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贵州政协报》11月25日消息,贵州省政协原副主席李平同志,因病于2025年11月21日在贵阳逝世,享年83岁。李平同志逝世后,中央有关领导同志和省...
2025-11-25 0
我给我的新车,一辆比亚迪海豹,取名叫“海豹六队”。
这名字听着有点中二,但我一个奔三的广告狗,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提车那天,我绕着那抹深邃的亚特兰蒂斯灰转了三圈,心里就一个字:爽。
从此告别挤地铁,告别等网约车,告别在风雨里狼狈地奔跑。
更爽的是,我在我的产权车位上,安了个锃亮的充电桩。
看着电流通过线缆,无声地涌入“海豹六队”的身体,那感觉,就像给自己的赛博战马喂上了顶级的草料。
这是一种掌控生活的具体体现,是都市丛林里,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小小的能源站。
我的车位在负二层,B2-117。
B2-116停着一辆蒙着车衣、不知道多久没动过的老款凯美瑞。
B2-118,则是一辆崭新的白色理想L7,属于住我楼下的那对夫妻。
男的姓王,大概四十出头,戴副眼镜,看着挺斯文,在一家国企上班,我们都叫他老王。
女的姓李,家庭主妇,比老王能说会道得多,小区妈妈群里的活跃分子,我们叫她李姐。
他们有个上小学的儿子。
起初,我们只是点头之交。
在电梯里遇到,他俩会笑着夸我的车颜色好看。
“小林这车,真精神!”李姐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股自来熟的热情。
我客气地回一句:“还是李姐你们的理想气派,家用舒坦。”
商业互吹嘛,成年人的基本功。
直到有一天,我深夜加班回家,刚把车停稳,准备充电,就看见李姐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哒哒哒地从楼梯间跑了下来。
“小林,回来啦!”她笑得一脸褶子,手里还捏着手机。
“李姐,这么晚还没睡?”我有点意外。
“哎,这不是等你嘛。”
她指了指我的充电桩,语气熟络得像是自家东西:“你这充电桩,借我们用一下呗?急事,明天一早得送孩子去参加个竞赛,车子昨晚忘充电了,就剩百分之十了。”
我愣了一下。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涉及电费、还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设备。
但看着她一脸焦急,又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行,那你充吧,我明早出门晚。”我拔下准备给自己车充的枪,递给了她。
“哎呀,太谢谢你了小林!你真是个好孩子!”她接过充电枪,手脚麻利地插进了她的理想L7。
“一度电多少钱,我转你!”她晃了晃手机。
“没事李姐,这次就算了,应急嘛。”我摆摆手。
几十块钱的事,没必要搞得那么生分。
“那怎么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她嘴上这么说,但手机屏幕始终没跳转到支付界面。
我笑了笑,没再坚持,转身上楼了。
我以为这只是个偶然的、一次性的“邻里互助”。
我错了。
从那天起,我的充电桩,就好像成了他们家的第二个充电桩。
一开始,李姐还会象征性地在微信上问我一句:“小林,晚上用车吗?不用的话我们充会儿电哈。”
我通常都回:“用,但回来晚。”
潜台词是,我回来之前你得给我挪窝。
可后来,她连问都懒得问了。
好几次我下班回来,都看到我的充电枪,明晃晃地插在她的理想L-7上,指示灯愉快地闪烁着。
而我的“海豹六队”,则安静地趴在旁边,像个被抢了食盆的委屈小狗。
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起来了。
我走到她的车旁,敲了敲车窗。
没人。
我只好拔下充电枪,插回我自己的车上。
拔枪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眼她车里的充电设置,好家伙,设定了充电到98%。
这是打算把便宜占到极致啊。
我回到家,想了想,还是给李姐发了条微信。
“李姐,以后晚上我要用车充电,麻烦您那边不要占着充电桩了。”
我尽量让语气显得客观、冷静。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回了。
一个笑脸表情,跟着一句话:“哎呀,不好意思啊小林,今天出门忘了拔了。我们家老王也真是的,也不提醒我一下。”
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我回:“没事,就是提醒一下,以后别忘了就行。”
她回:“好嘞好嘞!”
你以为这事就结束了?
天真。
第二天我下楼,发现充电枪又插在她车上。
我血压瞬间就上来了。
我直接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我们那个单元的业主群里,没点名,就说了一句:
“麻烦占用B2-117车位充电桩的邻居,使用完毕后及时拔枪,谢谢。”
群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李姐冒泡了。
“@我(林涛),哎呀,小林,是我们家,不好意思啊,又忘了!我这就让我家老王下去拔!”
她还发了个“捂脸哭”的表情。
群里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开始打圆场。
“远亲不如近邻嘛,互相帮衬一下。”
“就是,年轻人别那么计较,都是邻居。”
我看着这些话,气得肝疼。
什么叫我计较?这是我的私人财产!
李姐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小林啊,主要是我们家那个车位安不了充电桩,物业说线路负载不够,要改造得花好几万,我们寻思着,你这充电桩反正晚上也经常空着,就想着借用一下,电费我们照付嘛!”
她终于提到电费了。
我冷笑一声,直接在群里回她:
“李姐,第一,我的充电桩是自费安装的,产权归我个人。第二,电费是从我家电表走的,属于我的私人用电。第三,您从开始用到现在,一次电费也没给过。第四,这不是‘借用’,这是长期占用。”
我把话说得很重。
因为我知道,对付这种人,你退一步,她能进十步。
群里彻底安静了。
过了会儿,李姐给我发了条私信。
“小林,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一点小事至于在群里说吗?让邻居们怎么看我们?”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和委屈。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李姐,我私下跟您说过,您没当回事,我才在群里说的。您觉得我让您没面子了,那您长期占用我的充电桩,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不就充个电吗?多大点事儿?我们家老王单位忙,我一个女人家家的,天天带孩子,有时候就忘了,你一个大男人,体谅一下怎么了?”
“体谅不是纵容。您要是真有困难,偶尔应急,我二话不说。但现在是您把我的充电桩当成您自己的了,这不合适吧?”
“行行行,我们用不起,我们小气!电费多少钱?我转你!”
她发来一张转账截图,200块钱。
“不用了,李姐。我不是在乎这点钱,我在乎的是规矩。以后请您不要再用我的充电桩了。”
我没收那笔钱。
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觉得她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但事实证明,我还是低估了人脸皮的厚度。
消停了大概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我享受了久违的充电自由。
每天回家,都能顺利地给我的“海豹六队”续上能量,那种感觉,踏实。
我甚至天真地以为,这场小小的邻里风波,已经画上了句号。
直到那个周五。
我公司有个紧急项目,通宵加班,周六早上七点多才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到小区。
车子电量只剩5%,续航里程显示一个岌岌可危的“32km”。
我盘算着,赶紧充上电,回家睡死过去,下午起来正好能开出去吃顿好的犒劳自己。
然而,当我把车开到B2-117时,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
我的充电枪,安安稳稳地插在楼下那辆白色的理想L7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理智,像一根被反复拉扯的皮筋,啪的一声,断了。
我没下车。
我坐在车里,死死地盯着那根连接着两辆车的黑色线缆。
它像一条毒蛇,盘踞在我的领地,贪婪地吸食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甚至能想象到李姐那张理所当然的脸。
“哎呀,反正你加班,充电桩空着也是空着。”
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李姐的头像,手指悬在“发起语音通话”的按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说什么?
再吵一架?
再听她说一堆“我忘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一个大男人别那么小气”的屁话?
没意义。
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对一个装睡的人,你永远也叫不醒。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转而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喂,是物业吗?我是13栋1201的业主林涛。”
“林先生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的私人充电桩,又被楼下1101的业主占用了,车位号B2-118。我跟他们沟通过很多次,没用。现在我车子没电,急用,麻烦你们处理一下。”
“好的林先生,我们马上联系1101的业主。”
我挂了电话,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十分钟,物业的电话回过来了。
“林先生,不好意思啊,1101的业主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人。”
“打不通?”我皱起眉。
“是的,我们打了两遍,都是无人接听。”
“行,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心里一阵冷笑。
打不通?骗鬼呢。
这家人我太了解了,手机从不离身。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接,跟我玩消失。
行啊。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推开车门,走到我的充电桩旁边。
充电桩的侧面,有一个小小的盖板,里面是紧急断电按钮和电源总闸。
这是当初安装师傅特意告诉我的,说如果遇到极端天气或者设备故障,可以从这里直接切断电源。
我用钥匙撬开盖板,看着里面那个红色的、小小的空气开关。
上面标着清晰的“ON”和“OFF”。
现在,它在“ON”的位置。
我的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开关上。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的一个死党,阿哲。
“喂,涛子,下周去泰国的机票和酒店都搞定了啊,普吉岛,阳光沙滩比基尼,准备好解放天性了吗?”
阿哲的声音充满了兴奋。
这次旅行,我们策划了小半年,是我为了庆祝自己熬过一个大项目,特意给自己放的长假。
整整十五天。
一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瞬间划过我的脑海。
我看着眼前的充电桩,又看了看手机上阿哲发来的行程单。
一个计划,在我疲惫又愤怒的大脑里,迅速成型。
“阿哲,”我的声音异常平静,“行程不变。”
“那必须的啊!”
“帮我个忙。”
“说。”
“帮我对外放个风声,就说我公司临时有急事,派我去欧洲出差了,归期不定,至少一个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靠,你玩这么大?跟谁啊?”
“我们楼下那对‘共享’邻居。”
阿-哲立刻就懂了,他知道我跟楼下那家的破事。
“懂了。保证办妥。需要我帮你去车库巡视吗?”
“不用。我要让他们自己来找我。”
挂了电话,我看着那个红色的开关,再也没有丝毫犹豫。
“啪嗒。”
一声清脆的轻响,在空旷的地下车库里,显得格外清晰。
开关被我拨到了“OFF”的位置。
充电桩屏幕上的光,瞬间熄灭了。
连接着理想L7的那根充电枪,彻底成了一个无用的摆设。
我拔下枪,随手扔在地上,然后把自己的车开到旁边的临时车位上。
我自己的车虽然也没电,但没关系。
我打个车回家就行。
反正,接下来的半个月,我用不上它。
做完这一切,我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然后倒头就睡。
这一觉,我睡得天昏地暗,前所未有的香甜。
醒来时,已经是周日的中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我伸了个懒腰,感觉积攒了一周的疲惫和怒火,都随着这一觉烟消云散了。
我关掉飞行模式。
手机瞬间开始疯狂震动。
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物业和李姐的。
微信里,李姐的头像上挂着一个鲜红的“99+”。
我点开。
最开始的几条是:
“小林,我们家车怎么充不进电了?”
“你充电桩是不是坏了?”
“在吗?回个话啊!”
语气还算正常。
发现我没回之后,画风开始突变。
“林涛!你是不是故意把电给关了?你什么意思啊?”
“你给我出来!有事当面说,偷偷摸摸关电算什么男人!”
“你再不出来我报警了啊!”
中间还夹杂着无数个“?”和感叹号。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站在我家门口,一边疯狂按门铃一边发微信的泼妇模样。
我懒得回。
我点开物业经理小张的微信。
他的留言就客气多了,但字里行行都透着一股“和稀泥”的焦急。
“林先生,您在家吗?1101的业主反映您充电桩的问题,您方便下来看一下吗?”
“林先生,1101的业主情绪有点激动,您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先生,看到请回个电话。”
我直接拨了回去。
“小张,我不在家。”我开门见山。
“啊?林先生您去哪了?”
“公司临时派我出差了,欧洲,刚下飞机。”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出……出差了?”小张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懵。
“对。充电桩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1101的业主说,您的充电桩没电了,他们的车充不进去,现在车子趴窝了。”
“哦,可能是我走之前把家里总闸给拉了。出远门嘛,安全第一。”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您把总闸拉了?那……那充电桩的闸您也拉了?”
“对啊,充电桩连着我家的电表,我拉总闸,它自然就没电了。这是常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小张此刻抓耳挠腮的窘迫样子。
“可是……可是1101的车还连着您的充电桩呢,现在车子没电,动不了了。”
“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的语气冷了下来,“我提醒过他们很多次,不要占用我的充电桩,他们不听。现在出了问题,后果他们自己承担。”
“可是林先生,邻里之间……”
“小张,”我打断他,“我出差很忙,信号不好,没时间跟你掰扯这些。你转告他们,第一,我的充电桩,从今天起,不对外开放。第二,他们的车占着我的充电桩,等我回国,我会计算这期间的占用费。第三,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有时差,影响我休息。”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我把李姐、老王、物业小张的电话和微信,全部拉黑。
世界清静了。
我哼着歌,开始收拾行李。
护照,签证,换洗衣物,防晒霜,还有一颗准备彻底放飞自我的心。
第二天一早,我和阿哲在机场汇合,登上了飞往普吉岛的航班。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感觉自己像一只挣脱了牢笼的鸟。
什么邻里矛盾,什么充电桩风波,都给我滚蛋吧。
老子要去拥抱阳光和大海了。
普吉岛的日子的确是神仙过的。
我们在芭东海滩冲浪,在皇帝岛浮潜,看着五颜六色的鱼从身边游过。
我们在卡伦海滩的躺椅上,喝着冰镇的椰子,看一场壮丽的日落。
我们骑着摩托车环岛,穿过热闹的集市和安静的村庄,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带着咸湿味的热风。
我彻底把国内的那些破事抛在了脑后。
手机大部分时间都扔在酒店,偶尔连上Wi-Fi,也只是给爸妈报个平安,在朋友圈发几张拉仇恨的风景照。
被我拉黑的那几个人,自然是看不到的。
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太爽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我旅行的第十四天。
明天就要回国了。
那天晚上,我和阿哲在一家海鲜餐厅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阿哲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涛子,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点开一个微信群,是我们几个大学同学的群。
群里,一个叫周毅的同学,正好也住我们小区。
周毅在群里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场景,是我们小区的地下车库。
一辆白色的理想L7旁边,围着几个人,其中就有物业经理小张,还有老王和李姐。
李姐的嗓门最大,几乎是在尖叫。
“你们物业是干什么吃的!半个月了!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我们车就得在这趴着吗?”
小张一脸为难:“王太太,我们真的联系不上林先生,他出国了。”
“出国了不起啊!出国就能随便坑人吗?他这是故意报复!”
老王在旁边,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地抽烟。
视频的最后,是周毅的画外音:“我们小区这邻里关系,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群里立刻炸了锅。
“我靠,这不老林他们家楼下那对奇葩吗?”
“笑死,占人家便宜还这么理直气壮。”
“涛子这招‘釜底抽薪’,绝了!”
我看着视频里李姐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阿哲碰了碰我的杯子:“兄弟,我敬你一杯。这事办得,敞亮!”
我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回去了,有好戏看。”我说。
“怕他们找你麻烦?”
“我怕?”我笑了,“我一个占理的人,怕什么?他们要是敢闹,我就敢把监控、聊天记录全甩出来,让全小区的人都来评评理。”
这半个月的假期,不仅让我放松了身心,也让我把这件事彻底想通了。
善良,是要有锋芒的。
没有底线的忍让,只会换来得寸进尺的压榨。
就在我以为这场闹剧的高潮,就是等我回国后的正面交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破了我的计划。
那是我在普吉岛的最后一个上午。
我正躺在酒店的泳池边,享受着最后的悠闲时光。
一个陌生的、来自国内的座机号码,打了进来。
我本来不想接,但它锲而不舍地响了三遍。
我有点不耐烦地划开了接听键。
“喂,哪位?”
“您好,请问是林涛,林先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客气,但透着一股焦急。
“是我,你是?”
“我是咱们小区物业服务中心的,我姓张,是客服经理。”
不是小张,是个女的。看来是换人了。
“哦,有什么事吗?”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先生,非常抱歉打扰您。是这样的,关于您车位上充电桩的事情,1101的业主王先生和李女士,他们……他们家出了点急事。”
“急事?”
“是的。昨天晚上,王先生的老父亲在老家突发心梗,情况很危急,他们需要立刻开车回去。”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他们……他们的车不是没电吗?”
“是的!”物业经理的声音更急了,“他们的车一直连着您的充电桩,他们以为只要您一回来,电就能通上。可您一直没回来……他们昨晚发现情况,想找拖车,但时间太晚了,深夜叫拖车去外地,一时间也找不到。他们想打车,但他们老家在邻省的一个县城,很偏,没有顺风车愿意去。最后……最后他们错过了最后一班高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压抑的、似乎是女人的哭声。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有点空白。
我设想过无数种他们可能遇到的麻烦,比如上班不方便,接送孩子困难,甚至是因为没车跟朋友失约。
这些,我都可以当成笑话来看。
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
“那……那后来呢?”我的声音有点干涩。
“后来他们找亲戚借了车,今天凌晨才赶回去。但是……但是好像还是晚了点。我听王先生在电话里说,他父亲……没抢救过来。”
物业经理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们觉得,是您故意断电,才导致他们没能第一时间赶回去,所以……”
“所以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我下意识地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s觉到的颤抖。
“他们现在情绪非常激动,说要起诉您,说您这是间接故意杀人。”
“荒谬!”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泳池边,几个晒太阳的外国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经理,你听我说。”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平稳,“第一,充电桩是我的私人财产,我有权在任何时候切断它的电源,尤其是在我长期离家的情况下,这是安全常识。第二,我曾多次明确告知他们,不要使用我的充电桩,是他们置若罔闻,强行占用。第三,他们的家人发生不幸,我表示同情,但这和我切断自家电源,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因果关系。他们的车没电,完全是他们自己长期侵占他人财产所造成的后果。”
“我明白,林先生,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现在情况特殊,他们家刚出了事,情绪上……您看,您能不能先回来一趟,我们当面调解一下?”
“我明天就回国。”
“那太好了!您看明天下午您方便吗?我们约在物业办公室,大家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可以。”
挂了电话,我再也没有心情享受什么日光浴了。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我心里却一片冰凉。
人死了。
虽然我知道,这件事从法律上、从道理上,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是我切断了电源,但不是我导致了那位老人的死亡。
真正的原因,是他们自己的贪婪和蛮不讲理。
如果他们早点听我的劝告,如果他们不把我的充电桩当成理所当然,如果他们的车里一直保持着安全的电量……
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道理是道理,情感是情感。
一条生命的逝去,终究是沉重的。
我心里那份报复成功的快感,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压抑,甚至有点荒诞的情绪。
阿哲看我脸色不对,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把事情跟他说了。
他听完,也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涛子,这事……的操蛋。”
是啊,的操蛋。
“那你打算怎么办?”阿哲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看着远处的海天一线,缓缓说道,“我没错。我不会道歉,更不会赔偿。但我会去见他们,把所有的事情,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次性说清楚。”
回国的飞机上,我几乎一夜没睡。
我在脑子里反复盘演着下午见面的场景。
他们会是什么样子?是会像之前一样撒泼打滚,还是会因为亲人的离世而变得歇斯底里?
物业会是什么态度?是继续和稀泥,还是会站在我这边?
我又该说些什么?是义正言辞地捍卫自己的权利,还是在情理上,做出一些姿态?
飞机落地,我打开手机,没有一条新消息。
一切都平静得可怕。
我打车回到小区,走进电梯,按下了12楼。
电梯在11楼停下。
门开。
门口站着的,是老王。
我们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他比半个月前,憔悴了太多。
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T恤。
那副斯文的眼镜不见了,眼神里,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明和闪躲。
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疲惫。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电梯门“滴滴”地响着,催促着。
他没有进来,我也忘了按关门键。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在11楼的电梯口。
最终,他沙哑地开口了。
“回来了?”
“嗯。”我点点头。
“下午……物业见。”他说完,就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他家门口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曾经在我眼里,有点猥琐、有点鸡贼的中年男人,此刻,只让我觉得可怜。
下午三点,我准时来到了物业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物业的张经理,我们楼的楼长,还有社区调解委员会的一位大妈。
老王和李姐坐在他们对面。
李姐也完全变了个样。
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她穿着一身黑衣,头发随意地挽着,素面朝天,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大哭过。
她看到我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恨,有怨,但更多的,是一种麻木。
她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扑上来撕扯我,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一言不发。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压抑得像要凝固。
还是物业张经理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她把事情的经过,客观地复述了一遍,然后看着我们,说:“今天请大家来,就是希望能够心平气和地,把这个事情谈一谈,看怎么解决。”
李姐突然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一样。
“解决?怎么解决?我爸没了!就因为他的车没电,我老公没能见到我爸最后一面!”
她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如果不是你把电关了,我们当天晚上就能走!我爸……我爸说不定还能救回来!”她指着我,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没有看她。
我从我的包里,拿出了一叠打印好的A4纸。
“在谈责任之前,我想先让大家看一些东西。”
我把那叠纸,分发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老王和李姐。
第一页,是我的购车合同和充电桩安装合同的复印件,上面清楚地标明了,车和充电桩,都属于我个人财产。
第二页,是我和李姐的微信聊天记录截图。
从她第一次借充电桩,到我后来反复提醒她不要占用,再到最后我忍无可忍在群里公开点名,每一次的对话,都清清楚楚。
尤其是那句“以后请您不要再用我的充电桩了”,我特意用红笔标了出来。
第三页,是物业监控的截图。
我请物业调取了过去一个月的监控,截图上,是他们的理想L7,在不同日期、不同时间,占用我车位充电的画面,足足有十几张。
第四页,是我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截图,显示在我断电前,曾多次致电物业投诉,以及物业回复我“联系不上业主”的记录。
“各位,”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这些材料,证明了三件事。”
“第一,充电桩是我的私产,我有绝对的处置权。”
“第二,我曾三番五次、通过私聊和公开渠道,明确要求王先生和李女士,停止侵占我的充电桩,但他们置之不理。”
“第三,在他们长期侵占、沟通无效的情况下,我选择在我出远门之前,断开我家的电源总闸,这是一个完全合理、合法的,保护自己财产和用电安全的行为。”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至于李女士说的,我断电导致他们没能及时回家,从而耽误了救治老人的时间……”
我看向李姐,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一个悲剧,我对此表示遗憾。但是,这个悲剧的根源,不在于我断了电,而在于你们长期以来,对自己车辆的续航安全,和他人的财产权益,毫无敬畏之心。”
“你们把方便当成了习惯,把我的忍让当成了理所当然。你们在享受着不用花钱、不用排队的充电便利时,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这个‘便利’突然消失了,你们该怎么办?”
“你们的车,为什么会处在一个没有电就动不了的状态?是因为你们自己的疏忽和依赖。你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充电桩上,寄托在一个本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上。”
“所以,当意外发生时,你们才会如此措手不及。”
“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我的话说完了。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社区调解员大妈,拿起那份聊天记录,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看着。
楼长皱着眉头,一页一页地翻着监控截图。
物业张经理,则是一脸的尴尬。
李姐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反驳什么,但看着那些白纸黑字的证据,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煞白。
突然,“啪”的一声。
是老王。
他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举动惊呆了。
“对不起。”
他看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颤抖。
“这件事,是我……是我们不对。”
“我们贪小便宜,给你添了太多麻烦。”
“我爸的事……不怪你。”
“是我混蛋。我那天……我那天就该听你的,不该再让你老婆去占你的充电桩。”
“我……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爸……”
他说着,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在众人面前,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压抑地哭出了声。
李姐看着他,也愣住了,然后,她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有悲伤,有悔恨,有委屈,还有一种被现实彻底击垮的绝望。
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沉重了。
调解员大妈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姐的肩膀。
楼长递给老王一支烟。
我坐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
我赢了。
我用无可辩驳的事实和逻辑,赢得了这场争论。
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看着眼前这对崩溃的夫妻,我甚至感到了一丝不忍。
可我知道,我不能心软。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如果今天我因为同情而退让,那么明天,就会有无数个“李姐”和“老王”,来践踏我的底线。
最终,这场调解,以老王和李姐的道歉收场。
他们承认是自己的过错,不再追究我的任何责任。
物业方面,也表示会加强管理,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事情,似乎就这么解决了。
那天之后,我在小区里,再也没有见过老王和李姐。
听邻居说,他们把父亲的后事处理完后,就把房子挂在中介那里,准备卖掉了。
他们的那辆理想L7,也很快就卖了,换了一辆小小的日系混动车。
大概是,对电动车产生心理阴影了吧。
B2-118的车位,空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一个月后,搬来了一户新邻居。
新邻居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开着一辆特斯拉Model 3。
他们搬来的第一周,就主动联系了物业,咨询安装私人充电桩的事宜。
后来在电梯里遇到,那个年轻的男主人还特意跟我打招呼。
“您好,是1201的林先生吧?我是新搬来1101的。听物业说,我们车位的线路问题比较复杂,想请教一下您当初是怎么安装充电桩的?”
他态度诚恳,语气礼貌。
我把当初给我安装的那个师傅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他千恩万谢。
一周后,B2-118车位上,也立起了一个崭新的充电桩。
从此,我和新邻居,默契地使用着各自的充电桩,互不打扰。
我们会在地库遇到时,笑着点点头。
会在电梯里,聊两句无关痛痒的天气和工作。
我们保持着一种现代都市里,最安全、也最舒适的邻里关系。
我的生活,也彻底恢复了平静。
只是偶尔,在深夜,我给我的“海豹六队”充上电,看着电流指示灯规律地闪烁时,我还是会想起那对曾经的邻居。
想起老王那个响亮的耳光,和李姐绝望的哭声。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希望他们能从那段沉痛的经历里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我也时常反思自己。
如果当初,我再多一点耐心,或者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来处理,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想来想去,答案都是否定的。
有些底线,一旦被触碰,就必须用最坚决的方式,把它推回去。
因为,你的善良,必须带点锋芒。
否则,就等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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