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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2 0
严浩导演的《太阳有耳》结尾,有个镜头我一直忘不掉 , 油油(张瑜演的)和潘好(尤勇演的)在密林里同骑一匹马,油油眼垂着,安安静静听潘好说话,被强吻时还四下看了看,那是在为之后的杀戮做准备。
说实话,这段戏里张瑜的表现特别「藏」,一点不外露,可你就是能感觉到角色心里的劲儿,而且这部片她还自己当制片人,那会儿就能身兼两职,挺不简单的。
张瑜早年间是上海电影制片厂的演员,十几岁就进了厂,就算在特殊年代,她也总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时刻。
比如谢晋导演拍的《春苗》《青春》《啊!摇篮》,她都演配角,那些角色挺有意思的,有的是乖巧邻家女,有的是不够进步的闺蜜,还有英姿飒爽的解放军女战士,共同点是眼睛亮、牙白,做事干脆,透着股清新帅气。
本来想单说这些角色的形象,后来发现那个年代上影厂的演员好像都这样 , 没什么明星光环,银幕上的样子和现实里性格差别不大。
之前听同为上影 80 年代标志演员的陈燕华说过这事儿,现在想想,这种「去明星化」其实挺好的,演员不用端着,角色也更贴观众。
到了 80 年代,张瑜开始演主角,变化最明显的是 1981 年的《小街》,她在里面演小俞,有一半戏份是男装,短发利落,在河边玩的桥段里,看着就像个真小男孩,和她 70 年代那些偏中性的革命少女形象挺像的。
但要说让她真正火遍全国的,还得是 1980 年的《庐山恋》。
这部片现在看还是挺敢的,张瑜演的周筠每场戏都换不同衣服,长裤、裙子、西装、泳裤全上阵,搁当时绝对是新鲜事儿,有点学好莱坞明星的意思。
而且片里庐山的风景拍得特别美,修复版里更是,自然景和人文景搭着周筠的衣服,成了当时中国银幕上少见的彩色画面。
剧情也贴当时的形势,呼应《告台湾同胞书》,把男女主家庭设成即将结束对峙的国共家庭,不管是审美还是意识形态,都踩中了观众的点。
不过现在聊《庐山恋》,很多人都只说它的意义,忘了张瑜的表演,这其实挺可惜的。
23 岁的张瑜演周筠,情绪跟着和耿桦(郭凯敏演的)的邂逅、相恋起伏,很多时候都是「定格」似的表现,和她之前演的乖巧角色完全不一样。
她那会儿演技还没到特别成熟的地步,但胜在本色 , 方方正正的「上海姑娘」气质,大方里带着点隐忧,要么在桥头等,要么在庐山慢慢走,安安静静的。
最绝的是她的眼神,笑起来纯美,可上眼睑一低,配合特写,就能透出点不怨自哀的忧愁,这种劲儿在同期女演员身上很少见,不是靠技巧,就是把自己的本色用对了地方,1981 年的《知音》里,这种本色又有了新用法。
开篇她演的小凤仙戴墨镜,和蔡锷(王心刚演的)在曲社碰面,互相试探家国情怀,那会儿她身姿挺拔,特别飒爽,和后来角色里的外柔内刚形成反差,一下子就把角色性格立住了。
现在回头看,赴美前的张瑜更像个「探索型」演员,靠着点偶然性走红,然后慢慢把自己的外形特点融入角色,在《雷雨》这些片里都能看到这种尝试。
张瑜后来去了美国,在加州州立北岭大学学影视制作,还在方法派表演大师李・斯特拉斯伯格的机构学表演。
方法派讲究演员和角色融为一体,突破类型化,这对她 90 年代后的表演影响特别大,比如回到台湾、大陆拍的戏,还有参与幕后制作,都能看到这种变化。
90 年代观众在电视上再看到张瑜,可能都认不出 , 她居然在台剧《包青天》里演了三个不同的古典美人配角,有知书达理的展昭旧爱,有为情所困的青楼艳妓,还有干练的逃难丫鬟。
三个角色反差这么大,要是没之前方法派的训练,怕是很难 hold 住。
老实讲,从国民偶像到演电视剧配角,这种落差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但张瑜好像没在意这些,只盯着角色本身。
之后张瑜的戏路更宽了,1996 年的《太阳有耳》就是个例子,她演的油油没法用固定模式定义,那种静默下的复杂情绪,和她 80 年代的本色表演完全不同,这就是方法派的功劳。
除了演戏,她还继续做幕后,城市喜剧《王先生之欲火焚身》、莫言小说改编的《太阳有耳》、严肃传记《鲁迅》,甚至主旋律电影《任长霞》,她都参与了,而且每部片的角色都不一样。
《任长霞》里她演公安局长,没刻意往「高大上」了演,反而加了很多生活化的细节,让角色更真实。
那会儿她已经身兼制作人、编剧、导演、演员多个身份,一直活跃到 2010 年代。
搞不清现在还有多少年轻观众知道她,但对我们这些看着她电影长大的人来说,张瑜早就不只是《庐山恋》里的周筠了。
她的 40 多年演艺生涯,其实也是中国电影的一段缩影,从 70 年代的体制内电影,到 80 年代的新时期探索,再到 90 年代后的多元发展,她都跟着走过来了,用一个个角色见证着变化。
而且她身上那股劲儿特别难得 , 不管是早年的本色演出,还是后来的方法派突破,再到转型幕后,都没随波逐流,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现在张瑜虽然年纪大了,但还在片场,这种对电影的执着挺让人佩服的。
有时候会想,要是现在的年轻演员能多学学她这种「踏实」,少点流量焦虑,是不是也能留下更多让人记住的角色?
毫无疑问,张瑜的故事不只是一个演员的成长史,更是一段活的电影史,她用表演证明了,好的演员从来不是靠一时的热度,而是靠一辈子对角色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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