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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泳|梦是什么

热点资讯 2025年10月24日 12:30 1 admin
胡泳|梦是什么

一天中很幸福的时光,是和然然、末末和未未这些孩子在月光下散步。

到了晚上,人就会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末末问然然姐姐:“是不是人生好像一场梦?”

然然:“如果是一场梦,你愿意继续睡着还是醒来?”

末末:“我不要醒,我要一直睡。”

然然:“如果亲人都在梦里,当然就可以把梦当真。”

散完步回家,未未说:“要树陪。”树是孩子们对爸爸的昵称。爸爸和未未说了一阵悄悄话,然后轻吻说:“晚安,做个好梦,梦见树。”

未未回:“樱梦见树躺在樱的身边,对樱说:晚安,好睡。就好像樱在电视里看见樱在看电视。”樱,指的是未未自己。

某一天早上,未未起来告诉爸爸:

树树,我做了一个怪梦。我梦见我们班和末末班一起去森林里玩,忽然我们班同学都不见了,只剩末末班的同学,而且他们班排在最后一位的变成了一棵树。从这以后,事情就变得奇怪了。

我问这棵树,怎样才能回到我们班教室?它说只能去他们班。我想,去末末班就能找到我们班了,于是就跟着它走了,结果它把我带到一个大广场上,上到一座楼的最高层,看到一个机器,里面吐出写着“月球”的贴画。这棵树把贴画贴在我手上,我看到一个滑梯,就想从上面滑下去,结果反而飞上了天,一直飞到月球上。

到了月球上,不知怎么搞的,我开始越变越小,不得不去外太空医院。在医院里,医生给我贴上“纸片”贴画,我就飞到了纸片星球。然后我越变越大,又被贴上“铅笔”贴画,飞到铅笔星球。我就这样飞来飞去的,直到到达大树星球,在那里我越变越长。

在大树星球,我发现了树树的电脑,原来所有的贴画都在爸爸的电脑上!我的梦就醒了。

的确,我的电脑上贴满了小姑娘手绘的贴画。在这样的时刻,真的不知,何者为梦,哪个是真。

还有一天,小男孩末末在包饺子的时候出口成章:

梦就是一个饺子

长得好看,就是美梦

长得难看,就是噩梦

梦就是一架钢琴

响得好听,就是美梦

响得不好听,就是噩梦

梦还是一个冰箱

盛着好多食品

要是它们很新鲜的话

就是美梦

要是里面的榴梿臭了的话

就是噩梦

梦是一个花瓶

好看的就是美梦

不好看的就是噩梦

梦还是一幅图画

有好看的城堡

你就做的是美梦

要是有七扭八歪的树和房子

就是噩梦

梦也是一件毛衣

很软、毛线很多

就是美梦

毛又少又硬

就是噩梦

妈妈骄傲地说:“我儿子刚作了一首叫《梦是什么》的诗。”

我记下了孩子们的一些梦。现在回想起来,我惊异于他们梦境的简单纯粹。很长时间,我想弄清一个问题:童年的梦与青少年的梦,乃至成年人的梦,会不会有很大的不同?

人的梦境似乎伴随成长而演变,从幻想性、象征性走向现实性与功能性。童年的梦是无意识的狂想;青少年的梦是身份与欲望的战场;成年人的梦则常是生活压力与心理补偿的显影。也就是说,随着生活一路向前,我们用压力代替了奇幻。

有一篇论文写道:“在大多数情况下,孩子在9—11岁之间,开始做成人般的梦。”我不是心理学专家,但或许,成年人的梦更具戏剧性?更充满一波三折?也就是说,包含更多的进攻性和友谊,也遍布不幸和好运?也因此,这些梦有更多的情节,也更冗长?

与之相反,孩子的梦,更短,也更单纯?

这是作为孩子的奢侈之一——没有生活的干扰。那么,作为成人,最幸运的将是,从未忘记孩提时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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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泳

现居北京,大学教师,三个孩子的父亲,将孩子们成长的点点滴滴,记在心头和笔头,连梦境也不例外。美梦也好,噩梦也罢,孩子们长大了,就不再与父母分享。对于我这样一个以传授沟通为生的老师来说,有些难过。同时意识到,我的很多东西,也会失传。也许,沟通,传承,这些都只是美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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