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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2-13 0
我们村不算大,几十户人家挤在山坳里,谁家有点事儿,不用半天就能传遍全村,尤其是家长里短的闲话,更是有人天天盯着说。就前两年,村里张桂英婶子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好多人背后戳她脊梁骨,说她都62了还不安分,纯属活腻了,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要跟48岁的光棍老李搭伴过,连她亲儿子都跟她置气,好一阵子没来往。
我打小就认识桂英婶子,她命不算好,年轻时候嫁到老张家,跟老张头踏踏实实过日子,生了一儿一女,日子不算富裕,但也顺顺当当。老张头是个老实人,地里的活一把好手,对婶子也疼,家里大事小事都多让着她,那时候婶子脸上总挂着笑,农闲时就跟村里其他妇女一起唠嗑、做针线活,看着特别知足。
可就在婶子55岁那年,老张头突然得了急病,送到县城医院没抢救过来,就这么走了。那阵子婶子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天天坐在门口发呆,谁跟她说话都没精神,看着特别让人心疼。后来儿女慢慢长大,女儿嫁去了邻村,儿子也在村里成了家,娶了媳妇,婶子就跟着儿子儿媳过,帮着带孙子、做饭、喂猪,日子也算有个奔头。
本来大伙都以为,婶子就这么跟儿子一家过下去,看着孙子长大,安安稳稳享清福,毕竟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可谁也没想到,去年开春,村里突然传出风声,说桂英婶子跟村里的老李走得特别近,天天凑在一起,甚至有人看见老李帮婶子挑水、翻地,婶子还帮老李洗衣服、做饭,俩人跟两口子似的。
这老李在村里名声不算好,今年48,打小没爹没妈,家里穷,一直没娶上媳妇,孤身一人过了这么多年。年轻时候还肯下地干活,后来年纪稍大,就变得懒懒散散,地里的活偶尔弄弄,平时就帮村里人干点零活换点钱,闲下来就蹲在村口抽烟,话不多,看着挺孤僻,村里好多人都瞧不上他,觉得他没本事、没担当,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
消息一传开,村里立马炸了锅,到处都是议论婶子的声音。村口的老槐树下,天天有一群老人凑在一起唠,话里话外都是指责:“桂英这是咋想的,老张头走了这么多年,她怎么就不安分了?”“都62了,半截身子埋土里了,还想搞这些幺蛾子,真是活腻了!”“老李那条件,穷得叮当响,她跟他搭伴,图啥啊,不怕让人笑话?”
还有些嘴碎的妇女,私下里说得更难听,说婶子年纪大了还不正经,嫌弃儿子家待她不好,故意找存在感,甚至还有人编瞎话,说婶子拿家里的钱贴补老李,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些话传到婶子儿子耳朵里,儿子立马就急了,回家跟婶子大吵了一架,语气特别冲:“妈,你能不能别让人背后戳咱们家脊梁骨!老李是什么人,村里谁不知道,你跟他走那么近干啥,让人笑话死了!”
婶子那时候没跟儿子吵,就红着眼眶说:“我没干啥丢人的事,就是跟他多说几句话,互相帮衬着点,怎么就不行了?”
儿子更生气了:“互相帮衬?你需要帮衬啥,家里啥都有,你别跟他来往了,不然我这脸往哪搁!”儿媳也在旁边帮腔,说婶子不懂事,一把年纪还添乱,让孙子听见了都丢人。
婶子看着儿子儿媳态度坚决,心里又委屈又难受,没再争辩,只是默默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谁也不见。可就算这样,婶子也没跟老李断了来往,还是该帮忙帮忙,该说话说话,一点没在意村里人的眼光和议论。
后来没过多久,婶子直接跟儿子说,她想搬出去住,跟老李搭伴过日子,互相照应。这话一出,儿子当场就炸了,指着婶子的鼻子骂:“你要是敢搬出去跟他过,我就没你这个妈!以后你有事别找我,我不管你!”女儿也从邻村赶回来劝婶子,说她年纪大了,一个人住不安全,跟老李搭伴也不靠谱,让她别冲动。
可婶子这次特别执拗,不管儿女怎么劝,村里人道怎么说,都铁了心要跟老李搭伴。没过几天,她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搬到了村东头一间闲置的老房子里,那房子还是老李帮忙收拾的,简单刷了墙,换了门窗,看着干净整洁。俩人就这么住到了一起,白天一起下地干活,晚上一起做饭吃饭,日子过得不富裕,却挺安稳。
这下村里的闲话更多了,好多人见了婶子都不搭理她,甚至有人故意阴阳怪气地跟她说话,婶子的儿子也真的跟她断了来往,逢年过节都不来看她,连孙子都不让她见。婶子心里肯定不好受,有时候我碰见她,能看见她眼底的落寞,可她从来没跟人抱怨过,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日子过得不卑不亢。
我那时候也挺不理解婶子,觉得她没必要这么较真,就算心里孤单,也不用跟老李搭伴,毕竟村里人的议论太伤人,儿女也不理解,何必呢。直到去年夏天,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对婶子和老李的看法,村里那些说闲话的人,也慢慢闭了嘴。
那天中午,天气特别热,婶子去地里摘菜,走在路上突然头晕眼花,浑身没力气,直接倒在了路边。刚好老李路过,看见婶子倒在地上,吓得赶紧跑过去,抱起婶子就往村卫生室跑。村医检查了一下,说婶子是中暑了,还有点低血糖,幸亏送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老李在卫生室守了婶子一下午,给她端水、擦汗,村医让去县城买些药,老李立马骑着自己那辆旧电动车,跑了几十里路去县城买药,回来的时候浑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却一点怨言都没有。婶子醒了之后,看着老李忙前忙后的样子,眼眶都红了。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村里,大伙都没想到,平时看着懒散孤僻的老李,居然这么细心,这么有担当。后来又有人说,其实婶子跟老李搭伴,根本不是图啥,就是孤单。婶子跟着儿子儿媳过的时候,看着挺热闹,可其实一点都不舒心。儿子儿媳忙着地里的活和照顾孩子,很少跟婶子说话,有时候还会因为一点小事跟婶子拌嘴,嫌弃她做饭不好吃、卫生没打扫干净,婶子心里委屈,却没地方说。
老张头走了之后,婶子心里一直空落落的,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日子过得特别冷清。而老李虽然穷,人却实在,不会说好听的话,但做事踏实。平时婶子身体不舒服,老李会主动帮她干活;婶子心里难受,老李会坐在旁边听她唠嗑,虽然不怎么回应,但会认真听着;婶子做了好吃的,会喊老李过来一起吃,老李也会把自己干活赚的钱,分一部分给婶子,补贴家用。
俩人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互相照应,互相陪伴,在孤单的日子里,给彼此一点温暖。婶子图的不是钱,不是名声,就是有人能陪着她,不用天天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用受了委屈没人说,不用生病了没人管。
慢慢的,村里议论婶子的人越来越少了,那些曾经说她活腻了、不正经的人,见了她也会主动打招呼,甚至有人还会跟她唠几句,说老李是个实在人,俩人好好过日子。婶子的儿子,看着母亲跟老李在一起后,脸上的笑容多了,身体也比以前好了,心里的气也慢慢消了,后来主动带着孙子来看婶子,虽然没明着跟老李打招呼,但也没再反对俩人搭伴过日子。
现在每次路过村东头,总能看见婶子和老李在院子里忙活,要么是婶子择菜,老李劈柴,要么是俩人坐在门口晒太阳,唠着家常,看着特别和睦。婶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气色也越来越好,整个人看着精神多了,再也没有以前那种落寞的样子。
其实人这一辈子,不管年纪多大,都需要陪伴,都渴望温暖。年轻的时候,陪伴是夫妻恩爱、儿女绕膝;年纪大了,陪伴可能就是有人一起说话、一起吃饭,生病的时候有人照顾,孤单的时候有人陪着。桂英婶子不顾村里人的议论,不顾儿女的反对,执意跟老李搭伴,从来不是什么活腻了,只是想找个能互相照应、互相陪伴的人,过安稳舒心的日子,这有什么错呢?
日子是自己过的,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没必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议论。只要心里踏实,身边有温暖,就算日子简单平淡,也足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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