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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学生每月捐精3次,女护士主动约他见面,一个月后才知真相

热点资讯 2025年10月11日 18:45 1 admin

直到很多年后,当我看到那张被悄悄塞进信箱的、没有署名的百日照时,我才真正明白,那个午后,护士陈舒坐在我对面,眼神复杂地说出一切时,我的人生就已经被拐上了一条从未设想过的岔路。

照片上的孩子在笑,眼睛很亮,像含着两颗星星。

而在此之前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我,林墨,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不过是一场冷静、严谨,甚至有些机械的生物学实验。我定期走进那栋窗明几净的白色大楼,遵循着一套标准流程,然后用换来的报酬,去支付母亲在另一栋白色大楼里的医药账单。一切都是匿名的,隔绝的,安全的。我只是一个编号,一个提供遗传物质的样本。

直到那个电话打来,那个名叫陈舒的护士,用一种公事公办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的语气,约我见面。

从那一刻起,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用自以为是的冷静所构建的屏障,是多么不堪一击。

故事,要从那个闷热的初夏开始说起。

第1章 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是林墨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悦耳,但对我来说,却像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我猛地从图书馆的书堆里抬起头,心脏漏跳了一拍。

这个号码是陌生的,可她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我有点印象,却又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听过。它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柔和,像是医院里护士跟你交代注意事项时的语调。

我下意识地压低声音,走到阅览室外的走廊尽头,窗外是校园里被晒得发蔫的香樟树。“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姓陈,是市生殖健康中心的一名护士。”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生殖健康中心——那个我每个月要去三次,却从不愿对人提起的“兼职”地点。

我的第一反应是:出事了。

是我的身体检查出了问题?还是我的样本不合格,要追回之前的报酬?无数个糟糕的念头瞬间塞满了我的大脑。我攥着手机的手心开始冒汗,声音也变得干涩起来:“陈护士,你好。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你别紧张。”她似乎听出了我的焦虑,语气放缓了一些,“不是工作上的事,也不是你的样本有任何问题。恰恰相反,你的各项指标都非常优秀。”

这句突如其来的夸奖,非但没让我放松,反而让我更加警惕和困惑。

不是公事,那是什么?

在那里,捐献者和工作人员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律——绝对匿名。我们只通过编号和冰冷的器械打交道,除了必要的身体检查,几乎没有任何私人交流。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和姓名的?这本身就是一种严重的违规。

“林先生,我知道这很冒昧,也违反了规定。”她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我想……能不能私下跟你见个面?就几分钟,在中心附近那家‘浅草咖啡’,我请你。”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一个护士,冒着违反职业操守的风险,主动联系一个捐献者,要私下见面。这背后可能藏着什么?敲诈?勒索?还是某种我无法想象的陷阱?

我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我保证,我对你没有恶意。”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恳切,“真的,只是一些……私人的事情,想当面跟你说。如果你不方便,或者觉得不安全,我完全理解。”

她的坦诚让我心里的天平有了一丝倾斜。如果真是勒索,她的语气不会如此……谦卑。更何况,我一个穷学生,除了年轻和健康,一无所有,有什么值得她图谋的?

母亲下个季度的靶向药费用还没着落,我不能失去这份“兼职”。或许,见一面,把事情弄清楚,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当面拒绝她。

“好,”我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四点,可以吗?我就在那里等你。”

“行。”

挂了电话,我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书是看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那个叫陈舒的护士,以及她那句“私人的事情”。

回到宿舍,舍友张远正戴着耳机打游戏,键盘被敲得噼啪作响。他见我脸色不对,摘下一只耳机问:“墨子,咋了?跟丢了魂儿似的,不是去图书馆占座了吗?”

“没事,有点热。”我随口搪塞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银行App的余额界面,那个四位数的存款,刺眼又无力。我每个月去三次,每次的补贴是五百块,一个月一千五。加上我做家教和在食堂打工的钱,勉强能凑够母亲每个月的医药费。

大一那年,母亲查出肺癌,靶向药的费用像一座大山压在我们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父亲是中学老师,工资稳定但有限。我不想让他一个人扛,于是在网上看到了捐精志愿者的招募信息。经过严格的体检和筛选,我成了一名合格的捐献者。

我告诉父母,我在跟一个教授做项目,每个月有不错的补贴。他们信了,还时常叮嘱我不要太累,要注意身体。每次撒谎,我心里都像针扎一样难受。

可我别无选择。

捐精这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最好的朋友张远。这不仅仅是面子问题,更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保护。我把它严格限定在一个“秘密兼职”的范畴里,用匿名和沉默,将它与我的日常生活彻底分割开。

可现在,陈舒的一个电话,轻易就击穿了这层我精心构建的壁垒。她像一个掌握了我秘密的陌生人,即将走到阳光下,与我对峙。

下午三点五十,我提前十分钟到了“浅草咖啡”。这是一家开在医院后街的安静小店,平时客人不多。我选了最角落的一个位置,能看清门口的动静。

四点整,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人推门而入。她环顾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我。我认出她了,陈舒。

在中心里,她总是穿着一身严谨的护士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每次流程,都是她或者另一位护士接待我,话不多,动作麻利,专业且疏离。

今天,脱下制服的她,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一些,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没怎么化妆,素净的脸庞上带着一丝职业性的温和,但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疲惫和焦虑。

她在我对面坐下,对我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林墨同学,你好。谢谢你愿意来。”

“陈护士。”我点了点头,开门见山,“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第2章 一次奇怪的会面

陈舒似乎没料到我如此直接,微微一怔。她叫来服务员,替我点了一杯柠檬水,自己则要了一杯美式咖啡。

“别叫我陈护士了,听着太生分。我叫陈舒,舒服的舒。”她双手捧着水杯,指尖有些泛白,似乎很紧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

“我今年大三,二十一岁。”我平静地回答,心里却在揣测她这句话的用意。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可我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试图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中读出些什么。她没有看我,而是盯着杯子里旋转的冰块,像是在思考如何开口。

“林墨同学,你……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个?”她终于抬起头,目光很诚恳,不像是在盘问,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好奇。

这个问题,我只在最初的心理评估环节被问到过。我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股抗拒。这是我的隐私,我没有义务对一个陌生人剖白自己。

“我觉得,这和我们今天见面的主题无关。”我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没能浇灭心里的那股烦躁。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陈舒立刻道歉,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我只是……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你放心,我今天找你,真的没有恶意,更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来要挟你什么。”

她越是这么说,我心里的疑云就越重。

“那到底是什么事?”我追问道。

她沉默了,端起那杯滚烫的美式咖啡,轻轻吹了吹,却没有喝。热气氤氲了她的脸,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模糊。

“其实……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却又显得格外空洞,“我就是……工作压力有点大,偶尔会胡思乱想。你知道,我们每天面对很多数据,很多编号。有时候会忍不住好奇,这些冰冷的编号背后,都是些怎样的人。”

这个解释太过牵强,我一个字都不信。一个专业的医护人员,会因为“好奇”,就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私下联系捐献者?

“在所有的捐献者里,你的档案是最‘干净’的。”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名校在读,成绩优异,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家族也没有遗传病史。照片……也很周正,很健康。”

我的心猛地一沉。照片?我记起来了,建档的时候确实拍过一张证件照,说是内部存档,绝不对外。她竟然能看到我的全部档案,包括照片。

“陈护士,你这么做,是严重违规的。”我的语气冷了下来,“你不仅拿到了我的联系方式,还查阅了我的详细档案。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对我的质问,她没有慌乱,反而像是预料到了我会这么说。她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林墨,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

“确认你是一个好人。”

这句话让我彻底愣住了。好人?这个词在这种情境下显得如此荒诞。我来这里,是为了钱,为了给母亲治病,这跟好人与否有什么关系?这更像是一场交易,我出卖我的一部分,换取我需要的东西,公平合理,不涉及道德评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向后靠在椅背上,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

“你会一直坚持下去吗?我是说,捐献这件事。”她忽然又问。

“只要中心还需要,只要我的身体允许,我会。”我如实回答,这关系到我母亲的治疗,我没有退路。

听到我的回答,她似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礼品盒,推到我面前。

“这个,送给你。”

我看着那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没有伸手去接。“这是什么?”

“一支钢笔。我看你档案上写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想着你可能会用到。”她轻声说,“别误会,不是贿赂,也不是什么补偿。就是一份……小小的谢意。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越来越糊涂了。

“谢谢你的善良和坚持。”她的眼神很真诚,真诚得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这次见面,就像一团迷雾。她问了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送了一份不知所谓的礼物,然后就结束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出那个真正的“私人原因”。

我没有收那支钢笔。我告诉她,我不需要,然后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走出店门,外面的热浪扑面而来。我回头看了一眼,隔着玻璃窗,陈舒还坐在原来的位置,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感激,又像是愧疚。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陷入了巨大的不安和猜测之中。

陈舒没有再联系我。我去中心的时候,也再没有见过她。接待我的,是另一位我不熟悉的护士。我甚至旁敲侧击地问起过陈舒,那位护士只是淡淡地说,她最近在休假。

休假?是真的休假,还是因为私下联系我,被发现后受到了处分?

我开始害怕,害怕因为她的一时冲动,让我失去了这份唯一的、能稳定解决母亲医药费的来源。我每天都在刷新银行App,生怕那笔本该按时到账的补贴会消失。

那支被我拒收的钢笔,也像一个幽灵,时常盘踞在我的脑海里。她为什么要送我钢笔?为什么要谢谢我?她口中那个需要“确认”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我甚至产生了一些荒唐的联想。难道她对我有意思?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立刻掐灭了。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男女之情,那是一种更复杂、更沉重的东西。

这一个月,我过得提心吊胆。每次去中心,都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直到月末,那笔一千五百块的补贴准时出现在我的银行账户里时,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事情过去了。或许真的如她所说,只是一时好奇,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我开始说服自己忘记这件事,把生活拉回正轨。

然而,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风平浪静的时候,那个陌生的号码,再次出现在我的手机屏幕上。

还是陈舒。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她说:“林墨同学,我们能再见一面吗?在东湖公园,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告诉你。”

第3章 东湖公园的真相

东湖公园的初秋,风里已经带了些许凉意。湖边的银杏树叶子开始泛黄,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

我赴约了。与其被这根看不见的线牵着,终日惶惶不安,不如一次性弄个明白。

陈舒约在湖心亭,一个四面通风的开阔地方。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凭栏远眺,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一个月不见,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脸色也有些苍白,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很久没有睡好。

“你来了。”她对我勉强笑了笑。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我不想再绕圈子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指了指亭子里的石凳,示意我坐下。湖面的风吹过来,带着水汽的腥味,也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抬手将一缕碎发捋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显得格外疲惫。

“对不起,又把你叫出来。”她低着头,声音很轻,“上次之后,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打破规则,更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你已经把我牵扯进来了。”我打断她,“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她沉默了。这一次的沉默,比在咖啡馆里那次更加漫长,也更加沉重。她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久到我几乎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她终于说话了。

“我有一个姐姐,亲姐姐,叫陈兰。”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姐姐和姐夫结婚八年了,感情一直很好。他们什么都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

我的心,随着她的话,一点点沉了下去。我好像……猜到了什么。

“他们试过很多方法,中医、西医,各种偏方,能想的办法都想了。钱花了几十万,罪也受了不少。最后,医生告诉他们,因为我姐夫身体的原因,他们自然受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陈舒的眼圈红了,声音也开始哽咽。“你知道那种绝望吗?我姐夫,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在医院走廊里,哭得像个孩子。我姐姐,那段时间瘦得脱了相,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说一句话。我们全家都笼罩在一片阴影里,谁都不敢提‘孩子’这两个字。”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阳光透过亭子的飞檐,在我脚下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明明灭灭,像我此刻的心情。

“后来,他们决定尝试供精试管婴儿。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陈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过程很顺利,也很……折磨。我姐姐要打很多针,吃很多药,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第一次移植,失败了。第二次,又失败了。”

“每一次失败,对我们家来说,都是一次凌迟。希望燃起,然后又被掐灭。我看着我姐姐一次次从医院回来,眼神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我心如刀割。”

她抬起头,终于看向我,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有一种让我无法直视的复杂情感。

“半年前,他们做了第三次尝试。医生说,这次的精子样本质量特别高,是他们能匹配到的最优选择。活性、密度、形态,所有指标都近乎完美。”

我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了。

“这次……成功了。”

陈舒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泪,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风衣的领口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我姐姐怀孕了。确认的那天,我们全家都哭了。我姐夫抱着我姐,两个人在医院门口,像傻子一样又哭又笑。那种感觉,就像在沙漠里走了很久很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片绿洲。”

她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继续说道:“作为生殖中心的护士,我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查了那份样本的档案。我知道这不对,我会被开除,甚至会被行业禁入。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太想知道了,是怎样的一个人,拯救了我的姐姐,拯救了我们全家。”

“然后,我看到了你的资料。林墨,21岁,名校大学生,身体健康,无遗传病史……还有你的照片。”

亭子外,有孩童的嬉笑声传来,清脆悦耳,在此刻却显得格外遥远。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陈舒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和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我当时就想,一定要见见你。我没有任何别的想法,我就是想亲眼看一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确认,你是不是一个好人。因为……因为我姐姐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从生物学的角度上说,你……是他的父亲。”

“父亲”这两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开。

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匿名的“捐献者”,一个提供生物样本的“志愿者”。我用这个身份,麻痹自己,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与我无关的交易。

男大学生每月捐精3次,女护士主动约他见面,一个月后才知真相

可现在,陈舒撕开了这层伪装。她告诉我,我不是一个冰冷的编号,我的行为,已经在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家庭里,催生出了一个真实的、鲜活的生命。

我将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眩晕。

“我第一次约你见面,就是想看看你。”陈舒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平静,但依旧沙哑,“看到你坐在我对面,谈吐得体,眼神清澈,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送你钢笔,是真心实意地想谢谢你。可你拒绝了,你很警惕,这让我更加愧疚。我觉得自己像个卑鄙的窥探者,打扰了你的生活。”

“这一个月,我一直在休假,其实是停职反省。因为我调阅档案的事情,被系统记录了下来。领导找我谈话,问我原因。我什么都没说,自己递交了辞职报告。”

我震惊地看着她。她为了见我一面,竟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辞职的事,我还没告诉我家里人。他们都以为我还在休假。”她苦笑了一下,“今天约你出来,是想把一切都告诉你,然后……跟你道歉。对不起,林墨,我不该打破规则,不该把你拉进这件事里。你的人生,不应该被我们打扰。从今天起,我保证,我们一家人,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你可以继续你平静的大学生活,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

她说完,站起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湖面的风吹在身上,很冷。我看着眼前这个向我鞠躬的女人,看着她因为我的存在而改变了命运的家庭,看着那个即将在几个月后降生于世、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

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再也不可能“平静”了。

第4章 潘多拉的魔盒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东湖公园的。

陈舒的话,像一段被植入我大脑的程序,反复循环播放。那个与我素未谋面的孩子,那个即将诞生的生命,像一颗投入我心湖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回到宿舍,张远依旧在打游戏,激烈的厮杀声和他的嘶吼声充满了整个房间。往日觉得吵闹的声音,此刻却成了一种遥远的背景音,无法进入我的世界。

我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一切。

黑暗中,各种念头疯狂地交织在一起。

我是谁?一个捐献者?一个好心人?还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我做这件事的初衷,是为了钱,为了给母亲治病。这是一个听起来足够高尚,也足够让我心安理得的理由。我一直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我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承担家庭的责任。

可现在,这个理由显得如此单薄。

一个新生命的诞生,其意义和分量,远远超出了几张医药费账单。我以为我只是在出售一份可以再生的“资源”,可事实上,我创造了一个无法被量化的结果——一个家庭的希望,和一个孩子的未来。

我感到的不是喜悦,而是巨大的恐惧。

这就像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在此之前,一切都是匿名的,安全的。我与那个未知的家庭之间,隔着厚厚的保密协议和冰冷的医学流程。可现在,陈舒亲手揭开了这个盒子,把那个家庭的痛苦、挣扎和喜悦,赤裸裸地展现在我面前。

我看到了因果。

我害怕的,是这份突如其来的“连接”。我害怕那个孩子长大后,会有一天知道自己的身世,会来找我。我该如何面对他?告诉他,他的出生,源于我为母亲筹集医药费的一场“交易”吗?

我又该如何面对我未来的妻子和孩子?告诉他们,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生活着一个与我血脉相通的陌生人?

这些问题,像无数条毒蛇,啃噬着我的神经。

那几天,我魂不守舍。上课走神,吃饭没胃口,晚上整夜整夜地失眠。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如果我没有选择这条路,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烦恼?

可如果没有这笔钱,母亲的治疗就会中断。

我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困境,一边是生我养我的母亲,一边是因我而生的孩子。亲情和责任,以一种我从未预料过的方式,在我的世界里猛烈地碰撞。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小墨,最近情况不太好,医生建议换一种进口的靶向药,效果更好,但是……费用要高出不少。”父亲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我心里一紧,急忙问:“要多少?”

“一个月大概要多三千块。”

三千块。这个数字,像一座新的大山,压在了我的心上。我目前所有的收入加起来,也填不上这个窟窿。

挂了电话,我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

我需要钱,更多的钱。

唯一的办法,似乎还是那栋白色的建筑。可是,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心安理得地走进去吗?

经过几天的挣扎和煎熬,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拨通了陈舒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的声音有些惊讶:“林墨?”

“是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想再见你一面。”

我们约在了学校附近的一条僻静小路上。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叶子已经落了大半,踩上去沙沙作响。

陈舒比上次看起来更憔悴了。我猜想,辞职的事情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怎么了?”她不安地问,“是不是……我上次说的话,给你造成困扰了?”

我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里面有五千块钱,是我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和攒下的所有生活费。密码是卡号后六位。”

她愣住了,没有接。“你这是干什么?”

“我听你说,你辞职了。”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这件事因我而起。你是因为想确认我,才违反了规定。这笔钱,你先拿着,我知道你现在可能需要。”

陈舒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不,我不能要。这是你的钱。我辞职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

“你听我说完。”我把卡硬塞到她手里,“我今天找你,不只是为了这个。我家里的情况,可能需要更多的钱。所以……捐献,我还会继续下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希望,我以后捐献产生的报酬,能以某种方式,匿名地转给你的姐姐和姐夫。”

陈舒彻底呆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别误会。”我急忙解释,“我不是想借此跟他们产生什么联系,更不是想以后去认那个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去打扰他们。我只是觉得……既然这个孩子因我而来,那么,我为他做点什么,是应该的。就当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生物学父亲’,给他买奶粉的钱吧。”

说出这番话,我心里一块巨大的石头,忽然就落了地。

我无法改变那个孩子与我存在血缘关系的事实,也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和矛盾。但是,我可以选择用一种更积极的方式,去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责任”。

我不再把它看作是一场冷冰冰的交易,而是看作一种特殊的付出。这份付出,一头连着我的母亲,另一头,连着那个未知的孩子。

陈舒看着我,眼泪再次滑落。但这一次,她的眼神里不再是愧疚和焦虑,而是充满了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林墨……”她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你没必要这样的。”

“有必要。”我看着远方,轻轻地说,“这样,我才能说服自己,我做的是一件正确的事。这样,我也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走下去。”

第5章 一份特殊的约定

陈舒最终没有收下我那张存有五千块钱的银行卡。

她告诉我,虽然她辞职了,但家里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姐姐和姐夫的经济条件尚可,足够负担孩子的抚养费用。她反复强调,他们一家人对我只有感激,绝无他求。

但她答应了我的另一个请求。

我们之间达成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约定。从那以后,我每次从中心获得的补贴,不再打入我自己的账户。陈舒帮我联系了医院的一个慈善基金项目,这个项目专门用于资助那些做试管婴儿却经济困难的家庭。

我的钱,会以“匿名爱心人士”的名义,定期捐入这个基金。

陈舒成了这个约定的唯一执行人和见证人。她会把捐款的回执单拍照发给我,证明这笔钱确实用在了该去的地方。

这个过程听起来有些绕,甚至有些傻。我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捐出去,然后再想别的办法去填补母亲医药费的窟窿。但对我而言,这是一种必要的“仪式”。

它像一道精神上的防火墙,将“为母亲治病”和“为孩子负责”这两个动机清晰地隔离开来。我不再是因为缺钱而去“出售”,而是为了一个更纯粹的理由去“给予”。这种心理上的转变,让我重新获得了内心的平静。

为了母亲新的医药费,我开始疯狂地兼职。除了家教,我还去餐厅端盘子,去工地搬砖,甚至在寒冷的冬夜,跟着物流车去卸货。

生活变得异常辛苦,身体上的疲惫常常让我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但精神上,我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和陈舒成了特殊的朋友。我们从不聊及她姐姐一家的具体情况,也绝口不提那个孩子。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们聊她的新工作——她在一家私立的心理咨询机构做行政,正在准备考心理咨询师的证书。我们聊我的学业,聊我对未来的规划。

我能感觉到,她在努力地将我从那个复杂的漩涡中剥离出来,让我回归到一个正常大学生的生活轨迹。而我也同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我们之间那道安全的边界。

时间就在这种平静而忙碌的节奏中,一天天过去。

冬去春来,校园里的香樟树又抽出了新芽。

一天下午,我刚从家教的地方回来,收到了陈舒的信息。信息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出生了。”

我正走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看到这三个字,瞬间定在了原地。周围同学的笑闹声、自行车的铃声,都离我远去。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我才颤抖着手,回了两个字:“都好?”

“母子平安,是个男孩,七斤二两,很健康。”

我看着那行字,眼睛忽然有些发酸。我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靠着一棵大树,抬头看着被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一个男孩。

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生命,就这么真实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恐惧、矛盾、不安,仿佛都被一种奇妙而温暖的情绪融化了。那是一种混杂着欣慰、喜悦,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骄傲的情绪。

我没有再问更多。我不需要知道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我只需要知道,他健康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这就够了。

从那天起,我更加努力地生活。我不再仅仅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更好、更优秀的人。虽然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希望,赋予他生命的那一半基因,是源自一个正直、善良、有担当的灵魂。

大学毕业后,我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继续深造。父亲的担子轻了一些,母亲的病情也因为持续的治疗而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和陈舒的联系渐渐少了,但每隔一段时间,她还是会给我发一张慈善基金的捐款回执。那个特殊的约定,我们一直默默地遵守着。

直到我研究生毕业,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收入稳定后,我才告诉陈舒,那个约定可以结束了。

我已经能够用更成熟、更强大的内心去面对那段过往。它不再是我的负担,而是我生命中一段独特的经历,是我青春里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也是一份沉甸甸的成长。

第6章 一张没有署名的照片

毕业后的第三年,我用自己的积蓄,加上父亲的一些支持,在城市里买了一套小小的房子,付了首付。

我把父母接了过来。母亲的病情稳定,每天在小区里散散步,养养花,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父亲也退休了,含饴弄孙,享受着天伦之乐——我哥的孩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小侄子,成了全家的开心果。

我有了自己的生活,也谈了一个很好的女朋友,我们正在计划未来。

关于那段捐献的往事,我把它尘封在了记忆的最深处。我以为,它将永远成为一个只有我和陈舒知道的秘密。

我和陈舒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后来考上了心理咨询师,开了自己的工作室,听说做得很好。我们默契地退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轨道,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直到那天,我下班回家,在信箱里发现了一个没有贴邮票的普通牛皮纸信封。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地址,像是有人亲手塞进来的。

我有些疑惑地拆开信封,里面没有信,只有一张照片。

是一张孩子的百日照。

照片上的小家伙,穿着可爱的连体衣,躺在柔软的毯子上,咧着没牙的嘴,笑得一脸灿烂。他的眼睛很大,很亮,像含着两颗黑葡萄,清澈见底。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

我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那双眼睛,那眉宇间的神态,和我小时候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照片从我指间滑落,飘飘悠悠地掉在了地上。

我弯腰捡起照片,指尖触碰到照片上那张稚嫩的笑脸,一种无法言喻的血脉相连的感觉,瞬间贯穿了我的全身。

是他。

一定是陈舒送来的。她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只是用这种最安静、最温柔的方式,向我传递了一个消息。

她想让我知道,他长得很好,很可爱,很快乐。

我拿着照片,在玄关处站了很久很久。客厅里传来母亲和侄子玩闹的笑声,电视里播放着轻松的家庭喜剧,我的未婚妻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这是我的生活,充满了烟火气,温暖而真实。

而在照片里,是另一个因我而存在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也同样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曾经害怕,害怕这两个世界会因为我的存在而产生交集,带来无法预料的混乱。但此刻,手握着这张照片,我忽然发现,内心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圆满。

我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父亲,我没有给他换过一次尿布,没有喂过他一次奶,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是一个提供了生命种子的陌生人。

但是,我知道,我的存在,成全了一个家庭的完整,延续了一个家族的希望。我的一个决定,让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可爱的生命,多了一份纯粹的快乐。

这就够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好,放进了我书桌最上层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那里,还静静地躺着一支钢笔。

那是我毕业后,自己去买的,和当年陈舒拿出的那支一模一样。

我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正在忙碌的未婚妻。她吓了一跳,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我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闻着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轻声说,“就是突然觉得,生活真好。”

是的,生活真好。

我们每个人,或许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与这个世界产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联系,我们看得见,抓得住,比如亲情、爱情、友情。而有些联系,却隐藏在水面之下,我们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它却真实地存在着,以一种我们无法预料的方式,影响着我们,也定义着我们。

那段青春里的秘密,不再是我的负担,而是一枚特殊的勋章。它提醒我,生命是一场奇妙的缘分,善良是一种无需回报的选择。而我,有幸,曾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为一个生命的绽放,悄悄地浇过一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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