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有一天在池州闲逛,尤其天刚下过雨,长街石板缝里还残着点湿气,说不定像我一样,会莫名生出点奇怪的想法:这座小城,到底凭啥一直能让人记住?你看地图...
2025-10-14 0
有封藏在伊拉克士兵遗骨里的信,是个伊朗兵写的,写信的人叫哈比卜,收信的是伊拉克士兵萨阿德的家人。这信没写在正经纸上,是写在尸体情况描述表背面的,藏了11年才敢想办法送出去。事儿的源头,得从1981年卡伦河畔的一个早上说起。
那时候两伊正打得凶,哈比卜才16岁,在伊朗军队里当小兵,1981年9月28日清晨,他们刚打完一场仗,把卡伦河畔这片地方抢了回来。战友们都趁着夜色撤了,就哈比卜没走。他揣了个挺贵的相机,本来想拍点征程上的事儿,结果天天打仗,相机压根没碰过。这天打赢了,他想独自逛逛这片刚“解放”的地方,也盼着能从这儿走,回家休个假。
哈比卜小心翼翼绕开雷区,踩在伊拉克兵之前铺的沙路上走,快到柏油路的时候,朝阳刚冒头,他正高兴呢,后背突然一凉。他赶紧扑倒在地,滚到路边掩体后面,还把枪的保险打开了。说实话,战场见多了危险,但那一刻哈比卜是真慌,他看见路牌底下坐着个伊拉克兵,正盯着他。
可等他稳住神再看,那伊拉克兵没动,哈比卜慢慢挪过去才发现,那是具遗体,这人就是萨阿德,跪著被沙漠电话线绑在路牌上,脖子和手腕的伤口还露着,脚边的血早就凝住了。萨阿德的眼睛睁得老大,满是惊惶,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哈比卜手里的枪一下子就沉了,他本来想喊“投降”,结果喊不出来。
哈比卜鬼使神差地举起相机,给萨阿德拍了张照,后来他自己说,可能就是想试试那相机,也可能是觉得,不能让这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晾在这儿。那会儿战场周边总有流浪狗,到了晚上就瞎叫,哈比卜看着萨阿德的遗体,心里犯嘀咕:要是没人管,他最后该遭多大罪啊?
他对着萨阿德的遗体小声说,“看在真主的份上,要是能找着铁锹,我就埋了你。”现在想起来,这话更像给自己找的借口,毕竟在战场上,顾好自己才是最要紧的。哈比卜转身就想走,没走一百米,就看见旁边掩体的土堆里,露着半截铁锹柄。
哈比卜当时犹豫了好一会儿,走了吧,心里过意不去;回去吧,说不定还会遇到危险。可话都跟萨阿德说了,他也没法装没看见。最后他还是把铁锹拽了出来,扛着往回走。到了萨阿德跟前,他还说了句“我找到了”,就开始挖坑。
坑就在萨阿德面前挖,哈比卜一边挖,一边还得留神周围的爆炸声,他一只眼睛盯着萨阿德,一只眼睛盯着从萨阿德身下流过来的血,生怕血沾到自己的靴子上。他还跟萨阿德聊了几句,具体说啥后来没提,但估计也就是些年轻人的心里话,比如想家,比如怕疼之类的。
挖着挖着,哈比卜突然停了,他想起自己是穆斯林,埋人的时候得朝着麦加的方向。他正琢磨这坑朝得对不对,耳边“轰隆”一声巨响。等他醒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那没挖完的坑里了,萨阿德的遗体正压在他身上。
哈比卜吓得魂都快没了,他待的地方,伊朗的大部队还没到,就他一个人,跟一具遗体困在坟坑里。他使劲把萨阿德推开,爬出来一看才明白,爆炸是从他身后过来的,是萨阿德的遗体挡在了他和爆炸之间。萨阿德的大衣上还流着新血,头上被弹片划了好几个口子。
说实话,那一刻哈比卜心里肯定特别复杂,之前萨阿德是“敌人”,可现在这人救了他的命,他也顾不上琢磨坟的朝向了,赶紧把坑挖完。他还把萨阿德的长外套脱下来,裹在萨阿德头上,怕埋的时候泥土沾着他的脸。裹的时候他发现,萨阿德的嘴里塞着四枚空弹壳,可当时太急,没来得及细想。
他从萨阿德的口袋里摸出身份证和一封信,解开绑着萨阿德双手的电话线,就开始往坑里填土,填完土,他在旁边立了个路标,然后撒腿就跑。后来他休假的时候,把给萨阿德拍的照片洗了出来,放进相册里。每次翻相册看到这张照片,他都会想起那个救了自己的伊拉克兵,虽然知道他叫萨阿德,可还是习惯叫他“那个伊拉克士兵”。
这事儿就这么搁了11年,哈比卜后来也没再提,直到有一次,他认识了几个在边境上帮着交换阵亡士兵遗骸的同胞。他跟这几个人说了萨阿德的事儿,还约好,一起去当年埋萨阿德的地方,把他的遗骸挖出来,送回伊拉克。
到了约定的日子,哈比卜带着几个人去了卡伦河畔,当年立的路标早就没了踪影,只能凭着记忆找那个十字路口。他们试了两次都没找着,第三次才终于挖出了萨阿德的遗骸。
挖的时候,有人把裹在萨阿德头上的大衣解开了,那几个常挖遗骸的人一看,就互相递了个眼神,说“又是个逃兵”。哈比卜听懵了,赶紧问啥意思。那些人跟他解释,伊拉克军队处决逃兵的时候,有个规矩,会用四颗子弹塞进逃兵的牙缝里,把下颌锁住,行刑前还会朝着逃兵的膝盖开枪,就是为了警示其他人。
他们检查了萨阿德的遗体,果然在膝盖上发现了枪伤,哈比卜这才明白,当年萨阿德嘴里的空弹壳是咋回事,还有萨阿德为啥是跪著被绑在路牌上的。
老实讲,这真相挺让人难受的。萨阿德不光是战争的牺牲品,还是军队纪律的牺牲品,哈比卜后来在信里说,他知道这些细节会让萨阿德的家人心疼,可这些事儿对他的冲击,也一点不小。过去11年,他每次路过那个十字路口,都没正经给萨阿德祈祷过,现在想起来,心里满是愧疚。
哈比卜没带正经的信纸,就把信写在了尸体情况描述表的背面,他在信里把11年前的事儿从头到尾写了一遍,还把发现萨阿德是逃兵的事儿也说了。他怕这封信落到萨阿德上级的手里,就把信藏在了萨阿德的腿骨碎片里。他还在信的末尾写了自己的地址,说要是萨阿德的家人看到信,能联系他,他会把萨阿德的照片和当年从萨阿德口袋里找到的那封信寄过去。
有人跟哈比卜说,有些真相埋在地下更好,省得萨阿德的家人伤心,可哈比卜不这么想,他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明白,不管哪个家庭,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孩子最后是怎么过的,怎么没的。这不是残忍,是对家人的尊重。
哈比卜写完信的时候,旁边的人还在催他,说别写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交换遗骸的时间了,他在信的最后写,把萨阿德和萨阿德的家人,都托付给真主。是真主让他当年遇到了萨阿德,让他找到了铁锹,现在又让他揭开了这个藏了11年的秘密,也希望真主能让这封信,顺利送到萨阿德家人的手里。
其实这事儿说到底,就是两个在战争里身不由己的年轻人,哈比卜是个想回家的伊朗小兵,萨阿德是个可能想逃回家的伊拉克小兵。战争把他们变成了“敌人”,可人性又让他们产生了羁绊,萨阿德用遗体救了哈比卜,哈比卜用11年的时间,给萨阿德的家人一个真相。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没有战争,哈比卜和萨阿德说不定不会见面,更不会有这么一段让人心里不是滋味的故事。可偏偏有了战争,才更能看出,不管立场多对立,人性里的那点善意,从来都不会消失。哈比卜写这封信,不是为了赎罪,更像是为了给那段荒唐的战争,留一点真实的、关于人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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