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陈述所有内容皆有可靠信息来源,赘述在文章结尾文 |追梦人编辑 |追梦人前言2024年联合国缴费名单上,120多国按时交钱,唯独全球经济强国美国“缺...
2025-10-20 0
当我在水库边重新开机,手机像一块被电流击中的砖头,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未接来电提示,数字从1跳到10,又从10跳到50,最终,定格在“70”这个刺眼的数字上。
来电人只有一个:我老婆,徐静。
七年了。从我跟徐静结婚那天起,我就知道,想真正融入她家,光有爱是不够的。我得是司机,是电工,是搬运工,是那个永远在需要时出现,却在家庭合影时习惯性往后站的人。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一席之地,换来一份理所当然的尊重。
而这一切的崩塌与重建,都从这场我被悄然排除在外的生日宴开始。
第一章 被遗忘的请柬
那天是个周六,阳光很好,透过阳台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切出明亮的光斑。我刚给家里养了五年的那盆君子兰浇完水,正拿湿布擦拭它肥厚的叶片。这盆花是当年岳父还在世时,我从花鸟市场特意淘换来的,他说君子兰谦谦君子,养在家里,养的是一份心性。
岳父走了三年,这盆花倒是在我手里越养越精神,每年都准时开花。
徐静从卧室里出来,身上穿着一件我从未见过的香槟色连衣裙,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她很少这么隆重地打扮,我心里“咯噔”一下,笑着问:“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同学聚会?”
她一边对着玄关的镜子戴耳环,一边随口应道:“不是,我妈今天六十大寿,在‘福满楼’订了包间,家里人一起吃个饭。”
“家里人”,这三个字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我心上。不疼,但很清晰。
我擦叶子的手停住了。
“哦,妈生日啊,怎么不早说,我好准备个礼物。”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几点去?我去把车洗一下,那车头前两天蹭了点灰。”
徐静戴好耳环,转过身来,眼神有些躲闪,没有看我。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精致的高跟鞋,低头换上:“哎呀,不用你张罗了。我妈说,就自家人,我、我弟徐伟,还有他女朋友,我们几个小辈给她过就行了。她说你上班也累,就别折腾了。”
“自家人”。
又一个“自家人”。
我看着她,看着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看着她脖子上那条我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一条细细的白金项链,忽然觉得有点陌生。
七年婚姻,我以为我早已是这个“自家人”名单里默认的一员。
逢年过节,给岳母和她弟弟家送礼,是我开车去;岳母家里的下水道堵了,灯泡坏了,是我带着工具箱上门,忙活半天,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她弟弟徐伟换工作,是我托了大学同学,请人吃饭、送人情,才找了个体面的单位;就连徐伟谈恋爱,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岳母让我去买菜,叮嘱我务必做几个拿手好菜,给她儿子“长长脸”。
那些时候,我是“自家人”。
可今天,岳母六十大寿,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家庭盛宴,我却成了那个“上班累,别折腾了”的外人。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被扔进深潭的石头。但我脸上什么都没露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说:“行,知道了。那你替我跟妈说声生日快乐。桌上那个小盒子里,是我前段时间托人买的玉镯,本来就想着等妈生日送的,你记得带上。”
那个玉镯,是我一个做玉石生意的朋友推荐的,花了我将近两个月的工资。我盘算了很久,觉得岳母辛苦一辈子,手上该有个像样的首饰。
徐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愧疚,她走过来,拿起桌上的丝绒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妈肯定喜欢,”她最后只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把盒子放进自己的包里,“那我先走了啊,他们都在催了。”
“路上开车慢点。”我嘱咐道。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冰箱压缩机偶尔发出的嗡嗡声。阳光依旧很好,那盆君子兰的叶片被我擦得油亮翠绿,精神抖擞。可我却觉得浑身发冷。
我不是在生徐静的气,她或许只是习惯了听从她母亲的安排,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我气的是自己,气自己这七年来,像个卖力讨好却始终得不到认可的学徒,自以为已经出师,却在最重要的考核里,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我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脑子里乱糟糟的。
我想起刚结婚那会儿,岳父还在。他是个沉默寡言但心里有数的老木匠,看得出我对徐静是真心的。有一次家里聚餐,小舅子徐伟喝多了,当着大家的面半开玩笑地说:“姐,你当初怎么就找了陈建军啊,一个外地人,在咱们这儿没根没底的。”
当时场面一度很尴尬,徐静脸都白了。
是岳父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看着徐伟,眼睛一瞪:“什么外地人本地人?建军现在就是我们家的人!以后谁再说这种话,就别进这个家门!”
从那以后,再没人当着我的面提“外地人”三个字。岳父把他的钓鱼竿送给了我,那是一根他自己用竹子打磨了好多年的宝贝。他说:“建军,有空多去水边坐坐,能静心。男人心里得有片自己的水域,再大的浪,到了那儿也得平下来。”
岳父去世后,那根鱼竿就成了我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信物”,一种精神上的连接。
可现在,我觉得这连接,好像也断了。
我站起身,走到阳台,看着楼下徐静那辆白色的车缓缓驶出小区,汇入车流,最终消失在拐角。
心里那片属于我的水域,此刻正波涛汹涌。
我不想吵,不想闹,不想打电话质问徐静为什么,也不想冲到“福满楼”去刷存在感。那太难看了,像个撒泼打滚要糖吃的小孩。成年人的失望,是无声的。
我回到卧室,从衣柜最深处,把那个蒙了层薄灰的渔具包拖了出来。打开它,岳父送我的那根竹制鱼竿静静地躺在里面,竿身光滑,泛着温润的光泽。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没有未接来电,没有信息。我平静地长按电源键,选择了关机。
世界清静了。
我背上渔具包,拎着小马扎,就这么出了门。去哪儿?去城郊的那个水库,岳父以前最喜欢带我去的地方。
今天,我只想做回我自己,陈建军,一个喜欢钓鱼的普通男人。而不是徐家的女婿,那个随时待命,却随时可能被遗忘的陈建军。
第二章 静水深流
去水库的路有些颠簸,公交车晃晃悠悠,像个年迈的老人。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象从高楼大厦逐渐变为低矮的民房和连片的田野,心里的烦躁也随着这景色的变换,慢慢沉淀下来。
水库在群山环抱之中,像一块巨大的、未经雕琢的翡翠。因为不是周末,钓鱼的人不多,三三两两地散落在长长的堤岸上。我找了个老位置,那是岳父当年最喜欢的一块地方,他说这里水深,藏着大鱼。
支好马扎,打开渔具包,挂饵,抛竿。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是我这几年早已刻进骨子里的习惯。铅坠带着鱼线,“嗖”地一声划破空气,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然后缓缓沉下。
我盯着水面上那个彩色的浮漂,脑子彻底放空了。
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微风拂过水面,带着一丝水草的腥甜气息。耳边只有风声、水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这种与世隔绝的宁静,正是我此刻最需要的。
我没有去想“福满楼”里现在是怎样一番景象。或许岳母正被簇拥在主位上,笑容满面地接受着儿女的祝福。徐伟的女朋友可能正巧笑倩兮地给老太太敬酒,说着各种讨喜的吉祥话。徐静呢,她大概会把那个玉镯拿出来,说是我们俩一起送的,替我圆一个场面上的体面。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一个男人在家庭中的价值到底是什么?是会赚钱?是会做家务?还是能在关键时刻扛事?我自问这几点我做得都不差。我的工资是徐静的两倍,家里的房贷车贷基本是我在还。家里的水电维修、重物搬运,从来没让她操过心。她弟弟工作上的那点事,要不是我,凭他自己的能力,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漂着。
可为什么,到头来,我还是个“外人”?
或许,问题就出在我“做得太多”而“说得太少”上。我总以为,行动胜于雄辩,我做的这一切,他们应该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从不邀功,也从不抱怨,我觉得那不像个爷们儿。
结果,我的付出成了理所当然,我的存在,反而变得可有可无。他们习惯了我的“功能性”,却忽略了我的“情感性”。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尊,会失落。
浮漂轻轻动了一下,我立刻收回思绪,全神贯注地盯着。是小鱼在试探。我耐心地等着,就像我过去七年里,耐心地等待着真正被接纳的那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从包里拿出早上出门时顺手带的两个面包,就着一瓶矿泉水,解决了午饭。太阳从正当空,慢慢偏西,水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芒。
我的鱼护里,依然空空如也。
但这不重要。钓鱼,有时候钓的不是鱼,是心境。今天,我就是来“钓”我那颗快要失衡的心的。
我想起了岳父。他是个手艺人,一辈子跟木头打交道,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松木香。他话不多,但总能说到点子上。他曾对我说:“建军,过日子就像做木工活,得有耐心,得用墨斗弹直了线再下手。有时候,刨子刨得太快,看着光滑,其实伤了木头的纹理。慢一点,稳一点,才能出好活。”
以前我总觉得他说的是做事,现在想来,他说的更是人情世故。
我是不是就刨得太快了?一头扎进去,只顾着埋头干活,却忘了停下来看看,这块“木头”的纹理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以为只要我付出,就能把它打磨成我想要的样子,却忘了,它本身也有自己的脾气和秉性。
岳母王秀兰,是个典型的传统妇女。丈夫去世得早,她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性格要强,也有些重男轻女。在她心里,儿子徐伟是她的命根子,是徐家的根。而我,这个外来的女婿,说到底,只是个帮衬她女儿过日子的“帮手”。
她对我不是不好。我生病了,她会炖鸡汤送来;过年了,她也会给我封个红包。但那种好,带着一种客气和分寸,像是对一个重要客人的礼遇,而不是对一个儿子的亲昵。
或许在她看来,今天的生日宴,真的就是“自家人”的聚会。儿子、女儿、未来的儿媳妇,这才是她的核心圈子。而我,被排除在外,是理所当然的。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反而没那么堵了。我不是不难过,而是从那种被人背叛的愤怒中,剥离出了一丝无奈的理解。我无法改变她的观念,就像我无法改变风的方向。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水库的管理员开始清场了。我收拾好渔具,看了一眼空空的鱼护,自嘲地笑了笑。
今天,算是“空军”了。
也好,四大皆空,心也空了,反而轻松。
我背着渔具包,慢悠悠地往公交站走。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很舒服。我决定先找个地方吃碗面,再回家。至于回家后要如何面对徐静,我还没想好。或许,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翻篇。又或许,我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她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走到公交站台,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手心里,有种不真实的触感。
我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熟悉的开机动画过后,就是那一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然后又被瞬间引爆。
手机的震动是如此剧烈,嗡嗡作响,几乎要从我手里跳出去。屏幕上方,通知栏像瀑布一样疯狂刷新。微信、短信、未接来电……各种红色的角标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最终,当手机终于平静下来,那个通话记录里的数字,像一个巨大的惊叹号,狠狠地砸在我眼前。
70个未接来电。
全部来自徐静。
从下午三点开始,一直到我开机前的最后一分钟,平均每隔几分钟就有一个。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这不是普通的催促,更不是生气的质问。这种频率,这种不顾一切的疯狂拨打,只说明一件事——
出大事了。
第三章 狂风骤雨
我的手指有些发抖,立刻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听筒里传来徐静带着哭腔的、嘶哑的声音,背景音嘈杂无比,像是医院的急诊大厅。
“陈建军!你死哪儿去了!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
她的声音又急又怒,还夹杂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恐慌。我来不及解释,也顾不上计较她的语气,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别急。”
“妈……我妈出事了!”徐静的声音瞬间崩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们在福满楼吃饭,她……她喝了点酒,跟徐伟说了几句话,突然就……就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们现在在市中心医院,医生说……说是突发性脑溢血,情况很危险,要马上手术!”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像被重锤砸中。
岳母有高血压,这个我知道。但她平时自己很注意,药也按时吃,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哪个医院?中心医院哪个区?我马上过去!”我一边问,一边冲到路边,伸手拦出租车。
“就在急诊抢救室!你快来啊!徐伟他都吓傻了,什么都指望不上!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徐静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六神无主。
“别怕,稳住!你听我说,”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第一,找到医生,把妈所有的病史,特别是高血压的用药情况,清清楚楚地告诉他。第二,手术同意书先别乱签,等我到了看。第三,照顾好自己,别慌,天塌不下来,我马上到!”
我的冷静似乎感染了她,徐静的哭声小了些,哽咽着应道:“好……好,建军,你快点。”
挂了电话,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我面前。我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师傅,去市中心医院,麻烦快点,急事!”
车子发动,汇入城市的晚高峰车流。窗外的霓虹灯飞速倒退,在我脸上划过一道道光怪陆离的痕迹。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里全是冷汗。
之前那些关于“外人”的委屈、关于被忽略的失落,在这一刻,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现在,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岳母不能有事。
我是个男人,是徐静的丈夫。在这种时候,我就得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路上,我开始复盘整件事。岳母的身体一直还算硬朗,怎么会突然脑溢血?吃饭,喝酒,跟徐伟说话……徐伟!
我心里一动,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徐伟那个性子,我是了解的。从小被岳母宠坏了,眼高手低,做事冲动。今天这个场合,他女朋友也在,保不齐会说出什么话来刺激到老太太。
出租车在拥堵的车流里缓慢挪动,我心急如焚。我掏出手机,开始给我的一个同学打电话。他是市中心医院脑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叫李瑞。
电话接通,我长话短说,把岳母的情况跟他讲了一遍。
“老陈,你别急,”李瑞的声音很沉稳,“突发性脑溢血确实凶险,但现在医疗技术很成熟,只要抢救及时,问题不大。你先到医院,我这边马上跟急诊和手术室打个招呼,让他们用最好的方案。我刚下手术台,现在就过去看看。”
“老李,谢了!这份情我记下了!”
“自家兄弟,说这个就见外了。”
挂了李瑞的电话,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有熟人在,至少能保证岳母得到最及时、最专业的治疗。
车子终于在市中心医院的急诊大楼前停下。我甩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连找零都顾不上,拉开车门就往里冲。
急诊抢救室门口,我一眼就看到了徐静。她那件漂亮的香槟色连衣裙已经皱巴巴的,脸上妆也哭花了,整个人失魂落魄地靠在墙上。徐伟和他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朋友坐在长椅上,徐伟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搓着手,他女朋友则在一旁不耐烦地刷着手机。
看到我,徐静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建军,你总算来了!”
我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我来了,没事了。”
我转向徐伟,目光如炬:“到底怎么回事?”
徐伟被我盯得一哆嗦,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啊。就吃饭的时候,我跟妈说……说我准备和莉莉年底结婚,想把咱家那套老房子卖了,换个大点儿的婚房……”
我一听,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那套老房子,是岳父岳母结婚时的房子,也是徐静和徐伟长大的地方。岳父去世后,岳母一直没舍得卖,说那是他们的根。徐伟为了自己的婚事,竟然要在老太太六十大寿的宴席上提卖房子的事!
“你跟妈说要卖老房子?”我压着火,一字一句地问。
“是啊……现在房价这么高,不卖老房子,首付哪够啊。”徐伟的女朋友莉莉在一旁插嘴,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再说了,那老房子又破又小,留着干嘛?还不如变现呢。”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理她,继续盯着徐伟:“然后呢?妈怎么说?”
徐伟的头埋得更低了:“妈……妈不同意,说那是爸留下的念想。我就……我就跟她争了几句,说她思想太老旧,不懂得变通……然后……然后妈就突然站起来,指着我,一句话没说出来,就倒下去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真想一拳揍在他那张没长大的脸上。
“混账东西!”我低吼了一声。
徐伟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走出来:“谁是王秀兰的家属?”
“我是,我是她女儿!”徐静赶紧冲过去。
“病人情况很危急,高压一度冲到220,颅内出血量很大,必须立刻手术。这是手术同意书和病危通知书,你们家属尽快签字。”
徐静拿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连笔都握不住。
我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单子,沉稳地对护士说:“护士,你好。我们已经联系了脑外科的李瑞李主任,他应该马上就到。手术我们同意,请你们立刻安排,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方案。钱不是问题。”
我的镇定和清晰的条理,让慌乱的护士和徐静都愣了一下。护士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跟上面汇报。”
我拿出笔,在家属栏上,一笔一划,清晰而有力地签下了我的名字:
陈建军。
签完字,我把徐静揽进怀里,轻声说:“别怕,有我呢。”
她把头埋在我胸口,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和无助,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了无声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衬衫。
而我,看着抢救室上方那盏刺眼的红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岳父,您放心,这个家,有我顶着。
第四章 谁是顶梁柱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五个小时。
这五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徐静靠在我肩膀上,早已哭得没了力气,断断续续地睡着,又被噩梦惊醒。徐伟和他女朋友莉莉,在最初的惊慌过后,似乎已经麻木了。莉莉一直在角落里打电话,声音不大,但内容我听得清清楚楚,无非是跟朋友抱怨今晚的“晦气”,耽误了她后面的K歌活动。
徐伟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抬头看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我没有心思去教训他。此刻,所有的恩怨、对错,在生命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李瑞中途出来过一次,脱下沾着血迹的手术服,告诉我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出血点的位置不太好,但手术团队正在全力以赴,让我放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是兄弟间的信任和鼓励。
凌晨两点,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李瑞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对我们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手术很成功。老太太的命,算是从鬼门关拉回来了。接下来就是ICU观察期,只要这72小时能平稳度过,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们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徐静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我一把扶住。
“谢谢,老李,真的,太谢谢你了!”我紧紧握住李瑞的手,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句感谢。
“跟我客气什么。”李瑞摆摆手,“后续的治疗和康复,我会盯着的。你们也累了一晚上了,安排个人留守,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吧。”
岳母被推出了手术室,转入了重症监护室。隔着厚厚的玻璃,我们只能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各种仪器发出滴滴的声响。
徐静趴在玻璃上,又开始掉眼泪。
“好了,别哭了。妈现在需要的是我们坚强起来。”我把她拉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今晚我守在这里,你和徐伟先回去休息。”
“不行,我得陪着妈。”徐静执拗地说。
“你这个状态能陪谁?把自己熬垮了,等妈醒了谁来照顾?”我语气不重,但很坚定,“听我的,回去睡一觉,明天早上带上换洗衣物和妈的医保卡过来。徐伟,把你姐送回去。”
徐伟愣愣地点了点头,站起身。
他女朋友莉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拉着徐伟的胳膊催促道:“走吧走吧,这里一股消毒水味儿,我快吐了。姐夫在这儿就行了,他一个大男人,熬夜没事。”
我看着他们三个,心里五味杂陈。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每个人的本来面目。
徐静虽然慌乱,但对母亲的爱是真切的。徐伟,则是个还没断奶的巨婴,闯了祸只会躲在别人身后。至于那个莉莉,我甚至懒得去评价她。
他们走后,长长的走廊里只剩下我一个人。ICU的探视窗亮着幽幽的灯光,像一艘在黑夜里航行的船。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夜未睡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通话记录的界面。那70个未接来电,像一串串无声的呐喊,记录着昨晚那几个小时里,这个家的天翻地覆。
如果没有我呢?
我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如果我没有及时开机,如果我没有李瑞这个朋友,如果我没有在关键时刻的这份镇定……后果会是怎样?徐静和徐伟,那两个被岳母视作“自家人”的孩子,能撑起这个烂摊子吗?
答案不言而喻。
天快亮的时候,我去医院的缴费处,把手术和ICU的费用先垫上了。看着缴费单上一长串的零,我没有丝毫心疼。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早上七点,徐静红着眼睛来了,手里提着保温桶和一袋子东西。她看到我,眼圈又红了。
“建军,辛苦你了。”她声音沙哑。
“一家人,说什么辛苦。”我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你吃早饭了吗?”
她摇摇头。
“我去买点粥,你在这儿看着。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按铃叫医生。”
我转身准备走,徐静却从后面拉住了我的手。
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带着浓浓的鼻音:“建军,对不起。”
我愣住了。
“昨天……昨天妈过生日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不该听我妈的,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我当时就觉得不妥,但我……我没坚持。对不起。”
我转过身,看着她满是歉疚的脸,心里最硬的那块地方,忽然就软了。我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她这句“对不起”面前,都烟消云散了。
我伸手,把她额前的一缕乱发拨到耳后,轻声说:“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妈的身体。我们俩,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她之间,我和这个家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这场灾难,打碎了虚假的表象,也让每个人都看清了,当狂风骤雨来临时,到底谁才是那根真正能撑起屋顶的顶梁柱。
第五章 沉默的道歉
岳母在ICU里待了三天,情况稳定后,转入了普通病房。
这三天里,我几乎是以医院为家。白天徐静来换班,我就回家匆匆洗个澡,睡上三四个小时,然后又赶回医院。公司那边,我请了长假,项目上的事都交给了副手。
徐伟也每天都来,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默默地站在病房外,透过小小的观察窗看一眼,然后就找个角落坐下,一言不发。他那个叫莉莉的女朋友,自从那天晚上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我听徐静说,两人好像闹掰了。
我没兴趣关心他的感情生活。我只知道,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在这场变故中,似乎一夜之间被迫长大了那么一点点。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以前那种带着点轻视和不服气的样子,而是多了一份敬畏和依赖。
他开始学着做一些事。给我和徐静买饭,去护士站问注意事项,甚至主动去咨询康复治疗的相关事宜。虽然做得笨手笨脚,但他在努力。
第四天上午,岳母终于醒了。
她还不能说话,眼神也有些涣散,但当她看到守在床边的我和徐静时,浑浊的眼睛里,慢慢蓄起了泪水。
徐静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叫着“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感慨万千。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漫长而琐碎的护理和康复。岳母因为脑出血,右半边身子有些偏瘫,语言功能也受到了影响,说话含糊不清。
我从网上查了大量的资料,咨询了李瑞和康复科的医生,制定了一套详细的家庭康复计划。每天,我都会定时给岳母按摩僵硬的肌肉,扶着她在病房里慢慢地走,一遍又一遍地教她发音。
“妈,跟着我念,一……”
“啊……呜……”
“对,很好,再来,二……”
“额……”
过程很枯燥,也很辛苦。岳母有时候会因为做不好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急得掉眼泪,像个无助的孩子。每到这时,我都会耐心地安抚她,告诉她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徐静负责岳母的饮食起居,每天变着花样做有营养又易消化的流食。我们俩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像两颗咬合精准的齿轮,支撑着这个家平稳地运转。
有一天下午,我正在给岳杜按摩腿部,徐静去打开水了。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岳母一直闭着眼睛,我以为她睡着了。
突然,她用还能动的左手,颤颤巍巍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停下动作,低头看她。
她睁开眼,定定地看着我,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建……军……对……不……起……”
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看着她苍老的、布满皱纹的脸,看着她眼神里那份真切的愧疚,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妈,说这个干什么。咱们是一家人。你快点好起来,比什么都强。我还等着喝您亲手炖的排骨汤呢。”
岳母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花白的鬓角。
她什么都明白。她知道那天生日宴她做得不对,知道这些天是谁在床前床后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知道是谁在这个家最危难的时候撑住了天。
这句迟来的、含糊不清的道歉,比任何华丽的言辞都更有分量。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最后一道锁。那些曾经的委屈和介怀,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理解和释然。
她是一个要强的、有点固执的母亲,她用她自己的方式爱着她的儿女,也用她自己的方式划分着亲疏。但当灾难来临,当她最脆弱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谁才是那个可以无条件信赖和依靠的人。
从那天起,岳母的康复状态好了很多。她开始积极地配合治疗,努力地做着每一个康复动作。虽然依旧很艰难,但她的眼睛里,有了光。
又过了一个月,岳母可以拄着拐杖下地行走了。虽然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充满了希望。
出院那天,是我和徐伟一起去办的手续。
在缴费窗口,徐伟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姐夫,这是我卡里所有的钱,一共八万。我知道不够,但……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剩下的钱,我会想办法尽快还给你。”
我看着他,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年轻人,此刻脸上满是诚恳和窘迫。
我把卡推了回去。
“钱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好妈。”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徐伟,你长大了。以后,这个家,不光是我和你姐,还有你。”
徐伟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用力地点了下头,没说话,但那份男人的担当,已经在他眼神里扎下了根。
我们接岳母回家。车开到楼下,我停好车,绕到后座,准备把岳母背上楼。
岳母却摆了摆手,指了指徐伟。
徐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他走到车门边,弯下腰,对岳母说:“妈,我背您。”
他学着我的样子,调整好姿势,稳稳地把岳母背了起来。他的脚步有些踉跄,额头上很快就冒出了汗珠,但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坚定地往楼上走。
我和徐静跟在后面。徐静看着她弟弟的背影,悄悄抹了抹眼泪。
我走过去,牵住她的手。
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照进来,在我们一家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我知道,这个家,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洗礼,虽然留下了伤痕,但也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固。
第六章 一竿一世界
岳母回家后的日子,平静而规律。
家里进行了一些小小的改造,卫生间装了扶手,卧室的门槛被拆掉了,一切都为了方便她行动。
我和徐静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轨道,但我们都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我们之间的交流更多了,眼神交汇时,也多了一份无需言说的默契和信赖。
徐伟像变了个人。他辞掉了之前那份清闲但没前途的工作,找了一份销售的活儿。虽然辛苦,每天跑得脚不沾地,但他再也没有抱怨过。每个周末,他都会雷打不动地回来看岳母,陪她聊天,给她讲外面发生的趣事。他不再提卖老房子的事,而是开始计划着,等自己攒够了钱,要怎么把那套老房子重新装修一下,让岳母住得更舒服。
一个周日的午后,阳光正好。岳母在阳台的躺椅上打盹,徐静在厨房里慢悠悠地煲着汤,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满屋子都是温暖的香气。
我拿出那套许久未动的渔具,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仔细地擦拭着。
那根岳父留下的竹制鱼竿,竿身依旧光滑温润。我用软布一点点地擦着,仿佛在擦拭一段珍贵的记忆。
徐静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她看着我手里的鱼竿,轻声说:“那天……你就是带着它去钓鱼的吧?”
我点了点头:“嗯。”
“一条也没钓到,对不对?”她笑着问。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爸以前说过,心里有事的时候,鱼是不会上钩的。因为鱼能感觉到,钓鱼的人,心不静。”徐静拿起一块苹果,递到我嘴边。
我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那天,你是不是特别生气,特别失望?”她看着我的眼睛,问得很认真。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是。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像个笑话。”
“对不起,建军。”她再次道歉,眼神里满是真诚,“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总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你应该能理解。但我忘了,你也是需要被看见,被尊重的。家人之间,更不能把对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我放下鱼竿,握住她的手:“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心里有委屈也不说,就那么憋着。那天我关机去钓鱼,其实也是一种逃避。如果我当时能跟你好好沟通,也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一场家庭危机,让我们两个都学会了反思。
我们都曾以为,爱就是默默付出,就是无条件包容。但现在我们才明白,健康的家庭关系,不仅需要爱,更需要平等的沟通和相互的尊重。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情感需求和底线。
“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我们商量着来。我妈那边,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觉得哪里不舒服,直接跟我说,我去做工作。”徐静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陈建军,你不是外人,你是我丈夫,是这个家的主心骨。这句话,以前是我爸说的,现在,我再说一遍给你听。”
我侧过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窗外,阳光正好,岁月静好。
那天傍晚,我收拾好渔具,准备出门。
徐静问我:“又去钓鱼?”
我笑着说:“去水库边走走,把鱼竿还给它该待的地方。”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对我笑了笑:“去吧,早点回来吃饭。”
我再次来到那个熟悉的水库。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金光粼粼。我没有抛竿,只是静静地坐在老位置上,看着眼前的这一片湖光山色。
岳父说,男人心里得有片自己的水域。以前,我把这片水域当成我的避难所,当现实让我疲惫不堪时,我就躲进去。
但现在,我明白了。这片水域,不应该是用来逃避的,而应该是用来沉淀和思考的。它应该让我的心变得更开阔,更强大,强大到足以去面对现实中的风浪,而不是躲开它们。
我站起身,走到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70个未接来电,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几乎掀翻了我生活的小船。但风雨过后,我才发现,它不仅没有让我沉没,反而冲刷掉了船身上附着的那些不必要的负重和迷茫,让我的航向,变得更加清晰和坚定。
生活,或许就像钓鱼。有时候,你苦守一天,一无所获;有时候,你无心插柳,却能收获满筐。重要的是过程,是你在等待和坚守中,与自己的内心达成的和解。
至于那根鱼竿,我最终没有将它投入水中。我把它带回了家,擦拭干净,端端正正地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它不再是我逃避现实的工具,而是成了一个提醒。
提醒我,生活就像这根竹竿,有节,有度,柔韧,且坚强。
也提醒我,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但一定是一个讲爱,也讲尊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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