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底到地月空间，美新任战略司令发誓重构“全域威慑”

热点资讯 2025年12月11日 01:04 1 cc

徐秉君 | 新华社瞭望智库特约军事观察员

2025年12月5日，美国战略司令部迎来领导层更迭——海军上将理查德·科雷尔接替空军将军安东尼·J·科顿，在奥福特空军基地的仪式上明确将“战略威慑”列为首要任务。与冷战时期聚焦核垄断的威慑逻辑不同，科雷尔强调威慑需“涵盖联合部队所有国家力量要素，从海底到地月空间实现决定性效果”；同时，他直面“技术饱和”的现实挑战，指出无人自主能力、控信息工具及计算技术的指数级进步正在重塑战争形态。

美参联会主席凯恩（左1）主持交接仪式，右1为新任战略司令部司令理查德·科雷尔

一、威慑内涵全域跃迁：从核单一到多域融合

冷战时期“相互确保摧毁”的核威慑逻辑已无法适配当前复杂环境，美国战略司令部正推动威慑从“核武器中心”向“全域多域融合”扩展，涵盖动能与非动能、军事与非军事力量，形成更具弹性的战略屏障。

1. 冷战威慑的局限性与当前格局的复杂性

冷战时期，美国威慑依赖核三位一体的绝对优势，核心是“核恐怖平衡”。但科顿明确否定“冷战2.0”的类比：一方面，中国已成为“日益壮大的核大国”，其核库存预计2030年达1500枚，俄罗斯则维持约6000枚核弹头的规模，美国核垄断地位不复存在；另一方面，非核手段（如网络攻击、太空反卫星、认知战）的威慑价值上升，对手可通过低烈度技术手段突破传统核威慑框架。

2. 全域威慑的实践维度

科雷尔将威慑范围定义为“从海底到地月空间”，体现了三大延伸：

• 空间域：太空军主导的核指挥控制通信系统（NC3）升级，确保在卫星受攻击时仍能传递核指令；

• 网络域：整合非动能手段（如电磁脉冲攻击、信息操纵），削弱对手决策能力；

• 跨机构协同：与情报界、国务院、财政部联动，通过经济制裁、外交施压等非军事手段强化威慑效果。

这种扩展意味着威慑不再是军事部门的单一任务，而是国家力量的系统整合。

美B-21“突袭者”轰炸机

二、技术饱和环境挑战：平衡创新与战略控制

技术饱和（如AI、无人自主、芯片小型化）为威慑提供了新工具，但也带来误判风险。美国战略司令部需在利用技术优势与保持人工决策主导权之间寻求平衡，避免威慑失控。

1. 技术对威慑的赋能：数据与决策优势

科雷尔以计算机芯片发展为例，指出技术进步使“工程技术在更小范围内可行”，为威慑带来两大突破：

• 数据优势：通过AI分析海量情报，快速识别对手核部署或常规军事行动迹象；

• 决策优势：科顿曾在2024年10月的讲话中推动AI在核指挥系统中的应用，称其“增强常规与核能力的整合效率”，缩短从发现威胁到响应的时间窗口。例如，B-21隐形轰炸机配备的AI导航系统，可自主规避防空系统，提升核打击的突然性与有效性。

2. 技术风险与人工控制的必要性

尽管AI提升了威慑效能，但战略司令部坚持“人工决策在环路中”的原则：

• 避免误判：AI算法可能因数据偏差导致错误预警，需人类军官最终确认核打击指令；

• 防止技术扩散：无人自主武器若被对手获取，可能降低冲突门槛，破坏战略稳定；

• 伦理约束：核决策涉及人类生存，必须保留人类的道德判断权。

科雷尔强调“不能对技术发展视而不见，但也不能让技术主导决策”，反映了技术饱和时代的核心矛盾。

美国核潜艇

三、核三位一体现代化：威慑的物质基础更新

核三位一体（潜艇、轰炸机、洲际导弹）的老化迫使美国加速更新，哥伦比亚级潜艇、B-21轰炸机与哨兵导弹成为维持威慑可信度的关键项目。

1. 现代化的紧迫性

美军高层认为，美国现有的和三位一体核力量严重老化，并面临“代际断层”：

• 民兵III导弹：服役已超50年，维护成本逐年上升；

• 俄亥俄级潜艇：最早的艇体将于2030年代退役；

• B-52轰炸机：需继续服役至2050年，面临隐身能力不足的问题。

科雷尔称当前处于“每70年一次的现代化时期”，若不及时更新，美国可能失去核威慑的物质基础。

2. 关键项目进展与挑战

• 哥伦比亚级潜艇：海军计划建造12艘，首艇预计2031年服役，携带三叉戟II D5导弹，将成为海基核力量的核心；

• B-21轰炸机：2023年11月完成首飞，具备隐身、远程打击能力，计划2027年形成初始作战能力；

• 哨兵导弹：虽因成本超支面临审查，但国防部长已确认其“对国家安全至关重要”，将替代民兵III导弹。

科雷尔的任务是推动这些项目按计划交付，同时确保现有核力量的可靠性——“从本质上讲，这个指挥部是终极保险，确保对手说‘今天不行’”。

科雷尔

四、联合协同与领导传承：威慑的组织保障

美战略司令部的领导层轮换（海军与空军交替）及联合资历要求，确保了多域威慑的跨军种整合能力，为全域战略提供组织支撑。

1. 军种轮换的战略意义

战略司令部司令通常由海军（负责潜艇）与空军（负责轰炸机、导弹）军官轮流担任：

• 海军背景：科雷尔作为潜艇军官，强调海基核力量的隐蔽性与生存能力；

• 空军背景：科顿推动空基核力量的隐身化（B-21）与太空整合；

这种轮换避免了单一军种主导威慑战略，确保各域能力均衡发展。

2. 联合资历的重要性

科雷尔指出，其任职期间“超过一半时间在奥福特担任联合职务”，这意味着他熟悉跨军种协同流程：

• 跨军种训练：组织海军潜艇、空军轰炸机与陆军反导系统的联合演习；

• 跨机构协调：与情报界共享实时数据，确保威慑决策基于全面信息。

联合协同能力是应对技术饱和与多域威胁的关键，因为单一军种无法独立覆盖从海底到太空的全域范围。

民兵III导弹

五、威慑战略的未来趋势与全球影响

美国战略威慑的重大调整，本质是对技术饱和时代全球安全格局重构的被动回应与主动规则塑造的深度交织。科雷尔“从海底到地月空间”的全域威慑定义，与科顿“不是冷战2.0，更复杂”的警告，折射出传统核垄断逻辑已无法覆盖中俄核力量崛起、技术扩散及非核手段威慑价值上升的现实——这种转变不是选择，而是其维持霸权的必需。

技术饱和的双刃剑效应构成核心矛盾：一方面，AI赋能的核指挥系统、B-21隐形轰炸机的自主隐身能力，使威慑从“大规模毁灭”转向“精准、隐蔽、多域联动”；另一方面，无人自主武器、信息操纵工具的扩散降低了冲突门槛，科雷尔强调的“技术在更小范围可行”，意味着威慑的“可控性”比“毁灭性”更关键。科顿坚持的“人工决策在环路中”，正是对技术失控风险的必要约束：AI可提升效率，但核决策的最终控制权必须保留人类，这是避免误判引发核冲突的“压舱石”。

从全球战略稳定视角看，美国的全域多域威慑将引发双重连锁反应：中俄会加速非核威慑手段研发（如俄罗斯“先锋”高超音速武器、中国反卫星系统），推动多域技术竞赛；但人工决策的约束与核三位一体现代化的透明进展（哨兵导弹已通过成本审查、哥伦比亚级潜艇在建），又为战略对话预留了空间，降低了核冲突概率。科雷尔任内的核心任务——平衡B-21服役与当前威慑力维持，其成败将决定未来10年全球战略稳定的基线：若现代化滞后，威慑可信度下降；若过度追求技术优势而忽视对话，将加剧对手不安全感。

最终，技术饱和时代的威慑本质是“能力-信任-控制”三元体系：能力是核与非核手段的多域整合，信任是透明沟通降低误判，控制是人工决策主导技术。科雷尔所说的“终极保险”，其真正价值不在于“摧毁对手”，而在于通过技术赋能的可控威慑，让对手相信“冲突代价远大于收益”——这既是美战略司令部79年历史的延续，也是技术饱和时代威慑战略的新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