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美经贸领域风云突变,中国一系列反制举措出台后,局势急转直下,特朗普政府在不到48小时内态度大变,主动喊话中国进行谈判,美方甚至紧急致电北京,然...
2025-10-15 0
公司发奖金那天,我正拿着一杯被人泡到发酸的办公室咖啡,站在打印机旁边等报销单。
打印机突然卡纸,我伸手去拔,听到财务群里一阵“哇哦”和“嗷嗷”的表情雨。
群里刷屏,大家晒到手的数字,拍在电脑屏幕上的那种,贴着便签写“辛苦值得”。
我把卡出来的那张纸叠好,放到一边,点开自己的邮件。
空的。
不是没有奖金通知,是干脆没有任何系统邮件。
我盯着屏幕一分钟,心里从“可能延迟”到“是不是漏发”再到“该不会真的不算我吧”。
我们公司是那种中型互联网服务公司,说互联网其实是卖服务的,别想太浪,客户是一些有钱有地位的机构,我们给他们做活动、做平台、做维护,白天云淡风轻,夜里抱着电脑哭。
我的岗位叫行政运营,听着泛,但手里的事情又都不太泛:出差机票,会议场地,采购合同,年会场地申请,茶叶采购,连每周的水果都是我去对账。
今年年会场地是我跑了五次谈下来的,价钱没有比去年低,但我压住了灯光布置的价格,从每台两千砍到一千四,足足省了两万多。
我知道我这个数字不大不小,但在我们这种“能省一笔是一笔”的气质下,它应该能被看见。
我往旁边看一眼,小沈正蹲在饮水机旁边换桶,肩膀晃来晃去。
“你发了没?”我试探。
小沈抬头,嘴角还咬着开桶的塑料,含糊不清地说:“发了,我是两个月绩效加一个项目补贴,嘀的一声就进来了。”
他把桶口扣上,水咕嘟咕嘟下去,像是冷笑。
“你呢?”他又问。
我耸肩,“没有邮件。”
他眼睛一缩,“不会吧。”
我的手机同时震动,我妈发来两个字:“领了?”
我没回,锁屏才看见自己那个屏保还是夏天拍的河边,天很亮,我鞋子上的泥都能看见。
打印机终于吐出两份报告,我拿起来,边走边穿过工位,想去财务问一句。
财务那边已经挤满了人,大家围着陈姐,声音像年市里的喊价。
“陈姐,奖金不是说按项目贡献吗,我这个项目全年转化率最高。”
“陈姐,我那个加班有统计的,你看我这表。”
陈姐笑着,手指头点着空气,“别急别急,都有,都算,系统发的,别太在意顺序。”
我站到门口,没挤进去,抬头看了看墙上贴着的“严禁拥挤”,然后退回走道。
我给财务的群里发了一个问号,再删掉。
我又走到赵总的办公室。
赵总门没关,他在跟人打电话,声音低低的,“嗯嗯,年会到时候把大屏前面的花给我拆掉,太俗。”
他看见我,冲我点头,示意我等一下。
我点头,把手里的两份报告放在他办公室门口的长桌上。
他挂了电话,拿起水杯喝一口,“怎么啦?”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奖金没收到。”
他眉毛动了一下,“你等一下,这个是系统发的,可能是你的绩效还没结算完。”
我笑,“我的绩效每月都结过,年终是按年度。”
他把水杯放下,拿起鼠标,“我看一下。”
他点开系统,我看见屏幕上我的名字,后面有一行灰色的小字:“绩效冻结待复核。”
我吸了一口气,有点冷,心里一阵空。
赵总也愣了一秒,“这怎么回事,我没见过这个状态。”
他把椅子往前拉,“你打开你的审批看看,有没有未通过的。”
我两个小时前还在系统里提的年会舞台搭建申请,刚刚经过了采购那边的初审,状态是“待财务二级审核”。
我给他看,“这些都在走。”
他拉到年中,”你看这个七月的时候,那个供应商账对错了,你有一个投诉单没处理。”
我脑子一热,“那个投诉单是供应商的问题,他送的水不合格,我们扣了他钱,他找我闹,我让他找采购。”
赵总点头,“这个我知道,但系统里是挂在你的事项里。”
我笑了一下,笑不出来,“所以系统把我冻了?”
赵总看我,“我去问一下财务,应该是自动的,我们没注意到这条规则。”
我看着他,“我省的那两万算吗?”
他似乎也有点尴尬,手指点着桌面,“都算,别急,下午就能给你发。”
我点头,退出来。
办公区里声音很杂,大家在讨论年会节目,谁唱歌,谁跳舞,谁要现场求婚。
我走回自己的位置,打开那份舞台搭建申请,又打开“场地租赁合同”的草稿。
合同上写着酒店名字,场地费,餐费,灯光音响,舞台搭建,押金条款。
押金我们还没付,酒店那边催了两次,我都让他们等到财务审批。
我摸了一下桌上那只我用了两年的钢笔,笔身有一处裂纹,铅灰色在那里像一道伤口。
我给酒店经理发了一条消息,“王哥,押金我这边还在走,晚一点再说哈。”
王哥回我一个笑脸,“老习惯,放心你。”
我盯着“冻结”的那行小字,心里有一个念头像针扎了一下,又像萤火虫在黑里突然亮一下。
“如果我不处理那个投诉单,系统就不会给我放奖金。”
“如果我取消年会场地,谁会注意到我?”
我靠在椅子上,胃里那个酸咖啡在翻。
我这样想不是为了报复谁,我甚至不太会报复,我只是有点委屈,有点想证明一下存在。
我又打开OA系统,点开“年会场地申请”,点开右上角的“撤回”。
系统弹出一个框,“确定撤回该申请?”
我手指停在那里,没点。
我把鼠标放下,站起来,去洗手间把脸用冷水拍了两下。
镜子里的我看着像昨晚没睡好,眼底是两道浅浅的阴影,我想起我妈每天早上七点起床,打豆浆,她的手背有细细的裂纹,像冬天的地。
我妈投资我的教育,她说“你写字好看”,就觉得我未来会轻松一点。
我回到工位坐下,小沈从旁边探过来,“你是不是没发啊?”
我点头。
他小声,“你还要负责年会,这也太……”
他没说完,眼睛看向别处。
我抬手在系统里点了一下“撤回”。
屏幕闪了一下,申请变成“已撤回”。
我把手机拿起来,给王哥发消息,“王哥,悟了,预算没批下来,这次场地先不定了,抱歉。”
王哥回得很快,“你们公司是不是换了财务,最近好麻烦。”
我打字,“我们年会可能要改方案,先不占场地,以免给你们添麻烦。”
王哥打了一个“OK”。
我看着聊天框发呆,心里其实紧张,手心在出汗。
我走去问赵总,“如果年会场地申请撤回了,我可以重新提吗?”
赵总正对着屏幕骂供应商,“你这图纸做成这样?我说的是简洁,不是空无。”
他回头,“当然可以,你重新把预算写清楚。”
我说好,转身走。
我知道我这一步走的是细的,不能让人看出来我在撤,不能让人觉得我在报复。
我的撤是有理由的,因为预算没批,因为系统冻结,因为流程合理。
我去楼下抽了一支烟,外面冬天的光很薄,路边的树叶像纸一样亮。
老刘站在我旁边,他是IT,头发日渐稀少,但脸上永远笑着。
他问我,“发了没?”
我摇头。
他笑,“没事,我去年都没发,今年也没抱希望。”
我看他,“你手里不是做了两个大项目吗?”
他耸肩,“算到别人头上了吧。”
他吐了一口气,冷得很,我们两个站着,不说话。
我烟没抽完就掐了,回到工位,顺手把舞台搭建的申请也撤回了。
系统不问理由,只问你是不是确认,我点确认。
我把审批的流程截图保存,放在一个我自己才看得到的文件夹。
我给小组群里发消息,“年会灯光音响重新方案,下午会评审,大家准备一下。”
张越回我一个“收到”,他是采购,做事干净利落。
唐助理回,“今天下午三点吗?我安排赵总。”
我说,“是。”
我的心在跳,像是我干了件不大的坏事,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有一个朋友叫阿水,是我大学室友,现在在做广告,我们住一个小区,但平时很少见。
我给他发消息,“今晚吃饭?”
他秒回,“你请?”
我回,“暂时不请。”
他发来一个白眼,“你这么抠。”
我笑一下,没多说。
午饭我没去食堂,去楼下买了一碗汤粉,粉硬硬的,汤是清的,辣椒没有辣味。
我吃着,手机响了,王哥打过来。
我接起,“哥。”
他声音温和,“你们真不定了?我这边把场地给别人了啊,再拿就要重新算价。”
我说,“拿不到预算。”
他叹气,“这年景也难做,没事,你们改小一点吧。”
他挂了,我把碗里的粉最后一口吸掉,打了一个小嗝。
下午三点的评审会议在小会议室,十几个人围着桌子,桌上放着我打印的三份方案。
方案一:大酒店场地,全舞台,全灯光。
方案二:公司的多功能厅,外包灯光音响,餐食外送。
方案三:改线上加小型线下,线上互动为主,线下只做发布和抽奖。
赵总坐在中间,看了一遍,不说话。
袁副总看着三份,拿笔轻点,“预算差距很大。”
唐助理小声,“方案三的互动有没有人做?”
我说,“我可以找阿水他们公司做,成本比灯光低。”
赵总抬头,“这个方案写得挺详细,谁写的?”
我说,“我。”
袁副总看我,“你一个行政运营写这个?”
我笑,“做活动多了,知道怎么省钱。”
他点头,“方案三可以,结合线上,我们人也多,搞一下主题,做一个‘我们今年的答案’。”
赵总问我,“你有没有时间推进?”
我说,“有。”
他笑了一下,“那就你来。”
我点头。
会议散了,我回到工位,心里竟有一点兴奋,像是你突然决定自己要当导演,而不只是拿协调表。
我开了一天的OA,又打了两通电话,又在群里提醒了两次,我们这个方案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基本成型,预算是原来的一半多一些。
我看着那行数字,心里有了一个奇怪的平衡,好像把什么东西对齐了。
夜里回家的路上风很冷,我围着围巾走到小区门口,保安看着我,笑,“又加班?”
我说,“今天不晚。”
回家我给我妈打电话,她说她在看电视剧,声音里充满了拿到奖金的期待,我说,“妈,我没发。”
她没有说“怎么会”,她说,“怎么说?”
我说,“系统冻结,说我有一个未处理的投诉单。”
她叹了一口气,“你不会刁难人吧?”
我笑,“我怎么刁难人啊,我就是让他走流程。”
我妈一个劲地说“哦哦”,我知道她心里也不舒服,但她没有说太重的话。
她最后说,“别跟领导当场吵,别人也难。”
我说,“嗯。”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想着那个“已撤回”,又想到那个“冻结”,觉得这两个词在我人生里并排跑着。
第二天一早,财务那边发了一份通知,“关于年终奖金发放的补充说明。”
说明里写,“由于系统中个别员工存在未闭合事项,导致绩效冻结,待核后再行发放。”
名字没有列出来。
我关了电脑,起身去找陈姐。
陈姐在办公室里清清嗓子,“哎呀你来啦,喝水。”
她手里有一堆发票,拿着橡皮筋扎好。
我问她,“我的冻结什么情况?”
她看我,“你是不是七月那个投诉单。”
我点头。
她说,“那是系统挂的,你去补一个附件就好,我们这边就可以放。”
我愣,“这么简单?”
她笑,“嗯,你还不去。”
我转身,心里有点气又有点笑。
我打开系统,在那个投诉单下面找到“补充说明”,上传了当时供应商的质检报告,写了一句“供应商已整改,内部闭环。”
我点提交。
两分钟后,系统弹了一个“通过”。
我盯着屏幕,那种荒唐的轻松让我觉得自己像被人剃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头发,又轻又冷。
我去群里问,“通过了,有没有进一步流程。”
陈姐回我,“不用了,等系统发你。”
我看着屏幕,心里突然浮出一句话,“如果昨天我没撤年会,这笔我也能拿到?”
我把这句压下,去忙我的方案三。
我们的多功能厅,在公司的另一栋楼,之前用来做小型发布会,有一个半高的舞台,几个坏掉的聚光灯,墙上贴着上次的海报,角已经翘起来。
我把灯光公司拉过来,问他们能否用现有设备做出一组过渡灯,成本在一万以内。
那小伙子说,“一万以内可以,效果不敢保证。”
我说,“我要的是氛围,不是炫技。”
他笑,点头。
我找了餐食外送公司,把菜单定成三样热菜,两样冷盘,两种汤,四种点心,酒只买啤酒和黄酒,不买洋的。
我在群里发了一个收集节目主持人的表单,一分钟有十条回复,都是那种“我来,我上,我主持过班会”。
我把表单贴到我们另一个群,群里全是爱表现的人,能救场的。
我下午开会的时候,赵总他们很满意,我们在会议室里体验了一下灯光的小样,用手机看那种淡蓝的光打到墙上,突然这个“年会”就变得近了。
我晚上接到同班同学阿水的电话,他说,“你这方案不错,线上互动我可以支持,做个小程序,一晚上的评论上墙,弹幕飞起。”
我说,“你能便宜点吗?”
他笑,“我知道你穷,给你成本价。”
我说,“我不是穷,我是暂时被系统拿捏。”
他说,“我懂。”
我们两个人商量好流程,我把拉了一个新的群,名字叫“年会方案三推进群”,把所有要做事的人拉进去。
第一条消息我写,“不走花,走人。”
群里笑了一片,有人问,“走人是什么意思?”
我说,“把人的故事放前面,让大家觉得今年是活的。”
唐助理给我点了一个赞,我看着那个赞,觉得自己还算被看见。
第三天早上,系统发给我一封邮件,“年终奖金发放通知。”
钱不多,不是丰厚的那种,但足够让我给我妈发个红包,并且给自己买一件羽绒服。
我看着那个数字,有点想笑又不想笑。
我给我妈发了一个红包,并且备注“别骂我啦”。
我妈回了一串笑脸,问我晚上回不回家。
我说,“不回,今晚排练节目,要在楼下跑灯。”
她说,“冷,你多穿。”
我说,“好。”
晚上我们确实跑灯,几个小伙子扛着架子上上下下,我站在舞台边上用手机录像,记下哪一个灯有点偏,哪一个灯爆亮了哪一个人。
赵总站在后排,手插着腰,捏着一个纸杯,喝的是热水。
他说,“这挺舒服的,没那么紧张,大家像自己人。”
我点头,“我喜欢这种。”
他看了我一下,微微笑,“你最近做得很好。”
我说,“谢谢。”
我没提奖金,我没提冻结,我只说了一句,“我们这次摇奖要不要用那个旋转的?”
他摆手,“那个俗,我们用拼图。”
我笑。
年会前一周,王哥发来消息,“你们真不考虑换到我们那边?今天有个公司临时取消,想跟你们聊聊。”
我想了想,“我们这次就在公司吧,省钱,大家也能回家早一点。”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
我把这件事放下,去写主持稿,写一段“开场”,写一段“今年我们干了这些”,写一个“升旗式的总结”,把词尽量简短,口语化,像我们平时说话。
我写着写着突然想调侃一句“发奖金发到谁谁谁”,但我把它删了。
因为这是节目,不是我个人的宣泄。
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我在楼下看见一个男孩推着车卖烤串,他穿着羽绒服,手背红红的,一边喊“来,刚出炉的”,一边把串放在炉子上反。
我停了一下,买了五串,吃了一串,蜜汁的,甜得有点腻。
我觉得这种甜也像公司里那种奖,有时有,有时没有,但刺破了舌头的小痛也是它的一部分。
年会那天,我们公司在楼下挂了一条横幅,红底白字,写着“202X年度答卷发布会”,不用“年会”,不用“盛典”,我们选择了一种更务实的词。
我在后台站着,心里有一点紧张,又有一点兴奋。
开的前两分钟,赵总还在前排跟我们说,“把这个灯再稍微暖一点,蓝色太冷。”
我对着调光台的小伙子说,“暖一点。”
他把一个旋钮向右推了一点,我们身前突然有了呼吸的温度。
我拿着话筒上台,开头说,“大家晚上好。”
我看着台下那一片人,大家坐着似乎都比去年平静,我们这一年的起伏在所有人的脸上像一条线抹过去。
我说,“我们不想说太多的‘感谢’,我们想聊一聊‘怎么做’。”
台下笑了一片,有点像他们终于听到了一句正常话。
节目开起来,小沈上台讲他的那个客户,怎么从“怎么都不理我们”变成敢给我们亲戚说“这公司靠谱”。
老刘讲他修数据库的夜晚,讲他在服务器小房间里喝了一瓶热水,蹲在角落里看备份条绿光一点一点地跑。
张越讲他砍价的技巧,把“老板讲价”讲成一个哲学问题。
大家都笑,笑完又安静,安静里有小小的赞许。
我在台边看着他们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是王哥的消息,“你们是在公司做啊?”
我回,“是。”
他发来一个小视频,就是我们现场的灯光,温暖的那种黄,底色是蓝,像一杯茶。
他说,“你们做得不错。”
我回笑脸。
节目到中段,我们开始第一轮抽奖,我设计的是拼图游戏,台上四个人,每人一块拼图,拼完的一秒钟弹出一个名字,台下尖叫,嘴里喊着“不是我”。
抽出第一个是设计部的小姑娘,她上台的时候激动到说话断断续续,我把话筒递给她,她说了三个“谢谢”,我们笑。
这时,门口人群突然有一点动,像是有风。
我看过去,是袁副总皱着眉走进来,身后跟着唐助理,她脸色有点尴尬。
我的心微微一沉。
袁副总走到台边,低声说,“酒店那边你撤了?”
那一瞬其实他不是在问,他是在确认。
我看着他,“是。”
他没发火,他说,“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我微微想笑,又忍住,“我在评审会拿了方案三。”
他看了台上的灯光,台下的人,舞台边的笑声,若有所思。
他问,“为什么撤?”
我说,“预算没批,系统冻结,我怕付了押金之后批不下来。”
他看着我,“你怕我们背锅?”
我点头,“也不想让你们背。”
他沉了一秒,“你这么做,有点冒险。”
我说,“是。”
他没有再说什么,他把眼睛放回台上,我们捏着舞台的对话继续,我把第二个抽奖拉出来,台上笑声起了又落。
我心里那个悬臂在这时候像是被人松了一下,我知道这个问题刚刚被摆到桌面上,虽然我一直以为它不会被提。
晚会结束的时候,大家一瓶啤酒,几句“明年加油”,群里刷起来的自拍交错。
我站在门口,谢每一个离开的同事,像在婚礼里送客。
赵总走到我面前,拍了一下我的肩,“今年你做得很漂亮。”
我说,“谢谢。”
他又低声说,“撤场地的事,袁总知道了。”
我说,“嗯。”
他看我,“明天我们聊。”
我点头。
第二天上午九点,赵总把我叫到会议室,袁副总也在,陈姐也在,唐助理也在。
会议室的玻璃上有昨天贴过的背板胶痕,一圈圈的。
袁副总开口,“你撤了场地,没跟我们报备。”
我说,“评审会换方案的时候,我发了三份方案给大家。”
他点头,“但你是场地第一负责,这个动作应该有提醒。”
我说,“是我失职。”
他说,“你撤得很聪明,避免了押金的问题,避免了我们在酒店里像傻子一样站着。”
我想起那个标题,想起我脑子里的那句“到地方后领导懵”,我看着他,“其实我想避免的是那个懵。”
他笑了一下,笑里带一点冷,“你也知道。”
我出了一口气,“对不起。”
陈姐突然开口,“系统冻结的问题,是我们这边看得不够,我以为大家都能自己处理,忘记了有些事项挂在别人头上。”
她看我,“你这事从结果看是对的,但过程不规范。”
我说,“我接受。”
袁副总看着我,“你想要什么?”
我愣了一下,“我想要一个明确的标准和一笔应得的奖金。”
他点头,“奖金昨天系统发了,标准我们也会在下周的会议里公布,关于流程规范,我们也会再强调。”
他停了两秒,继续,“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不知道你的撤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流程,还是为了表达。”
我看着他,要说“表达”吗?
我说,“我不想看见自己的工作在公司里像消失了一样。”
他没动,他的眼睛像一条线。
他拿起笔,敲了敲桌面,“你说得也没错。”
他把笔放下,“关于年会,我们给你的反馈是‘很棒’,关于撤场地,我们给你的评语是‘不规范但动机合理’,关于奖金,我们给你的承诺是‘不延迟’。”
我点头。
他站起来,“你去把工作总结写一下,放到系统里。”
我说,“好。”
我出来的时候,心里没有那种“我赢了”的兴奋,更多的是一种空空的认同。
我在办公室门口看见小沈,他冲我竖起大拇指,“昨天帅。”
我笑,“别夸我,我只是干了一个可能被骂的事。”
他凑过来,“赵总一开始还以为我们要去酒店,我给他看了群里的方案,他说‘你们很稳’。”
我看向窗外,风吹在玻璃上,有一点轻的震。
我整理我的工作总结,我写到“今年做活动十二场,节省预算合计十二万五千,协调供应商五十位,处理投诉三起,冻结一次,奖金发放一次,撤回两个申请。”
我把它上传到系统,我知道这东西别人可能不会看,但它像一个给未来的我看的盒子。
晚上回家,我走到楼下卖烤串的那个人那里,他看见我,笑,“昨天又来啊?”
我说,“给我五串。”
他手很快,把串夹起来,翻几下,然后撒一点孜然,很香。
我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一串一串吃,月亮不亮,但路灯亮得足够。
阿水突然走过来,他手里提着啤酒,“你这样吃,像成功人士。”
我笑,“你这个定义很奇怪。”
他坐在我旁边,“昨天你那场,很好,我跟客户说你们这家公司‘懂人’。”
我说,“你怎么评价这词?”
他想了一下,“懂不是知道,是在意。”
我看着烤串,“我在意我的工作被看见。”
他点头,“所以你撤。”
我哦了一声,“也怕谁被懵。”
他喝了一口酒,“我以前做过一个活动,客户最后一天改方案,我们按他们改,结果整个场面像是脱缰了,我回去就把总结里的‘拒绝最后一天改方案’写到最上面。”
我笑,“你也会写这种工整的话。”
他说,“有时候不工整也不行。”
他看我,“你要走吗?”
我愣,“为什么走?”
他耸肩,“我以为你会把这件事当最后一拨。”
我摇头,“不走,我还在这里做,我还想把那群人的故事再讲一次。”
他拍了一下我的肩,“你是个奇怪的行政小子。”
我说,“我也觉得。”
他走了,我把最后一串吃完,嘴唇上有一点盐,我想到我妈小时候给我做的米饭上撒盐的那种简单的味道。
我今天的心情,没有大喜,没有大怒,只有一个长长的呼吸。
接下来的一个月,公司里没有太多大的事情,年会的尾巴还在群里晃,有人发自家的照片,有人说“孩子在现场跳舞”,有人说“老婆当场哭了”,我们像一个小社区一样热闹。
赵总的办公室里挂了一张年会的照片,是大家一起举杯,一群人笑得真的很真。
我去他办公室的一天,他问我,“你在公司这么久了,想不想换部门?”
我一愣,“换到哪?”
他笑,“内容运营,不再是行政。”
我呆了两秒,“你认真的吗?”
他点头,“你写东西有感,讲故事有头有尾。”
我嘴角有一点翘,“我考虑一下。”
他说,“你考虑多久?”
我说,“两天。”
我回到工位,我心里那个灰色的东西有一点亮,有一个新的可能像一个新开的窗口。
晚上我给我妈打电话,她说她去堂姐家了,我把消息告诉她,她说,“你喜欢就去,别怕。”
我说,“不会怕,我只是不想丢了我之前的东西。”
她说,”你这孩子,手里捏着两个东西,也能笑。”
我笑,“手小,东西不大,捏得住。”
两天后,我跟赵总说,“我想试试。”
他很开心,“那就试吧,项目叫‘员工故事计划’,你把一年里每个人的故事收集起来,做成系列。”
我说,“好。”
我突然觉得年会那天那句“走人”,在这个项目里被放大了,它不是一句口号,它是一个方向。
我开始采访,每天约不同的人,坐在茶水间,拿着录音笔,问他们“你今年最想说的一件事是什么?”
有人说“我奶奶去世,临走前还问我工作怎么样”,有人说“我孩子出生,我在产床外面手抖”,有人说“我被客户骂得很惨,但我没哭”。
我把这些话写下来,短句短段,像我们平时说话。
我写的时候,比我吃烤串的那个时间更认真,我知道这些东西好过任何一个华丽的海报。
四月一个下午,王哥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你们今年年会的那套灯光,我拿去给另一个公司做参考,他们都说好。”
我回他,“不是灯光好,是人好。”
他回一个笑,“你怎么又说这个。”
我说,“因为我们在意。”
他没有回,我想起那天那个“你撤了?”的问句,想起我当时那一句“是”,我把它当作一个我在公司里做的一个小小的选择。
六月一次全员会议,袁副总在台上说,“今年年中我们要继续做‘内部故事’,让大家看见‘我们到底干了什么’,这是我们企业文化的一部分。”
我坐在台下,心里涌起一点暖,就是那种你见证你做的事情被放在了一个更大的框里。
我想起那一天,那一个“撤回”,那一个“已经撤回”,那一个“冻结”,那一个“发放”,它们不是一个戏,它们是一个人处理现实的方式。
我有时会在夜里拿出那份工作总结看看,那里有一条“撤回两个申请”,我指着它,心里有一点自嘲,觉得自己不是很勇敢,但也够用。
中秋那天我们几个坐在公司后面的楼台上吃月饼,老刘拿了一个莲蓉的,说这是他奶奶最爱吃的,他烟不抽了,他说这是为了孩子。
我们谈了一会儿,老刘突然说,“你那天撤场地,其实我觉得你像是我们这个系统里的一个Bug,但这个Bug把整个系统救了。”
我笑,“你这个IT的比喻挺贴切。”
他说,“通过你那件事,袁总把系统流程整理了,我们每个审批都被清掉,现在系统不会莫名其妙冻结了。”
我看着远处的那条路,有车开过,灯光像一个个冲过来的鱼。
我有时候说自己活在一个小小的框里,我的城市不大,我的公司不大,我的家不大,但我在这个小的框里找到了一些我可以动的东西。
年底又到了,我们这次做的年会没有再找大酒店,也没有再为“是否撤场地”纠结,我们直接选择了“我们自己”,我们把预算放在人的故事上,把舞台放在我们楼里,把灯光仍然暖暖的。
我再次站在台上,说“晚上好”,说“我们要聊一聊‘今年我们做了什么,还要怎么做’”,台下的眼睛亮着,我知道他们在意,他们在听。
年会结束之后,赵总走到我面前,说,“你明年要不要复制一下这个系列,顺便做一个对外的展示。”
我说,“我们内部讲到位,外部讲不讲都行,但讲也不能假。”
他笑,“你看你这话,说起来也是一把刀。”
我说,“刀也是给我们自己用的。”
他说,“你这个人啊。”
他笑着把我推一下,我也笑。
我回家路上,给我妈打电话,她说她在包饺子,我听着那边的声音,一边是电视里的歌,一边是饺子锅里的水响,我说,“我们年会又办成了。”
我妈说,“你又写那个什么故事?”
我说,“写。”
她说,“你写的时候记得别把别人写得太苦。”
我说,“不苦,写真。”
她说,“那就好。”
我挂了电话,走到楼下那卖烤串的前面,他看见我,笑,“又来啊,你这个大客户。”
我说,“给我三串就行。”
他说,“你最近都浮着笑。”
我说,“可能是我最近不太懵。”
他把刚烤好的串递给我,我接住,手心暖暖的,我知道我这几年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了一个自己的位置,不大,不显眼,但站得稳。
我想起那一天,公司发奖金唯独不算我,我悄悄撤销年会场地申请,到地方后领导懵。
这句话在我心里也像一个小故事,像一个小弯道。
弯过来之后你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更大的场地,你看到的是一个更真实的公司,一个更真实的自己。
相关文章
近日,中美经贸领域风云突变,中国一系列反制举措出台后,局势急转直下,特朗普政府在不到48小时内态度大变,主动喊话中国进行谈判,美方甚至紧急致电北京,然...
2025-10-15 0
编辑:元宇【新智元导读】英特尔以18A制程开启全新AI计算时代,其首个基于18A制程的Panther Lake架构性能较前代提升50%,能耗降低约30...
2025-10-15 0
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暗示美联储有望在本月晚些时候再次降息25个基点,重振市场情绪,全球股市集体反弹,黄金白银价格走高,加密货币延续走低。彭博策略师...
2025-10-15 0
冬天家里养花总像少了点“热乎气”?茉莉夏天开得欢,一到11月就掉叶子变“秃头”;月季更娇气,降温就僵苗;连绿萝都蔫蔫的,是不是特想有盆“扛冻还能飘香”...
2025-10-15 0
今天给各位分享七彩云南游戏破解版的知识,其中也会对七彩云南游vip3980元双人进行解释,如果能碰巧解决你现在面临的问题,别忘了关注本站,现在开始吧!...
2025-10-15 0
随着京东11.11消费热潮持续升温,兼具视听享受与惊喜福利的京东11.11惊喜之夜正式官宣。10月15日,京东宣布,由京东11.11与东方卫视联手打造...
2025-10-15 0
在中美竞争态势不断加剧的大背景下,特朗普政府依旧摆出与中国持续较量的架势。而美国的诸多盟友们,敏锐地察觉到局势的微妙变化,内心开始不安,纷纷按捺不住,...
2025-10-15 2
近日,国际政坛又爆出一个大瓜!美国总统特朗普在以色列议会发表演讲时,突然来了个 “神操作”,公开呼吁以色列总统赦免总理内塔尼亚胡。这一消息犹如一颗重磅...
2025-10-15 1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