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议史纪编辑 |议史纪很多人爱看财富故事,看草根翻身,看首富登顶,但大家却不知道,这些人的财富都是怎么弄完成原始积累的,很多看似光鲜的财富上,背后...
2025-12-24 0
本文为虚构小说故事,地名人名均为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财务部发年终奖的那天,整个销售部都沸腾了。我的手机“叮”地一声,收到银行短信,点开一看,入账:26000.00元。我愣住了,几乎以为是系统故障。而我身边工位,和我一同负责“华盛集团”项目的张浩,正举着手机放肆大笑:“卧槽!32万!叔,你太大方了!”周围同事们艳羡的恭维声像潮水般将他淹没,每个人收到的,都是这个数字。
唯有我,那个为项目熬了三百多个日夜、拿下关键客户的林晚,像个置身事外的笑话。我没吵没闹,只是默默关掉手机屏幕,那冰冷的金属外壳,像极了我此刻的心。
“晚姐,你多少啊?肯定比我们都多吧!毕竟华盛那个项目,全靠你力挽狂澜了!”
新来的实习生小雅凑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天真的崇拜。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地“嗯”了一声,迅速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这个动作没能逃过张浩的眼睛。他是我顶头上司、销售总监张建国的亲侄子,也是这次“华盛项目”名义上的负责人。此刻,他正被一群同事簇拥在中心,像个得胜归来的国王。
“哟,林晚,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奖金太多,怕说出来吓到我们啊?”张浩阴阳怪气地扬着眉,他那张因为纵情酒色而略显浮肿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挑衅和炫耀。
“就是啊,林晚,你可是我们部门的大功臣,董事长的红包肯定最大!”
“浩哥都32万5了,林晚你不得50万起步?”
同事们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每一句都像是在用钝刀子割我的肉。他们不是真的在恭维我,而是在配合张浩,享受这场集体对我施加的羞辱。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能在这里失态,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崩溃。
“奖金是公司机密,就不透露了。恭喜大家。”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然后拿起水杯,起身走向茶水间。
背后,张浩那令人作呕的笑声更加张狂了:“哎呀,有些人就是低调。不像我,藏不住事儿。没办法,我叔说了,年轻人嘛,做出成绩就该奖励!这32万5,我都嫌少!毕竟带着团队拿下了华盛这么大的单子,功劳在这儿摆着呢!”
“团队”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我端着水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茶水间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那条银行短信。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12月28日14:32入账人民币26000.00元,活期余额...
两万六。
多么精准,又多么讽刺的数字。
这是打发乞丐吗?
为了华盛那个项目,我整整三个月没有在晚上十二点前回过家。客户王总出了名的难缠,之前的三个销售团队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是我,不眠不休地研究了王总公司所有的公开资料,分析了他所有对手的优劣,做出了厚达两百页的定制化解决方案。
为了在他面前呈现最完美的效果,我一个人对着镜子演练了上百遍。去见他的那天,我重感冒发着烧,额头烫得能煎鸡蛋,但我硬是撑着讲了三个小时,直到嗓子完全沙哑。
张浩呢?他作为“负责人”,全程除了在旁边玩手机,就是在我讲完后,笑着对王总说:“王总,您看我们这方案,还行吧?我叔,也就是我们张总监,对您这个项目可是非常重视的!”
签合同那天,张浩甚至连合同里的条款都没看懂,还是我熬夜逐条核对,规避了所有潜在的风险。
可以说,这个为公司带来未来三年至少五千万利润的大单,百分之九十九的功劳,都属于我林晚。
而现在,我拿到了2万6的“巨额”奖金。而那个只会投胎的草包,拿了32万5。
我点开微信,找到销售部的群。里面已经炸开了锅,全都是晒奖金截图和发红包的。
【销售-王强】:[截图:银行入账325000.00元] 感谢公司!感谢张总!明年继续努力!
【销售-刘菲菲】:[截图:银行入账325000.00元] 浩哥牛逼!跟着浩哥有肉吃!
【销售-赵磊】:[截图:银行入账325000.00元] 这年终奖太爽了!已经订了去马尔代夫的机票!
一张张鲜红的截图,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为什么所有人都是32万5?这显然是早就定好的一个统一标准,一个属于“功臣团队”的标准。
而我,被精准地剔除了出去。
我点开和部门老员工李姐的私聊窗口。李姐一向正直,只是性格有些懦弱,不敢得罪人。
我:【李姐,你收到了吗?】
李姐几乎是秒回:【收到了,32万5。晚晚,你……】
她没有问我收到了多少,但那个省略号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我:【为什么?】
李姐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回复。然后,她发来一段长长的文字。
【晚晚,你别往心里去。今天上午开部门总结会的时候,张总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华盛项目的功劳全都算在了张浩头上。他说张浩‘身先士卒,运筹帷幄,带领团队攻克了最坚固的堡垒’。至于你,他只提了一句,说你‘作为辅助人员,也付出了一定的努力’。】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没人敢说话。张总监的意思很明显,这个项目从头到尾就是他侄子一个人的功劳,我们其他人,都是跟着喝汤的。这32万5,是给‘张浩团队’的奖励。而你,被他划出这个团队了。】
【晚晚,这公司就是这样,有能力的不如有关系的。你……忍一忍吧。毕竟你还需要这份工作。】
看着李姐发来的文字,我的心一寸寸变冷,最后冻结成冰。
辅助人员?
付出了一定的努力?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辅助人员”。
我关掉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这个我为之奋斗了五年的城市,第一次让我感到如此的陌生和寒冷。
忍?
为什么要忍?
我林晚,不是一个会打碎牙和血吞的人。你们既然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任何体面。
我回到工位,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华盛项目的所有资料。从最初的客户调研报告,到每一次的会议纪要,再到我和客户王总所有的邮件、微信沟通记录。
张浩,张建国,你们不是喜欢抢功劳吗?
我倒要看看,当这些功劳变成一桩桩丑闻,一件件证据的时候,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傍晚,张浩宣布,为了庆祝项目大获成功以及喜提巨额年终奖,他要在公司附近最高档的“金鼎轩”请整个部门吃饭K歌,一条龙服务。
“所有人必须到啊!尤其是我们的‘辅助人员’林晚,你可不能不给面子!”张浩特意走到我的工位旁,居高临下地说道,那语气里的施舍意味,浓得化不开。
办公室里响起一片哄笑声。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好啊,浩哥请客,我当然要去。”
我的顺从似乎让张浩觉得很满意,他得意地拍了拍我的桌子:“这就对了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晚上好好表现,把我伺候高兴了,说不定我手指缝里漏点出来,也够你过个肥年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见。那些刚刚还在恭喜我的同事,此刻都低着头,肩膀却在不受控制地耸动,显然是在憋笑。
我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内心却已经将这个草包凌迟了千万遍。
金鼎轩的包厢极尽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璀璨的光,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昂贵的菜肴。
张浩俨然是今晚的主角,他坐在主位,被众人像众星捧月般围着。酒过三巡,他的话也多了起来,开始大谈特谈自己是如何“搞定”华盛的王总的。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王总,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第一次见他,他就给我摆脸色。但是我怕吗?我根本不怕!我直接把我叔,张总监的名号亮出来,告诉他,我们公司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的!”
他喝了一口价值不菲的红酒,继续吹嘘道:“后来嘛,我就用了点手段。男人嘛,都懂的。我找人打听到王总喜欢喝某个特定年份的红酒,还喜欢古玩字画。我托关系,花了大价钱,给他送了过去。这不,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后面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听着他的弥天大谎,我差点把嘴里的果汁喷出来。
送礼?他送的那些烟酒茶,全都是我自掏腰包垫付的,到现在发票还在我抽屉里躺着,他提都没提过报销的事。至于什么古玩字画,更是子虚乌有。
王总真正看中的,是我那份详细到变态的解决方案,以及我展现出的专业素养。
一个叫刘菲菲的女同事立刻举起酒杯,满脸谄媚:“浩哥真是太厉害了!我们都以为王总那块硬骨头啃不下来呢,没想到浩哥出马,一个顶俩!这人脉,这手腕,我们真是望尘莫及啊!”
“就是就是!这32万5的年终奖,浩哥你拿得实至名归!”另一个男同事也跟着附和。
张浩被捧得飘飘然,他端起酒杯,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林晚,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你的功劳啊?”他突然发难,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放下筷子,抬起头,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浩哥说笑了。华盛项目能在您的带领下取得成功,是整个部门的荣幸。我只是做了些分内的工作,谈不上什么功劳。”
我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张浩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眯起眼睛,像是要从我脸上找出破绽。
“分内的工作?呵呵,”他冷笑一声,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林晚,做人要懂得知足。公司念在你辛苦,给了你2万6的奖金,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你别不知好歹,还想着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原来,他们都知道。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拿了2万6。他们就是在看我的笑话,在等我失控。
刘菲菲立刻接话,语气尖酸刻薄:“就是啊,林晚。做人不能太贪心。浩哥才是项目负责人,你一个打下手的,能分到一杯羹就不错了。要不是浩哥,你连见王总的机会都没有呢!”
我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哦?是吗?”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怎么记得,第一次给王总提案的人是我,连续被他拒了三次还坚持上门的人是我,为了改方案通宵加班的人也是我。浩哥,我有点好奇,您除了在KTV帮王总点了两次果盘,还具体‘带领’我们做了什么?”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一向隐忍的林晚,竟然敢当众顶撞张浩。
张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林晚!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滚蛋!”
“滚蛋?”我笑了,笑得无比坦然,“好啊。不过在滚蛋之前,有些账我们得算清楚。我为华盛项目垫付的客户招待费,一共是三万四千八百块,发票都在。还有,我为了这个项目连续三个月的加班,按照劳动法,公司是不是应该支付我加班费?这些,张总监和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说法?”
我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张浩被我问得哑口无言,他哪里知道这些具体的数字。他气急败坏,抓起桌上的酒杯就想朝我泼过来。
“够了!”
一声怒喝从门口传来。
销售总监张建国黑着脸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其他部门的领导。显然,他们是来敬酒的,却刚好撞上了这一幕。
张建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警告和厌恶,毫不掩饰。然后他转向张浩,语气却缓和了许多:“小浩,怎么回事?跟同事闹什么脾气!”
张浩见到他叔叔,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恶人先告状:“叔!你看看她!林晚她不知好歹,拿了奖金还嫌少,当着大家的面顶撞我,说我抢了她的功劳!这种员工,我们公司不能留!”
张建国脸色铁青,他转过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全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建国没有立刻发作。他毕竟是个老江湖,知道当着其他部门领导的面处理家丑有多难看。
他先是皮笑肉不笑地对那几位领导说:“小孩子家家,喝了点酒闹着玩呢,让几位领导见笑了。来来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把那几位领导请到了隔壁包厢,关上门之前,他回头给了我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包厢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加诡异。张浩有了靠山,气焰更加嚣张,他坐在那里,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其他同事则纷纷低头玩手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竖起的耳朵暴露了他们八卦的内心。
十几分钟后,张建国回来了。
他挥挥手,对其他人说:“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今天也累了,都先回去吧。账我已经结了。”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告辞,走的时候还不忘同情地看我一眼。刘菲菲经过我身边时,还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蠢货,这下死定了。”
很快,巨大的包厢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张建国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拿起桌上的中华烟,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缓缓吐向我。
“林晚啊林晚,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冰冷。
我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
“叔,跟她废什么话!直接开了她!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留着也是祸害!”张浩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闭嘴!”张建国呵斥了张浩一句,然后又转向我,“林晚,你在公司干了五年了吧?从一个实习生,到现在的金牌销售。公司待你不薄吧?我张建国,有没有亏待过你?”
我心里冷笑。不薄?五年了,我的底薪只涨过一次。每次项目提成,他都以“部门统筹,团队建设”为由,克扣掉至少一半。说是为了部门发展,可钱最后都进了谁的口袋,大家心知肚明。
“张总,我一直很感谢公司的培养。”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感谢?”张建国冷哼一声,将烟蒂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你的感谢,就是当众给我侄子难堪?就是质疑公司的奖金分配制度?”
“我没有质疑,”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作为华盛项目最主要的执行人,年终奖只有两万六,而名义上的负责人张浩,以及其他所有同事,都是三十二万五。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张建国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轻蔑和傲慢,“林晚,你太年轻了。你以为在职场,功劳是唯一的标准吗?格局!是格局太小了!”
他站起身,踱到我面前,用一种教训的口吻说道:“公司这么做,有公司的考量。小浩是我侄子,是未来的部门接班人,我必须要把他扶起来,把功劳和光环都加在他身上,这样他才能服众。你懂吗?”
“至于你,”他话锋一转,“公司知道你辛苦,也知道你有能力。但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你是一把好枪,但拿枪的人,必须是我,或者是我指定的人。枪,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这番无耻至极的言论,从一个公司总监的嘴里说出来,竟然如此地理直气壮。
我气得浑身发抖,却反而笑了出来:“所以,我的功劳就活该被抢,我的辛苦就活该被践踏,是吗?”
“这不是抢,这是资源整合,是战略布局!”张建国振振有词,“林晚,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要往长远看。这次,是委屈你了。但是,公司不会忘记你的付出的。”
他开始给我画饼了。
“我已经跟董事长提了,明年给你升职,销售主管的位置给你留着。只要你接下来好好辅佐小浩,把华盛的后续服务做好,年底的优秀员工,也一定是你的。”
“至于年终奖的事情,你放心。小浩已经答应了,私下里,再补给你十万块钱。怎么样?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看着我,仿佛这是一个天大的恩赐。
张浩在一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显然这十万块钱让他很肉疼。
我看着张建国那张虚伪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升职?一个没有实权的主管,继续给草包侄子当牛做马?
私下补十万?这是打发叫花子吗?我应得的是三十二万五,甚至更多!现在用十万块钱就想堵住我的嘴,把我当傻子耍?
“张总,”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您的‘饼’太大了,我怕消化不良。至于浩哥的十万块,我更不敢要。我怕拿了这钱,以后就得一直当牛做马,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的拒绝,彻底点燃了张建শনের导火索。
“林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指着我的鼻子,面目狰狞,“我把话给你挑明了!要么,你乖乖接受安排,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要么,你现在就给我滚蛋!我保证,有我张建国在一天,你在整个行业都别想找到工作!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赤裸裸的威胁。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反而一片平静。
“好。”我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在他们叔侄俩错愕的目光中,我拿起我的包,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走出金鼎轩的大门,十二月的冷风吹在脸上,我却觉得无比清醒。
张建国,张浩。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你们的噩梦,也即将拉开序幕。
回到我租住的小公寓,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到疲惫,反而精神异常亢奋。
我打开电脑,将这几天整理好的所有关于“华盛项目”的证据,分门别类地存放在一个加密文件夹里。
这里面,有:
1. 《华盛集团项目初期调研报告》V1.0 - V5.0:每一版都有我的署名和修改日期,而张浩的名字,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2. 与王总的邮件往来记录:从第一次接触,到方案的反复修改,再到最终确认合作意向,所有的关键沟通,发件人都是我的公司邮箱。
3. 微信聊天记录截图:包括我和王总的私人微信,他对我专业能力的肯定,以及对我提出的解决方案的赞赏。还有一张截图,是王总在得知张浩是负责人时,发来的一个充满疑惑的问号表情。
4. 会议纪要:每一次内部项目推进会的记录,上面清晰地记载了我的工作汇报内容,而张浩的发言,永远是“同意”、“没问题”、“大家辛苦了”这几句废话。
5. 垫付费用发票:三万四千八百块,每一张发票都清晰地记录了消费明细和时间,全部是用于招待王总及其团队。
6. 一段关键的电话录音。
这是我留的最后一个后手。
在签下华盛合同的第二天,我曾给王总打过一个电话,感谢他的信任。电话里,王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小林啊,这次合作,我不是看在你们张总监的面子,更不是看在那个什么张浩的面子。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个人的专业和执着。说实话,要不是你,我们华盛可能就选另一家供应商了。你们公司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捡到宝了。不过我看那个张浩,能力平平,架子倒不小,以后对接工作,我希望还是直接跟你沟通。”
当时我留了个心眼,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我没想到,这段录音,会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我将这些证据一一打包,加密,然后上传到了云端。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没有丝毫睡意,而是打开了另一个文档,开始草拟一份商业计划书。
这家公司,压榨了我五年。我为它创造了数千万的价值,最后却只换来羞辱和驱逐。
张建国以为他能一手遮天,能在这个行业里封杀我。
他太小看我林晚了。
我不仅要走,我还要带走他最引以为傲,也是他最不能失去的东西。
——那就是华盛集团这个客户。
我和王总虽然是工作关系,但在长达半年的接触中,我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基于专业认可的信任。王总是个纯粹的商人,他只看重利益和效率。他选择与我们公司合作,是因为我能为他提供最好的服务和解决方案。
如果我告诉他,我即将离开这家公司,而后续的服务将由张浩那个草包全权负责,他会作何感想?
一个连方案都看不懂、只会阿谀奉承的纨绔子弟,能保证项目的顺利进行吗?能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任何突发状况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我的计划很简单,也很冒险。
第一步,成立我自己的公司。一家专注于提供企业级解决方案的咨询公司。
第二步,利用我手中掌握的证据和与王总的私人关系,说服他,将华盛集团的合同,从我现在的公司,转移到我的新公司名下。
这无异于虎口夺食。一旦失败,我不仅会身败名裂,甚至可能吃上官司。
但我别无选择。他们把我逼上了绝路,那我就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去公司。张建国没有给我打电话,想必是在等我主动低头认错。张浩则在部门群里上蹿下跳,发一些诸如“有些人就是不识抬举,没了平台你什么都不是”之类的酸话,影射的谁,不言而喻。
我屏蔽了所有工作群,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我的计划中。
我咨询了律师朋友,了解了所有关于公司注册、合同转移和商业竞业协议的法律问题。幸运的是,我入职时签订的劳动合同里,并没有严格的竞业禁止条款。这是张建国和他公司法务的傲慢与疏忽,也成了我最大的突破口。
我用自己这几年攒下的所有积蓄,租下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快速地完成了公司注册的所有流程。
公司名字很简单,就叫“诚启咨询”。
寓意着,以诚为本,开启新程。
当我拿到那张崭新的营业执照时,我的手在微微颤抖。法人代表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林晚。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谁的“枪”,不再是谁的“辅助人员”。
我,是我自己的主宰。
一切准备就绪,只剩下最关键的一步。
我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王总的私人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了起来。
“喂,小林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王总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王总,您好。冒昧打扰您,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跟您当面汇报。不知您明天是否有时间,我想请您喝杯茶。”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坚定。
王总似乎从我异常严肃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好。明天上午十点,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我们之前为了谈项目细节经常去的一家茶馆,安静,私密。
挂掉电话,我的心跳得飞快。成败,在此一举。
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时到达茶馆。我没有穿职业套装,而是选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希望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具有攻击性,更真诚一些。
我将准备好的所有材料,包括我的新公司营业执照复印件、那份厚厚的华盛项目原始方案,以及存有所有证据的U盘,整齐地摆在桌上。
十点整,王总准时出现。
“小林,什么事这么严肃?”他一坐下就开门见山。
我没有拐弯抹角,将那份银行入账26000元的短信截图,调出来,轻轻推到他面前。
王总愣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是……你的年终奖?”
“是的。”
“华盛这个项目,公司就给了你这么点奖金?”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不止。”我平静地说道,“负责这个项目的,除了我,还有一个名义上的负责人,张建国总监的亲侄子,张浩。以及部门其他所有同事,他们每个人拿到的年终奖,都是三十二万五千元。”
王总的脸色彻底变了,从惊讶到错愕,最后变成了愤怒。他是个精明的商人,瞬间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他一拍桌子,“我跟你们张总监合作过不止一次,他怎么越老越糊涂了!任人唯亲到这种地步,公司还想不想发展了?”
看到他的反应,我心里有底了。
“王总,我今天请您来,不是为了抱怨我的个人待遇。”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我是来向您辞行的。我已经从那家公司离职了。”
“离职?”王总的眉头锁得更紧了,“那你走了,我们华盛的项目怎么办?后续的服务谁来跟进?难道要交给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张浩?”
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王总,这正是我担心的。”我将话题引向我准备好的方向,“您知道,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后续还有大量的系统对接、人员培训和运营支持工作。这些工作专业性极强,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都可能影响到整个项目的效果。张浩……恕我直言,他并不具备独立负责这些工作的能力。”
王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沉默不语,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击着。他在权衡利弊。
我趁热打铁,将我的新公司营业执照和商业计划书推到他面前。
“王总,这是我自己的公司,诚启咨询。虽然刚刚成立,规模很小,但核心成员都是我从行业里请来的资深专家。我们专注于为您这样的优质客户,提供一对一的、最顶级的定制化服务。”
“我向您保证,只要您愿意将华盛的合同转移到我的新公司,我将亲自带队,为您提供比之前更高效、更细致的服务。而且,在现有合同金额的基础上,我愿意再给您百分之十的折扣。”
王总拿起我的商业计划书,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他的表情很专注,显然是在认真评估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许久,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我:“小林,你知道这么做的风险吗?这是在公然挖你老东家的墙角。张建国在行业里有些势力,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但是,我相信商业的本质是价值交换。我能为您和华盛集团创造更大的价值,这就足够了。至于风险,我愿意一力承担。”
为了让他彻底安心,我将那个存有证据的U盘也推了过去。
“王总,这里面是华盛项目从头到尾所有的原始资料,以及一些……能够证明项目真正贡献者的东西。如果张建国要用非商业的手段来找麻烦,我想,这些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王总看了一眼U盘,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赞许。
他笑了:“好一个林晚,有勇有谋。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他站起身,向我伸出手:“合作愉快。合同转移的具体法务流程,我会让我的团队马上跟你对接。”
握住他有力的手,我知道,我赌赢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我的“诚启咨询”已经步入正轨,华盛集团的合同转移进行得非常顺利。王总甚至还帮我介绍了几位新的客户。小小的办公室里,已经有了七八名员工,其中就包括不堪忍受张建国压榨而跳槽过来的李姐。
这天下午,我正在看新项目的资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林晚吗?”
是张建国。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全无当初的嚣张气焰。
“是我,张总监有何贵干?”我淡淡地问道。
“林晚啊,你……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能见一面吗?”他几乎是在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话。
我猜,他应该是终于发现了华盛集团这颗定时炸弹爆炸了。
“不必了,有事电话里说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张建国几乎要崩溃的声音:“林晚!算我求你了!你回来吧!华盛的合同……为什么会终止?董事长发了天大的火,要把我撤了!你回来,只要你把王总请回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职位、股份,你随便开!”
听着他的哀嚎,我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而此时,我办公桌上的另一部电话响了,是公司前台打来的。
“林总,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打电话来,说董事长想请您过去一趟,跟您谈续约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
张建国这个蠢货,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根本没敢跟董事长说我已经离职,更没敢说华盛的合同已经飞了。董事长还以为我只是在闹情绪,想亲自出马,用一份长约来“安抚”我。
真是天大的笑话。
“好的,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我看着窗外,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是时候了,是时候去做个了断了。
我回到我曾经奋斗了五年的公司。前台小姐看到我,表情惊讶又尴尬。销售部的同事们看到我,纷纷像见了鬼一样低下头。
我径直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秘书恭敬地为我打开门。
“林晚啊,快进来坐。”年近花甲的董事长一脸和蔼的笑容,仿佛之前的一切不愉快都不存在。
张建国和张浩叔侄俩也在,两人垂着头,像两只斗败的公鸡,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林晚,之前公司在年终奖的事情上,处理得确实有些不妥,让你受委屈了。”董事长亲自给我倒了杯茶,“我已经严厉批评了建国。年轻人嘛,受点委屈是好事,能磨练心性。”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推到我面前。
“这是公司给你准备的新合同,五年长约,职位是销售副总监,年薪和分红都给你提到了最高级别。怎么样?公司对你,还是很有诚意的。”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没有任何一个打工人能够拒绝。
我没有去看那份合同。
我只是平静地从我的包里,也拿出了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他面前。
我平静地递给他一份通知书,开口道:“董事长,感谢您的厚爱。不过,这是我的辞职信。另外,这份是‘诚启咨询有限公司’与‘华盛集团’签署的正式合作协议,以及我们公司最新的法人变更通知书。法人代表,是我,林晚。”董事长拿起文件,脸色瞬间煞白,哑口无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董事长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和蔼的笑容瞬间凝固,然后像劣质的石膏像一样,寸寸碎裂。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递过去的那份文件上,尤其是“诚启咨询有限公司”和“华盛集团”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瞳孔骤然收缩。
他拿起文件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诚启……咨询?”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是从沙漠里吹来的风,“法人代表……林晚?”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一向精明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滔天的怒火。他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一个颠覆了他整个认知体系的怪物。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建国!”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将手里的文件狠狠地砸向张建国的脸。
文件像一只受伤的蝴蝶,散落一地。张建国被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滚带爬地去捡那些纸。
“董事长……我……我……”他哆哆嗦嗦,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汗水像溪流一样从他额头滚落,瞬间浸湿了衣领。
旁边的张浩更是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整个人缩在沙发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团空气。
“怎么回事?!”董事长根本不理会他的丑态,绕过办公桌,一把揪住张建国的领子,双目赤红地咆哮,“华盛的合同呢?!我让你处理林晚的情绪,你就是这么处理的?!把我们公司未来三年最大的利润来源,‘处理’到别人公司去了?!”
“我……我以为……我以为她只是闹闹脾气……董事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张建国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点总监的威风,活像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你错了?”董事长气得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残忍和失望,“你错在有眼无珠!你错在任人唯亲!你错在把一架能打下航母的战斗机,当成一杆破铜烂铁给扔了!现在人家自己造了航母,回来把我们的军舰给击沉了!你跟我说你错了?!”
他一脚踹在张建国的肚子上,张建国痛得闷哼一声,蜷缩在地上,像一只垂死的虾米。
整个过程中,我始终安然地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董事长刚才亲手为我泡的茶。茶香清雅,沁人心脾。
这出狗咬狗的大戏,比任何一部电影都精彩。
董事长发泄完怒火,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我。此刻,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愤怒,有懊悔,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失控局面的无力感。
“林晚……”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那剧烈起伏的胸膛出卖了他,“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公司哪里对不起你?你在这里工作了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他开始打感情牌了。
我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董事长,您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抬起眼帘,目光清冷地迎上他的视线,“我在这家公司五年,兢兢业业,为公司拿下一个又一个项目,创造了上千万的利润。我以为,我的付出,配得上一份应有的尊重和回报。”
“可是,公司是怎么回报我的呢?华盛项目,我呕心沥血,从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成了公司最大的业绩。结果呢?我的功劳被无耻地窃取,我的努力被贬低为‘辅助工作’。当我的同事们都拿着三十二万五的年终奖时,我收到的,是两万六千块的‘仁慈’。”
我每说一句,董事长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张建国和张浩更是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我去找张总监理论,他告诉我,职场不看功劳看格局,我是一把好枪,但不配有自己的思想。他威胁我,要么接受他们的施舍和羞辱,要么就滚蛋,并且要让我在整个行业里混不下去。”
我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讥讽:“董事长,您说,公司哪里对不起我?您说,我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我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剥开了这家公司光鲜亮丽的外皮,露出了里面最肮脏、最腐烂的血肉。
董事长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董事长颓然地坐回他的老板椅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你……想要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地问道。
他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他拿捏的小员工了。我现在是手握华盛集团合同的“诚启咨询”的法人代表,是能决定他公司未来命运的合作方。
我们之间的位置,已经彻底调转。
现在,轮到我来开条件了。
“我想要什么?”我重复着他的话,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刺他的内心,“董事长,在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请您看一样东西。”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们。
屏幕上,是金鼎轩那个奢华的包厢。张浩醉醺醺的脸被放得很大,他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是如何“搞定”王总的。紧接着,是我和他的争执,以及张建国出现后,对我说的那些话。
“……你是一把好枪,但拿枪的人,必须是我,或者是我指定的人。枪,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要么,你乖乖接受安排……要么,你现在就给我滚蛋!我保证,有我张建国在一天,你在整个行业都别想找到工作!”
录音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地砸在董事长的神经上。他死死地盯着屏幕,脸色从煞白变成了铁青,又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视频播放完毕,我关掉手机,淡淡地说道:“董事长,这段视频,以及华盛项目所有的原始证据,包括王总亲口承认只认可我专业能力的录音,我的U盘里都有备份。您说,如果我把这些东西,发给行业媒体,或者发给您的其他大客户,会怎么样?”
“你!”董事长猛地站起,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威胁!”
“不。”我摇了摇头,纠正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是你们,先用整个行业来威胁我的。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别人怎么对我,我只会加倍奉还。”
董事长看着我平静而冰冷的脸,那股刚刚升起的怒火,又被一股彻骨的寒意给浇灭了。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眼前这个被他们逼到绝境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一头冷静而致命的饿狼,随时准备撕碎他们的喉咙。
他无力地跌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妥协。
“说吧,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公开向我道歉。在公司全体员工大会上,由您亲自主持,澄清华盛项目的真相,恢复我的名誉。并由张建国和张浩,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鞠躬道歉。”
张浩猛地抬起头,满脸屈辱和不甘。张建国则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第二,”我继续说道,“赔偿。我应得的年终奖三十二万五,一分不能少。我垫付的三万四千八百块招待费,必须报销。以及,按照劳动法,赔偿我这五年来所有的加班费,和非法辞退我的经济补偿金。具体数额,我的律师会跟贵公司的法务对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要张建国和张浩,从这家公司,从这个行业里,彻底消失。以他们的‘光辉事迹’,我相信董事长您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再也找不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我的三个条件一说出口,张浩再也忍不住了,尖叫道:“你做梦!让我给你道歉?还想让我滚蛋?林晚你个贱人,你算什么东西!”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董事长亲自出手,狠狠地抽在张浩的脸上。张浩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叔公。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董事长指着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公司差点就毁在你和你叔叔手里!你还有脸在这里叫嚣?”
他转过头,看着我,艰难地开口:“林晚……前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第三个……建国他毕竟跟了我很多年,小浩也是我的亲戚,能不能……给他们留条活路?”
“留活路?”我笑了,“当初他们把我往绝路上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给我留条活路?董事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的条件,不是用来讨价还价的。要么全部接受,要么,我们明天头条新闻见。”
我站起身,作势要走。
“等等!”董事长急忙叫住我,“我答应!我全部答应你!”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只要你答应,拿到你应得的一切之后,把那些证据……全部销毁。并且,让华盛集团,和我们公司重新签订一份服务外包合同,由你的‘诚启咨询’来负责具体执行。价格,都好商量。”
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他想用金钱和尊严,换回华盛这个大客户,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我看着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可以。”我点了点头,“但合同的细节,我要和我公司的法务团队商量之后再决定。至于价格……我想,应该会比市场价,高出那么一点点。”
董事长脸上闪过一丝肉痛,但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没问题。”
“那么,我等您的好消息。”
我拿起包,转身走向门口。当我走到跪在地上的张建国身边时,我停下脚步,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张总监,你教我的那句话,我一直记着。枪,的确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但是,当枪不想再做枪的时候,它也可以选择,变成那个扣动扳机的人。”
张建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那张布满泪水和鼻涕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悔恨。
我直起身,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这间曾经让我感到无比压抑的办公室。
门外,阳光正好。
公司的执行力,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被发挥到了极致。
第二天上午十点,公司召开了紧急全体员工大会。地点就在公司最大的会议厅,黑压压地坐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困惑和不安,交头接耳地猜测着这次大会的目的。
销售部的同事们尤其坐立不安,特别是刘菲菲那几个人,她们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我和我的律师团队,被董事长亲自客气地请到了第一排最尊贵的位置。
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化着精致干练的妆容,与几天前那个被羞辱的落魄员工判若两人。
董事长走上主席台,脸色凝重地清了清嗓子。
“各位同事,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也非常痛心的事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沉声说道:“前几天的年终奖发放,以及围绕‘华盛集团’项目的功劳归属问题,公司管理层出现了重大的失误和不公!在这里,我代表公司,向一位优秀的员工,我们曾经的金牌销售——林晚女士,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在我身上。震惊、不解、羡慕、嫉妒……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刘菲菲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董事长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用沉痛的语气说道:“华盛集团的项目,从初期调研,到方案制定,再到最终签单,百分之九十九的功劳,都归功于林晚女士一个人!是她,用她的专业、智慧和不懈的努力,为公司赢得了这个至关重要的客户!”
“然而,我们销售部的个别管理者,出于私心,不仅窃取了林晚女士的功劳,还在年终奖分配上对其进行了极其不公正的对待,甚至对其进行言语上的羞辱和威胁!这是我们公司的耻辱!是管理层的巨大丑闻!”
董事长的声音越来越激昂,他猛地一拍桌子:“现在,我宣布公司的处理决定!”
“一,免去张建国销售总监的一切职务,即刻生效!公司将对其任职期间的经济问题,进行彻查!”
“二,开除员工张浩!永不录用!”
“三,由张建国和张浩,当众向林晚女士,鞠躬道歉!”
这三条决定,像三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厅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给震蒙了。
在全场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张建国和张浩,被保安“请”上了主席台。
张建国面如死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塌塌地站着。而张浩,脸上还留着昨天被董事长打的指印,眼神怨毒地看着我,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道歉!”董事长厉声喝道。
张建国身体一颤,机械地转过身,对着我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下了一躬。他的头几乎要埋到膝盖里。
“对……不……起……”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屈辱。
张浩则僵硬地站着,不肯动。
“还愣着干什么!”董事长怒吼。
旁边的保安在他膝盖窝上用力一踹,张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虽然没有鞠躬,但这个下跪的姿态,比鞠躬更加耻辱。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道歉仪式结束后,董事长又当众宣布,将补发给我应得的年终奖,并额外支付一笔巨额的“名誉损失费”。他还高度赞扬了我新成立的“诚启咨询”,并宣布公司将与我们建立长期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整个大会,变成了一场对我个人的表彰大会和道歉大会。
那些曾经落井下石、嘲笑过我的同事,此刻都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尤其是刘菲菲,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必肠子都悔青了。
而一直为我担心的李姐,则在人群的角落里,激动地红了眼眶,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这场公开的审判,终于为我洗刷了所有的冤屈,讨回了所有的公道。
我站起身,在全场的注视下,走到话筒前。
我没有说太多,只说了一句:
“感谢公司还我清白。也希望大家记住,你的价值,不是由别人定义的。当你被黑暗吞噬时,与其等待光明,不如自己变成那束光。”
说完,我转身,在董事长的亲自护送下,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离开了这个我奋斗了五年,也伤透了我心的地方。
这一次,我是真正的赢家。
几天后,我的公司账户上,准时收到了一笔七位数的款项。其中包括了我的年终奖、各种赔偿金,以及董事长额外支付的“封口费”。
我的律师告诉我,张建国因为涉嫌职务侵占和多项经济问题,已经被警方带走调查了。以他那些烂账,下半辈子估计很难再出来了。
而张浩,则彻底成了业内的笑话。被开除后,他仗着家里还有点小钱,想自己创业,结果不到一个月就赔得底朝天。他又去其他公司面试,但他的“光辉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圈子,没有一家公司敢要他。
这天下午,我刚和王总谈完一个新项目的合作细节,回到公司。前台李姐拦住我,面色古怪地说:“林总,外面……有个人找你,说是张浩的妈妈。”
我眉头一皱。张浩的妈妈?她来找我干什么?
“让她进来吧。”
很快,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她一看到我,就立刻换上了一副哭丧的脸,几步冲到我面前。
“你就是林晚吧?”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我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冷淡地问:“您有事吗?”
“林晚啊,林总!我求求你,你高抬贵手,放我们家小浩一条生路吧!”她说着,竟然“扑通”一声,就朝我跪了下来。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步。办公室里其他的员工也都闻声围了过来。
“阿姨,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李姐赶紧上前去扶她。
但那女人铁了心要跪,死死地抱着我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林总啊,我们家就小浩这一个独苗啊!他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不懂事,他得罪了你,是他不对,我替他给你赔不是了!”
她一边说,一边“砰砰砰”地给我磕头。
“他现在工作也丢了,名声也毁了,天天在家借酒消愁,人都快废了!他叔叔(张建国)也被抓进去了,我们家全完了啊!”
“我知道都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看在他还年轻的份上,你跟董事长说说,别封杀他了,给他一条活路吧!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啊!”
她的哭喊声凄厉无比,闻者伤心。
如果我不知道前因后果,或许真的会心软。
但我只是冷漠地看着她,看着这个用溺爱和纵容培养出一个人渣,现在又想用道德绑架来为她的人渣儿子求情的母亲。
“阿姨,”我开口,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当初,你的儿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说我是‘辅助人员’,说我只配拿他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钱时,你在哪里?”
“当初,你的弟弟,我的前上司,威胁我,要让我在整个行业里混不下去,把我往绝路上逼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现在,他落到这个下场,不是我逼的,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是你们整个家庭教育的失败!你现在来求我,不觉得太晚了吗?”
我的话,像一把把冰锥,刺得她哑口无言。
她愣愣地看着我,哭声也停了,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我……”她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姐,送客。”我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身后,传来她更加凄厉的哭嚎和咒骂,但很快就被保安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我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一片澄明。
我不是圣母,做不到以德报怨。
对于那些曾经狠狠伤害过我的人,我最大的仁慈,就是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教育”。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公正的审判官。
一年后。
“诚启咨询”已经从一个只有几个人的小作坊,发展成为业内小有名气的“黑马”。我们凭借着过硬的专业能力和极致的服务,赢得了越来越多像华盛集团一样的大客户的信赖。
办公室也从当初那个狭小的房间,搬到了市中心CBD最顶级的写字楼里。我拥有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天际线的办公室。
李姐现在是我的副总,她性格里的懦弱早已被自信和干练所取代,成了我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我们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真正有能力、有品德的精英。
这一年的年底,我们公司的年终奖,没有统一的标准。
唯一的标准,就是每个人的贡献值。贡献最大的核心技术骨干,拿到了七位数的奖金。即使是刚入职不久的实习生,只要表现出色,也能拿到六位数的红包。
发奖金那天,公司群里一片欢腾,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感谢公司,感谢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看着这一切,我由衷地笑了。
这,才是一个公司应有的样子。尊重人才,奖罚分明。
而我曾经的老东家,日子却很不好过。
失去了华盛集团这个最大的客户,又因为丑闻导致声誉扫地,许多老客户也纷纷解约。董事长苦苦支撑,但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听说,公司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裁员,距离破产清算,也只是一步之遥。
刘菲菲那些曾经的同事,有不少人托关系想跳槽到我这里来,都被我一一婉拒了。
我的公司,不收垃圾。
至于张浩,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在一个八卦群里。有人说,看到他在某个三线城市的小酒吧里当服务生,被人呼来喝去,满脸沧桑,早已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他的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住进了疗养院。
一个曾经的富二代,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就这样,彻底沦为了社会底层的尘埃。
他们的结局,我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丝毫同情。
这只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天,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城市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手机响了,是王总打来的。
“林总,恭喜啊!听说你的公司今年业绩又翻了一番!”
“托王总的福。”我笑着回答。
“哈哈,是你自己有本事!对了,有件事跟你说一下。你以前那个公司,下个月就要正式宣布破产了。董事长托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收购他们?”
收购他们?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不必了。”我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轻声说道,“我喜欢创造新的东西,而不是去修补一个已经烂到根子里的旧摊子。”
挂掉电话,我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的那个自信、从容的自己,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力量。
一年前,我被逼到悬崖边,身后是万丈深渊。
一年后,我站在云端,脚下是万家灯火。
我终于明白,那个把我逼上绝路的,不是张建国,不是张浩,而是那个只会隐忍和妥协的自己。
而那个拯救我的,也不是王总,不是运气,而是那个在收到2万6年终奖的那个下午,选择不再沉默,奋起反击的自己。
我的人生,从此新生。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女人的决心。她的隐忍不是懦弱,只是在积蓄力量;她的沉默不是屈服,只是在等待时机。当她决定反击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将为之颤抖。你的价值,无需他人定义;你的尊严,必须自己捍卫。当你强大到能成为自己的光时,所有的黑暗,终将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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