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起床去跑,你的代谢率会一路睡到中午,脂肪就趁这4小时偷偷翻倍。 日本运动医学会把24名上班族关进代谢舱,发现同样吃一份早餐,7点先跑20分钟的人,...
2025-11-27 0
我叫李淑芬,今年五十五。
从纺织厂会计的岗位上退下来,不多不少,整整五年了。
退休金一个月四千块,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北方城市里,饿不死,也发不了财。
老伴走了快十年,儿子陈伟结了婚,搬出去单过,给我留下了这套六十平米的老房子,和一屋子的冷清。
每天早上六点醒,睁着眼看天花板,一看就是半小时。
白天还好,去公园跟老姐妹们跳跳广场舞,去菜市场为了一毛钱跟小贩磨半天嘴皮子,时间倒也过得快。
一到晚上,那滋味就上来了。
电视开着,声音再大,也盖不住心里的空。
儿子一个礼拜打一次电话,开头总是那句:“妈,你还好吧?”
我能怎么说?我说不好,他除了在电话那头干着急,还能飞回来不成?
只能说:“好,好着呢,你跟小雅好好的就行。”
小雅是我儿媳妇,城里姑娘,娇气,打心眼里瞧不上我这个婆婆。
我也懒得去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人啊,一上了年纪,就特别怕给儿女添麻烦。
更怕的是,自己哪天在屋里摔一跤,或者犯个心梗,等被人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透了。
这种新闻,电视里没少放。
每次看到,我这心里就咯噔一下,后背直冒凉气。
于是,我动了心思。
我想给自己找个老伴。
这念头刚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都这把年纪了,黄土埋到脖子的人,还折腾什么?
可转念一想,凭什么不折腾?
我身体还行,有退休金,不图男人钱,不图男人房,就图身边有个人,能说说话,能在我头疼脑热的时候,递杯热水。
这要求,高吗?
我把这想法跟公园里的舞伴张姐一说,她那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淑芬,你想开了?”
我苦笑:“是怕死了没人收尸。”
张姐是个热心肠,一拍大腿:“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老家那边,光棍多的是,保管给你找个老实本分的!”
我千叮咛万嘱咐:“别的没要求,就一条,人品得好,不能是那种油腔滑调的。”
过了没几天,张姐就兴冲冲地来了。
她说给我物色了一个,叫王建国,四十九,农村人,一辈子没结过婚。
我一听,心里凉了半截。
四十九,比我还小六岁。
农村的,没结过婚。
这条件,怎么听怎么像是有什么毛病。
张姐看出我的疑虑,赶紧解释:“老王这人我了解,老实得像块木头,就是穷。年轻时候家里穷,耽误了。后来爹妈身体不好,一直拖着,就拖到了现在。”
“人没啥毛病吧?”我还是不放心。
“绝对没有!勤快,能干,就是嘴笨,不会说话。”
我想了想,嘴笨点好,省得花言巧语地骗我。
“那就……见见?”
我这话刚说完,我儿子陈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不知道从哪听说了风声,在电话里就炸了。
“妈!你疯了?你多大岁数了还找老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我拿着电话,手有点抖。
“我丢什么人了?我一个人过,万一哪天出点事怎么办?”
“我不是你儿子吗?你出事了我能不管你?”
我冷笑一声:“你管?你一个礼拜打一个电话,我真出事了,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你也不能找个农村的啊!图他什么?图他一身土,还是图他家里那几亩地?”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陈伟,我是你妈,我不是你的脸面。我找个人过日子,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肯定是图你退休金!妈,你别被人骗了!”
“四千块钱,骗了又能怎么样?我乐意!”
我“啪”地一下挂了电话,气得胸口发闷。
儿子不理解,我早就料到了。
可他那些话,还是让我难受。
在他眼里,我这个当妈的,就只配守着这间空房子,给他看好门,别出去给他“丢人”。
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偏要见!
见面的地方,是张姐家附近的一个小茶馆。
我特意穿了件干净的利索的夹克,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我到的时候,那个叫王建国的男人已经到了。
他局促地坐在角落里,背挺得笔直,像个小学生。
个子不矮,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人很瘦,皮肤是那种常年日晒雨淋的黝黑,脸上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
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脚上一双布鞋,鞋边沾着点泥点子。
他看见我,猛地站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张姐赶紧打圆场:“老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姐。淑芬,这就是王建国。”
我点点头,坐下了。
他这才跟着坐下,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搓来搓去。
那双手,是我见过的最粗糙的手。
关节粗大,指甲缝里还有没洗干净的黑泥,手背上的皮肤像老树皮。
说实话,第一印象,我很失望。
我虽然是工人出身,但好歹在城里生活了一辈子,也是个体面人。
眼前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土气和窘迫。
张姐一个劲儿地找话说,气氛还是很尴尬。
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只是偶尔抬眼飞快地看我一下,眼神一对上,又赶紧低下头,脸都红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
这哪是相亲,这简直是审犯人。
我只好主动开口:“王师傅,听张姐说,你一个人?”
他“嗯”了一声,声音又低又哑。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没了,爹妈都走了。”
一问一答,跟挤牙膏似的。
我有点不耐烦了。
“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我问得有点直接。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有点浑浊,但很真诚。
他憋了半天,脸更红了,说了一句让我差点把茶喷出来的话。
“俺……俺没啥要求,俺就是想……有个家。”
说完,他又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我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有个家。
多简单,多朴素的愿望。
我也是。
我也只是想有个家,一个热气腾腾的,有说有笑的家。
那天的见面,就在这种尴尬又有点微妙的气氛里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张姐问我:“怎么样?”
我说:“再看看吧。”
我没说死,也没答应。
心里乱糟糟的。
接下来的几天,王建国没联系我。
我反而有点不习惯。
我以为他会像别的相亲对象一样,一天三遍地发微信问候。
但他没有。
一个星期后,张姐又给我打电话。
“淑芬,老王托我问问你,你家那个……水龙头是不是有点漏水?”
我愣了:“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茶馆,你不是提了一句,说厨房水龙头关不紧,总滴水吗?老王记下了。”
我这才想起来,那天为了找话题,我确实抱怨了一句。
“他说他会修,想过来帮你看看,又怕你不同意,让我先问问。”
我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心还挺细。
我说:“让他来吧。”
他来的那天,提着一个旧工具包,还拎了一大袋子蔬菜。
“俺自己家种的,没打农药。”他把菜放在厨房,话说得还是那么不利索。
我家的水龙头是老式的,换了好几个修理工都说得整个换掉,麻烦。
他二话不说,从工具包里拿出扳手、钳子,蹲在地上就开始捣鼓。
我给他递了杯水,他摆摆手,头也没抬。
他修得很专注,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也没那么差。
一个小时后,他站起来,擦了擦手上的油污。
“好了。”
我打开水龙头试了试,再关上,真的,一滴水都不漏了。
“多少钱?”我问。
他脸一下子涨红了:“不要钱,不要钱,举手之劳。”
他坚持不要,收拾好工具包就要走。
我留他吃饭,他死活不肯。
“俺……俺还得回去喂猪。”
看着他匆匆下楼的背影,我心里那点因为他“农村人”身份带来的芥蒂,好像淡了一点。
至少,他是个实在人。
之后,我们开始有了些接触。
大多时候,都是他来城里。
每次来,都不空手。
有时候是刚从地里摘的黄瓜、西红柿,有时候是自家母鸡下的蛋。
东西不值钱,但那份心意,沉甸甸的。
我们也开始聊天,聊他村里的事,聊他种的地。
他说起那些庄稼,眼睛里是有光的。
他说,土地不会骗人,你给它一分力,它就还你一分粮。
我听着,觉得挺有道理。
他从来不问我退休金的事,也不问我房子的情况。
这让我很安心。
有一次,我壮着胆子,去了他家。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又转了农村的蹦蹦车,才到他们村。
他家是村里最常见的那种红砖瓦房,院子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侧种着菜,一侧养着几只鸡。
屋里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一个老式的大衣柜,一张木板床,一张吃饭的方桌。
墙上,还贴着一张褪了色的主席画像。
穷,是真的穷。
但干净,也是真的干净。
他给我倒了杯水,用的是那种印着红双喜的搪瓷缸子。
水是烧开的,温热。
“家里……简陋,你别嫌弃。”他搓着手,一脸不安。
我摇摇头:“挺好的,比我那楼房里敞亮。”
那天中午,他给我做了一顿饭。
炖的土豆,炒的鸡蛋,还有他从地里现拔的小葱,蘸着大酱吃。
说实话,味道一般,盐放得有点多。
但我吃得很香。
我看着他坐在我对面,笨拙地给我夹菜,心里忽然有点酸。
这个男人,一个人守着这个空荡荡的院子,过了快五十年。
他该有多孤独。
从他家回来,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跟张姐说:“就他了。”
张姐很高兴:“淑芬,你没看错人,老王是个好人。”
我给儿子陈伟打电话,告诉他我的决定。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说:“妈,你非要这样,我也拦不住你。但是,我话放这儿,以后他要是骗了你的钱,你可别来找我哭。”
“还有,这事,别跟小雅说,我没法跟她解释。”
我的心,彻底凉了。
儿子,养了二十多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只认识了几个月的陌生人,懂得关心我。
我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领证那天,很简单。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就我们俩,坐着公交车去了民政局。
从民气昂昂地走出来,手里多了两个红本本,我心里空落落的。
感觉像做梦一样。
王建国看着手里的结婚证,咧着嘴傻笑,露出一口黄牙。
他说:“淑芬,以后,俺会对你好的。”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没有办婚礼,就两家人简单吃了顿饭。
我这边,就我一个人。
他那边,来了几个村里的亲戚,看着我的眼神,都带着点探究和好奇。
那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晚上,要回村里。
那就算是我们的“洞房”了。
坐在回村的蹦蹦车上,风吹在脸上,有点凉。
我看着路边飞速后退的田野和树木,心里越来越慌。
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一个体体面面的城里退休工人,怎么就嫁给了一个农村光棍?
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不敢想。
到了他家,天已经黑透了。
屋里重新布置了一下,床上换了新的大红被褥,是村里人送的。
那红色,刺得我眼睛疼。
屋里开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去给我打水洗漱,水盆是新的,毛巾也是新的。
我洗了脸,坐在床边,浑身僵硬,像一尊雕塑。
他洗漱完,走进来,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我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说实话,我害怕。
老伴走了十年,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室了。
更何况,还是一个如此陌生的男人。
他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比我还紧张。
“那个……淑芬,你……你先睡吧。”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没动,也没说话。
屋里静得可怕。
他看我没反应,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床板“嘎吱”一声响,吓了我一跳。
我下意识地往里挪了挪,身体绷得更紧了。
他感觉到了我的紧张,叹了口气。
“你……你是不是后悔了?”他问,声音很轻。
我没吭声。
是后悔吗?
我说不清楚。
是迷茫,是恐惧,是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得我喘不过气。
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他看我没说话,也没再逼我。
屋里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躺下来,和衣而卧,背对着他,像一只受了惊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
我感觉他在我身边躺下了,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烟草味。
很陌生的味道。
我闭着眼睛,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儿子的那些话,同事们异样的眼光,还有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这一切,都让我觉得不真实。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感觉他动了一下。
他下床了。
我心里一紧,难道他……
我不敢想下去,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听到他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在翻箱倒柜。
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出去了。
我松了口气,但心里更凉了。
新婚之夜,他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屋里?
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头。
李淑芬,你真是自作自受。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我听到门又响了。
他回来了。
我赶紧擦干眼泪,继续装睡。
他走到床边,没有上床,只是站着。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被子被轻轻地掀开了一角。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个温热的东西,被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我的脚边。
隔着被子,我都能感觉到那股暖意。
然后,被子又被轻轻地盖好了。
我愣住了。
那是一个……热水袋。
老式的那种,橡胶的。
外面还细心地包了一层旧毛巾,怕烫着我。
我的心,像是被那股暖流狠狠地烫了一下。
“天冷了,你脚总是冰凉,捂一捂,睡得踏实。”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温柔。
“你……你先睡吧,俺……俺不吵你。”
说完,我听到他搬了条凳子,在床边坐下了。
他没有再上床。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我。
我背对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害怕。
是感动。
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巨大的暖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尖。
我那个在城里当白领的儿子,从来没想过我冬天脚凉不凉。
我那些在公园里一起跳舞的老姐妹,只会劝我别“犯傻”。
全世界都觉得我嫁亏了,嫁给了一个农村的穷光棍。
可就是这个穷光棍,这个连话都说不囫囵的男人,却记住了我在茶馆里无意中说的一句话。
我当时说,人老了,气血不足,一到晚上脚就冰凉,怎么也睡不暖和。
我随口一说,他却记在了心里。
在这个所谓的洞房花烛夜,他没有想别的,只想着用一个热水袋,焐暖我冰凉的脚。
这份尊重,这份体贴,这份笨拙却真诚的关心,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我。
我转过身,看着坐在黑暗中的那个模糊的轮廓。
“你……上来睡吧,地上凉。”我带着哭腔说。
他好像愣了一下。
“俺不冷。”
“我让你上来!”我的声音大了一点,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地上了床。
他依然和我隔着一段距离,规规矩矩地躺着。
我往他那边挪了挪。
主动握住了他那只粗糙得像砂纸一样的手。
他的手很热,掌心全是老茧。
他浑身一僵,像触了电一样。
“淑芬……”
“建国,”我打断他,“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在黑暗中,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夜,我们什么都没做。
但我睡得格外踏实。
这是老伴走后,十年来,我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
睁开眼,身边是空的。
王建国已经起床了。
我听到院子里有“哗啦啦”的声音。
我穿好衣服出去,看到他正在给鸡喂食,打扫院子。
晨光洒在他身上,那个瘦削的背影,忽然让我觉得很安心。
他看到我,咧嘴一笑:“醒了?锅里有热水,俺给你下了面条。”
厨房里,灶台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
面条上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我端起碗,吃了一口。
还是有点咸。
但我吃着,眼睛又有点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起来了。
在农村的生活,跟我以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城里的喧嚣,但也不清闲。
王建国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下地干活。
我在家,学着喂鸡,学着侍弄院子里的那片菜地。
一开始,我很不习惯。
尤其是上厕所,还是外面的旱厕,夏天味道很大。
晚上也没有广场舞,没有老姐妹聊天。
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心里也会有点失落。
王建国看出了我的不自在。
他嘴笨,不会说什么安慰我的话。
但他会用行动表示。
他花了好几天时间,在院子后面,用砖头和水泥,给我重新砌了一个厕所。
还装上了我从城里买来的抽水马桶。
虽然简陋,但干净多了。
村里人都笑他,说他把媳妇惯上天了。
他只是嘿嘿地笑,也不反驳。
他还托人从镇上买回来一个收音机,调好了频道,让我白天解闷。
他说:“这个,能听戏。”
我的退休金,我没瞒着他。
卡,我自己拿着。
每个月,我会取出一千块钱,作为家里的生活费。
他一开始死活不要。
“俺能挣钱,不用你的。”
“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我把钱硬塞给他,“你拿着,买点肉,买点化肥,都行。”
他一个快五十岁的男人,拿着那叠钱,眼圈都红了。
他把钱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第二天,就去镇上,给我买回来一件新衣服。
那衣服,款式老旧,颜色也不好看。
我嘴上嫌弃:“买这干啥,浪费钱。”
心里,却是甜的。
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我们的交流,很朴实。
他从地里回来,我会递上一条毛巾,一杯温水。
我腰不好,阴雨天就疼,他会笨拙地给我揉腰,力道总是掌握不好。
村里的人,一开始都用一种看稀奇的眼光看我。
城里来的,有退休金的,嫁给王建国这个穷光棍。
背后肯定有不少闲话。
我不在乎。
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后来,他们看王建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看我把那个破旧的院子收拾得越来越利索,眼神也慢慢变了。
从好奇,变成了羡慕。
有一次,村里的一个大婶跟我聊天。
“淑芬嫂子,你真是好福气,老王这人,是真知道疼人。”
我笑了。
是啊,我知道。
我儿子陈伟,在我结婚后,有三个月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我知道,他还在生我的气。
我心里难受,但也没主动联系他。
我想,他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第四个月的时候,他终于来了。
开着他那辆半新不旧的小轿车,带着儿媳妇小雅。
车停在院子门口,他们俩下车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尤其是小雅,看着院子里的鸡,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王建国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他们,愣住了,手里的斧子都忘了放下。
“建国,这是我儿子陈伟,儿媳妇小雅。”我走过去,给他们介绍。
“叔……叔叔好。”陈伟憋了半天,喊了一声。
王建国赶紧放下斧子,在身上擦了擦手,憨笑着点头:“哎,哎,快进屋坐。”
小雅一脸嫌弃地看着屋里的陈设,没坐,就站在门口。
陈伟打量着屋子,又看看我。
“妈,你……还好吧?”
“好着呢,你看我,是不是还胖了点?”我笑着说。
他看着我,气色确实比以前好,精神头也足了。
王建国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忙得团团转。
拿出来的水果,是村里树上结的苹果,个头不大,但洗得干干净净。
小雅没碰。
陈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没说话。
中午,我留他们吃饭。
王建国一大早就去河里摸了鱼,又杀了家里唯一一只准备下蛋的老母鸡。
他把厨房让给我,自己蹲在院子里,生火,烧水,杀鸡。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饭菜上桌,很丰盛。
小雅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就说吃饱了。
陈伟倒是吃了不少,一边吃,一边偷偷打量王建国。
王建国话少,一个劲儿地给陈伟夹菜。
“多吃点,这个,有营养。”
那顿饭,气氛很古怪。
吃完饭,陈伟把我拉到院子外面。
“妈,他……对你好吗?”
“好。”我回答得很干脆。
“他没问你要钱吧?”
我看着我这个儿子,忽然觉得很可悲。
“陈伟,在你眼里,人与人之间,就只剩下钱了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我图什么?我不就图你过得好吗?现在,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想身边有个人疼,有个人热乎,我错了吗?”
“我没说你错……”
“你看看你媳妇那张脸,再看看王建国。一个,是我掏心掏肺对她,她还嫌我碍眼。一个,跟我非亲非故,却把我当成宝。”
“妈……”
“你回去吧。”我打断他,“什么时候你想明白了,再来看我。”
陈伟走了。
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小雅更是一句话都没说。
王建国看我情绪不高,小心翼翼地问:“淑芬,是不是……俺哪里做得不好,让他们不高兴了?”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手。
“你做得很好,是他们不懂事。”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天晚上,他看我还是闷闷不乐,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
打开,里面是几张存折,还有一沓用红线捆着的,零零散散的钱。
“淑芬,这是……俺全部的家当了。”
他把盒子推到我面前。
“一共……一万三千六百块。你拿着。”
我愣住了。
“你给我干什么?”
“俺知道,你儿子看不起俺,觉得俺穷,图你的钱。”他低着头,声音很小,“俺没本事,挣不了大钱。但俺有的,都给你。以后俺挣的,也都给你。你别……别因为俺,跟儿子生气。”
我看着他,看着那个破旧的木盒子,看着他那张写满真诚和不安的脸。
我的眼泪,又一次掉了下来。
我这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
我把盒子推回去。
“建国,这钱,你自己收好。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这个人。”
他抬起头,眼睛里亮晶晶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为儿子的事烦心过。
他来,我欢迎。
他不来,我也不强求。
我的生活重心,变成了我和王建国这个小家。
秋天,地里的玉米熟了。
我们一起去地里掰玉米。
我干不了重活,就在旁边帮他剥玉米皮。
看着他扛着一麻袋一麻袋的玉米,汗水浸湿了衣背,我心里又踏实,又心疼。
冬天,下了第一场雪。
整个村子,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
我们在屋里生了炉子,炉子上烤着红薯,满屋子都是香甜的味道。
他坐在炉子边,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
我靠着他,听着,觉得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他还是不怎么会说话,但我们之间,好像已经不需要太多言语。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过年的时候,陈伟又来了。
这次,是他一个人来的。
他带了很多年货,还给王建国买了一套新衣服,一条好烟。
他一进门,就冲着王建国喊:“叔。”
王建国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劲儿地说:“哎,哎,快进屋,快进屋。”
那天,陈伟陪我们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桌上,他给我倒了杯酒。
“妈,以前……是我不对。”他端起酒杯,“我给你赔个不是。”
他又给王建国倒了一杯。
“叔,我妈以后,就拜托你了。”
王建国赶紧站起来,端着酒杯,手都在抖。
“应该的,应该的。”
三个人,碰了杯。
我喝下那杯酒,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我知道,我儿子,终于长大了。
他终于明白,我想要的,不是多少钱,不是多大的房子。
而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一个能在我脚冷的时候,默默给我递上一个热水袋的人。
现在,我跟王建国结婚已经三年了。
我的退休金,涨到了四千五。
我们用攒下的钱,把老房子翻新了一下,装了暖气,还买了个大电视。
院子里的菜地,被我规划得井井有条。
春天种葱,夏天摘瓜,秋天收豆,冬天窖白菜。
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陈伟和小雅,现在每个月都会回来看我们。
小雅也不再是那副嫌弃的表情,偶尔还会下厨房帮我打打下手。
她会悄悄跟我说:“妈,你现在看着,比以前年轻多了。”
我摸摸自己的脸,是吗?
也许吧。
心不老,人就年轻。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还会想起那个洞房夜。
想起那个笨拙的男人,和那个温暖的热水袋。
我觉得,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嫁给了王建国。
他没给我大富大贵,没给我浪漫惊喜。
但他给了我一个家。
一个实实在在,热气腾腾的家。
这就够了。
人这一辈子,图的,不就是这点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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