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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年,我娶了村里没人要的瘸腿姑娘,洞房夜,她从腿上拆下半斤

景点排名 2025年11月26日 14:04 1 cc

我叫陈江河,二十八了,在村里,这岁数还没娶上媳妇,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

85年,我娶了村里没人要的瘸腿姑娘,洞房夜,她从腿上拆下半斤

戳断就戳断吧,反正也习惯了。

穷,是我唯一的原罪。

三间漏风的土坯房,几亩靠天吃饭的薄田,还有个常年吃药的娘。谁家好好的姑娘愿意往我这火坑里跳?

媒人踩烂了我家两双布鞋,最后都摇着头走了,撂下一句:“江河啊,不是我不用心,是你这锅底,实在太黑了。”

我懂。

所以我死了心,白天闷头下地,晚上就着煤油灯给我娘熬药,一天天,一年年,活得像头被拴在磨盘上的驴。

直到王婆又一次踏进我家门槛,脸上那表情,跟便秘了十天刚通畅似的,又神秘又激动。

“江河,大喜事!”

我头都没抬,继续拉着风箱,“王婆,我家米缸都见底了,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这次是真的!”她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隔壁林家村的那个……你晓得吧?”

我手一顿。

林家村那个,谁不晓得。

林漱。

一个瘸子。

据说她爹娘前几年没了,就剩她一个人,腿脚不利索,性子又闷,在村里跟个隐形人似的,二十五了,无人问津。

“她?”我心里咯噔一下。

“对!就是她!”王婆一拍大腿,“我跟她叔提了,她叔巴不得赶紧把她嫁出去!彩礼都不要你的,只要你肯点头,备两身新衣裳,人马上就能给你送过来!”

我娘在里屋听见了,咳嗽着喊:“江河……这……瘸……瘸的……”

我心里也堵得慌。

我陈江河是穷,是光棍,可我也没想过要娶个残废。

这话说出去,不光我,连我爹娘的脸都得被扔在地上踩。

王婆看我脸色不对,赶紧又说:“江河你别嫌,我去看过了,那姑娘除了腿有点毛病,长得周正,手也巧,干净利索。你想想,你这条件,能有个女人给你暖被窝,给你生娃,给你洗衣做饭,你还挑啥?”

她的话像锥子,一下下扎在我心上。

是啊,我还挑啥?

我看着锅里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粥,闻着屋里散不去的土腥味和药味,再想想村里人看我的眼神。

同情,鄙夷,看笑话。

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娶个瘸子,总比打一辈子光棍强。

至少,我娘闭眼前,能看见我成个家。

我把风箱推到一边,站起身,看着王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娶。”

两个字,把我的后半辈子定了性。

婚事办得那叫一个寒碜。

没有鞭炮,没有酒席,就托人杀了家里唯一一只老母鸡,炖了锅汤。

林漱是被她叔用板车拉过来的,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红衣裳,看着都嫌旧。

她头埋得很低,花白的头发帘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看得到一个尖尖的白皙下巴。

她叔把人送到,连口水都没喝,像是甩掉一个大包袱,急匆匆就走了。

村里人躲在远处指指点点,笑声像苍蝇一样嗡嗡响。

“陈江河还真娶了个瘸子啊。”

“嘿,瘸子配穷鬼,天生一对!”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我娘从屋里出来,拉着林漱的手,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怜悯,“好孩子,以后这就是你家了,别怕。”

林漱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把她领进那间我收拾出来的新房。

说是新房,其实就是把我的房间扫了扫,墙上贴了张歪歪扭扭的红纸“囍”字。

一张破木床,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就是全部家当。

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显得局促不安。

我心里烦躁,扔下一句“你先歇着”,就转身出去了。

那天晚上,我陪着几个本家兄弟喝了点闷酒。

酒是劣质的苞谷酒,辣嗓子,烧心。

堂哥拍着我的肩膀,“江河,想开点,好歹是个女人。”

我没说话,一杯接一杯地灌。

是啊,好歹是个女人。

夜深了,我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回了房。

推开门,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在桌上亮着,豆大的火苗轻轻跳动。

林漱还穿着那身红衣裳,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个等着审判的犯人。

听到我进来,她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我借着酒劲,心里那点憋屈和不甘翻涌上来。

凭什么?

凭什么别人家娶媳妇风风光光,我陈江河就得这么窝囊?

我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她吓得往里缩了缩。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很干净。

“你……怕我?”我开口,声音比我想象的要粗嘎。

她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这沉默让我更加烦躁。

我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脸,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灯光下,我才看清她的脸。

很清秀的一张脸,眉眼弯弯,鼻子很挺,嘴唇的颜色很淡。如果不是那条腿,她应该不愁嫁。

她察觉到我的注视,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叹了口气,把手收了回来。

“睡吧。”我说。

我说完就想去吹灯。

“等等。”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我回过头,看着她。

她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惊人。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羞怯,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郑重其事。

“陈江河,”她叫我的名字,“今天起,我就是你媳妇了。”

我愣住了。

“有些事,我得让你知道。”

她说着,慢慢地弯下腰,伸手去解她右腿裤管的扣子。

她的右腿,比左腿明显要粗上一圈。

我一直以为,那是她腿瘸的缘故,肌肉萎缩或者骨头变形。

我皱着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把裤管卷了上去,露出了缠在小腿上的厚厚的白色布条。

布条缠得很紧,一圈又一圈,把她的小腿裹得像个粽子。

她开始解那些布条。

动作很慢,很吃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屋子里很静,只听得到布条被一层层解开的“沙沙”声。

我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腿,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

布条一圈圈减少,她小腿的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那不是我想象中畸形的腿。

随着最后一层布条被解开,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着的,长条形的东西掉了出来,砸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声音,沉甸甸的。

我的心也跟着那声音,猛地一沉。

林漱的右腿,除了比左腿瘦弱一些,皮肤因为常年包裹而显得过分苍白之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怖。

她的瘸,似乎另有原因。

她没有理会我的震惊,只是喘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捡起床上那个油布包。

她把油布包放在我们中间,然后抬眼看我。

“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看着那个油-布包,喉咙发干。

它不大,大概一扎长,三指宽,但分量绝对不轻。

林漱的手指有些哆嗦,她一层一层地揭开油布。

油布里面,还是布。

是那种上好的棉布,虽然旧了,但很干净。

棉布也被揭开。

昏黄的灯光下,一片刺眼的金光,瞬间照亮了我的眼睛。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金条。

整整齐齐码放着的,小黄鱼。

一共五根。

每一根都沉甸甸的,散发着冰冷又诱人的光泽。

我活了二十八年,种地,打零工,一辈子见过的钱加起来,可能都买不起其中一根。

而现在,五根金条,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我面前。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这……这是……”我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我爹以前在城里做过点小生意。”林漱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后来世道乱,生意做不成了,就带着这点家当回了村。他怕惹眼,就把这些东西藏了起来,对外只说亏光了。”

“他让我把这个绑在腿上,装成瘸子。他说,越是没人要的东西,越安全。”

“他说,瘸了腿的姑娘,没人会惦记,也没人会仔细看。”

我呆呆地看着她,又看看那些金条,心里翻江倒海。

装成瘸子?

就为了藏这些金子?

我忽然想起她叔把她送来时那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恐怕也不知道这个秘密。

他只当自己的侄女是个嫁不出去的累赘,是个瘸子。

整个村子的人,都以为她是个可怜的瘸子。

我也一样。

我娶她的时候,心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施舍和委屈。

我觉得我一个健全的男人,娶了个残废,是我亏了。

可现在,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娶的哪里是个没人要的瘸腿姑娘。

我娶的是一座金山。

“你……你为什么告诉我?”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

她看着我,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因为从今天起,你是我男人。”

“这些东西,藏在我身上,是我的负担。现在,我想把这个负担,分你一半。”

那一刻,我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

不是因为那些金子。

是因为她说的这句话。

“你是我男人。”

“我想把这个负担,分你一半。”

二十八年来,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娘只会说:“江河,家里靠你了。”

村里人只会说:“陈江河,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有她,这个我今天刚娶进门的,名义上的媳-妇,这个所有人都瞧不起的“瘸子”,对我说,她要把她的所有,分我一半。

我忽然觉得脸上发烫。

羞愧。

我为我白天的那些念头,为我对她的轻视和嫌弃,感到无地自容。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把那些金条重新用布包好,再用油布裹紧。

然后,我把那个沉甸甸的包裹,推回到她面前。

“收起来。”我说。

林漱愣住了,“你……”

“这是你爹娘留给你的东西,是你拿命护着的东西。”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陈江河是穷,但我还没穷到要靠女人的嫁妆过日子。”

“你既然嫁给了我,以后,我养你。”

我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养你。”

这三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竟然如此有分量。

以前我不敢说,因为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但现在,看着眼前这个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我的女人,我忽然觉得,我得撑起这个家。

不是靠这些金子。

是靠我,陈江-河,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林漱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那个油布包收了起来,重新绑回腿上。

只是这一次,她绑得很慢,很松。

她看着我,轻声说:“陈江河,腿……是真的有点毛病。小时候摔断过,没钱治,骨头长歪了,走路才一瘸一拐。绑着这个,只是让它看起来更严重一些。”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一夜,我们什么都没做。

我睡在床的外侧,她睡在里侧,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

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

林漱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扫地。

她走路的姿势,确实还是有些跛,但比昨天看起来,要轻快许多。

阳光照在她身上,给她那件洗得发白的红衣裳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娘也起来了,坐在门口的板凳上,看着林漱忙活,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早饭是林漱做的。

稀饭,配着她从娘家带来的一小罐咸菜。

稀饭熬得火候正好,又糯又稠。

我娘喝了一口,眼圈就红了,“好,好……我老婆子终于喝上儿媳妇熬的粥了。”

林漱低着头,脸有点红。

吃完饭,我扛起锄头准备下地。

林漱跟了出来,递给我一个水壶,还有一个白面馒头。

白面馒-头!

我家的面缸里,只有黑乎乎的杂粮面。

“你哪来的?”我问。

“我带来的。”她小声说。

我看着那个白得晃眼的馒头,心里五味杂陈。

“你留着自己吃,或者给娘吃。”我把馒头推了回去。

“你下地干活,费力气。”她坚持把馒头塞进我手里,“家里,以后我说了算。”

她的语气很轻,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看着她,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个馒头。

那一天,我在地里干活,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中午歇晌的时候,我坐在田埂上,啃着那个白面馒头。

又香又软,带着一丝甜味。

我一边吃,一边傻笑。

村里路过的人看见了,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江河,娶了个瘸媳妇,乐傻了?”

我懒得理他们。

你们懂个屁。

从那天起,我们的日子,好像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林漱话不多,但手脚极其麻利。

她把那三间土坯房,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

破了洞的衣服,她能用针线补得妥妥帖帖,看不出痕迹。

她还会编草鞋,编的草鞋又结实又好看,我穿去镇上,都有人问在哪买的。

我娘的病,她也接手了过去。

她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方子,每天去山里挖些草药回来,捣碎了给我娘敷腿,又熬成汤药让我娘喝。

没过一个月,我娘那条常年疼痛的老寒腿,竟然好了大半,都能下地走动了。

我娘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好媳妇,你就是我们陈家的贵人啊。”

林漱只是笑笑,不说-话。

村里的风言风语,渐渐少了。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陈江河家,不一样了。

以前是死气沉沉,现在是热气腾腾。

我每天从地里回来,总能喝上一口热茶,吃上一口热饭。

换下的脏衣服,第二天早上就干干净净地叠在床头。

我那颗被生活磨得粗糙不堪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一点点抚平了。

我开始习惯家里有这么一个人。

习惯听她走路时轻微的跛足声。

习惯她在灯下为我缝补衣服的侧影。

习惯她递给我饭碗时,低声说的那句“趁热吃”。

我们依然分床睡,但我不再觉得别扭。

有时候半夜醒来,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我心里会觉得特别踏实。

这个家,终于像个家了。

但我知道,光靠我种那几亩薄田,日子能变好,但变不好。

我娘的药不能断,家里处处都要用钱。

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让林漱过这种提心吊胆,把万贯家财绑在腿上过日子的生活。

那些金子,是她的保障,但也-是悬在她头顶的刀。

万一哪天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得想个办法,让我们能堂堂正正地过上好日子。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主动跟林漱谈起了那包金子。

“漱,我们不能一辈子待在这村里。”

她正纳着鞋底,闻言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这村子太小了,人多嘴杂。你的事,总有一天会藏不住。”我看着她,认真地说,“我想带你和娘,去镇上,或者去城里。”

“去城里?”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向往,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我们去了,能做什么?”

“做生意。”我说。

这两个字,我说得斩钉截铁。

林漱愣住了,“做生意?我们……会吗?”

“我不会,但你会。”我看着她,“你爹以前不就是做生意的吗?耳濡目染,你肯定懂一些。”

她沉默了。

我知道,我戳中了她的心事。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说:“我爹以前,是开布庄的。”

我的眼睛一亮。

“那我们就开布庄!”

“不行。”她立刻摇头,“开布庄本钱太大了,而且……我怕。”

我明白她的怕。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对过去的恐惧。

“那……我们做点别的。”我放缓了语气,“做点小买卖,卖早点,或者摆个小摊,都行。只要我们能离开这里。”

我拉过她的手。

她的手很瘦,但很温暖,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

“漱,你信我吗?”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信你。”

有了目标,日子就有了奔头。

我们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林漱的手巧,会做一种特别好吃的梅干菜饼。

我们就决定,去镇上摆个摊,卖梅干菜饼。

本钱,我没让她动用那些金子。

我把家里那头养了快一年的猪,给卖了。

卖了八十多块钱。

这笔钱,在当时,算是一笔巨款了。

我拿着钱,去镇上置办了铁锅、面粉、炉子,还有一辆二手的板车。

林漱负责做饼,我负责拉着板车去镇上卖。

第一天出摊,我心里紧张得直打鼓。

我一个闷头种地的庄稼汉,现在要扯着嗓子在街上叫卖,脸皮薄得跟纸一样。

林漱看出了我的窘迫。

她把做好的第一锅饼递给我,“你先尝尝。”

饼子烙得金黄酥脆,香气扑鼻。

我咬了一口,外焦里嫩,梅干菜的咸香和肉末的油香混合在一起,好吃得我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好吃!”我由衷地赞叹。

“好吃就行。”林漱笑了,她的笑容很浅,但很好看,“东西好,不怕没人买。你不用喊,把饼摆在那,香味会替你招揽客人。”

她的话给了我巨大的信心。

我拉着板车,找了个集市的角落,把摊子支了起来。

果然,就像林漱说的,那股霸道的香味很快就吸引了路人。

第一个客人是个背着书包的小孩,拉着他娘的衣角,馋得直流口水。

他娘给他买了一个。

小孩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娘,太好吃了!我还要!”

开了张,后面的生意就顺理成章了。

一个上午,我带去的一百多个饼,全都卖光了。

我数着口袋里那一沓零零碎碎的毛票、块票,手都在抖。

除去成本,我们净赚了七块多钱!

七块钱!

我种地一年,纯收入可能都不到这个数的十倍。

我拉着空板车回家,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一进院子,我就把钱袋子塞到林漱手里,激动得满脸通红。

“漱,我们赚了!赚了七块多!”

林漱看着那些钱,也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那天晚上,她特地割了一小块肉,炒了两个菜。

我娘也高兴,喝了一小盅酒。

吃完饭,林漱把钱仔细地数了一遍,然后用一块红布包好,放进一个小木箱里。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神情专注又认真。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天生就该是做这些事的。

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对钱财的敏感和打理能力。

那是她父亲遗传给她的东西。

我们的生意,就这么做了起来。

每天天不亮,林漱就起床和面、做馅。

我烧火,帮她打下手。

然后我拉着车去镇上,她在家里照顾我娘,准备第二天的材料。

日子虽然辛苦,但每一天都看得见回报。

我们的钱,从一天七八块,到一天十几块,再到二十几块。

那个小木箱,渐渐变得沉甸甸。

我脸上的笑容多了,腰杆也挺直了。

在村里走路,我都带风。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也从鄙夷变成了羡慕和嫉妒。

“陈江河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谁说不是呢,娶了个瘸媳妇,日子反倒过起来了。”

“我听说他家那媳妇手巧得很,做的饼镇上人都抢着买。”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我的媳妇,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

我们的生活,在肉眼可见地变好。

我给娘买了新棉袄,给她和林漱扯了新布做衣裳。

家里的米缸,永远是满的。

隔三差五,还能见着荤腥。

我甚至开始盘算着,等钱再攒多一点,就把这土坯房推了,盖个敞亮的砖瓦房。

但林漱阻止了我。

“钱要花在刀刃上。”她说,“盖房子,不如去镇上买个铺面。”

她的话,让我醍醐灌顶。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我们不能一辈子摆地摊,风里来雨里去。

有个铺面,才能算是正经生意。

“可镇上的铺面,贵得很。”我有些犹豫。

“我们有钱。”林漱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沉静的力量,“小木箱里的钱,加上……那些,足够了。”

她指的是那些金子。

我沉默了。

说实话,我心里一直刻意回避着那些金子的存在。

我总觉得,那是林漱的底牌,是她的命。

我一个大男人,不能动她的命。

“江河,”林漱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把它变成能生钱的生意,才是正道。不然,我们守着它,一辈子都得提心吊胆。”

“你爹娘把它留给你,是想让你活下去,活得好。不是让你当个守财奴。”

她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我心坎里。

我看着她,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却比谁都强大的女人。

我还能说什么呢?

“好,都听你的。”

我们开始留意镇上的铺面。

这事儿不急,得慢慢看,慢慢挑。

日子就在这忙碌而充满希望的节奏里,一天天过去。

我和林漱,也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我们一起早起,一起忙活,一起吃饭,一起数钱。

晚上躺在一张床上,虽然还是隔着距离,但那点距离,已经微不足道了。

有时候,我能感觉到她投向我的目光,带着一种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温柔和依赖。

而我看着她,心里也总是暖洋洋的。

我开始想,也许,是时候了。

是时候,让她成为我真正的媳-妇。

可就在我下定决心,准备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出事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在镇上卖饼。

生意很好,不到中午就卖完了。

我心情不错,哼着小曲,拉着板车往家走。

刚到村口,就看见我家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

面粉撒了一地,桌子被掀翻了,我娘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漱站在我娘身前,死死地护着她。

她的头发乱了,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嘴角渗着血丝。

但在她面前,站着几个男人。

为首的,是村里的混子,外号“李二狗”。

我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李二狗!你他娘的干什么!”

我抄起墙角的扁担,像头发疯的狮子,冲了过去。

李二狗看到我,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哟,陈江河回来了?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

“我问你干什么!”我用扁担指着他,手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干什么?”李二狗吐了口唾沫,“你家婆娘,把我兄弟的腿给烫了,你说干什么?赔钱!”

我看向林漱。

她咬着嘴唇,眼睛通红,对我摇了摇头。

我娘哭着说:“江河,不是的……是他们……他们来抢钱,还要……还要欺负漱儿……漱儿才用开水泼他们的……”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血全涌了上来。

欺负林漱?

我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李二狗。

他的一个手下,正抱着胳膊龇牙咧嘴,裤腿上湿了一大片,显然是被开水烫了。

“赔钱?”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好啊。”

我抡起扁担,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李二狗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我今天就让你拿命来赔!”

我打红了眼。

什么后果,什么理智,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只知道,他们动了我的人。

动了我陈江河的媳妇。

那就得死。

李二狗没料到我敢下这么重的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抱着头嗷嗷叫。

他那几个手下见状,也都冲了上来。

院子里顿时乱成一团。

我虽然只有一个人,但那股不要命的狠劲,一时竟让他们近不了身。

林漱尖叫着,想上来拉我,却被我娘死死抱住。

村里人围在门口,没一个敢上前的。

就在这时,村长带着几个民兵赶到了。

“都住手!住手!”

民兵们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我们拉开。

我手里的扁担被夺了下去,人也被两个民兵死死按住。

我还在挣扎,眼睛血红地瞪着李二狗。

李二狗的头被我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样子狼狈不堪。

他指着我,破口大骂:“陈江河,你他娘的敢打我!你等着,我让你去蹲大牢!”

村长黑着一张脸,“都给我带到村部去!”

事情,闹大了。

在村部,李二狗一口咬定,是林漱无缘无故烫伤了他兄弟,我回来又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我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但我娘和林漱是当事人,她们的话,在村长看来,分量不够。

围观的村民,也没人愿意出来作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想得罪李二狗这种地痞流氓。

村长和稀泥,让我们赔钱了事。

赔医药费,赔误工费,加起来要五十块钱。

“我不赔!”我梗着脖子吼道,“一分钱都不赔!他耍流氓还有理了?”

“陈江河!”村长一拍桌子,“你不赔?你不赔我就报警!到时候,你这是故意伤人,得判刑!”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知道,这世道,跟流氓讲不清道理。

我看着林漱,她脸上那个巴掌印,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心上。

我不能去坐牢。

我坐了牢,我娘和林漱怎么办?

李二狗这种人,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

屈辱,愤怒,不甘。

所有的情绪,像一锅沸水,在我胸口翻滚。

就在我准备妥协的时候,林漱开口了。

她一直很安静,但此刻,她的声音,清晰而冰冷。

“村长,李二狗说我烫伤他的人,可有人看见?”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二狗骂道:“我兄弟的腿就是证据!”

“那只是结果。”林漱看着村长,眼神平静得可怕,“我说他想对我耍流氓,我这是正当防卫。你们谁能证明,他没有?”

村长被问住了。

“这……”

“既然谁都证明不了,那就按规矩办。”林漱继续说,“报警吧。”

“让公安同志来查。查清楚,到底是谁的错。”

“如果查出来是我的错,我认打认罚。如果查出来是他李二狗寻衅滋事,意图不轨,那他也该承担后果。”

她的话,掷地有声。

整个村部,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瘸腿姑娘”给镇住了。

李二狗的脸色变了。

他就是个村里的混子,欺软怕硬。

真要是把公安招来了,彻查起来,他那点破事根本经不起问。

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他。

村长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他只想息事宁人,可不想把事情闹到派出所去。

“你……你这个女人……”李二狗指着林漱,色厉内荏。

“我怎么了?”林漱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身正不怕影子斜。李二狗,你敢让公安来吗?”

李二狗的气焰,一下子就蔫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村长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一点小事,没必要闹那么大。我看,这事就算了,都各回各家吧。”

李二狗灰溜溜地带着他的人走了。

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从村部出来,我一言不发。

林漱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回到家,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我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墙上。

土墙被我砸出一个坑,我的手背,也蹭破了皮,鲜血直流。

“江河!”

林漱惊呼一声,跑过来拉住我的手。

她从屋里拿出药箱,小心翼翼地帮我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

我看着她,看着她脸上还未消退的巴掌印,心里刀割一样疼。

“对不起。”我哑着嗓子说。

“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

林漱帮我包扎的手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水光闪动。

“你说什么傻话。”

“今天,是你保护了我们。”

她轻声说:“江-河,你刚才抡起扁担的样子,真像个英雄。”

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酵。

我再也控制不住,伸出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抚上她脸上的那个巴掌印。

“疼吗?”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她没有回答,只是扑进了我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我。

她的身子很瘦,在我怀里微微颤抖。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清香。

我僵硬地伸出手,也抱住了她。

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拥抱。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和我的心跳,渐渐变成同一个频率。

“漱……”我低声唤她。

“嗯。”她在我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

“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嗯。”

“我们明天就走。”我下定了决心,“离开这里,去镇上。不,我们去城里!”

李二狗今天敢上门,明天就可能做更过分的事。

这个村子,不能再待了。

她在我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夜,我们没有再分开睡。

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像是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没有情欲,只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和一种想要拼尽全力去守护一个人的决心。

后半夜,我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起来了。

我们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打包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几件衣服,两床被子,还有锅碗瓢盆。

我娘看着我们忙活,眼睛红红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林漱把那个小木箱里的钱,还有那个油布包,都贴身藏好。

一切准备就绪,我拉着板车,车上装着我们的全部家当。

我娘坐在板车上,林漱扶着车辕。

我们趁着晨光熹微,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八年的村子。

没有告别,也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到了城里,我们先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安顿好我娘后,我和林漱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找出路。

我们身上所有的钱,包括那五根金条换来的钱,加起来是一笔巨款。

但城里的开销也大,坐吃山空不是办法。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能立足的营生。

我们最先想到的,还是开布庄。

这是林漱父亲的老本行,她懂。

我们跑遍了城里大大小小的布料市场,打听行情,了解货源。

林漱在这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她对布料的材质、成色、价格,简直是信手拈来。

跟那些老商家谈判,她不卑不亢,条理清晰,总能拿到最合适的价格。

我跟在她身边,看着她跟人侃侃而谈的样子,常常会觉得有些陌生。

这还是我那个在村里沉默寡言的媳妇吗?

她就像一颗被蒙尘的明珠,一旦擦去灰尘,就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一个月后,我们在城南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上,盘下了一个小铺面。

铺面不大,但位置很好。

我们给它取名叫“漱心布庄”。

开业那天,我们没有搞什么仪式,就是简单地放了两挂鞭炮。

林漱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连衣裙,站在店门口,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

我看着她,心里充满了骄傲。

生意比我们想象的要好。

林漱的眼光毒辣,进的布料款式新颖,质量又好,价格还公道。

加上她待人真诚,很快就积累了一批回头客。

我负责看店,搬运货物,打打杂。

虽然累,但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我们的生活,终于走上了正轨。

一年后,我们在城里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虽然不大,但窗明几净,是个真正的家。

我娘的身体也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几百倍。

她常常拉着林漱的手,念叨着:“我们陈家,是祖上积德了,才娶到你这么好的媳妇。”

每当这时,林漱都会笑着看我一眼。

那眼神里的情意,浓得化不开。

又过了一年,林漱怀孕了。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一个三十岁的汉子,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我要当爹了。

我要和我最爱的女人,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从她怀孕开始,我就不让她再操心店里的事。

我学着管账,学着进货,学着跟人打交道。

我发现,这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只要用心,就没有学不会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林漱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孩子出生那天,我守在产房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当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告诉我母子平安的时候,我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我看着襁褓里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又看看病床上脸色苍白却满眼温柔的林漱。

我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

我给儿子取名叫陈念。

思念的念。

我希望他永远记住,我们今天的生活,是怎么来的。

是他的母亲,用她的智慧和坚韧,一点点挣来的。

日子就像流淌的河水,平静而温暖地向前。

“漱心布庄”的生意越做越大,我们开了分店。

我们从小平房,搬进了带院子的大房子。

我也从一个土里土气的农村汉子,变成了一个穿着体面,言谈举止都有模有样的生意人。

很多人都说我陈江河有本事,有眼光。

但我自己心里清楚,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最有眼光的一件事,就是在1985年的那个秋天,娶了林漱。

有一年夏天,我们带着已经长大的陈念,回了一趟老家。

村子变化很大,很多人家都盖了新房。

但我们那三间破旧的土坯房,还孤零零地立在那,像一个被遗忘的老人。

我们去给我爹上了坟。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李二狗。

他老了很多,背也驼了,看到我们开着小轿车回来,眼神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嫉妒和悔恨。

他想上来跟我们套近乎,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给挡了回去。

有些人,有些事,可以过去,但不能原谅。

晚上,我和林漱躺在床上。

陈念已经睡了。

窗外是熟悉的蝉鸣和蛙叫。

我把林漱搂在怀里,她的头发上,还是有我喜欢的淡淡清香。

“漱,你后悔过吗?”我轻声问。

“后悔什么?”

“后悔嫁给我。当初,你要是拿着那些金子,一个人去城里,也许能过上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林漱在我怀里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眼神,还是像我们初见时那样,清澈,明亮。

“陈江河,”她说,“金子是死的,它只能保证我吃饱穿暖。但你,是活的。”

“是你,给了我一个家。”

“是你,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像个英雄一样挡在我面前。”

“是你,让我知道,被人爱着,被人护着,是什么滋味。”

她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

“我这辈子,做过最勇敢,也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那个晚上,把我的所有,都押在了你身上。”

“事实证明,我没有押错。”

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我低下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是啊,我们都没有错。

我常常会想起我们结婚的那个洞房花烛夜。

想起那昏黄的煤油灯,那吱呀作响的破木床,还有那半斤黄金带来的巨大震撼。

那半斤黄金,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但真正改变我们一生的,不是黄金。

而是我们在那个贫瘠的夜晚,交付给彼此的,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和真心。

那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贵重的,无价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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