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黄豆汤!第二道:陈皮汤!第三道:素烧贝贝瓜!第四道:素炒老黄瓜!...
2025-12-24 0
1979年深秋,北京西长安街的风带着些许凉意。毛小青硬挤进公交车时,并没想到多年后自己会把“毛家菜”三个字挂在首都繁华地段。那时的她刚从广州军区通讯总站调回湖南,复员证还夹在公文包里,方向却模糊得很。
只要提起父辈,时间总会往回跳。1927年,年仅十二岁的毛泽连给堂兄毛泽东送情报,被树枝刺伤左眼;到1949年,他搭火车北上,见到开国领袖的那双眼睛已半盲。主席把他推进协和医院,半年医治仍只能存住一点光感。家族记忆里,这段经历成了“忍”字的注脚,也成了毛小青成年后遇事先三思的缘由。
1969年春,韶山细雨。毛小青第一次被引荐到北京见主席。饭桌上只有毛氏红烧肉、剁椒蒸鱼头、炒冬笋三道菜。主席夹了块肉笑道:“吃得香,脑子才灵。”这句话她牢牢记住,后来调味试菜时常在心里念叨。
1969年那次北京之行她想“走后门”参军。“我想穿军装保家卫国。”少女嗫嚅。主席端茶抿口淡淡答:“凭本事,不凭关系。”一句话,路自己走。两年后,她考核入伍,湖南军区通讯站报到,不多不少正当二十岁。
军旅六年,代号、频率、密钥天天绕耳,她却对食堂那口大铁锅格外上心。熄灯号一响,别人睡觉,她守在蒸汽炉旁观察火候,练成了看色闻味就能判断盐度油温的小本事。只是湿热气候让她湿疹难愈,1976年申请转业。
转业分到湖南广播设备厂,技术员干了整整十六年。厂里效益不错时,她主持设计过三个省级项目;效益差时,全车间拉闸停电,她就摸黑给同事讲《电路基础》。丈夫是厂里水球队退役队员自尊心强,看她名气渐大,争执逐渐增多。1992年厂子濒临破产,她调到省旅游局下属宾馆当餐饮主管,天天披星戴月。丈夫冲到前厅拉她回家,两人最终还是离了。
1995年初夏,父亲毛泽连病危。临终前他抓着女儿的手一句句嘱咐:“不求特殊,不添麻烦,更不能打伯伯的牌子。”老人闭眼那刻,毛小青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家族原则明晃晃横在面前——可市场经济风生水起,她得养女儿读书。
1996年,弟弟毛坚平从北京拨来急电:京城一家餐饮企业想合作,主打“毛家菜”,希望姐姐出山。毛小青犹豫,连夜把母亲和哥哥叫到一起,三人把利弊写满整张挂历纸,最后意见仍是“坚决不搞”。
机缘偏偏紧追不舍。年底,那位北京老板携厨师南下长沙,连做三桌毛家私房菜。香味填满小院,却也填满顾虑:父亲遗训、外界非议、投资风险,全摆在面前。毛小青决定拨通李讷的电话。
“开,为什么不开?”电话那头李讷爽朗大笑,“到了九十年代还守着老框框像什么话?毛家人不能落后。”这句话像扳机,扣响了她多年压抑的冲动。她回头对母亲说:“试一次吧,真干不好我再关门。”
1997年3月,毛小青凑了十二万元合伙金,带六名老同事北上。选址在东三环南端,一排废旧仓库改造的美食城里。装修不奢华,墙上只挂主席青年时在韶山挑谷子的老照片。开张头三天,客人多到排号。有人认出她的身份,堵在门口想合影,她直接回一句:“吃饭才是头等事。”
味道要正。她翻出那份从主席老厨师罗玉章手里借来的菜谱,把剁椒的辣度、腊肉的烟熏时间、冬笋的刀工全部量化。叶子龙听说小青试菜,拎了两罐手工豆豉亲自上门:“这罐子别回我,就当投资。”
第一年,小店净赚二十多万。8月15日,毛家后人照例到北京祭拜,晚餐就定在饭店。餐后李敏轻声说:“阿青,这地方好,大家坐着能说笑。”那一夜,年长的侄辈谈革命年代的艰难,年轻人聊电子游戏,氛围轻松得像换了场景。
生意稳后,她把厨房流程切割得像通讯线路:预制、烹调、装盘三段,时间精确到秒。有人感慨她管饭店像管电台。她笑答:“信号出错只能重来一次,菜走味就全毁。”偶尔也会自嘲一句,“祖传的‘谨慎’改不了。”
女儿咪咪同年考上湖南师范大学艺术系,需要学费、需要舞蹈服。店里现金流正稳,她痛快批给女儿出国进修的费用,“自己闯,别打毛家的旗子。”姑娘也争气,后来拿到伦敦威斯敏斯特大学硕士录取。
店铺扩张的邀请不断,有人提议连锁加盟,她想起父亲那句“不添麻烦”,最终只在京城多开两家分店,数量到此为止。她说,北京这块地儿够毛家后人团聚,也够女儿读书生活,再多就贪了。
有意思的是,许多老顾客并不知道老板背景,只认“剁椒鱼头一入口就想喝两碗米粥”。偶尔碰到知情者,她索性自嘲:“主席也就吃这口家乡味儿。”一句闲谈,把历史放回烟火。
2005年秋,东三环店迎来第百万位食客。那天她没摆鲜花,只让厨师把毛氏红烧肉多炖了半小时,让肥肉里的胶质彻底溢出来。朋友问她高兴不高兴,她说:“挣钱是柴米油盐,高兴的是饭桌上没有隔阂。”
毛家菜如今仍挂那三字招牌,门口不摆铜像,不售纪念品,只卖家常。毛小青守着父辈的原则,也守着自己的选择:该节俭时节俭,该大胆时大胆。她说,军营学来的第一条就是“做事有章法”,第二条才是“别把话说满”。
“毛主席的侄女”这几个字给了她压力,也给了她底气。压力在于不敢懈怠,底气在于遇事不必低头。有人问开饭店最难的是什么,她微微一笑:“让红烧肉入味比让世界理解节俭要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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