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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17 0
有些事情,越是没人提,就越是忘不掉。
1991年,西藏的天上掉下来一架直升机。飞机上13个人,一个都没活下来。死的人里,有一个叫张德福,是个大官。
事情出了以后,有个通告,说他是为公牺牲,说他的死“影响深远”。这个说法,不常有。到底有什么影响,没人解释。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张德福被追认成了烈士。
没有人因为这件事受处分。
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响了一声,然后就沉底了,水面很快就平了。但是水底下,那块石头一直在。
故事里有两个关键的人,一个叫张德福,一个叫张太恒。
中央把这两个人派到成都军区,就是看中他们俩都是打过仗的,能镇住场面。张德福是1928年生的,张太恒比他小三岁,1931年生的。两个人之前不认识,一个是从41军出来的,一个是从28军出来的。到了成都,才在一起做事。
张德福这个人,脾气很犟。年纪大了,身体也不算顶好,但他有个毛病,就是非要亲自去高原上的哨所看。下面的人劝他,说上面又高又险,太危险了。他说的话很简单:“不下去亲眼看看,我这心里不踏实。”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信自己的眼睛,不信报告里的字。
张太恒是他的上级,是司令。他也一样,是个干实事的人。两个人凑到一起,想的就是怎么把事情干好。
1991年,部队发了新东西。是美国人造的直升机,叫“黑鹰”。都说这飞机性能好,飞得高,在高原上特别管用。张德福和张太恒就合计,开着这个新飞机,去西藏的边防线走一圈,看看部队。
这个任务跑了一个多月。到了6月中旬,他们在西藏的一个机场,准备回成都。
准备走的那天,日子很清楚。
1991年6月16日。
那天的天气,非常不好。云层压得很低,山里的风刮得呜呜响,峡谷里面全是雾,几米外就看不清东西。三架黑鹰直升机就停在跑道上,等着命令。
每一架飞机,都有一本飞行手册。那不是一本普通的书,是拿命换来的经验写成的。手册上用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在能见度这么低、山里有强烈下降气流的情况下,是绝对禁止飞行的。
这条规定,不是建议,是命令。
他们最后还是决定要飞。
为什么非要飞?没人能说出个确切的答案。可能是觉得新的美国飞机很厉害,能扛得住这种天气。也可能是有别的紧急任务,必须按时赶回成都。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就是那样的军人。张德福嘴边常挂着一句话:“干咱们这一行的,怕死就别干了。” 这句话,可能就是他们那天心里想的。
三架飞机起飞了。张德福坐的是编号03的飞机。张太恒坐在另一架飞机上。为了安全,三架飞机没有飞在一起,而是分开了,走了不同的航线。
张太恒坐的那架飞机,先到了成都。
他下了飞机,在机场等。等了很久,03号机一直没有消息。无线电也联系不上,信号就这么断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马上就派出了搜救队。飞机,汽车,士兵,能动用的人都派出去了,往03号机可能飞过的路线上找。找了两天,才在一个很深的山谷里,看见了飞机的碎片。
飞机撞在了山崖上,撞得粉碎。铝皮和零件挂在悬崖上,散落得到处都是。
现场惨不忍睹。
飞机上的人,不多不少,正好13个。包括63岁的张德福,还有那个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国逢仁。13个人,一个都没活下来。
这件事以后,张太恒被调去了南京军区,当副司令。从成都军区的司令,调到南京军区当副司令,没人说这是升了,也没人说这是降了。一纸命令,他就走了,什么话都没说。
到了南京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话变得非常少。身边的人都觉得,他心里藏着一件很重的事。那件事,就是关于张德福的。
后来有一年,当时的济南军区搞军事演习,张太恒已经是那里的司令了。司令部的人都劝他,让他留在后方的指挥部里,用电话和屏幕指挥就行了,安全。
他当场就发了火,坚决不同意。他非要去最前沿的阵地。
他对下面的人说了一句话:
“坐在指挥部里能看见个啥?必须得下去看看。”
这句话,和很多年前,张德福说的那句“不下去看看,心里不踏实”,一模一样。
他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说,他的身上,从此也背着张德福的影子。
关于那个事故,有一个细节一直流传着。
在南京的时候,有一次,张太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对着一个最信任的下属,很轻,但是很清楚地说了一句话。他说完了这句,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那句话是:
“是我坚持要飞的,德福是跟着我走的。”
这句话,像一个死结,把他的后半辈子都拴住了。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他活了下来,但他心里的一部分,可能永远留在了1991年6月16日,留在了那个看不见底的峡谷里。
后来,张太恒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他工作起来还是不要命。他走了。
张德福,早都走了。
那个叫国逢仁的飞行员,他的家人只知道他出事了,牺牲了。他和其他11个人,都成了那13个名字里的一部分。
那架黑鹰直升机,也成了一堆卖不上价钱的废铁。
时间过去很久了。当年的事情,被盖上了厚厚的土。没人再去追究谁对谁错,因为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这个不怎么完整的故事,和一堆没有答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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