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宁身覆国旗，翁帆是家属代表站第一位，重量级好友也到场悼念

热点资讯 2025年10月24日 20:02 1 admin

10 月 24 日清晨的北京，秋意已浸透八宝山殡仪馆的每一寸石阶。不到 7 时，大礼堂外已出现零星身影，清华师生穿着统一的深色外套，有的抱着折叠椅，有的整理着胸前的白花，他们要为这位从清华园走出的科学巨擘站好最后一班岗。上午 9 时整，随着工作人员拉开雕花木门，杨振宁教授的遗体告别仪式正式开始。

礼堂内的光线被调得柔和而肃穆，杨振宁的遗体安卧在层层叠叠的鲜花翠柏间，身上覆盖的鲜红国旗在素净花束中格外醒目。这面国旗的覆盖，早已超越仪式本身 —— 作为对国家科教事业有卓越贡献的象征，它无声诉说着这位物理学家与故土的深沉联结。周围的花圈从灵前一直排到礼堂门口，白色挽联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既有科研机构的落款，也有普通民众的自发敬送。

前来悼念的人群排成几列长队，缓缓向前挪动。队伍里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被晚辈搀扶着鞠躬；有年轻的学生捧着笔记本，扉页上写着对 "杨 - 米尔斯规范场论" 的粗浅理解；还有人特意带来自己书写的挽联与书法作品，郑重交给现场工作人员。每个人都身着黑衣，佩戴白花，鞠躬时的弯腰幅度格外深，起身时的叹息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礼堂一侧的家属区与悼念人群形成无声的呼应。翁帆站在家属队伍的最前端，黑色连衣裙的领口别着一朵白色绢花，长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她的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缩，目光落在灵前的鲜花上，偶尔随着悼念者的脚步轻轻移动。有工作人员递来纸巾时，她只是轻轻摇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连日的疲惫与悲伤。

翁帆身边的亲属们同样身着素色衣物，几位中年男女不时抬手按揉眉心，他们是杨振宁从国外赶回的子女与后辈。其中一位女士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杨振宁抱着孩童，背景是纽约石溪大学的草坪。跨越太平洋的航程未能留住最后的相见，此刻他们沉默站立的身影，成了对父亲最沉重的送别。

整个家属区没有哭泣声，只有偶尔的低声交流。当 86 岁的刘诗昆拄着拐杖走过时，翁帆主动上前半步，轻声说了句 "刘先生辛苦了"。这句简单的问候里，藏着跨越岁月的情谊 —— 多年前翁帆的慈善钢琴义演上，正是刘诗昆的现场指导与杨振宁的全程陪伴，让那场演出成为三人友谊的起点。

刘诗昆的到来让现场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这位泰斗级钢琴家穿着深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尽管需要旁人搀扶，脚步却异常坚定。他走到灵前深深鞠躬，起身时抬手擦拭眼角，对着杨振宁的遗体低语片刻，随后在翁帆身边站定，轻声询问着告别仪式的细节。

"杨先生走前一直惦记着琴键的声音。" 刘诗昆后来对友人提及，他最后一次探望杨振宁时，曾提议弹奏一曲，翁帆在一旁轻声解释 "先生听不清了"，当时杨振宁的手指却在被单上轻轻敲击，像是在跟着记忆中的旋律打节拍。这份因音乐结下的友谊，在生死相隔的时刻，成了最温暖的慰藉。

比刘诗昆更早见证最后时光的，是南开大学教授葛墨林院士。他透露，杨振宁生命的最后一个月始终处于病危状态，喉咙里插着管子无法说话，只能通过翁帆手中的小白板交流。小白板上的字迹越来越潦草，起初是询问南开物理实验室的进展，后来变成简单的 "谢谢" 与 "想吃点粥"，最后只剩下歪歪扭扭的 "家国" 二字。那些日子里，翁帆每天都会把小白板上的内容整理好，晚上念给杨振宁听，尽管回应她的常常只是微弱的呼吸声。

文学界的悼念同样深沉。莫言手书的短诗被装裱在白色镜框里，摆在灵侧的案几上："港岛悲闻坠大星，满天秋雨叶飘零。先生原本仙乡客，归去犹留百世馨。" 落款 "晚生莫言" 四字笔锋恭敬，这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后来解释，写下诗句时，脑海里浮现的是 2013 年与杨振宁在北大对话的场景 ——91 岁的物理学家与作家探讨 "爱迪生眼中最神奇的发明"，两人异口同声说出 "手机" 的瞬间，成了科学与文学碰撞的经典片段。那年莫言获传播中华文化年度人物，杨振宁亲自推介，他回赠的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粒子之微" 对联，如今也成了跨越学科的绝响。

告别仪式上的每一束鲜花，都在诉说这位物理学家跨越世纪的人生轨迹。1929 年，11 岁的杨振宁跟着父亲杨武之搬进清华园，成志学校到家里的几百米路程，他常常要走二十多分钟 —— 不是贪玩，而是要蹲下来观察蚂蚁搬家的路线，或是对着蝴蝶翅膀的纹路发呆。父亲从未催促，只是在他翻看英文数学书籍遇到阻碍时，轻声说 "慢慢来"，转而请人教授《孟子》与上古历史。

1938 年，西南联大的课堂上，杨振宁在吴大猷、叶企孙等大师的指引下，从化学系转向物理系。父亲杨武之此时收起了 "慢慢来" 的态度，亲自为他讲授群论知识，哈代的《纯数学》、迪克逊的《现代代数理论》成了父子间的交流媒介。1941 年，20 岁的杨振宁在毕业论文《用群论方法于多原子的振动》中初露锋芒，这份对 "对称性原理" 的早期探索，为他日后的学术突破埋下伏笔。

1945 年，23 岁的杨振宁踏上赴美留学之路，追随费米攻读博士学位。尽管最终师从 "氢弹之父" 特勒，但费米在讨论班上的提问 "物理的美在哪里"，始终萦绕在他心头。1956 年，34 岁的他与李政道共同提出 "宇称不守恒理论"，推翻了物理学界延续数十年的定论，次年便斩获诺贝尔物理学奖。更深远的贡献在后来诞生 ——"杨－米尔斯规范场论" 如同打开粒子物理大门的钥匙，为标准模型的建立奠定基础，被学界视作可与麦克斯韦方程、爱因斯坦相对论并肩的里程碑。

"我的一生可以算作一个圆，从清华出发，走了很远又回来了。"2003 年 12 月，81 岁的杨振宁带着《归根》诗稿搬进清华园，将住所命名为 "归根居"。这个决定背后，是他筹备多年的 "最后一件大事"—— 创建清华大学高等研究中心。

1996 年起，他与时任清华校长王大中进行三次深谈，核心只有一个："引进人才要唯学术，不唯帽子"。为了这个目标，他亲自飞往香港说服聂华桐出任主任，多次赴美动员图灵奖得主姚期智全职回国，还将密码学家王小云等顶尖学者纳入麾下。经费短缺时，他在美国注册基金会，捐出自己的积蓄与房产，甚至把清华工作前期的工资全部投入中心建设。

82 岁那年，杨振宁主动扛起大一新生的 "大学物理" 课程，每周两次课，每次两个 45 分钟，课间 5 分钟的休息时间还在解答学生疑问。教室后排常常坐满慕名而来的高校教师，隔壁房间的直播屏幕前，更是挤满了全国各地的学习者。他的讲义里没有复杂公式的堆砌，而是用 "对称性就像一首诗" 这样的比喻，让物理变得易懂。

这样的付出并非没有争议。曾有人质疑他归国的动机，有人对他的私人生活说三道四，但他从未回应，只是持续推动 "中美青年学者交流计划"，30 年间帮 1200 名中国学子赴海外深造；在 "求是奖" 领奖台上，他反复强调 "基础研究是国家的根"。2015 年，他放弃美国国籍，两年后正式成为中国科学院院士，用行动诠释着 "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祖国" 的信念。

礼堂的时钟指向 11 时，悼念队伍仍未中断。一位头发花白的清华老教师走到灵前，从布袋里掏出 1945 年杨振宁留学前的合影复印件，轻轻放在花束上。照片里的青年眼神明亮，正如多年后他在课堂上说的那句话："科学的美，在于它能解释世界，更在于它能照亮祖国的路。"

阳光透过礼堂的彩色玻璃窗，在国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翁帆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目光掠过灵前的小白板，上面最后一行清晰的字迹，正对着满室的鲜花与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