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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15 0
林曼把最后一口鱼香肉丝里的木耳夹走的时候,我正盯着她手腕上那根磨得快断了的红绳。
那是我俩刚上大学时,在潭柘寺花十块钱香火钱求来的。
她说,陈硕,等我们毕业了,就换根金的。
现在我们毕业三年了,红绳依旧是那根红绳。
“怎么不吃了?”她放下筷子,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练习过的优雅。
这优雅和我们身处的这家“蜀香阁”小菜馆格格不入。
馆子油腻的桌面上,上一桌客人留下的辣椒油印记还没擦干净,像一幅潦草的地图。
“没什么,看你呢。”我笑了笑,把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扒拉进嘴里。
她没笑,眼神飘向窗外。
窗外,一辆黑色的宝马7系无声地滑过,车窗里女人的侧脸精致得像个假人。
林曼的目光追着那辆车,直到它消失在街角。
“陈硕,我下个月就二十六了。”她忽然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这句话的前缀、后缀以及它背后所有盘根错杂的情绪。
“嗯,到时候咱们去吃顿好的,给你过生日。”我试图让气氛轻松点。
“吃顿好的?”她重复了一遍,尾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就像今天这样?”
我没说话了。
胸口有点闷,像是被湿毛巾捂住了。
我叫陈硕,在市档案馆工作,每天的工作就是和一堆发了黄的故纸堆打交道,准时上下班,一个月工资四千五。
我爸是陈卫国。
但我告诉林曼,我爸叫陈大强,是个退休的水管工,退休金两千八,我妈是家庭主妇,没工作。
这个谎言,我撒了四年。从我们大三在图书馆第一次遇见开始。
我只是厌倦了。
厌倦了那些知道我爸是市委书记后,瞬间变得热情洋溢的脸。
厌倦了那些拐弯抹角、意有所指的奉承。
我就是想看看,抛开“陈卫国儿子”这个身份,我陈硕本人,能不能得到一份纯粹的感情。
现在看来,这个实验,好像快要失败了。
“老板,结账!”我冲着在后厨门口打瞌睡的老板喊了一声。
“来啦!一共七十八!”
我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递过去,老板找了我二十二。我把那张皱巴巴的二十和两枚硬币塞进口袋里。
林曼看着我的动作,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她讨厌我把硬币和纸币混在一起。
她说,这显得很没条理,很穷酸。
我们走出饭馆,晚风带着一股烤串和汽车尾气的混合味道,扑面而来。
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城市,真实,又有点呛人。
“我送你回去。”我说。
“不用了。”林曼摇摇头,“我今天搬家。”
我愣住了。
“搬家?搬去哪?你怎么没跟我说?”
“公司宿舍。”她言简意赅,眼睛不看我,“东西下午已经让搬家公司拉走了,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们租的那个一室一厅,月租两千,我付一千五,她付五百。
那是我们俩在这个城市唯一的“家”。
现在,她单方面宣布,这个家没了。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点干。
“陈硕,你别问了。”她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满是疲惫,“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我们哪样了?”我有点急了。
“你看看我们!”她终于抬起头,眼睛里有水光,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毕业三年了,我们还挤在那个三十平米的老破小里,夏天空调都不敢开足,你每个月工资还完房贷车贷,还剩多少?你那个破二手捷达,每次打火都跟拖拉机一样,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图什么?”
我被她问住了。
是啊,她图什么?
图我每天骑二十分钟共享单车去挤地铁,再换乘公交去上班?
图我给她买的唯一一件上千的礼物,是一条打折的施华洛世奇项链?
图我承诺了无数次,却连一次东南亚海岛游都没能兑现?
从她的角度看,我确实一无是处。
一辆黑色的奥迪A6在我们身边停下,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黝黑但满面油光的脸。
“小林,上车啊,愣着干嘛?”
是王总。
一个包工头,五十岁上下,手腕上盘着一串油光锃亮的小叶紫檀,脖子上的金链子比我小拇指还粗。
我们是在楼下吃烧烤的时候认识的。
那天我们忘带钱包,是这位“王总”豪爽地替我们买了单,还加了两打啤酒,非要跟我称兄道弟。
他叫王富贵,确实人如其名。
林曼认识他之后,嘴里“王总”长“王总”短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她说,王总虽然看着土,但是为人仗义,有本事,手底下养着好几百号工人。
她说,你看人家王总,那才叫男人。
我当时只是笑笑,没说话。
现在,这个“真男人”来接她了。
“王总,麻烦您了。”林曼冲他笑了笑,那笑容,我很久没见过了。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没有回头。
奥迪A6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像一头宣告胜利的野兽,汇入车流,很快就只剩下一个红色的尾灯。
我站在原地,像个傻子。
口袋里那两枚硬币,硌得我手心生疼。
我回到那个已经不算是家的地方。
一进门,就感觉空了。
不只是林曼的东西没了,是整个屋子的魂都被抽走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她惯用的那款香水味,若有若无,像个鬼影。
我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以前,总是塞满了她买的酸奶、水果和面膜。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点开她的微信头像。
我们俩的合影,在海边,她笑得像个孩子。
我点开对话框,输入了一行字:我爸是陈卫国。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停了很久。
最后,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有什么意义呢?
证明她瞎了眼?还是证明我像个小丑?
我关掉手机,扔到一边,走进卧室,一头栽在床上。
床单上还有她的味道。
我把脸埋进枕头里,像一条搁浅的鱼,大口地呼吸着,却感觉快要窒息。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我爸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骂:“没出息的东西!我陈卫国的儿子,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
我醒了,天已经亮了。
眼睛又干又涩。
生活还得继续。
我照常去档案馆上班,整理那些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前的卷宗。
那些纸张上记录着一个城市的变迁,无数人的悲欢离合。
我看着那些名字,忽然觉得,我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都是历史长河里的一粒沙。
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小李凑过来,一脸八卦。
“哎,陈硕,听说了吗?城东那块地,要建新的文旅中心,市里的大项目!”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这事我知道,我爸昨晚在饭桌上刚提过。
他说,这是他任上要抓的头号工程,关系到整个城市的未来布局。
“听说好多建筑公司都盯着呢,抢破了头!谁要是能拿下这个项目,下半辈子就躺着数钱了!”小李说得眉飞色舞。
我忽然想到了王富贵。
他好像提过一次,说他最近在跟一个“天大的项目”。
不会就是这个吧?
下午,我鬼使神差地开车去了林曼公司楼下。
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或许就是想再看她一眼。
我的破捷达停在路边,和周围光鲜亮丽的写字楼格格不入。
五点半,下班的人流涌了出来。
我看见了林曼。
她换了条新裙子,香奈儿的经典款,我之前在专柜见过,标价五位数。
她挎着的包,也从之前那个Coach,变成了LV。
王富贵就站在她身边,挺着啤酒肚,一脸的殷勤。
他替她拉开车门,手很自然地在她腰上扶了一下。
林曼没有躲。
她上车前,目光似乎朝我这边瞥了一眼,又很快移开,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不,比针扎疼多了。
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
原来,离开我之后,她过得这么好。
原来,她想要的,就是这些。
我忽然觉得自己那个“纯粹爱情”的实验,幼稚得可笑。
在现实面前,纯粹算个屁。
我发动了我的“拖拉机”,发动机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然后不情不愿地开始工作。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
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把我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我开到了江边。
找了个地方停下车,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我和林曼第一次约会,在学校后街吃麻辣烫,两个人辣得鼻涕眼泪直流,却笑得像两个傻子。
想起她过生日,我用攒了两个月的家教费,给她买了一支YSL的口红,她高兴得抱着我亲了好几口。
想起我们毕业时,手牵手站在校门口,信誓旦旦地说,要在这个城市扎下根,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
那些画面,曾经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现在,却像一部褪了色的老电影。
一根烟抽完,我又点了一根。
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硕硕啊,在哪呢?回家吃饭了,你爸今天特地让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妈,我有点事,今晚不回去了。”
“又在外面鬼混什么?你跟小林怎么样了?上次让你带她回家吃饭,怎么一直没动静?”
“我们……分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叹了口气:“分了就分了吧,你爸本来也不同意。他说那个女孩子,看着面相就精明,心思重,不适合我们家。”
我苦笑一声。
我爸看人,一向很准。
可我偏不信。
我偏要证明,我看上的人,没有错。
结果,是我错了。
“行了,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瞎晃。”我妈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扔在副驾上,发动车子,回了我和林曼的那个“家”。
推开门,一片死寂。
我忽然觉得很饿。
打开外卖软件,翻了半天,最后点了一份黄焖鸡米饭。
外卖送到的时候,我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打开饭盒,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吃了一口,很咸。
不知道是菜咸,还是我的眼泪掉进了饭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
上班,下班,回家,点外卖。
两点一线,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小李看我状态不对,约我出去喝酒。
在一家吵吵闹闹的烧烤摊,他一边撸串,一边开导我。
“不就一个女人吗?天涯何处无芳草!哥们我跟你说,女人啊,就跟公交车一样,错过了这班,等下一班就行了。”
我喝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浇不灭心里的火。
“你不懂。”我说。
他懂什么?
他没见过林曼为了省钱,连续一个月中午只吃白水煮青菜。
他没见过林曼在我发高烧的时候,半夜三更跑遍了周围所有的药店,给我买退烧药。
他也没见过林曼在我工作不顺心,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一边骂我没出息,一边给我擦脸擦手。
那些好,都是真的。
所以,现在的背叛,才显得那么锋利,那么伤人。
“行行行,我不懂。”小李举手投降,“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颓下去?”
我没说话,又灌了一口酒。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像个迷路的孩子,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片茫然。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我妈打的。
我回了过去。
“你昨晚又去哪了?电话也不接!”我妈的语气很急。
“跟同事喝酒去了,手机静音了。”
“你爸让你今天回家一趟,有事跟你说。”
我心里一沉。
我爸找我,通常没什么好事。
要么是训话,要么是安排任务。
我拖着宿醉的身体,开着我的破捷达回了家。
家在市委大院里,独栋的小楼,门口有警卫站岗。
每次回来,我都有种不真实感。
这里和我租的那个老破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爸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穿着一件白色的旧汗衫,戴着老花镜,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退休老头。
但他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他是这个城市最有权力的人。
“回来了?”他放下报纸,看了我一眼。
“嗯。”
“坐。”
我拘谨地在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你跟那个叫林曼的女朋友,分了?”他开门见山。
“嗯。”
“原因。”
“性格不合。”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他冷笑一声:“你那点小九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骗人家说你爸是水管工,是不是?”
我浑身一僵,没说话。
“幼稚!”他把报纸往茶几上重重一拍,“你以为你是在演电视剧?考验人性?我告诉你,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尤其是在权力和金钱面前!”
我低着头,手指抠着沙发扶手。
“你以为你装穷,人家姑娘看上你,就是看上你的人了?你错了!人家只是还没遇到更有钱的!你这是在作践自己,也是在作践别人!”
他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心上。
虽然难听,但句句都是实话。
“我……”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行了。”他摆摆手,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今天叫你回来,是有正事。”
他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份文件,扔给我。
“城东文旅中心的项目,下周开始招标。你,去项目指挥部待一段时间。”
我愣住了:“我去?我去干什么?我就是个管档案的。”
“让你去,你就去。”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去基层看看,学学东西,总比你在那个破档案馆里混吃等死强!”
“我不去。”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不想活在他的安排之下。
我考档案馆,就是为了离他的世界远一点。
“你再说一遍?”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
我怂了。
从小到大,我最怕他这个眼神。
“……我去。”
“这就对了。”他重新拿起报纸,“明天就去报道,我已经跟那边打好招呼了。记住,在指挥部,你就是个普通工作人员,不许提你的身份,听见没有?”
“听见了。”
我拿着那份文件,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家门。
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提线木偶,我爸是那个手握丝线的人。
我所有的反抗,在他看来,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第二天,我还是去了项目指挥部。
指挥部设在项目工地的临时板房里,条件很简陋。
负责人姓张,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精明干练。
他显然是得到了我爸的授意,对我客客气气,但又保持着距离。
他给我安排的工作,是整理招标资料。
很枯燥,但至少比在档案馆里有事干。
我每天就埋在一堆堆的投标书里,看那些建筑公司如何吹嘘自己的实力和资质。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富贵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法人代表:王富贵。
我拿起他们的投标书,翻了翻。
做得倒是有模有样,各种资质证书、以往的工程案例,一应俱全。
但我知道,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可以包装的。
王富贵这种包工头,能有多大的实力?
他凭什么来竞标这种市里的一号工程?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听见指挥部的两个同事在聊天。
“听说了吗?那个富贵建筑的王总,路子野得很!”
“怎么说?”
“据说他搭上了新来的周副市长的线。这次的标,十有八九是他的了。”
“周副市长?就是那个刚从省里空降下来的?”
“可不是嘛!人家现在是市里的红人,主管城建,连陈书记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
周副市长,周培安。
这个人我知道,我爸在家里提过几次。
说他能力很强,但心气也高,急于做出政绩。
如果王富贵真的搭上了他,那这个项目,还真有可能被他搅出什么幺蛾子来。
下午,我正在整理资料,指挥部的门被推开了。
王富贵挺着他那个标志性的啤酒肚,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林曼。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化着精致的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俨然一副白领精英的模样。
我们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仿佛在这里看到我,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
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我穿着指挥部统一发的蓝色工作服,上面还沾着灰尘,脚上是一双解放鞋。
而她,光鲜亮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王富贵也看见了我。
他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哎哟,这不是陈硕兄弟吗?你怎么在这儿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在这上班。”我淡淡地说。
“上班?”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得更厉害了,“兄弟,混得可以啊!都混到工地上来了!是不是你那个水管工老爸托关系给你找的活儿啊?”
周围的同事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我攥紧了拳头。
林曼走到王富贵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又甜又腻的声音说:“王总,别跟这种人废话了,我们还是赶紧办正事吧。”
她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说得对!”王富贵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转向张主任,“张主任,我们是来递交补充材料的。周市长亲自批示过的,您看……”
张主任接过文件,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放这吧。”
“那……张主任,晚上有没有空?我做东,咱们一起吃个便饭?”王富贵一脸谄媚。
“不了,晚上还有会。”张主任不咸不淡地拒绝了。
王富贵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依旧满脸堆笑:“行行行,那我们就不打扰张主任工作了。”
说完,他搂着林曼,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林曼都没有再看我。
仿佛我只是空气。
他们走后,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那小子谁啊?王总好像跟他很熟?”
“不知道,看着挺落魄的。”
“他女朋友倒是挺漂亮,可惜了,跟了那么个油腻的老男人。”
“你懂什么!那叫会投资!你看她那一身行头,没个十万下不来!”
那些话,像一根根针,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低着头,假装在看文件,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我只觉得,我的人生,就像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以为我藏起了倚天剑,就可以跟别人公平地比试拳脚。
结果人家直接掏出了AK47。
接下来的几天,王富贵和林曼又来了几次。
每次来,王富贵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对我极尽嘲讽。
而林曼,则始终保持着高傲的姿态,把我当成透明人。
有一次,她不小心把一份文件掉在了地上。
我离得最近,下意识地弯腰帮她捡了起来。
我把文件递给她。
她接过去,从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文件夹的封面,然后把湿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动作,充满了嫌弃。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对她的留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再是心痛。
而是愤怒。
一种被羞辱到极致的愤怒。
招标会的前一天晚上,我回了家。
我爸正在书房里练字。
我推门进去。
“爸,我有事跟你说。”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
“城东的项目,富贵建筑的王富贵,在走周培安的路子。”我把我在指挥部听到的、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等我说完,他才缓缓地放下毛笔。
“我知道了。”
“就这?”我有点急了,“爸,王富贵这个人,就是个投机倒把的包工头,他根本没实力做这么大的工程!如果真让他中标了,肯定会出乱子!”
“我说了,我知道了。”他看着我,眼神深邃,“陈硕,你记住,官场上的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无力。
在他的世界里,我永远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第二天,招标会如期举行。
我作为工作人员,坐在会场的角落里,负责记录。
王富贵和林曼也来了。
王富贵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人模狗样。
林曼坐在他身边,担任他的助理。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招标过程很顺利。
几家有实力的大公司轮流上台陈述。
轮到王富贵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拿起稿子,念得磕磕巴巴。
但他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他好像笃定了,这个标,非他莫属。
陈述完毕,就到了最关键的环节——评标。
评标委员会由市里的几个主要领导和行业专家组成。
我爸作为市委书记,自然也在其中。
周培安也坐在评委席上,不时和我爸低声交谈几句。
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会场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王富贵的额头上开始冒汗。
林曼也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地喝水。
终于,评标结束了。
主持人走上台,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下面,我宣布,中标单位是——”
他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王富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市第一建筑工程集团!”
王富贵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像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整个人都懵了。
林曼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会场里响起一阵掌声。
市一建的老总激动地站起来,向评委席鞠躬致谢。
我爸面带微笑,带头鼓掌。
周培安的脸色,则有些难看。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爸是怎么做到的。
但我知道,他守住了底线。
招标会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
王富贵还愣在座位上,失魂落魄。
林曼的脸色煞白,妆都快花了。
她站起来,走到我面前。
“是你干的,对不对?”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你觉得,我一个在工地搬砖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别装了!”她激动地喊道,“你肯定跟你那个水管工爸爸说了什么!你们这种人,最擅长在背后搞小动作!”
“我们这种人?”我笑了,“我们是哪种人?是踏踏实实工作,凭本事吃饭的人吗?”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王富贵也反应过来了。
他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妈的!是不是你小子在背后搞鬼?老子花了那么多钱,搭了那么多人情,眼看就要成了,都是你给搅黄的!”
他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我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放开他!”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他的秘书和几个工作人员。
王富贵回头一看,腿都软了。
“陈……陈书记……”他结结巴巴地,手也松开了。
我爸没理他,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帮我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皱的衣领。
“没事吧?”
“没事。”
然后,他才转向王富贵,眼神冷得像冰。
“你刚才说,你花了钱,搭了人情?说来听听,都花了哪些钱,搭了哪些人情?”
王富贵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陈书记,我错了!我胡说八道的!我就是气昏了头!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看着我爸,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林曼也傻了。
她张着嘴,看看我爸,又看看我,脸上的表情,比调色盘还精彩。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他……”她的嘴唇在颤抖。
我爸看着她,淡淡地说:“我就是陈硕那个不争气的、当水管工的爸爸。”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对我说了句:“走吧,回家。”
我跟着我爸,走出了会场。
身后,是王富贵的哭喊求饶,和林曼呆若木鸡的背影。
阳光照在我身上,很暖。
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爸一言不发。
车里的气氛很沉闷。
我知道,他在等我一个解释。
到了家,他把我叫进了书房。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我和林曼,以及王富贵之间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包括我那个可笑的谎言。
他听完,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啊,还是太年轻。”
“爸,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他摇摇头,“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你用一个谎言,去检验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输了。”
“你以为你隐藏了身份,就能得到所谓的纯粹。但你忘了,你从小到大的眼界、谈吐、气质,这些东西是藏不住的。那个女孩当初被你吸引,或许就是因为这些。而这些,恰恰是我这个身份带给你的。”
“你试图剥离你的出身,但你的出身,早已刻在了你的骨子里。”
我无言以对。
我爸说得对。
我以为我在做一个公平的实验,其实,这个实验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那个王富贵,我已经让纪委去查了。”我爸说,“他这些年,靠着拉拢腐蚀干部,拿了不少工程,偷工减料,劣迹斑斑。城东的项目,要是真交到他手里,不出三年,就是个豆腐渣工程。”
“至于那个周培安……”他顿了顿,“他太心急了,想走捷径。我会找他谈话的。”
我看着我爸,忽然觉得,我以前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我只看到了他作为市委书记的光环和权力。
却没看到他肩上扛着的责任和压力。
“爸,我……”
“行了。”他摆摆手,“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明天,回你的档案馆上班去。”
“啊?”
“啊什么啊?”他瞪了我一眼,“你以为在工地上待了几天,就成人物了?你还差得远呢!先回你的岗位上,好好沉淀沉淀,想想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我走出书房,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第二天,我回到了档案馆。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招标会那天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小李凑过来,一脸崇拜:“硕哥!你藏得也太深了!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太子爷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什么太子爷。
我还是那个我。
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几天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林曼。
她的声音很憔悴。
“陈硕,我们……能见一面吗?”
“我觉得,没必要了。”
“求你了,就一面。”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心软了。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没有化妆,看上去很憔usch。
她一见到我,眼泪就下来了。
“陈硕,对不起,我错了。”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
“王富贵……他被抓了。”她抽泣着说,“公司也查封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他罪有应得。”
“我知道。”她点点头,“陈硕,我们……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我知道我以前很虚荣,很物质,是我不好。但是,我是真的爱过你的。”
我看着她,心里很平静。
“林曼,你说你爱过我,我相信。”
“但是,你更爱你自己,更爱那些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东西。这没有错,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只是,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站起身。
“祝你以后,能找到你想要的。”
我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很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是甜的。
手机响了,是我妈。
“硕硕,晚上回家吃饭啊,你张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女孩子,是市一中的老师,人特别好,今晚过来一起吃个饭,你见见。”
“妈……”
“不见也得见!你爸下的命令!”
我无奈地笑了。
看来,我的生活,终究还是离不开我爸的安排。
但这一次,我没有那么抗拒了。
或许,成长,就是慢慢学会和这个世界,和自己的出身,和解吧。
我开着我的破捷达,汇入车流。
发动机依旧像拖拉机一样咆哮着。
但这一次,我却觉得,这声音,还挺带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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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曼把最后一口鱼香肉丝里的木耳夹走的时候,我正盯着她手腕上那根磨得快断了的红绳。那是我俩刚上大学时,在潭柘寺花十块钱香火钱求来的。她说,陈硕,等我们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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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3日、14日,WTT香港总决赛中,孙颖莎、王楚钦先后因伤退出了女单、男单的比赛,引起各界关注。12月14日晚间,中国乒乓球协会发布声明:在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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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近4万名游客本周末八达岭长城赏雪景,元旦可来夜长城跨年2025-12-14 从目前来看,长城雪景预计能持续3至5天,具体还要看天气情况。青砖覆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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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报·豫视频记者 翟钰洁 12月13日凌晨,一则“出租车司机疑似被两名醉汉殴打”的视频在网络上传播,引发网友关注。12月14日上午,大河报《看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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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半,首钢园大铁罐的灯还亮着,像被谁随手按下的夜光开关。推门进去,泡面的热气先扑了一脸,混着工业风的冷气,味道怪得像小时候躲在被窝里偷吃的那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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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杭州交通918】拉尼娜现象是指赤道太平洋东部和中部海水大范围持续异常变冷的现象。国家气候中心监测显示,今年10月,我国已经进入拉尼娜状态。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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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最近好多人聊退休这事都挺焦虑的,特别是1970年出生的那批人。眼瞅着快到退休年龄了,结果赶上2025年1月1日开始推行渐进式延迟退休,心里打鼓...
2025-12-15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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