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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19 0
那通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窝在大学宿舍里,跟室友打着游戏,外面是北京秋天难得一见的好太阳,金灿灿的,晃得人眼睛疼。
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屏幕上跳出“林夏”两个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鼠标都慢了半拍。
林夏是我们班的同学,但又不太像。她总是独来独往,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扎着简单的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成绩很好,好到能拿国家一等奖学金,但除了上课和去图书馆,你几乎在校园里见不到她。
我们唯一的交集,是在一次小组作业。她负责的部分,逻辑清晰,资料详尽,比我们几个男生凑出来的东西强了不止一个档次。为了感谢她,我请她去食堂吃小炒,她犹豫了半天,最后只点了一碗最便宜的阳春面。
那之后,我们偶尔会说上几句话,但也就仅此而已。
我按下接听键,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风声,夹杂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
“陈阳?”她的声音有点飘,不太确定。
“是我,林夏。怎么了?”我把游戏界面切出去,走到阳台上。
“你……你这周末有空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有啊,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风声更大了,刮得我耳朵有点痒。
“我家在……在京郊,种了点玉米。我妈身体不好,我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想问问你,能不能……能不能来帮个忙?”
她一口气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低了,“我会付你钱的,按天算。”
我愣住了。
帮她收玉米?
我一个在城里长大的独生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去收玉米?
可我脑子里,却浮现出她那双总是低垂着的、清澈又倔强的眼睛。
还有那碗阳春面。
“不用给钱,”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同学之间帮个忙,应该的。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周六一早就过去。”
挂了电话,室友凑过来,一脸坏笑:“谁啊?陈阳,听你那语气,春天来了?”
我没理他,心里却有点乱。
我承认,我对林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喜欢,而是一种夹杂着好奇、同情和一丝丝敬佩的复杂情绪。她像一棵长在石头缝里的草,沉默,但有韧劲。
周六一大早,我按照她发的地址,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又倒了一趟吱吱呀呀的城乡小巴,才到了她说的那个村口。
下车的一瞬间,一股混合着泥土、庄稼和牲畜粪便的味道扑面而来,跟城市里汽车尾气的味道截然不同。
林夏就站在村口那棵大槐树下,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旧运动服,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截被晒成小麦色的纤细胳膊。
她看到我,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你来了。”
“嗯。”我挠挠头,感觉自己这一身新买的运动装,跟这里格格不入。
“我家还有点路,走吧。”她说着,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了我的双肩包。
我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看到她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松了手。她的手很粗糙,指节上还有些新结的痂,一点都不像个二十岁女孩子的手。
她家在一片农田的尽头,一栋灰砖砌成的平房,院墙是用泥巴和石头垒的,有些地方已经塌了。院子里晒着一些干菜,角落里堆着农具。
一个瘦小的中年妇女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纳着鞋底,时不时剧烈地咳嗽几声。
“妈,我同学来了。”林夏把我的包放在屋檐下。
她妈妈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挤出一个有些吃力的笑容:“哎,好,好。快进屋歇歇,喝口水。”
“阿姨好。”我赶紧问好。
“陈阳,你先坐,我给你倒水。”林夏说着,转身进了屋。
我有些局促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她妈妈的咳嗽声,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敲在我心上。
林夏很快端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缸子出来,里面是晾凉的白开水。
“喝吧,家里没茶叶。”她低声说。
“没事,这样就挺好。”我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大半。水很甜,带着一股井水的清冽。
“我们……现在就去地里吗?”我问。
“嗯,得抓紧时间。天气预报说,傍晚可能会有雨。”她说着,从墙角拿起两副线手套,递给我一副。
她家的玉米地离房子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站在地头,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忙不过来”。
一望无际的玉米秆,比我还高,金黄的玉米棒子沉甸甸地挂在上面,像一排排等着检阅的士兵。风一吹,玉米叶子哗啦啦地响,像是绿色的海浪。
“我教你,”林夏给我做示范,“左手扶住玉米秆,右手抓住玉米棒,用力一掰,就行了。”
她动作很麻利,一掰,一扔,玉米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精准地落进地头的蛇皮袋里。
我学着她的样子,戴上手套,抓住一个玉米棒子。
嘿,还挺沉。
我使出吃奶的劲,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玉米棒子是下来了,但我的手也被玉米秆的边缘划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林夏听见声音,回头看我。
“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赶紧把手藏到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没说话,走过来,拉过我的手。手套已经被划破了,一道细长的血口子渗出血珠。
她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手帕是蓝色的,洗得干干净净。她小心翼翼地帮我把伤口擦干净,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可贴,仔细地贴上。
她的手指很凉,动作很轻。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味,混合着阳光和泥土的气息。
我看着她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心跳得有点快。
“谢谢。”我小声说。
“是我该谢谢你。”她抬起头,看着我,“小心点,别再伤着了。”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趟来得太值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慢慢找到了窍门。虽然速度还是比不上林夏,但总算不是在帮倒忙了。
我们俩一人负责一行,沉默地掰着玉米。太阳越来越毒,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下来,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T恤很快就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背上。
我从来没干过这么累的活,腰弯得像一张弓,胳膊酸得抬不起来。有好几次,我都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干了。
可我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那个瘦弱的身影,她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速度丝毫没有慢下来。
我咬咬牙,又直起腰。
中午,我们没有回家,就在地头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是林夏早上带来的,两个冷馒头,一小瓶咸菜。
我啃着又干又硬的馒头,就着咸菜,却觉得比学校食堂的大鱼大肉还要香。
林夏看我吃得狼吞虎咽,嘴角又露出了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慢点吃,别噎着。”她把自己的水壶递给我。
我接过来,毫不客气地灌了一大口。
“林夏,”我喘着气问,“你每年都这样吗?”
“嗯。”她点点头,“以前我爸在的时候,是他干。后来他走了,就我和我妈。这两年我妈身体不行了,就主要是我。”
“你……没想过别的办法吗?比如,请人?”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东西我看不懂。
“请人要钱的。”她淡淡地说,“我得留着钱给我妈看病,还有我弟上学。”
我心里一滞,嘴里的馒头也变得难以下咽。
我一直以为,贫穷只是一个概念,是新闻里、书本上的一个词。直到这一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它的重量,它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眼前这个女孩单薄的肩膀上。
“你弟弟呢?”
“上初中,住校,一个星期回来一次。”
“他……不来帮忙吗?”我问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刻薄。
林夏却没生气,只是摇了摇头:“他学习好,我想让他考出去,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可我却从这平静里,听出了一种巨大的牺牲和决绝。
下午,天色渐渐阴了下来。乌云从西边的天际线一点点漫过来,像一块巨大的、浸了墨的抹布。
风也大了起来,吹得玉米秆东倒西歪,发出呜呜的声响。
“要下雨了,我们得快点!”林夏的语气变得焦急起来。
地里还剩下最后的一小半,如果被雨淋了,玉米就容易发霉,一年的收成就算完了。
我们俩都加快了速度,几乎是在跟乌云赛跑。汗水和尘土糊了我一脸,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可老天爷终究没给我们这个面子。
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玉米叶上,也打在我们的脸上、身上。
“快,把掰下来的玉米装车!”林夏冲我大喊。
地头停着一辆破旧的板车,我们手忙脚乱地把一袋袋玉米往车上搬。玉米袋很沉,我一个趔... ...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夏一把扶住我,她的手很有力。
“你扶着车,我来装!”她喊着,一个人抱起一袋比她还高的玉米,踉踉跄跄地扔到车上。
雨越下越大,像是天漏了一个窟窿。几秒钟的工夫,我们俩就成了落汤鸡。雨水顺着我们的头发、脸颊往下淌,视线都变得模糊。
终于,最后一袋玉米也上了车。
林夏拉起板车,绳子深深地勒进她的肩膀。
“走!”她冲我喊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拉着沉重的板车,在泥泞的田埂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我也赶紧跑到车后面,使劲地推。车轮在烂泥里打滑,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
雨水、汗水、泥水,混在一起,我们俩都成了泥人。
我看着前面那个瘦小的背影,在风雨中显得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倔强。她的肩膀被绳子勒出一道深红的印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我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我大吼一声,用肩膀死死抵住板车。
“林夏,加油!”
她没有回头,但我看到她的肩膀抖了一下。
那段回家的路,是我这辈子走过的最长、也最难忘的路。
当我们终于把车拉进院子的时候,两个人都快虚脱了。
林夏扔下绳子,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雨水顺着她湿透的头发滴下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快……快进屋,换身衣服,别感冒了。”她缓了口气,对我说道。
屋里很暗,只开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她妈妈还坐在那里,看到我们这副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作孽啊,这老天爷……”她一边咳一边念叨。
“妈,没事。”林夏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陈阳,你……你先去我弟屋里,找身干净衣服换上。”
她指了指东边那间小屋。
我点点头,走了进去。
弟弟的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桌上堆满了书和卷子。墙上贴着一张奖状,上面写着“三好学生”。
我找了一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校服换上,裤子有点短,露着一截脚脖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等我出来的时候,林夏也换好了衣服。她穿着一件蓝色的确良衬衫,是她妈妈的旧衣服,显得有些宽大。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包着,露出一张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的脸,白皙,清秀。
她看到我滑稽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笑得这么灿烂,眼睛弯成了月牙,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烁。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之前的疲惫和狼狈,似乎都在这一笑里烟消云散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天已经完全黑了,雨声、风声,还有她妈妈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
林夏在灶台边忙碌着,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的侧影,显得异常温柔。
晚饭很简单,一大盘蒸土豆,一小碟咸菜,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将就吃点吧。”林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挺好的,我最喜欢吃土豆了。”我拿起一个土豆,大口地吃起来。
其实土豆没什么味道,但或许是饿坏了,我吃得特别香。
她妈妈没什么胃口,喝了半碗糊糊,就回屋躺下了。
饭桌上,只剩下我和林夏两个人。
我们俩都没怎么说话,只有咀嚼和喝糊糊的声音。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但又有一种莫名的安宁。
雨点敲打着窗户,屋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
“今天……真的谢谢你。”她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又说这个。”我笑了笑,“你要是真想谢我,下次你们小组作业,也带带我。”
她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好。”
吃完饭,她收拾碗筷,我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雨幕,心里开始犯愁。
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回城的末班车早就没了。
我该怎么办?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那个……林夏,”我有些尴尬地开口,“这雨……好像停不了了。村里有……有能住的地方吗?小旅馆什么的?”
她正在刷碗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着我,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看不真切。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有。”
我的心沉了下去。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雨里站一夜吧。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
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就在我准备说“要不我再想想办法”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低,几乎被雨声淹没,但我还是听清了。
她说:
“今晚……别走了。”
我猛地抬起头,撞上她的目光。
她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像天边最美的晚霞。她赶紧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狂跳不止。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变得又热又黏。
我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还有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慌乱地解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是说,雨太大了,你回不去。你……你睡我弟的房间,他明天才回来。我……我去跟我妈挤一挤。”
她的解释,让原本就滚烫的空气,温度又升高了几分。
我看着她羞红的脸,和那双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的眼睛,忽然觉得她可爱得要命。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好。”我说。
就一个字。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更紧张了,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立刻垂下眼帘。
“那你……你先坐,我去给你铺床。”
她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东屋。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脸也在发烧。
外面的雨声,好像也没那么烦人了。
过了一会儿,她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床被子。
“铺好了,有点潮,你多担待。”她的脸还是红的。
“没事,挺好的。”
“那……你早点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了。”
“嗯,你也是。”
她点点头,转身要走。
“林夏。”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今天……掰玉米的时候,”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脸上的红色迅速蔓延开来,像被人泼了一层胭脂。她咬着嘴唇,没说话,转身快步走进了她妈妈的房间,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我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一晚,我躺在林冬的小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床板很硬,被子带着一股阳光和皂角的味道,很好闻。
隔着一堵墙,我能隐约听到她妈妈压抑的咳嗽声,和她偶尔翻身的细微声响。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她在玉米地里麻利的动作,一会儿是她帮我贴创可贴时微凉的手指,一会儿是她灿烂的笑容,最后,定格在她红着脸说“今晚别走了”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有过这样的感觉。
它不是简单的喜欢,而是掺杂了太多东西。有心疼,有敬佩,有怜惜,还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小说里,英雄总要救美。因为当你看到一个美好的、坚韧的生命在苦难中挣扎时,你内心最原始的善良和正义感会被激发出来。
你想为她做点什么。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西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屏住呼吸。
是林夏。
她脚步很轻,走到了院子里。我从窗户的缝隙里看出去,看到她蹲在屋檐下,借着从屋里透出的一点微光,在整理那些被雨淋湿的玉米。
她把玉米一个个从麻袋里倒出来,摊在地上,想让它们快点晾干。
雨已经停了,但地上全是积水。她就那么蹲在冰冷的泥水里,一言不发地忙碌着。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又酸又胀。
我悄悄地爬起来,穿上衣服,推开门。
她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你怎么起来了?”她压低声音问。
“我睡不着。”我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我帮你。”
“不用,你快回去睡,地上凉。”她想推我。
我没动,拿起一个玉米,学着她的样子,把上面的水珠擦掉。
“两个人快一点。”我说。
她看了我一会儿,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我们就这样在寂静的夜里,并肩蹲着,整理着那些金黄的玉米。
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和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
“陈阳,”她忽然开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我愣了一下,“应该会考研吧,然后留在大城市,找份工作。”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人生规划,清晰,明确。
“真好。”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我听不懂的羡慕。
“你呢?”我问她,“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她沉默了。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才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和疲惫。
“我可能会回村里来吧。我妈离不开人,我弟还要上学。”
我的心又是一沉。
我看着她,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她清瘦的脸颊。我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告诉她,别回来,去大城市,去过你想要的生活。我可以帮你,我可以……
我可以什么呢?
我能帮她照顾生病的母亲吗?我能供她弟弟上学吗?我连自己都还是个靠父母养活的学生。
那一刻,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那些在城市里、在象牙塔里建立起来的自信和优越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
“林夏,”我艰难地开口,“别放弃。你那么优秀,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未来?”她自嘲地笑了笑,“我的未来,就是这几亩地,就是我妈的药费,我弟的学费。陈阳,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扎在我心上。
是啊,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的世界,是窗明几净的教室,是飞速发展的互联网,是未来的无限可能。
她的世界,是这片贫瘠的土地,是还不完的人情和债务,是日复一日的辛劳。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却又无比巨大的鸿沟。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一束刺眼的车灯光扫了过来,照在我们脸上。
一辆半新不旧的皮卡车停在了院子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夹克、嘴里叼着烟的年轻男人跳了下来。他个子不高,但很壮实,头发抹得油光锃亮。
“哟,小夏,这么晚还不睡呢?”男人一边说,一边径直走进院子,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带着明显的敌意。
“王强?你来干什么?”林夏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很难看,下意识地往我身边靠了靠。
“我来看看你啊。”叫王强的男人嬉皮笑脸地说,“听说你今天收玉米,下大雨了,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这不,还给你带了点宵夜。”
他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是几盒打包的烧烤。
“不用了,我们吃过了。”林夏冷冷地说。
王强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充满了审视和不屑。
“这位是?”
“我同学。”林夏简单地回答。
“同学?”王强笑了,笑声里带着一股子轻浮,“同学能大半夜待在你家院子里?小夏,你可别被人骗了。现在城里来的这些小白脸,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他的话很难听,我皱起了眉头。
“嘴巴放干净点。”我站起来,盯着他。
“哟呵,还挺横?”王强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碾了碾,“小子,我劝你离林夏远一点。她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他说着,朝林夏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小夏,你妈的病又重了吧?镇上李瘸子那儿的药,可不能断。还有你弟,上重点高中,一年学费不少吧?你跟我,这些事,我都能帮你解决了。你何必跟着这些穷学生受苦?”
林-夏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白了。
“王强,你滚!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行,我滚。”王强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我话放这儿,这村里,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你自己想清楚。”
他最后阴阳怪气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开着他的皮卡车走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但气氛已经完全变了。
林夏站在原地,身体紧绷,像一只要战斗的刺猬,但她的肩膀却在微微颤抖,暴露了她的脆弱。
“他……他就是个无赖,你别听他胡说。”她对我解释,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没说话,只是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冰冷的肩膀上。
她愣住了,抬头看着我。
“林夏,”我看着她的眼睛,前所未有地认真,“钱的事,我帮你。”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
“不用!”她的反应很激烈,“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要你可怜我!”
“这不是可怜。”我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挣脱,“这是帮忙。就像我帮你收玉米,你请我吃土豆一样,是朋友之间的帮忙。”
“我们不是……”她想说我们不是朋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是学生,是没多少钱。”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大概有一千多块,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把钱硬塞到她手里。
“这些你先拿着,给你妈买药。不够的,我回去再想办法。”
她死死地攥着拳头,不肯接。
“我说了我不要!”她固执地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林夏,”我放缓了语气,“你听我说。这不是施舍。就当……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行吗?”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矛盾。
我知道,她的自尊心很强。接受我的钱,对她来说,可能比干一天农活还要累。
“你不是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我看着她,轻声说,“那就让我,为你的世界,做一点点事。哪怕只能帮你挡一阵风,遮一阵雨,也好。”
我的话,似乎触动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没有再推开我,只是任由我把那叠皱巴巴的钱,塞进她的手心。
那一刻,我们都没有说话。
只有夜风,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叫。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
雨已经停了,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我走出房间,看到林夏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扫地上的积水。
她换回了那身灰扑扑的运动服,头发也重新扎成了马T尾,仿佛昨晚那个脆弱流泪的女孩,只是我的一场梦。
看到我,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
“早。”我说。
“早。”她低声回应。
早饭是热乎乎的玉米糊糊,和昨晚剩下的土豆。
吃饭的时候,她妈妈也起来了,坐在桌边,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吃完饭,我说我要走了。
林夏说:“我送你到村口。”
我们俩一前一后地走在泥泞的小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清晨的空气很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快到村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
“陈阳。”
“嗯?”我回头。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是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热乎乎的煮鸡蛋。
“路上吃。”她说。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昨晚没睡好。
“钱的事……”我开口。
“我会还你的。”她打断我,语气很坚定,“等我毕业了,工作了,我一定会还你。”
我点点头:“好。”
我们又沉默了。
小巴车远远地从路的尽头开了过来。
“车来了。”我说。
“嗯。”
我朝她挥了挥手,转身朝小巴车走去。
走了几步,我还是没忍住,回过头。
她还站在原地,站在那棵大槐树下,远远地看着我。
晨光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像一幅安静的油画。
我冲她用力地挥了挥手,她也轻轻地抬起手,朝我摆了摆。
我上了车,车子启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倒退。
我看到她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道路的拐角。
我靠在车窗上,剥开一个鸡蛋,塞进嘴里。
鸡蛋很香,但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知道,有些东西,从昨天晚上开始,已经不一样了。
也知道,我和她之间,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回到学校,生活又恢复了原样。
上课,游戏,跟室友插科打诨。
我没有再给林夏打电话,她也没有联系我。
我们俩就像两条相交线,在那个下雨的夜晚,有过短暂的交汇,然后,便朝着各自的方向,越走越远。
只是,我打游戏的时候,会偶尔走神,想起那片金黄的玉米地。
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会偶尔想起那顿只有土豆和咸菜的晚餐。
我在深夜失眠的时候,会偶尔想起那个在月光下默默整理玉米的瘦弱背影。
我把这件事,写成了一个故事,发在了网络上。
故事的名字,就叫《那年,那片玉米地》。
后来,我真的成了一名网络小说家,一个专门写现实主义题材的小说家。
我写了很多故事,关于城市里的挣扎,关于家庭里的矛盾,关于人性的复杂。
我的故事里,总有一个像林夏一样的女孩,她们沉默,倔强,在生活的泥潭里,拼命地开出花来。
读者说,我的故事很真实,很扎心,但总能在绝望里,看到一丝希望。
他们不知道,那第一丝希望,是很多年前,一个女孩,在那个下雨的夜晚,点亮的。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北京。
工作,结婚,生子。
生活像一辆按部就班的列车,载着我往前走,平稳,却也有些乏味。
我再也没有见过林夏。
毕业典礼上,她没有来。我问了辅导员,辅导员说,她提前办了离校手续,回家了。
我曾经想过去找她,但最终还是没有。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也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些什么。
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把那笔钱,当成了一场青春里无疾而终的暗恋的祭奠。
直到七年后。
那年,我的新书要举办一场读者见面会,地点在西单图书大厦。
那天,我正坐在台上,跟读者分享我的创作心得。
忽然,在人群的后排,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烫成了微卷的波浪,化着精致的淡妆,整个人看起来自信,干练,容光焕发。
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林夏。
我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她也看到了我,朝我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不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而是从容,大方,像一朵盛开的玫瑰。
读者见面会结束后,我迫不及待地穿过人群,朝她走去。
“林夏?”我试探着叫了一声。
“陈阳。”她笑着回应,“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你的读者啊。”她扬了扬手里那本有我签名的新书,“你的每一本书,我都有看。”
我愣住了。
“我今天,是来还钱的。”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我没有接。
“都这么多年了……”
“不行。”她很坚持,“说好了要还的。”
她把信封塞到我手里。
“也算是……给我和你的过去,画上一个句号。”她轻声说。
我看着她,一时间,百感交集。
“你……现在过得好吗?”我问。
“挺好的。”她点点头,笑容里带着一丝骄傲,“毕业后,我没回村里。我用你给我的钱,还有我攒的奖学金,给我妈做了手术。然后,我在我们县城,开了一家农产品网店。”
“农产品网店?”
“嗯,就是把村里的那些玉米啊、红薯啊、土鸡蛋啊,放到网上去卖。一开始很难,后来慢慢做起来了。现在,我们村很多人都跟着我一起干,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弟也争气,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跟你成了校友。我妈身体也好了很多,现在帮我管着店里的发货。”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我为她高兴,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当年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女孩,已经长成了一棵可以为别人遮风挡雨的大树。
而我,却成了那个站在树下,仰望她的人。
“你呢?”她问我,“看你现在,成了大作家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什么大作家,就是个码字的。”
我们俩都笑了。
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下雨的夜晚,在昏黄的灯光下,相视而笑的瞬间。
“一起吃个饭吧?”我提议。
“好啊。”她欣然同意。
我们找了一家安静的餐厅,聊了很多。
聊大学时的趣事,聊毕业后的打拼,聊各自的家庭。
她告诉我,王强后来因为聚众赌博被抓了。
她还告诉我,她结婚了,对方是她高中的同学,一个很老实的男人,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
说到这里,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坦然。
“陈阳,我一直很感谢你。”她说,“如果不是你,可能就没有今天的我。你不仅是借给了我一笔钱,更是让我在最绝望的时候,看到了一点光。”
“我没做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不,你做了很多。”她摇摇头,“你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不求回报的善意存在的。”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愉快。
临别时,在餐厅门口,她忽然对我说: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让你别走,其实……不全是因为下雨。”
我愣住了。
她看着我,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去想吧。大作家。”
她说完,朝我挥了挥手,转身,汇入了北京夜晚璀璨的灯火人潮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很久很久。
然后,我笑了。
我回到家,妻子问我,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我说,见到了一个老朋友。
晚上,我坐在书房里,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
我在文档的开头,敲下了一行字:
“那年我帮女同学收玉米,傍晚突然下大雨,她红着脸说:今晚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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