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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欠我28万10年未还我不催,他儿子考公务员政审时,我打去电话

抖音推荐 2025年11月26日 00:02 1 admin

手机屏幕上,女儿发来一张钢琴的照片,下面跟着一行小字。

亲戚欠我28万10年未还我不催,他儿子考公务员政审时,我打去电话

“爸,我们班同学都在学,我也想。”

照片里的那架珠江钢琴,标价两万八。

我回了个“好”,然后摁灭了屏幕。

两万八。

我一个月的工资,扣掉房贷车贷,也就剩个万把块。

我老婆是社区医院的护士,挣得还没我多。

这笔钱,对我们这个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我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从一堆陈旧的合同和证书里,翻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里面的纸已经泛黄,折痕处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要碎裂。

我小心翼翼地展开。

借条。

白纸黑字,字迹是我大伯陈国强的。

“今借到侄子陈默现金贰拾捌万元整,用于生意周转。一年内归还。”

落款日期,是十年前的今天。

贰拾捌万元整。

十个两万八。

我盯着那几个字,眼前有些恍惚。

十年前,我还没结婚,刚用工作几年的积蓄和父母的赞助,付了一套小两房的首付。

房子不大,但那是我的婚房,是我和我老婆未来的家。

结果,大伯找上了门。

那时候我爸还在,但已经是肺癌晚期,在医院里吊着一口气。

大伯是我爸唯一的亲弟弟,进病房后,扑通一声就跪在我爸床前。

他说他的厂子资金链断了,就差这二十多万,这笔坎过不去,他就要跳楼了。

我爸躺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气若游丝。

“小默,帮帮你大伯……我们……就兄弟两个……”

我能怎么办?

我卖了那套还没捂热乎的婚房。

签合同那天,中介恭喜我,说房价涨了,我净赚了三万。

我捏着那笔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二十八万,一分不少,我交到了大伯手上。

大伯握着我的手,眼泪汪汪。

“小默,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一年,最多一年,大伯连本带利还你!”

我老婆,当时还是我女朋友,气得好几天没理我。

“陈默,那是我们的婚房!你怎么能说卖就卖?”

“那是我爸最后的心愿。”我只能这么说。

我爸没撑多久,就走了。

临走前,他还念叨着,让我别催我大伯。

“一家人,别为钱……伤了和气。”

我答应了。

我遵守了这个承诺,整整十年。

第一年,我没问。我想着,大伯肯定有难处。

第二年,我结婚,想把钱要回来办酒席,我妈拦住了我。

“你大伯说了,最近手头紧,你这婚礼办得简单点,别给你大伯添压力。”

于是,我跟老婆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就领了个证,请两家人吃了顿饭。

我老婆坐在饭桌上,看着大伯一家穿着崭新的名牌衣服,手腕上那块明晃晃的劳力士,眼圈都红了。

第三年,我女儿出生了。

我想着,孩子开销大,这钱总该要回来了吧。

我给大伯打了个电话,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在那边唉声叹气。

“小默啊,今年生意不好做啊,到处都是亏损,你堂弟上大学,一年学费就好几万,我这头发都愁白了。”

我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挂了电话,我老婆看着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购物车里给孩子选的进口奶粉,换成了国产的。

后来,这样的戏码,年复一年地上演。

大伯家的日子,却越过越红火。

先是换了辆奥迪A6。

然后又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给堂弟陈浩买了套一百五十平的大平层。

我老婆有次在亲戚群里,看到我大娘晒他们去欧洲旅游的照片,背景是埃菲尔铁塔。

她把手机摔在我面前。

“陈默,你看看!他们有钱去欧洲玩,没钱还我们?那是我们的血汗钱!”

我捡起手机,屏幕碎了,就像我的心一样。

我不是没想过撕破脸。

可我妈总拉着我。

“算了,小默,那是你爸的亲弟弟。你爸临走前怎么交代的?为了钱,闹得兄弟反目,你爸在天之灵也不安生。”

“妈,爸是让我们相互扶持,不是让我单方面扶贫!”我忍不住吼了一句。

我妈就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掉眼泪。

我一看她哭,心就软了。

这十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在对大伯一家的怨恨和对我爸的承诺之间,反复拉扯。

那张二十八万的借条,成了我心口的一根刺。

拔不出来,咽不下去,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我是个多么窝囊的傻子。

手机又亮了一下,是我老婆发来的。

“女儿的钢琴,我先用信用卡分期付了。下个月开始,我们俩的开销都省着点。”

后面跟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我看着那个表情,眼眶发酸。

我老婆,她从来没有真正地逼过我。

她只是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我把那张借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塞进了抽屉最深处。

就像把那份屈辱和不甘,又一次埋进心底。

算了。

就当那笔钱,是给我爸买的一份心安吧。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直到半个月后,我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喜悦。

“小默!大喜事啊!你堂弟,陈浩,考上公务员了!”

我“哦”了一声,没什么感觉。

“是市委办公室!天大的好单位啊!你大伯高兴坏了,说今晚在‘福满楼’摆一桌,让我们都过去庆祝庆祝!”

“妈,我晚上要加班,就不去了。”我下意识地想拒绝。

跟那一家人吃饭,我怕我会消化不良。

“必须去!”我妈的语气不容置喙,“你大伯特意交代了,你必须到场!你堂弟能有今天,当初要不是你……”

我妈没说下去,但我懂她的意思。

当初要不是我那二十八万,大伯的厂子就倒了,堂弟陈浩别说上名牌大学,考公务员,可能高中毕业就要去打工了。

说到底,我还是他们家的“恩人”。

一个被欠了十年钱,还要去给债务人儿子庆祝的“恩人”。

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挂了电话,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

夕阳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照进来,把我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叫“陈家亲戚群”的微信群消息。

我大娘发的。

一张陈浩穿着白衬衫,意气风发的照片。

配文是:“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关心,我家陈浩顺利通过笔试面试,即将进入政审环节,离梦想更近一步!今晚福满楼,不见不散!”

下面一排的点赞和恭维。

“恭喜恭喜!浩浩真有出息!”

“国强哥教子有方啊!”

“以后就是国家干部了,前途无量!”

我盯着“政审环节”那四个字,心里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了一下。

政审。

公务员政审,是出了名的严格。

审查直系亲属及主要社会关系,其中就包括,是否存在重大的经济纠纷或诚信问题。

一笔长达十年,数额高达二十八万的欠款。

这算不算……重大的经济纠纷?

一个念头,像一棵毒草,在我心里疯狂地滋长起来。

我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甩了甩头,想把它赶出脑海。

我答应过我爸的。

不能伤了和气。

可是,这十年,我的和气,我的忍让,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他们的心安理得,换来了我老婆孩子的委屈。

凭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浏览器,输入了“公务员政审 经济纠纷”几个字。

一条条案例和解释,弹了出来。

“直系亲属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俗称‘老赖’,政审基本不通过。”

“存在重大未结清的债务纠纷,对政审结果有较大影响。”

“政审的核心是考察考生的‘忠诚度’和‘可靠性’,家庭成员的诚信状况是重要参考依据。”

我看着这些文字,手指微微发抖。

我手里,握着一枚炸弹。

一枚足以炸毁堂弟陈浩光明前程的炸弹。

这个认知,让我既兴奋,又恐惧。

晚上,福满楼。

包厢里热闹非-凡。

大伯陈国强红光满面,端着酒杯,在亲戚间穿梭,接受着所有人的恭维。

大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每一个女眷,炫耀她儿子多么有出息。

堂弟陈浩坐在主位,虽然努力想表现得谦虚,但眉眼间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我们一家三口,被安排在最靠门的位置。

仿佛我们不是亲人,只是来凑数的远方宾客。

“哟,陈默来了啊。”大娘眼尖,看到了我们。

她拉着我老婆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衣服。

“弟妹,你这衣服该换换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穿这种款式。”

我老婆的脸,瞬间就白了。

她身上这件,是她去年咬牙买的,最好的一件大衣。

我握紧了拳头。

大伯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默,来了就好。今天你堂弟是主角,你这个当哥的,也替他高兴吧?”

我看着他,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写满了志得意满。

他好像已经完全忘了,十年前,他是如何跪在我爸床前,苦苦哀求的。

也忘了,他是如何靠着卖掉我婚房的钱,才有了今天的风光。

“高兴。”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高兴就好!来,喝一杯!”他把一杯白酒塞到我手里。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大伯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我家陈浩的好日子!我陈国强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但生了个好儿子!他给我们老陈家争光了!”

掌声雷动。

“浩浩能有今天,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也离不开在座各位的支持和帮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尤其,我要感谢我侄子,陈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我身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干什么?

难道他良心发现,要当众宣布还钱?

我看到大伯的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意。

“十年前,我生意上遇到点小困难,小默二话不说,把他的婚房卖了,凑了二十八万给我。”

他声音洪亮,整个包厢都听得清清楚楚。

亲戚们开始窃窃私-私。

“二十八万?十年前?那可是笔巨款啊!”

“陈默这么够意思?”

我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或许,他还是要脸的。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浇下。

“这笔钱,我当然一直记在心里。不过呢,做生意的,大家也知道,有赚有赔。我这厂子,也就是看着风光,其实不怎么赚钱。”

“所以啊,这笔钱,我就一直没还上。”

他话说得很坦然,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他话锋一转,提高了音量,“我陈国强,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小默,你对我们家的好,大伯记着!”

“这样吧,今天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我做个主。”

“你那二十八万,我就不还了。”

整个包厢,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说什么?

不还了?

我老婆猛地站了起来,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大伯!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大伯摆了摆手,一脸的理所当然。

“弟妹,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

他看着我,笑呵呵地说:“小默啊,你那二十八万,就当我替你投资了。你看,要不是我拿着这笔钱把厂子盘活了,哪有你堂弟的今天?他现在是国家干部了,以后前途无量!你们是一家人,他好了,能不拉扯你一把吗?”

“这叫什么?这叫长线投资!你现在是市委办公室主任的大哥,以后出去,谁不给你几分面子?这可比二十八万现金,值钱多了吧?”

他说完,还得意地环视了一圈,仿佛在期待大家的赞同。

亲戚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涌。

我看到了我大娘嘴角那抹轻蔑的笑。

我看到了堂弟陈浩低下头,假装玩手机,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他们一家人,早就商量好了。

他们不是忘了这笔钱。

他们是压根就没想过要还。

今天这个局,就是为了在所有亲戚面前,把这笔债,用一个“长线投资”的名头,彻底赖掉!

无耻!

卑鄙!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啪!”

我老婆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

“陈国强,我们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是我们一辈子的心血!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大娘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弟妹,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说法?我老公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都是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什么?再说了,当初借钱,是你公公点头的,有本事,你找你公公要去啊。”

“你!”我老婆气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拉住了她。

我站了起来。

整个包厢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看着大伯,一字一句地问:“大伯,你的意思是,这二十八万,不准备还了,是吗?”

大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着一丝不耐烦。

“小默,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我都说了,这是投资!你堂弟以后发达了,还能忘了你?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我再问一遍。”我死死地盯着他,“这笔钱,你还不还?”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冷。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大伯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陈默,你什么意思?今天是你堂弟的好日子,你非要在这里扫兴是吗?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为了区区二十几万,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值得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他又拿我爸来压我。

这十年,他每次都用这招。

以前,我都会退缩。

但今天,我不会了。

我笑了。

笑得有些凄凉。

“一家人?和气?”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那张珠江钢琴的照片。

“我女儿,想学钢琴,两万八,我都要分期付款。”

我又点开一张照片,是我老婆那件被大娘嘲笑的大衣。

“我老婆,结婚十年,最好的一件衣服,不到两千块。”

“而你们呢?开着奥迪,住着大平层,去欧洲旅游,给你儿子买十几万的表。”

“现在,你告诉我,这是区区二十几万?”

“陈国强,这不是钱的事!”

“这是你们一家,把我陈默,把我们一家人的尊严,放在地上踩!”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大伯被我吼得愣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反了天了你!”

“我反了?”我冷笑一声,“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收起手机,目光转向一直低着头的堂弟陈浩。

“陈浩,恭喜你啊,考上公务员了。”

陈浩抬起头,眼神有些躲闪。

“谢谢……哥。”

“听说,马上要政审了?”

我这句话一出口,陈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大伯和大娘的脸色,也变了。

他们不是傻子。

他们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大伯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陈默,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别乱来!那可是你亲堂弟!”

“亲堂弟?”我笑得更冷了,“你们把我当亲人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也是你们的亲人?”

“我不想干什么。”

我拿起外套,拉起我老婆和女儿。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大伯。”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如果有人非要把自己活成一个‘老赖’,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有些污点,一旦沾上了,可能一辈子都洗不掉。”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铁青的脸色,带着老婆孩子,转身就走。

走出包厢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身后传来大娘尖锐的叫声。

“反了!真是反了!白眼狼!我们家养了个白眼狼!”

我脚步没停。

走出福满楼,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老婆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手心冰凉。

女儿被刚才的气氛吓到了,小声地问:“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吃饭就走了?”

我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因为,爸爸要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拿回来,就给诺诺买大钢琴。”

女儿的眼睛亮了。

“真的吗?”

“真的。”

回到家,老婆给我倒了杯热水。

“你……你真的打算那么做?”她问我,语气里有担忧,也有一丝快意。

我喝了口水,点了点头。

“我给了他们十年时间。”

“是他们自己,把路走绝了。”

那一晚,我睡得并不好。

我梦见了我爸。

他躺在病床上,还是那副气若游丝的样子,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

“小默,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大伯……”

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天还没亮,窗外一片漆黑。

我坐在床边,心里天人交战。

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我爸会不会怪我?

可是,如果我爸泉下有知,看到我们一家这十年过的日子,看到大伯一家那副嘴脸,他还会坚持让我“不要伤了和气”吗?

我想,他不会的。

我爸是个老实人,但他不是个糊涂人。

他要的,是亲人间的相互扶持,而不是无底线的纵容和吸血。

天亮了。

我拿起手机,没有丝毫犹豫。

我没有打给什么政审部门。

我不需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我只是需要一个筹码,一个让他们感到恐惧的筹码。

我拨通了大伯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大伯的声音,沙哑又疲惫。

“大伯,是我,陈默。”

那边沉默了。

“昨晚,是我太冲动了,不该在那种场合说那些话,我给你道歉。”我先开口,语气很平静。

我能听到电话那头,他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他可能以为,我怂了,是来服软的。

“知道就好。”他的声音恢复了一点底气,“小默,不是大伯说你,你太年轻,做事不考虑后果。为了点钱,差点毁了你弟弟的前程,你……”

“大伯。”我打断了他。

“我打电话来,不是为了吵架。”

“我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那二十八万,你到底还不还?”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警惕和恼怒。

“很简单。”

“今天下午五点之前,二十八万,一分不少,打到我卡上。”

“不然……”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不然,我就把这张十年前的借条,连同这些年你们家换车、买房、出国旅游的证据,一起打包,用实名举报信的方式,寄到市纪委,还有……市委组织部。”

“我也不懂什么流程,我就多寄几份。我相信,总有一个部门,会对‘一个即将入职的公务员,其父亲是欠债十年不还的老赖’这种事,感兴趣的。”

“你!”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像是要把电话听筒捏碎。

“陈默!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大伯,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是在通知你。”

“你只有一次机会。”

“下午五点。过时不候。”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知道,这个电话打出去,我和大伯一家,最后那点稀薄的亲情,也彻底断了。

以后,我们就是仇人。

但我不后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那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我老婆也请了假,在家里陪着我。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但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会还钱吗?

还是会狗急跳墙,找我拼命?

我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他不还,我就真的去举报。

我不能再让我的家人,受这种委屈了。

下午四点五十分。

离我给的最后期限,还有十分钟。

手机一直很安静。

我老婆握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

“要不……算了吧?”她说,“我怕他们……”

我摇了摇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

四点五十九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走向最糟糕的结局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一条银行的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11月15日16:59完成一笔转账汇款交易,人民币280,000.00元,活期余额……】

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足足一分钟。

二十八万。

整整十年。

我终于,拿回来了。

我把手机递给我老婆。

她看着短信,先是愣住,然后,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没有哭出声,就是那么无声地流着泪,仿佛要把这十年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我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好了,都过去了。”

“过去了。”

钱到账的第二天,我妈来了。

她一进门,眼圈就是红的。

“小默,你……你把你大伯逼得太狠了。”

我给她倒了杯水。

“妈,不是我逼他,是他自己不给自己留后路。”

“可那毕竟是你亲大伯啊!他昨天把家里那辆奥迪卖了,才凑齐了钱给你。你大娘昨晚给我打电话,哭了一晚上,说你这是要逼死他们一家!”

卖车了?

我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他们宁愿卖车,也不愿意动用他们的存款,或者卖掉那套给陈浩买的大平层。

在他们心里,面子和儿子的房子,永远比欠我的债重要。

“妈,如果我不这么做,这笔钱,我一辈子都要不回来。”

“那也不能……不能用你弟弟的前途去威胁啊!你这么做,以后亲戚们怎么看你?你们兄弟俩,以后还怎么相处?”

“相处?”我自嘲地笑了笑,“妈,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还有相处的必要吗?”

“从他们心安理得地花着我们的钱,享受着高品质的生活,却对我们的窘迫视而不见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我爸要的,是手足之情。不是农夫与蛇。”

我妈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这十年的偏袒和和稀泥,让她在我面前,也失去了指责我的底气。

她走的时候,叹了口气。

“你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吧。我老了,管不了了。”

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怨我的。

怨我打破了她一直想维持的,那种虚假的“家庭和睦”。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周末,我带着老婆和女儿,去琴行。

我们全款,买下了那架女儿心心念念的钢琴。

刷卡的时候,我老婆笑得特别开心。

那是她这十年来,笑得最轻松,最灿烂的一次。

女儿坐在钢琴前,小心翼翼地敲下第一个音符。

清脆的琴声,在琴行里回荡。

那一刻,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后来,我听说,堂弟陈浩的政审,顺利通过了。

他入职了市委办公室。

大伯和大娘,为此又在家族群里,好好地炫耀了一番。

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提我的名字。

我们两家,也彻底断了联系。

逢年过节,不再走动。在路上遇见,也只是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亲戚们对此议论纷纷。

有人说我做得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也有人说我做得太绝,不念亲情,为了钱六亲不认。

我都不在乎。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只知道,我的生活,因为这二十八万的回归,变得从容了许多。

我老婆不用再那么节省,可以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和化妆品。

我女儿可以学她喜欢的钢琴,不用再羡慕别的小朋友。

我们家,终于活成了它本该有的样子。

一年后。

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堂弟陈浩。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和尴尬。

“哥,是我,陈浩。”

“有事?”我的语气很平淡。

“那个……我下个月结婚,想……想请你和嫂子过来喝杯喜酒。”

我有些意外。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不用了,恭喜你。”我准备挂电话。

“哥,你等一下!”他急忙喊住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

他忽然说。

“以前的事,是我爸妈不对,我……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不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该属于你们的一切。”

“这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我握着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想到,他会跟我道歉。

这个从小被父母宠坏,眼高于顶的堂弟,在进入社会,工作了一年后,似乎……长大了一些。

“都过去了。”我说。

“哥,我知道,我们回不到过去了。”他的声音有些苦涩,“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不想……我们两家,真的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

“我爸他……他这一年,老了很多。”

“车卖了以后,他现在每天挤公交去厂里。上次我见他,他头发全白了。”

我没有说话。

“哥,我知道,我说这些没用。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毕竟是兄弟。”

兄弟。

多么沉重的两个字。

我爸为了这两个字,让我忍了十年。

我为了我自己,亲手斩断了这份关系。

现在,陈浩又把它捡了起来,递到我面前。

我该接吗?

“我考虑一下。”

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死。

挂了电话,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老婆。

我以为她会坚决反对。

没想到,她听完后,只是淡淡地说:“你想去,就去吧。”

“你不生气?”

她摇了摇头。

“钱也要回来了,气也出了,还想怎么样呢?日子总要往前看。”

“再说了,那是陈浩,不是你大伯。”

“他能打这个电话,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哥的。”

我看着我老婆,忽然觉得,她比我通透,也比我强大。

是啊,日子总要往前看。

我不能一辈子,都活在过去的怨恨里。

陈浩的婚礼,我去了。

我和老婆,包了一个两千块的红包。

不多,也不少,就是普通亲戚的礼数。

婚礼现场,我看到了大伯和大娘。

大伯果然像陈浩说的那样,苍老了很多,背也有些驼了,头发全白了。

大娘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神采飞扬,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在人群里,显得有些局促。

他们看到我,眼神躲闪,没有过来打招呼。

我也没过去。

我们之间,隔着十年的恩怨,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谈笑风生了。

敬酒的时候,陈浩带着他的新娘,走到了我们这一桌。

“哥,嫂子,谢谢你们能来。”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也端起酒杯,喝了。

相逢一笑泯恩仇,那是圣人才能做到的境界。

我们凡人,能做到的,也就是这样了。

不远不近,不冷不热。

把对方当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婚礼结束后,我们准备离开。

在酒店门口,我看见大伯一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他那辆奥迪A6没了,现在,他大概只能等着坐亲戚的顺风车回家。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掐灭了烟,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看着他,这个我叫了三十多年“大伯”的男人。

我曾经尊敬他,怨恨他,最后,逼迫他。

现在,看着他这副落魄的样子,我心里,却生不出一丝快意。

只觉得,有些悲凉。

为了钱,我们一家人,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值得吗?

我不知道。

我只是拉着老婆的手,从他身边,默默地走了过去。

我们谁也没有回头。

回家的路上,车里放着音乐。

女儿在后座睡着了。

老婆忽然开口。

“你知道吗?今天你大娘拉着我的手,问我,我们家那台钢琴,多少钱买的。”

我“嗯”了一声。

“我告诉她了,两万八,全款。”

“她听完,半天没说话。”

我能想象出,大娘当时的表情。

或许是羡慕,或许是嫉妒,又或许,是那么一点点的……悔恨。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一盏盏掠过。

我想起了十年前,我卖掉婚房,把那二十八万交到大伯手上的时候。

那时候,我以为我失去的是一套房子。

后来我才知道,我差点失去的,是我的尊严,是我整个家庭的幸福。

幸好,我最后,都把它们找回来了。

用一种不算光彩,但却最有效的方式。

手机响了,是陈浩发来的微信。

“哥,谢谢你今天能来。爸妈让我跟你说,对不起。”

我看着那条信息,很久。

然后,我回了两个字。

“祝好。”

是的,祝好。

祝你们好。

也祝我们,从此以后,各自安好。

我关掉手机,看向窗外。

远处的万家灯火,有一盏,是属于我的。

那里,有我的爱人,我的孩子,有温暖的饭菜,和清脆的琴声。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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