鼓。小北是嫂子的亲弟弟,比嫂子小六岁,从小就淘,高中毕业后直接去当了兵,听说在部队里混得不错,好几年没回家了,平时也就过年过节打个电话。我哥总说,小北是军人,部队有纪律,家里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别去麻烦他。可嫂子这次,压根没跟我哥商量。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说赶紧报警的,有说肯定是得罪人了,还有人说建材这行水太深,保不齐是抢生意的下黑手。我哥店里的老员工老张凑过来,低声跟我说:“小芳,刚才那帮人来了就砸,啥也没说,领头的那个疤脸,我见过,好像是城南的,跟咱们这一片的另一家建材店老板走得近。”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家店老板姓赵,之前就因为抢生意,跟我哥吵过架,还放话要给我哥点颜色看看。我拽拽嫂子的胳膊:“嫂子,是姓赵的干的吧?咱报警,警察肯定能查出来!”嫂子还是摇头,她把我哥扶起来,让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然后开始指挥工人:“老张,你带两个人把碎玻璃扫了,别扎到人。小李,你去把监控调出来,存好。剩下的人,把没摔坏的货搬到仓库去。”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仿佛刚才被砸的不是自己家的店,仿佛那些砸店的人没走远。我哥坐在那儿,额头的血还在渗,看着嫂子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我蹲在地上帮着扫玻璃,心里纳闷得不行。嫂子平时那么软的一个人,今天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不报警,也不跟爹妈说,就给远在部队的弟弟打了个电话,这能管用吗?小北就算再厉害,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那帮砸店的人,好像就是冲着砸东西来的,没抢钱,也没把我哥往死里打,砸完就走了,连句狠话都没留。这事儿透着古怪。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店里的残局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哥的额头也用纱布包好了。警察还是没来,因为嫂子压根没打110。就在这时候,店门口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下来两个穿军装的人,领头的那个,个子高高的,皮肤黝黑,眼神锐利,不是小北是谁?
我差点没认出来。小北比两年前见的时候,更壮实了,一身军装笔挺,肩上的肩章亮得晃眼。他大步走进店里,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我哥脸上的纱布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嫂子迎上去,声音放软了点:“小北,你咋回来了?部队不忙啊?”小北没回答,转头看向旁边的老张,语气干脆:“叔,跟我说,谁干的。”老张被他的气场镇住了,结结巴巴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还提了姓赵的那个老板。小北点点头,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我是李北,武警总队的。”第二句:“城南建材市场,赵老三,带人砸了我姐夫的店。”第三句:“麻烦你处理一下,依法办事。”
挂了电话,他走到我哥面前,递过去一个档案袋:“哥,这是我攒的两万块钱,你先拿去修店。”我哥愣住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嫂子在旁边红了眼眶,却笑着说:“你这孩子,回来咋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小北挠挠头,难得露出点腼腆的样子:“接到姐的电话,我跟领导请了假,连夜赶回来的。”
没过多久,刚才还在旁边看热闹的街坊,突然有人喊:“哎,警车来了!”我们抬头一看,两辆警车呼啸而至,直接开到了隔壁姓赵的建材店门口。紧接着,就看到几个警察把赵老三和刚才砸店的那几个疤脸,一个个铐了出来。赵老三被押出来的时候,还在喊:“我没犯法!凭什么抓我!”可没人理他。
店里的工人都看傻了,我也傻了。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嫂子为啥不报警。她不是不想报,是知道,有些事,报警能解决,但有些事,得用更硬气的方式解决。小北不是回来打架的,他是带着部队的纪律和规矩回来的。他那句“依法办事”,比任何狠话都管用。
后来我才知道,小北在部队里立过功,现在是个小干部,他打的那个电话,是给市公安局的一个战友。赵老三不仅砸了我哥的店,还涉嫌偷税漏税,囤货抬价,早就有人举报了,这次正好撞在枪口上,直接被连根拔起。
我哥的店没几天就重新开张了,开业那天,小北已经回部队了。嫂子站在店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跟我哥说:“以后咱做生意,还是本本分分的,不怕事,但也不惹事。”我哥点点头,攥着嫂子的手,眼眶红红的。
现在想起这事儿,我还觉得跟做梦似的。你说这家长里短的,谁家没点磕磕绊绊?有时候你以为天要塌了,其实不是,因为你身边有家人,有那份藏在骨子里的底气。嫂子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知道,她的弟弟是军人,是保家卫国的,也是她和我哥的靠山。不过这靠山,不是用来仗势欺人的,是用来守着一份公道的。
那天晚上,我哥请我吃饭,喝了点酒,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小芳,你嫂子这人,看着软,其实比谁都硬。”我看着旁边笑盈盈给我们夹菜的嫂子,突然觉得,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平平淡淡,却有滋有味,遇到事儿了,一家人拧成一股绳,啥坎儿都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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