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交往,你看重的是人品还是金钱# 是的,四十岁。当这个数字落在一位单身女性的生命刻度上,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稠密起来。那并非来自她内心的恐慌,而更...
2025-11-04 0
项目庆功宴,在一家烟火气十足的火锅店。
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像我们团队每个人心里那点小激动。
老板老张举着杯,满面红光,唾沫星子横飞。
“这次的项目,圆满成功!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尤其是陈阳!”
他一指我,我赶紧站起来,脸上堆着职业假笑,举起手里的啤酒。
“都是张总领导有方,大家齐心协力。”
屁话。
项目是我熬了三个月,掉了五斤肉才啃下来的硬骨头。
临了,功劳簿上,我的名字后面跟了一长串。
心里那点不爽,像锅里烫久了的毛肚,又老又硬,咽不下去。
“来,陈阳,我敬你!”
“这杯必须干了!”
同事们围上来,一杯接一杯。
我酒量其实还行,但今天,我不想行。
我需要一个借口。
一个能让我卸下所有防备,所有得体,所有“职场精英”面具的借口。
我的目光,穿过蒸腾的热气,落在角落里的林希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没化妆,清清爽爽。
她没像别人那样闹哄哄地凑过来,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小口地喝着酸梅汤,偶尔夹一片烫好的青笋,慢条斯理。
她好像永远都这样,置身事外,又洞察一切。
我们是同事,也是项目组的搭档。
这三个月,加班最晚的,除了我,就是她。
我见过她凌晨三点,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皱眉的样子。
也见过她因为一个数据错误,把自己关在会议室里,半天不出来。
但我从没见过她失态的样子。
不像我,烦躁的时候会抓头发,会在楼下抽掉半包烟。
林希的情绪,像一口深井,你看不见底。
一个荒唐的念头,像锅里溅出来的油点,烫了我一下。
我要装醉。
我要让她送我回家。
为什么?
我说不清。
或许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有慌乱的表情。
或许,只是单纯地,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在办公室之外的地方。
“不行了,真不行了……”
我开始表演。
眼神迷离,脚步虚浮,说话舌头打结。
我演得很卖力,毕竟,成年人的世界里,谁还不是个演员呢?
老王拍着我的背,哈哈大笑:“陈阳这小子,不行啊,才几瓶啊?”
“就是,平时看着挺能喝的。”
我摆着手,身体晃得像风中芦苇。
“今天……今天高兴……多喝了点……”
我的视线,始终锁定着林希。
她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平静,像在看一个与她无关的陌生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
演砸了?
不,得加大剂量。
我猛地站起来,要去抢老王手里的酒瓶,“来!喝!谁怕谁!”
身体“恰到好处”地一歪,直直朝着林希的方向倒过去。
预想中,她会惊呼,会伸手扶我。
然而,没有。
她只是往旁边挪了挪椅子,动作轻巧,甚至带着一丝优雅。
我扑了个空,半个身子栽在旁边的空椅子上,姿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火锅店里哄堂大笑。
“陈阳这是喝上头了!”
“真醉了,快扶他坐下。”
我趴在椅子上,脸埋在臂弯里,感觉脸上烧得慌。
不是因为酒精,是尴尬。
丢人丢到家了。
我就不该动这种歪心思。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没动。
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阳?”
是林希的声音。
清清冷冷的,像夏夜里的风。
“还能走吗?”
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更涣散一些。
“林……林希啊……”我傻笑着,“头晕……”
她看着我,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她的眼睛很黑,很亮,像两颗黑曜石。
我有点心虚。
她不会看出来了吧?
“张总,”她忽然转头,对还在吹牛的老板说,“陈阳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吧,他家离这儿不远。”
老张大手一挥:“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林希啊,辛苦你了!”
我心里一阵狂喜。
计划通!
尽管过程有点曲折,但结果是好的。
林希把我从椅子上架起来。
她的胳it很瘦,但很有力。
我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火锅的辛辣,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我的心跳得飞快,生怕被她听见。
“谢……谢谢你啊,林希……”我含糊不清地说。
“不用。”
她的回答,言简意赅。
出了火锅店,晚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冷?”她问。
“不……不冷……热……”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持续升温,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她没再说话,扶着我往路边走,准备打车。
我几乎是挂在她身上的,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她的侧脸。
路灯的光从她头顶洒下来,给她清冷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光。
她的睫毛很长,垂着,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面前。
她拉开车门,把我塞了进去。
整个过程,她都异常冷静和熟练,像是在处理一件普通的包裹。
我有点挫败。
难道在她眼里,我就真的一点特殊性都没有吗?
“师傅,去星光小区。”她报上地址。
是我家的地址。
她居然知道。
我心里又是一阵窃喜。
车里开了空调,很安静。
我继续靠在座椅上装死,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身边的动静。
她一直在看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她脸上流转,明明灭灭。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忍不住,用一种醉醺醺的语气问。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们是同事。”
又是这个答案。
同事。
多官方,多疏离的词。
“就……就因为是同事?”我不甘心。
她沉默了一会儿。
“不然呢?”她反问。
我被噎住了。
是啊,不然呢?
难道我还指望她说,因为我喜欢你?
别做梦了,陈阳。
我索性闭上嘴,继续装睡。
车子很快到了小区门口。
她付了钱,又把我从车里拖出来。
小区里的路灯很暗,树影幢幢,像鬼魅。
我故意把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她身上。
她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稳稳地扶住了我。
“陈阳,你住几栋几单元?”
“三……三栋……一单元……”
“钥匙呢?”
“口……口袋里……”
她停下来,在我身上摸索。
她的手指很凉,隔着衬衫布料,触碰到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我屏住呼吸,感觉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
终于,她摸到了那串钥匙。
开单元门,等电梯,进电梯。
整个过程,我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任由她摆布。
电梯里,空间狭小,我们离得很近。
我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的清香。
我甚至能看到她脖颈上细小的绒毛。
我的心跳,像失控的鼓点,咚咚咚,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终于到了我家门口。
1203。
她拿着钥匙,试了几次,才把门打开。
屋里一片漆黑。
她扶着我进去,摸索着墙上的开关。
“啪”的一声,灯亮了。
我那间小小的、乱糟糟的出租屋,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
沙发上堆着没来得及洗的衣服,茶几上是外卖盒子和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
我尴尬得脚趾蜷缩。
完了,形象彻底崩塌。
从一个职场精英,变成了一个喝醉酒的邋遢鬼。
她好像没看见这些,径直把我扶到卧室。
然后,她把我往床上一扔。
是的,用“扔”的。
我整个人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弹了两下。
我懵了。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难道不该是温柔地把我放在床上,帮我盖好被子,再倒杯水吗?
我趴在床上,偷偷抬眼看她。
她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双手抱在胸前。
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似乎有那么一丝……嘲弄?
“你装够了吗?”
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
她……她她她她知道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一开始?
还是在路上?
我趴在床上,一动不敢动,继续用沉默扮演一个深度醉酒者。
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她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像羽毛,轻轻搔刮着我紧绷的神经。
“行了,陈阳,别演了。”
“你那点酒量,我还不清楚?”
“上个月部门聚餐,你一个人喝倒了三个,面不改色。”
“今天这几瓶啤酒,就让你醉成这样?”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从脸颊到耳根,再到脖子。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当场戳穿了伪装的变色龙,尴尬得想原地去世。
我慢慢地,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不敢看她。
低着头,盯着自己那双沾了点火锅汤汁的鞋子。
“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完了。
这下是真完了。
不仅仅是丢人,简直是社会性死亡。
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为什么?”
她又问。
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平静的好奇。
我还是不敢抬头。
我能怎么说?
说我为了接近你,想看看你的反应,所以策划了这么一出蹩脚的戏?
太猥琐了。
太上不了台面了。
“我……我今天心情不好。”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因为项目奖金的事?”她一针见血。
我猛地抬起头。
她怎么知道?
“公司群里,老张发了奖金分配表。”她淡淡地说,“我看过了。”
我心里一沉。
那份分配表,我排在第四位。
而真正干活最少的,老张的一个亲信,排在第二。
这口气,我憋了整整一个下午。
“不公平,是吗?”她问。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职场就是这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不公平。
道理我都懂,但轮到自己身上,还是意难平。
“所以,你就想借酒E消愁?”她走到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姿势很放松。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借酒消愁,顺便看看,谁会发善心,送你这个‘功臣’回家?”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揶嘉。
我的脸又开始烧。
“我没有……”我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很小。
“没有吗?”她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偏偏朝我的方向倒?”
“我……”我语塞。
“为什么在出租车上,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
“为什么一路上,都把重量压在我身上,自己却走得稳稳当当?”
她每问一句,我的头就低一分。
到最后,我的下巴都快戳到胸口了。
我像个被老师当场抓包作弊的小学生,无地自容。
“陈阳。”她忽然叫我的名字。
“……嗯?”
“抬起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抬起了头。
灯光下,她的表情很认真。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演得天衣无缝?”
我摇了摇头。
“你喝的是啤酒,不是白酒。啤酒喝多了,人会涨,会想上厕所,但不会像你这样,一下子就断片儿,连路都走不了。”
她像个专业的刑侦分析师,一条一条地列举我的破绽。
“你走路的时候,虽然晃,但核心是稳的,下盘很扎实,证明你随时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还有,你虽然闭着眼,但你的睫毛一直在抖。”
“最重要的一点。”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你身上的酒味,太淡了。”
我彻底投降了。
“我错了。”
我垂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押到的委屈。
“我就是……就是觉得憋屈。”
“我就是想……放纵一下。”
“我没想那么多……”
我说得语无伦次。
她没有打断我,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等我说完,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我以为她会嘲笑我,或者教育我一顿,然后转身离开。
但她没有。
她站起身,走到客厅。
我听到饮水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递给我。
“喝点水吧。”
“你的嗓子都哑了。”
我愣愣地接过水杯。
杯壁是温的,和她手指的温度一样。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水流进喉咙,也流进了心里,熨平了那些褶皱。
“谢谢。”我说。
“不客气。”她又坐回椅子上。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还是忍不住问。
“在你朝我倒过来,我又恰好躲开的时候。”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你的眼神,太清醒了。”
“醉汉的眼神是涣散的,没有焦点的。而你的眼睛里,写满了‘计划失败’的懊恼。”
我:“……”
好吧,我承认,在演技这方面,我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所以……你是在配合我演戏?”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然呢?”她反问,“难道真让你在火锅店里,被那群人灌到胃出血?”
我心里一暖。
原来,她是在保护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拆穿我?”
“因为我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看着我,目光灼灼。
“陈阳,你费这么大劲,把我骗到你家来,总不会就为了让我看你表演吧?”
我的心,又开始狂跳。
图穷匕见了。
最核心的问题,来了。
我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吗?
说我喜欢你,很久了。
从那个我们一起加班的雨夜开始。
那天,项目出了个大bug,所有人都焦头烂额。
老张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把所有人都骂了一顿。
大家灰溜溜地散了,只有我和她,留下来找问题。
窗外电闪雷鸣,雨下得很大。
办公室的空调坏了,又闷又热。
我烦躁地一遍遍检查代码,眼睛都快看花了。
是她,递过来一罐冰可乐。
“喝点吧,降降温。”
她说。
我接过可乐,拉开拉环,“刺啦”一声,像给我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忙到凌晨四点。
最后,终于找到了那个隐藏得极深的bug。
问题解决的那一刻,我们俩都累瘫在椅子上。
窗外的雨停了,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她指着窗外,对我说:“你看,天亮了。”
那一刻,我看着她的侧脸,和窗外熹微的晨光,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
从那天起,我的目光,就总是会不自觉地追随着她。
但我不敢说。
她是那么优秀,那么冷静,那么……完美。
而我,只是个普通的,有点小聪明,但又不够豁达的凡人。
我怕被拒绝。
我怕连同事都做不成。
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愚蠢的,自以为是的计划。
我以为,在“醉酒”这个安全的壳里,我可以试探一下,可以离她近一点。
没想到,这个壳,从一开始就是透明的。
“我……”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
反正最丢脸的样子都已经被她看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林希。”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喜欢你。”
说完这四个字,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甚至不敢去看她的反应,立刻又低下了头,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会是什么反应?
震惊?
厌恶?
还是觉得我不可理喻?
“哦。”
我听到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就一个字。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是知道了?还是拒绝?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有十五个吊桶在打水。
我忍不住,又偷偷抬眼看她。
她还是那个姿势,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她的耳朵,好像有点红。
是灯光的原因吗?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我鼓起勇气问。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站起身。
“水喝完了,杯子给我。”
我下意识地把杯子递给她。
她接过杯子,转身走出了卧室。
我愣在床上,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就这么走了?
连句“我们不合适”或者“你是个好人”都没有?
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我心里又气又急,还有一点说不出的委屈。
我这是……被无视了?
我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有水流声,应该是她在洗杯子。
然后,是柜子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她在干什么?
我的好奇心战胜了尴尬。
我掀开被子,穿上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探出半个脑袋。
只见她,从我的储物柜里,翻出了一包……方便面。
然后,她又打开冰箱,拿出了两个鸡蛋。
我:“???”
她这是要在我家……煮宵夜?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熟练地烧水,打蛋,下面。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诱人的香味。
她盛了两碗面,一碗放在餐桌上,然后端着另一碗,朝我走过来。
“愣着干什么?”她把碗塞到我手里,“不饿吗?”
我低头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面。
金黄的面条,翠绿的葱花,还有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
“你……”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看你晚上也没吃多少东西。”她说着,自顾自地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愣着干什么,过来吃啊,一会儿坨了。”她催促道。
我机械地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我挑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
很香。
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馆子里的面,都香。
“为什么?”我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什么为什么?”她头也不抬。
“为什么要给我煮面?”
“看你可怜。”她说得理所当然。
“……”
这个理由,我竟无法反驳。
刚才那个垂头丧气,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我,确实挺可怜的。
“那……刚才那个问题呢?”我又问。
“哪个问题?”她开始装傻。
“就是……我说的那个……”我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一遍。
她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你说你喜欢我?”
“……嗯。”
“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被她问懵了。
“你喜欢我,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她一脸“你倒是说说你的计划”的表情。
我:“……”
我哪有什么计划。
我的计划在“把她骗回家”这一步,就已经超纲了。
表白,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产物。
“我……我没想好。”我老实回答。
她叹了口气,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陈阳,你是不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只要说出来,任务就完成了?”
我没说话。
难道不是吗?
“你喜欢我,喜欢我什么?”她又问。
“我……”我一下子卡住了。
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漂亮?
喜欢她聪明?
喜欢她冷静?
好像都是,但又好像都不全是。
“你看,你连自己喜欢我什么都说不清楚。”她放下筷zha,很认真地看着我。
“陈阳,你不是小孩子了。喜欢,不是一件凭感觉,凭冲动,就可以不顾一切的事情。”
“尤其是在我们这种环境里。”
“我们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我今天拒绝了你,你打算以后怎么面对我?辞职吗?”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我确实没想过这些。
我的脑子里,全都是那些偶像剧里的情节。
表白,成功,在一起。
至于现实里的种种问题,我自动忽略了。
“对不起。”我低声说,“是我太冲动了。”
“你不是冲动,你是懦弱。”她毫不留情地指出。
我愣住了。
“你不敢用正常的方式来追求我,不敢约我吃饭,不敢约我看电影,不敢光明正大地对我好。”
“所以你选择了一条你自以为最安全,最不会被拒绝的路——装醉。”
“你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的底线,试探我的态度。”
“你甚至想好了,如果我反应冷淡,你明天就可以用‘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来搪塞过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陈阳,你这不是喜欢,你这是投机取巧。”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我层层包裹的伪装,把我内心最深处的怯懦和算计,血淋淋地展现在她面前。
我无地自容。
原来,我自以为是的深情,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精心计算的投机。
“我……”我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她说的,全都是对的。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屋子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只剩下我咀嚼面条的声音。
那碗原本香喷喷的面,现在吃在嘴里,却有点发苦。
“面还吃吗?”她忽然问。
“……吃。”
“那就快点吃,吃完我该回去了。”
我心里一紧。
她要走了。
也是,该说的都说了,不走还留下来干什么呢?
我加快了速度,三下五除二地把面吃完。
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我来吧。”我赶紧抢过去。
“不用,你坐着。”她把我按回椅子上。
我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洗完碗,擦干手,拿起自己的包。
“我走了。”她说。
“我送你。”我站起来。
“不用,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她拒绝了。
“那我送你到楼下。”我坚持。
她看了我一眼,没再反对。
我们一起走到门口。
我给她打开门。
她走了出去,然后又停住脚步,转过身。
“陈阳。”
“嗯?”
“那份奖金分配表,我已经发邮件给HR总部和区域总监了。”
我愣住了。
“什么?”
“我以项目组全体成员的名义,申请重新审核奖金分配的合理性。”
“我附上了这三个月,每个人的打卡记录、加班时长、以及在项目中的具体贡献明细。”
她平静地叙述着,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却听得心头巨震。
她……她竟然为了我,或者说,为了我们,去挑战老张的权威?
她不怕被穿小鞋吗?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因为不公平。”她说,“我讨厌不公平。”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她打断我,“这是我作为项目组核心成员,应该做的事。”
“和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
她特意强调了最后一句。
我心里刚刚燃起的一点小火苗,又被她一盆冷水浇灭了。
“哦。”我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
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
“陈阳,你这个人,有时候挺聪明的,有时候又笨得要死。”
“啊?”我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办?”她忽然问。
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当机了。
她……她说什么?
她喜欢我?
这是什么惊天大反转?
我张着嘴,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我呆若木鸡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你看,又傻了。”
她伸出手,在我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走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捂着额头,还愣在原地。
刚才……是幻觉吗?
她刚才说……她喜欢我?
我追出去,她已经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她的身影。
我冲到电梯门口,疯狂地按着下行键。
不行,我必须问清楚!
电梯终于下来了。
我冲进去,按下一楼。
电梯门打开,我一个箭步冲出单元门。
小区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找到她的微信。
我想问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我又不敢。
万一,她只是在开玩笑呢?
万一,她只是为了安慰我,才那么说的呢?
我拿着手机,在小区门口站了很久,像一尊望妻石。
最后,我还是没敢把那条信息发出去。
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慢慢地走回家。
打开门,屋子里还残留着泡面的香味,和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一切都好像一场梦。
一场荒唐的,却又无比真实的梦。
我走到餐桌旁,看着那两个干干净净的碗。
又走到卧室,看着那张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床。
然后,我看到了床头柜上,我那杯喝了一半的温水旁边,多了一样东西。
是她的钥匙扣。
一个很可爱的,小小的宇航员。
她故意留下的?
还是不小心落下的?
我拿起那个小小的宇航员,心里乱成一团麻。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微信消息。
我心里一跳,赶紧解锁屏幕。
是林希发来的。
只有一句话。
“我的宇航员,好像掉在你那颗星球上了。”
我看着那句话,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我笑了。
像个傻子一样,笑出了声。
原来,不是梦。
原来,我那些自以为是的表演,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笨拙的,想要靠近她的信号。
原来,我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喜欢,她早就已经察觉。
她不是深井,她只是在等。
等我褪去所有的伪装和怯懦,用最真实的样子,走向她。
我立刻回复她。
“那你要不要,亲自来把它接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回了两个字。
“等着。”
第二天,我到公司的时候,办公室的气氛有点诡异。
老张的脸色很难看,像刚吞了一只苍蝇。
几个平时跟他走得近的同事,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林希的那封邮件,起作用了。
我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打开电脑。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林希也来了。
她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跟遇到的每个同事点头打招呼,包括黑着脸的老张。
她走到我旁边的工位坐下,放下包,开电脑。
整个过程,她一眼都没看我。
我心里有点打鼓。
昨晚的一切,不会真是一场梦吧?
那个钥匙扣,现在还躺在我的口袋里。
我偷偷拿出手机,想给她发个消息。
刚打出两个字,公司大群里,“@”了全体成员。
是HR发的通知。
“关于XX项目奖金分配的补充说明。”
我点开文件,心跳开始加速。
文件里,详细说明了奖金分配的调整方案。
新的方案,完全是按照个人贡献度来排的。
我的名字,排在了第一位。
而老张的那个亲信,掉到了倒数。
文件最后,还有一句:“感谢林希同事提出的宝贵建议,公司鼓励所有员工,为维护公平公正的工作环境,积极建言献策。”
群里一片寂静。
过了几秒钟,开始有人小心翼翼地发出“支持”“威武”的表情包。
我看着那份文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爽。
太爽了。
这比我直接拿到奖金,还要爽一百倍。
我转过头,想对林希说声谢谢。
却发现,她正看着我。
她的眼神,不再是那种清冷的,疏离的。
而是带着一丝笑意,一丝……狡黠。
她用口型,对我说了三个字。
“不客气。”
我笑了。
这一刻,办公室里所有的暗流涌动,所有的利益纷争,好像都离我远去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和她那个狡黠的笑容。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鼓起勇气,走到她身边。
“林希,中午一起吃饭?”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好啊。”
我们一起走进电梯。
电梯里还有别的同事。
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上午的事情。
“林希也太刚了吧,直接举报到总部?”
“牛人啊,这下老张可没脸了。”
“不过她就不怕被报复吗?”
我听着这些议论,有点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她却像没听见一样,面色如常。
到了楼下,我们找了家安静的餐厅。
点完菜,我终于忍不住问:“林希,你……不怕吗?”
“怕什么?”她反问。
“怕老张给你穿小鞋啊。”
“他不敢。”她语气很笃定。
“为什么?”
“因为我手里,有他这几年,所有项目的原始数据。”她喝了口水,淡淡地说。
“……”
我再次被她的强悍给震惊了。
这个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底牌?
“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从我发现他第一次,把我辛辛苦苦做的方案,署上他亲信的名字,拿去邀功的时候。”
她说的是一年前的一个小项目。
那时候,她还是个新人。
我当时也知道那件事,但我觉得,新人嘛,吃点亏是正常的,没必要为了这点事跟领导撕破脸。
没想到,她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在布局了。
“林希,你……”我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对她的所有认知,都是错的。
我以为她清冷,是性格孤僻。
其实,她只是不屑于与庸人为伍。
我以为她置身事外,是明哲保身。
其实,她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这个女人,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强大得多。
“怎么?被我吓到了?”她看我半天不说话,挑了挑眉。
“没有。”我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你。”
“现在认识,也不晚。”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顿饭,我们聊了很多。
聊工作,聊生活,聊各自的过去。
我才知道,她原来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从小就比同龄人更独立,也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我也跟她说了我的故事。
普通家庭,普通大学,毕业后留在这个城市打拼,没什么宏大的理想,就想踏踏实实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我们就像两个剥开了坚硬外壳的刺猬,小心翼翼地,向对方展露自己最柔软的腹部。
吃完饭,我们一起往公司走。
阳光很好,透过路边梧桐树的叶子,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希。”我忽然停住脚步。
“嗯?”
“昨晚……你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她也停下来,转头看着我。
“哪句话?”她又开始装傻。
“就是……你说你喜欢我那句。”我豁出去了。
她看着我,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就在我以为她又要耍我的时候,她忽然朝我伸出手。
“钥匙扣,还我。”
我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宇航员,放在她手心。
她收回手,把钥匙扣攥在手心。
然后,她朝我勾了勾手指。
“附耳过来。”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凑了过去。
她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
“算数。”
“但是,有三个月的试用期。”
“试用期内,表现不好,随时解雇。”
说完,她直起身,脸颊上带着一抹可疑的红晕,快步朝前走去。
我愣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耳朵,像被火烧了一样。
试用期?
我反应过来,脸上绽开一个巨大的笑容。
我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行。
“请问林希总监,试用期有什么KPI要求吗?”我学着她的语气,一本正经地问。
她斜了我一眼。
“第一,不准再用装病、装醉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遵命。”
“第二,工作上,不准再瞻前顾后,该是你的功劳,一分都不能让。”
“收到。”
“第三……”她顿了顿,好像在思考。
“第三是什么?”我追问。
她忽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我。
“第三,以后我的宵夜,归你做了。”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
那天下午,老张被总部叫去谈话了。
回来的时候,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他从我工位旁边走过的时候,我甚至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但我一点都不怕。
我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希。
她正在专心致志地看一份报表,侧脸的线条,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忽然觉得,只要有她在,好像就没什么好怕的。
晚上,我们俩一起加班。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和那个雨夜一样。
但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十点钟,她关上电脑。
“走吧。”
“去哪儿?”
“我家。”她说得理直气壮,“你不是要给我做宵夜吗?”
我:“……”
这么快就要上岗了吗?
“那个……林希总监,我家也有食材。”我小声说。
“你家的食材,只有方便面和鸡蛋。”她毫不留情地戳穿我,“走吧,别废话了。”
我只好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这是我第一次去她家。
她的家,和她的人一样,干净,整洁,有条不紊。
客厅里有一个大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你想吃什么?”我站在她家那个堪称豪华的厨房里,有点手足无措。
“你会做什么?”她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我会西红柿炒鸡蛋,还会……煮方便面。”我越说声音越小。
她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我来吧。”
“你给我打下手。”
于是,在那个夜晚,我荣幸地成为了林希总监的……厨房助理。
负责洗菜,切葱,递盘子。
她做饭的样子,和我印象中那个雷厉风行的职场女强人,判若两人。
她的动作很娴熟,也很优雅,像是在进行一场艺术创作。
最后,她端上来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
和我做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面,看起来更好吃一点。
“尝尝。”
我吃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好吃。”我由衷地赞叹。
“那是。”她有点小得意,“毕竟我做了二十多年了。”
我愣了一下。
“你不是说……你不会做饭吗?”
我记得有一次部门聚餐,大家聊到厨艺,她亲口说自己是厨房杀手。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
“我不那么说,怎么有机会尝到你的独家秘制泡面呢?”
我:“……”
好吧,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都是套路。
我算是栽在她手里了。
吃完面,我主动要求洗碗。
她也没跟我抢,就靠在旁边看我洗。
“陈阳。”
“嗯?”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忽然问。
我洗碗的动作一顿。
“就……就那个加班的雨夜。”我老实回答。
“为什么?”
“因为你给了我一罐可乐?”她猜测道。
“不是。”我摇了摇头,“是因为你说,天亮了。”
她愣住了。
“那天晚上,我特别丧。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没日没夜拉磨的驴,看不到一点希望。”
“但是你指着窗外,说,天亮了。”
“我当时就觉得,你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
“你身上有光。”
我说得很认真。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
她没有笑我。
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又要说点什么来打击我。
“其实……”她缓缓开口,“那天晚上,我也很丧。”
“老张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甚至想过要辞职。”
“是你,一遍一遍地跟我说,别急,我们再找找,肯定能找到问题。”
“是你,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又把代码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所以,当我看到天亮的时候,我不是在对你说。”
她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是在对我自己说。”
“也是在对我们说。”
“陈阳,你以为是我身上的光吸引了你。”
“其实,是你自己,先点亮了那束光。”
我看着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暖暖的,涨涨的。
原来,我们都一样。
都是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努力发光发热的普通人。
我们互相吸引,互相取暖,互相照亮。
我擦干手,转过身,面对着她。
然后,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很纤细,也很柔软。
她在我怀里,僵了一下。
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她也伸出手,回抱住我。
“陈阳。”她在耳边轻声说。
“嗯。”
“试用期,提前结束了。”
“你被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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