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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0-21 0
我叫周建国,今年四十岁,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做着一份不高不低的工作,日子过得就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无波无澜。离婚五年,儿子跟着前妻去了外地,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和一屋子的冷清。我以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直到林晚搬到了我对门。
她大概三十出头,总是穿着一身素净的长裙,头发松松地挽着,眉眼间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楼道里,她正费力地搬一个巨大的纸箱,脸颊憋得通红。我搭了把手,她也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便再无他话。我注意到她的手很巧,门口那盆快要枯死的绿萝,被她接手过去没几天,就重新焕发了生机。
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每天早上出门,偶尔会碰到,她会对我点点头,我也回以一个微笑,然后各自汇入早高峰的人潮。我无数次想过要不要主动点,可一想到自己这乏善可陈的条件——一个离异的中年男人,没钱没貌,就又把那点心思按了下去。我怕我的热情,在她看来是一种冒犯。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门铃响了。是林晚。她手里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馄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周大哥,我馄饨包多了,你要不要尝尝?”
那一瞬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和碗里升腾的热气,我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塌陷了。我鬼使神差地开口:“林晚,能不能……借我两千块钱?我下周发了工资马上还你。”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们算哪门子交情,凭什么让人家借钱给我?果然,她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诧ika。我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开玩笑的,我再想别的办法。”
我以为我听错了。她看着我,重复了一遍:“好。你等我一下。”她转身回家,很快就拿着一个信封出来,递给我,“这里是两千,你先用。”
我捏着那个信封,感觉它有千斤重。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反复地说着“谢谢”。她只是笑了笑,把馄饨放在我门口的鞋柜上,“快去忙吧,别耽误了正事。馄饨记得趁热吃。”
那一整天,我心里都五味杂陈。去车站接了侄子,在一家不错的饭店里招待了他,酒桌上听着亲戚在电话那头对我千恩万谢,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满脑子都是林晚那双平静的眼睛,和她递过钱时温暖的指尖。这两千块钱,对我来说是雪中送炭,可对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或许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借给我?
第二天,我借口公司发了福利,提了两箱一模一样的牛奶敲开了她的门。她看到牛奶,先是惊讶,随即眼神黯淡了一下,轻声说:“周大哥,你不用这样的。”
“公司发的,我一个人也喝不完,放着就过期了。”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硬是把牛奶塞给了她。
从那以后,我好像找到了和她相处的模式。公司发了电影票,我“多”出来两张;朋友送了水果,我“吃不完”一箱;周末包了饺子,我“一不小心”就包多了。我用各种笨拙的借口,一点点地渗透进她的生活。她每次都想拒绝,但最终都在我“再不收就要坏了”的攻势下无奈接受。
有天下大雨,我正好开车回家,看到她在公交站台下等车,浑身湿透了半边,冻得瑟瑟发抖。我把车停在她面前,摇下车窗:“林晚,上车,我送你。”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她冻僵的手指慢慢恢复了知觉。我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她小声说了句谢谢。一路无话,车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到了她公司楼下,她解开安全带,却没有马上下车。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周大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看得出来,那些东西都不是公司发的。你是在……可怜我吗?”
“不是!”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在这里太辛苦了。我……我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圈慢慢红了。她没再说什么,推开车门跑进了雨里。
一连几天,她都像是在躲着我。我心里又慌又乱,那两千块钱像一块烙铁,时时刻刻烫着我的心。我终于忍不住,在一个晚上,取了钱,连同利息凑了个整数,装在信封里,敲响了她的门。
开门的是她,脸色很憔悴,看到我手里的信封,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晚,钱还给你。之前……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我从来没想过她会这么想。
她看着我慌乱的样子,突然就笑了,只是那笑意里全是悲伤。“你知道吗?我刚搬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你每天准时出门,准时回家,阳台上的花养得很好,楼道里的垃圾你也会顺手带下去。我觉得你是个很踏实,很温暖的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没有!”我急切地辩解,“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我怕我太直接会吓到你,我怕你觉得我图你什么。我四十岁了,离过婚,一无所有,我拿什么去喜欢一个人?我只能用这些最笨的方法,偷偷地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楼道都安静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
她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没有擦,就那么任由它流着。
那一刻,所有的隔阂、误会、猜测,都消失了。我走上前,笨拙地用我粗糙的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轻声问:“林晚,我……我能追你吗?”
她没有回答,却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里,抱得紧紧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哭声闷在我的胸口,带着委屈,也带着释放。
那天之后,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我们不再刻意地制造偶遇,而是自然地一起出门,一起下班。我会提前做好饭等她回来,她会帮我把阳台上的花草打理得更好。我们聊各自的过去,聊失败的婚姻,聊对未来的迷茫。我才知道,她曾经也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最后却因为现实而分开。她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是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我关掉电视,认真地看着她:“林晚,谢谢你那天借钱给我。”
她笑了,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你知道吗?其实在你开口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我愣住了。
“那天你跟我借钱,我心里其实是窃喜的。因为我觉得,我终于有机会可以为你做点什么了。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给自己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俏皮:“那两千块钱,不是你搞定我的筹码,而是我给你发的信号。只是没想到,你这个笨蛋,接收信号的能力这么差,害我等了这么久。”
我的眼眶瞬间就湿了。原来,在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时,她也同样在默默地等待。原来,我以为的单向奔赴,其实是双向的奔赴。那两千块钱,不是一个中年男人搞定一个女人的廉价手段,而是一颗真心敲开另一颗真心的钥匙。它开启的,不是一场交易,而是一段蓄谋已久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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