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中央定调:农村又一建设项目开启,涉及每个村,农民朋友有福了。#在头条安利我的兴趣##头条创作嘉年华##农事服务中心建设#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霜...
2025-10-27 0
男大学生每月捐精3次,女护士主动约他见面,一个月后才知真相
1.
我们科室的捐精档案,理论上,我是没有权限查阅的。
但那天下午,新来的实习生小姑娘慌里慌张,把一份刚录入的档案错放在了我的护士长办公桌上。
那是一个薄薄的蓝色文件夹。
封页上,“人类精子库捐献者信息登记表”一行黑体字,像医院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冰冷又明确。
我本该直接把它交还给档案室。
但我的视线,却被申请人姓名那一栏,死死钉住了。
周成。
我的丈夫,周成。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瞬间的窒息感让我指尖发凉。
我告诉自己,是重名。
这世界上叫周成的男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我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解剖的冷静,翻开了文件夹。
照片上是一张年轻的脸,顶多二十出头,眉眼干净,带着大学男生特有的、未被社会风霜侵蚀的清澈。
不是周成。
我松了口气,随即又被更大的疑团攫住。
血型:A型,RH阳性。
和周成一样。
身份证号前六位,籍贯地,也和周成一模一样。
最让我瞳孔紧缩的,是紧急联系人那一栏。
填的是我的名字,林岚。
以及我的手机号码。
文件夹里还夹着一张捐献记录卡,上面规律地盖着三个戳,分别是一周前,半个月前,以及一个月前的日期。
每月三次。
像某种精准执行的契aco。
我把文件夹合上,指尖在“周成”两个字上轻轻滑过,触感冰凉。
这不是重名。
也不是巧合。
这是一场以我丈夫之名,由一个陌生男孩执行的,持续了一个月的秘密行动。
而我,作为他名义上的“紧急联系人”,对此一无所知。
窗外,天色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我拿起手机,调出通讯录。
置顶的那个名字,还是“老公”。
我盯着它看了很久,仿佛在看一个刚刚出土、亟待鉴定的陌生文物。
然后,我拨通了档案室的电话。
“小王,帮我查一下捐献者编号D20230816的详细资料,对,就是今天下午录入的那个。所有,包括支付记录。”
作为护士长,这点权限,我还是有的。
2.
两天前,我们刚过了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
周成那天难得没有加班,从他那间半死不活的建筑事务所里准时回了家。
他带回来一个硕大的红石榴。
他说,路过水果摊,看它红得喜庆,就买了。
我们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他亲手剥开石榴,晶莹剔രിക്കുന്ന的籽粒像一粒粒红宝石,堆在白瓷盘里。
“多吃点,老人说这东西多子多福。”他把盘子推到我面前,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看着他,他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下巴上冒着淡淡的青色胡茬,那是奔波和疲惫留下的痕迹。
我们结婚七年,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城市扎下根。
他有他的事务所,我有我的事业。
我们是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相敬如宾”的背后,是怎样一片日渐干涸的河床。
我们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亲密了。
问题出在我身上。
三年前,我被诊断出“原发性不孕,输卵管双侧堵塞”。
那张诊断书,像一把锋利的裁纸刀,把我们的婚姻生活,整整齐齐地切割成了两半。
一半是人前的恩爱体面,一半是人后的沉默与疏离。
我提过离婚。
周成不同意。
他说:“林岚,我们是夫妻,孩子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全部。我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你。”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有我熟悉的真诚。
我信了。
或者说,我选择了相信。
我开始更拼命地工作,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医院里。
护士长这个位置,是我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和放弃的假期换来的。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足够强大,就能填补那个关于孩子的空缺,就能让我们的婚姻,继续稳固地走下去。
现在想来,这不过是我的自欺欺人。
周成嘴上说着“没关系”,身体却诚实地选择了疏远。
他的加班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
我们之间的对话,也渐渐只剩下“吃了吗”“早点睡”“明天有雨记得带伞”这些功能性的短句。
婚姻像一个房间,孩子是那盏主灯。灯坏了,我们就只能摸黑生活,靠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光,假装一切如常。
那天晚上,他剥完石榴,就去了书房。
他说有个方案明天就要交。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吃着那些冰凉的石榴籽,酸涩的汁液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颗石榴。
外表光鲜红润,内里却藏着无数无法孕育结果的、颗粒分明的孤独。
3.
档案室的小王很快把资料发到了我的邮箱。
我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像一个即将宣判的法官,打开了那份名为“真相”的文档。
支付记录清晰明了。
每一笔捐献的“营养补助”,都来自一个对公账户。
账户的抬头,是“诚创建筑设计咨询有限公司”。
周成的公司。
每一笔款项的备注,都写着同一个名字:安嘉言。
我几乎立刻就在我们医院的实习生系统里,找到了这个名字。
安嘉言,二十一岁,医学院临床专业大三学生,正在我们医院实习。
就是文件夹照片上那个男孩。
他被分配在骨科。
一个和我所在的生殖中心,隔着整整三栋楼的科室。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周成,用他公司的钱,雇佣了一个叫安嘉言的男大学生,以“周成”的名义,在我们医院的精子库进行捐献。
他做得天衣无缝。
用了自己的身份信息,确保万一真的有后续(比如我们决定做试管),信息能匹配上。
但他又换了一张脸,一个年轻健康的身体,来完成这个他自己无法或不愿完成的“任务”。
为什么?
是因为他觉得,问题在我,所以他要用这种方式,“曲线救国”地拥有一个血缘上属于他的孩子吗?
还是说……问题,根本就不在我这里?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了我的心脏。
我点开安嘉言的电子档案,那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
我没有丝毫犹豫,用我的私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你好,安嘉言同学。我是生殖中心的护士长林岚,想和你聊一下关于你‘捐献’的事情。明天中午十二点,医院对面的星巴克,方便吗?”
发完短信,我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窗外,第一声惊雷炸响。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
我知道,我亲手拉开了一场风暴的序幕。
我不是一个喜欢歇斯底里的女人。
我更像一个外科医生。
发现了病灶,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哭喊,而是拿起手术刀,精准地切开它,看看里面到底烂成了什么样子。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需要一个清晰的、不容置辩的诊断。
4.
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
我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五分钟。
我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能看到医院的大门。
雨还在下,不大,但很密,像一张没有尽头的网。
十一点五十八分,一个穿着白大褂、外面套着一件灰色连帽卫衣的男孩,撑着一把伞,从医院里小跑出来。
是安嘉言。
他看起来比照片上更瘦削,也更紧张。
他走进咖啡馆,四处张望,眼神像受惊的小鹿。
我朝他举了举手。
他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
“林……林护士长。”他局促地开口,双手紧张地放在膝盖上。
“叫我林姐吧。”我递过菜单,“想喝点什么?”
“不,不用了,谢谢。”他连连摆手。
我也不勉强,给自己点了一杯美式。
“找你来,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我开门见山。
他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我……”他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对不起,林姐。我……我不知道您是周先生的……”
“妻子。”我替他补全。
他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我需要钱。”他过了很久,才挤出这句话,“我妈妈生病了,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我只是个学生,我……”
“所以周成找到了你。”我接着说。
他点了点头。
“他怎么找到你的?”
“我们学校的论坛上,有人发帖子,说可以提供‘高薪兼职’,要求是身体健康,相貌端正的男生。我联系了那个人,然后就见到了周先生。”
“他让你做什么?”
“他……他给了我一份您的体检报告,还有他的身份信息。让我用他的名字,去医院的精子库……他说,你们想要个孩子,但是……但是您这边有点困难。”
我的心,像被针尖刺了一下。
果然。
在他口中,我依然是那个“有困难”的人。
“他给了你多少钱?”
“一次五千。他说,如果……如果将来您用了我的……成功了,他会再给我二十万。”
二十万。
买一个孩子的“种子”。
真是慷慨。
“除了这件事,你们还有别的联系吗?”我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慌乱,但没有躲闪。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每次都是他联系我,去哪里,什么时候去。我们只见过三次面,一次是谈条件,两次是他给我现金。”
我看得出来,他没有撒谎。
这是一个被生活所迫,误入一场复杂家庭伦理剧的年轻男孩。
他不是主犯,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真正的导演,是我的丈夫,周成。
咖啡师把我的美式端了上来。
浓黑的液体,散发着苦涩的香气。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
苦得我舌根发麻。
“安嘉言,”我放下杯子,看着他,“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你。医院这边,我也可以处理好,不会留下任何对你不利的记录。”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感激。
“真的吗?林姐,太谢谢您了,我……”
“我有一个条件。”我打断他。
“您说,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今天晚上七点,你来我家。地址我待会儿发给你。”
他愣住了。
“来……来您家?”
“对。”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和我先生,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再说一遍。”
我要一场三方会谈。
我不要任何私下里的辩解和眼泪。
我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所有的谎言和算计,无所遁形。
这是我的法庭。
而他,是我的证人。
5.
下午五点,我提前回了家。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换上家居服,钻进厨房。
我穿着今天出门时那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连衣裙,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
那是整个客厅里,唯一一个不属于“我们”的位置。
是我单身时买的,后来也一并搬了过来。
我把那份蓝色的文件夹,和从邮箱里打印出来的支付记录,整齐地摆在面前的茶几上。
像两份等待被告签收的诉状。
六点半,周成回来了。
他看到我坐在那里,愣了一下。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他一边换鞋,一边问。
“等你。”我说。
我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感到了不安。
他走到我面前,视线落在了茶几的文件上。
他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和墙壁一样白。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坐。”我指了指对面的主沙发。
他像一个被抽掉骨头的木偶,僵硬地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需要我解释吗?”我问。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徒劳地发出了一点气音。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发抖。
那是他每次心虚或紧张时,下意识的动作。
我看了七年,熟悉得就像看自己的掌纹。
“周成,”我叫他的名字,“我们结婚七年了。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孩子。”
“我错了。”
“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谎言。”
他终于抬起头看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岚岚,我……我可以解释。”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好,我听着。”我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周成的身体猛地一震,像被电击了一样。
他惊恐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安嘉言。
他比中午时更紧张,脸色苍白,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收起来的湿漉漉的雨伞。
“林姐。”他小声叫我。
我侧过身,让他进来。
当安嘉言的脸,出现在周成的视野里时,周成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他瘫坐在沙发上,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所有的辩解,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我关上门,隔绝了外面走廊的白光。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以及一场,无法再被掩盖的,难堪的真相。
“好了,”我走回我的单人沙发,重新坐下,“现在,人到齐了。”
“周成,你的解释,可以开始了。”
6.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像在为这场审判计时。
安嘉言站在玄关处,手足无措,像一个误入刑场的路人。
周成低着头,双手用力地搓着脸,发出痛苦的呻吟。
“岚岚……对不起。”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不要对不起。”我说,“我要原因。”
“我……”他抬起头,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我只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
“所以你就找人,冒充你,去捐精?”
“是。”他承认了。
“因为问题在我,对吗?因为我生不出来,所以你想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办法,绕过我,去实现你的父爱?”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嘲讽。
他没有回答,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用了这些精子,生下了孩子。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是什么?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你让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怀上一个陌生男人的孩子。周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生育的容器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地扎进他心里。
他的身体在发抖。
“不是的……岚岚,不是这样的……”他终于崩溃了,声音里带了哭腔,“问题……问题不在你……”
我愣住了。
“问题在我!”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整个客厅,仿佛被他这一声嘶吼,震得晃动了一下。
安嘉言也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五年前,公司体检,我就查出来了。”周成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把所有埋藏的秘密都倒了出来,“无精症。医生说,是先天性的,治愈的可能几乎为零。”
“我没敢告诉你。那时候,你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我不想让你分心。我想,也许……也许会有奇迹。”
“后来,你去做检查,查出输卵管堵塞。我……我松了口气。”他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觉得残忍,不敢看我的眼睛,“我自私地想,这样也好。这样,我们就是平等的了。我们都有问题,谁也不用背负全部的责任。”
“可是我看着你一次次地吃药,一次次地跑医院,看着你因为那些激素,身材走样,情绪低落……我心里比谁都难受。”
“我恨我自己。我恨我为什么要把这个担子,让你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年。”
“半年前,我妈给我打电话,说老家的谁谁谁,抱孙子了。她问我,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她说,再不行,就去领养一个。”
“我被刺激到了。我不想领养。我想要一个……和你,和我的孩子。哪怕,这血缘,只有一半是真实的。”
“我疯了,岚岚。我真的疯了。我查了很多资料,我想到了这个办法。我找人,用我的名字,留下记录。我想,等时机成熟了,我就说服你去做试管。那样生下来的孩子,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我们的孩子。”
“我只是想……保住这个家。”
他说完了。
客厅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我看着他,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七年的男人。
我第一次发现,我根本不认识他。
他不是一个简单的欺骗者。
他是一个懦夫。
一个被传统观念、被所谓的男性尊严,压垮了的,可悲的懦夫。
他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秘密。
他把我推到前面,让我替他承受了所有的压力、同情和指责。
整整三年。
我忽然觉得很想笑。
我为自己过去三年的自我折磨,感到荒谬。
我不是不孕。
我只是嫁给了一个,让我无法怀孕的男人。
我没有哭。
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只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彻底冷了下去。
就像冬天里,被冻住的湖面,裂开了一道长长的、无法愈合的口子。
我转向安嘉言。
“你都听到了。”我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他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门,消失在走廊里。
门,没有关。
外面的白光,重新照了进来,在我和周成之间,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线。
“周成,”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谈谈离婚吧。”
7.
他猛地抬起头,抓住我的手。
他的手很凉,也很用力,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不,岚岚,不要。”他哀求道,“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打我,骂我,怎么样都行。求你,别说离婚。”
我试图把手抽回来,但他攥得太紧。
“周成,放手。”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放!”他固执地摇头,眼泪顺着他憔悴的脸颊滑落,“岚岚,我承认我懦弱,我自私,我混蛋。但是,我爱你。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爱?”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的爱,就是欺骗我三年,让我背负不孕的骂名,然后找一个男孩,企图让我生下他的孩子?”
“这不是爱,周成。这是自私到了极点的占有。”
“婚姻是什么?在我看来,它是一份合同。一份基于信任、忠诚和尊重的无形合同。”
“你,单方面,撕毁了这份合同里,最核心的条款。”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抽了出来。
“现在,我们要谈的,不是如何修复,而是如何清算。”
我回到我的单人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那叠打印纸。
“共同财产,婚后收入,我们一人一半。房子,可以卖掉,也可以折价给你,你把一半的钱给我。”
“车子归你,你上下班需要。”
“我没有再跟你商量的意思,周成。我是在通知你。”
我说话的语气,就像在科室里,给下属安排工作。
冷静,清晰,不容置喙。
他呆呆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岚岚……你不能这么对我。”他喃喃自-语,“我们有七年的感情……”
“七年的感情,在你决定欺骗我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贬值了。”我说,“你把时间当成硬币,一枚一枚地投进谎言的机器里,换来的不是靠近,是更远的距离。”
“现在,机器里的硬币,已经用完了。”
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然后,缓缓地跪了下去。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一个在外面被人前呼后拥的“周总”,就这么跪在了我的面前。
“岚岚,我求你。”他仰着头,泪流满面,“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我们去看医生,一起去。我们去面对所有的问题,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陪你一起承担。”
“以前是我错了,是我不敢。现在我知道了,这个家里,最勇敢的人是你。你让我依靠你一次,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我把公司关了,我们换个城市,或者,我们就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只要我们两个人。”
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悔恨和恐惧。
我承认,那一刻,我心软了。
七年的感情,不是说切割,就能立刻割断的。
那些一起吃过的饭,一起走过的路,一起熬过的夜,都像细密的藤蔓,早已缠绕在我的生命里。
但是,理智告诉我,信任一旦崩塌,重建将是何其艰难。
生活不是电视剧。
不是一句“对不起”和一场声泪俱下的忏悔,就能抹去所有的伤害。
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周成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好。”我终于开口。
他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提离婚。”我说,“但是,我们之间,需要一份新的‘合同’。”
8.
我的“新合同”,不是一份法律文件。
它是一系列,口头的,但必须被严格遵守的规则。
第一,坦诚。
从今天起,我们之间,不允许再有任何秘密。无论是身体的,财务的,还是心理的。
“你的每一次检查,我必须在场。我们共同的银行账户,每一笔大额支出,都需要双方知情。”
“你的手机,我的手机,密码互相公开。这不是监视,这是姿态。”
第二,责任共担。
“关于孩子的问题,我们重新面对。去看最好的医生,尝试所有的可能。如果最终结果,依然是不能拥有我们自己的孩子,那么,我们就一起接受这个事实。”
“领养,或者丁克。这个决定,必须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做出的,而不是任何一方,为了迁就另一方,而做出的妥协。”
第三,边界。
“那个叫安嘉言的男孩,断掉所有联系。那二十万的承诺,作废。我会另外给他一笔钱,作为补偿,以及封口费。”
“我不善良,周成。我只是不喜欢脏。”
“这件事,必须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后患。”
我一条一条地说着。
周成跪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
他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
“我答应,岚岚。你说的,我都答应。”
“这不是答应,周成。”我纠正他,“这是义务。”
“克制不是恩赐,是义务。忠诚也不是选择,是义务。”
“在这段‘观察期’内,如果你有任何一条没有做到,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谈的余地。”
我说完,站起身。
“起来吧。”我说,“地上凉。”
他这才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双腿因为跪了太久,有些站不稳,晃了一下。
我没有去扶他。
有些路,必须他自己走。
有些坎,也必须他自己迈。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我们结婚七年,第一次分房。
我睡在主卧,他睡在书房的沙发床上。
躺在空旷的大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心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像一场海啸过后,满目疮痍,但终于恢复了水平线的海面。
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回不去了。
回不到那个虽然有遗憾,但彼此信任的原点了。
我们能做的,只是在这片废墟之上,尝试着,重建一点什么。
至于能建成什么样,是空中楼阁,还是坚固堡垒,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活在“不孕”阴影下的女人。
我拿回了我的知情权,也拿回了我的主动权。
这场婚姻的走向,从现在开始,由我说了算。
9.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的家,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契约化”状态。
周成严格地遵守着我们之间的约定。
他解散了那家一直亏损的事务所,遣散了员工,只留下了他自己,变成了一个自由建筑师,在家办公。
他把所有的银行卡,投资账户,都做成了一张清单,放在我的床头。
每天晚上,他会把手机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去书房睡。
我知道,他在用这种近乎笨拙的方式,向我展示他的“坦诚”。
我们开始一起去看医生。
国内最顶尖的生殖专家。
检查结果,和五年前一样。
周成的诊断,是不可逆的。
拿到报告的那天,他站在医院的长廊里,背影萧瑟。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来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没什么。”我说,“至少,我们确定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岚岚,对不起。”
这一个月,他说了无数次对不起。
“别再说这三个字了。”我说,“它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们回家吧。”
我先一步,朝电梯走去。
他跟在我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天下班,我路过菜市场,买了一只鸡。
回到家,我炖了一锅鸡汤。
浓白的汤汁,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周成从书房出来,愣愣地看着我。
“你……”
“过来喝汤。”我给他盛了一碗。
他坐到餐桌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烫。”他咧着嘴,眼泪却掉了下来。
我没看他,自顾自地喝着自己的那碗。
我知道,这碗汤,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它不是原谅。
它只是一个信号。
一个表示,我愿意,在冰冷的契约之外,重新注入一丝生活温度的信号。
从那天起,我们家的餐桌,重新有了烟火气。
他开始学着做饭,虽然总是把厨房搞得一团糟。
他会记得我随口提过想吃哪家店的蛋糕,然后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买。
他不再谈论孩子。
也不再唉声叹气。
他只是默默地,做着他能做的一切,来修复我们之间那道巨大的裂痕。
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冰层,在一点一点地融化。
虽然很慢,很慢。
有一天晚上,我起夜,看到书房的门缝里,还透着光。
我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他没有在工作。
他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在昏暗的台灯下,静静地看着。
那是我送给他的,一块和田玉的平安扣。
是我们刚结婚时,我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的。
他一直贴身戴着。
但从我们分房睡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见他戴过。
原来,他一直收着。
他看得太专注,没有发现我。
我看到他抬起手,用指腹,一遍又-遍地,摩挲着那块玉。
那动作,温柔又悲伤。
像是在告别一件珍爱了很久,却不得不失去的东西。
我没有出声,悄悄地,退了回去。
回到床上,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那里,似乎有了一点点,久违的暖意。
我开始想,也许,生活就像柠檬。
当它给了你一个酸涩的谎言,你能做的,或许就是努力把它,变成一杯可以入口的柠檬水。
虽然味道,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的甘甜。
10.
我和安嘉言,又见了一面。
是我约的他。
还是在那家咖啡馆,同一个位置。
我把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
“这里是五万块钱。”我说,“三万,是你这个月‘工作’的报酬。另外两万,是精神补偿。”
他涨红了脸,连连摆手。
“不,林姐,我不能要。这件事,我也有错。我……”
“拿着。”我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你应得的。你提供了‘劳动’,就该有报酬。这是规则。”
“至于你犯的错,和你需要钱给你母亲治病,这是两件事。我不喜欢把事情混为一谈。”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丝敬畏。
“另外,”我接着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从今以后,你和我们夫妻,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见过周成,也没有见过我。明白吗?”
“我明白,林姐。”他用力点头,“我发誓,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好。”我站起身,“你可以走了。”
他拿着那个厚厚的信封,站起来,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姐,谢谢您。”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年轻,挺拔,像一棵刚刚开始生长的小树。
我希望,这次的经历,不会在他的人生里,留下一道歪斜的印记。
我处理完这件事,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以为,这场由一个谎言引发的风波,到这里,就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
至少,是一个阶段性的句号。
我开始尝试着,让我们的生活,重回正轨。
我不再刻意回避和周成的身体接触。
有一次,他给我递东西时,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
我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缩回来。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欣喜的表情。
我们开始一起看电影。
在黑暗的客厅里,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
屏幕上的光,明明灭灭,照在我们脸上。
我偶尔会侧过头,看一眼他的侧脸。
他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柔和了许多。
不再是那个被压力和秘密扭曲的,疲惫的中年男人。
而更像我七年前,决定嫁给他时,那个眼里有光的青年。
我母亲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她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我,和周成怎么样了。
我没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我只说,我们之间有点小矛盾,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妈松了口气,“岚岚啊,周成是个好男人。夫妻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你要多体谅他,男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
“嗯,我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我理解我母亲那一代人的婚姻观。
隐忍,包容,以家庭为重。
但我做不到。
对我来说,婚姻的底线,不是贫穷,不是疾病,甚至不是没有孩子。
是信任。
周成,正在努力地,一点一点地,重建这份信任。
而我,也愿意,给他,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那天晚上,周成做了一桌子菜。
四菜一汤。
番茄炒蛋,炒糊了。
红烧排骨,盐放多了。
清炒西兰花,没炒熟。
唯一能入口的,是那碗紫菜蛋花汤。
我看着他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行了,别忙活了。”我说,“出去吃吧。”
“别啊,”他端着那盘黑乎乎的番茄炒蛋,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尝尝,尝尝。虽然卖相不好,但味道……味道可能还行。”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
又酸,又苦,还有一股焦糊味。
我却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
“怎么样?”他紧张地问。
“还行。”我说,“下次,少放点酱油。”
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那晚,我没有回主卧。
吃完饭,我收拾了碗筷,然后,走进了书房。
我从沙发床上,抱起了我的枕头和被子。
周成跟在我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我抱着被子,走到主卧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还愣着干什么?”我说,“不睡觉了?”
他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
他几乎是冲过来,从我手里接过被子,然后,一把抱住了我。
抱得很紧,很紧。
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没有挣扎。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混杂着烟火气和淡淡皂角的味道。
“岚岚……”他哽咽着,在我耳边说,“谢谢你。”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最深的裂痕,在这一刻,开始缓慢地,愈合了。
它永远不可能消失。
但它,或许可以,长成一道,提醒我们彼此珍惜的,伤疤。
11.
生活,似乎真的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周成彻底成了一个“家庭主夫”。
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饭。
他的厨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步。
我们恢复了正常的夫妻生活。
一切,都小心翼翼,又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温情。
他不再提孩子的事。
我也没有。
我们像一对重新开始谈恋爱的情侣,努力地,去填补过去那三年的空白。
我甚至开始觉得,也许,就这样下去,也挺好。
没有孩子的婚姻,或许不完美。
但只要有爱,有信任,它依然可以,坚固而温暖。
直到那天晚上。
我洗完澡出来,周成已经睡着了。
他最近在跟一个国外的项目,经常需要半夜起来开视频会议,很累。
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亮着。
是来了一条新消息。
我本来没想看。
但我的视线,无意中扫过那个亮着的屏幕时,却被上面的几个字,攫住了。
那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没有存名字的陌生号码。
短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护士长,关于周先生委托的捐赠者,还有一件事您可能需要知道。”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拿起手机,解锁。
那条短信,完整地,呈现在我眼前。
“护士长,关于周生委托的捐赠者,还有一件事您可能需要知道。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我盯着那句话,反复地看。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什么意思?
我第一反应,是安嘉言反悔了,想用这个秘密,来敲诈更多的钱。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我否定了。
从我两次和他的接触来看,他不是那样的人。
而且,这个发信的号码,和安嘉言的手机号,并不一样。
那会是谁?
是知道内情的其他人?
还是……安嘉言那边,还有我不知道的,更深的隐情?
我拿着手机,站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周成。
他的眉头,在睡梦中,依然是微微蹙着的。
这段时间,他努力营造出来的,那种温馨和安宁的氛围,在这一刻,被这条突如其来的短信,击得粉碎。
我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以为,我已经看到了真相的全部。
我以为,我已经站在了废墟之上,准备重建家园。
可现在,这条短信告诉我,我脚下的这片废墟,可能,还埋着一颗没有引爆的炸弹。
而我,对它的位置,威力,一无所知。
我慢慢地,把手机,放回了原处。
然后,我走到了阳台上。
夜风很凉,吹得我睡裙的衣角,猎猎作响。
我看着楼下,城市的万家灯火,像一片璀璨的星海。
可我的世界,却在这一刻,重新被拉回了,那个只有黑与白的,冰冷的山洞。
我转过身,看着卧室里,周成的睡脸。
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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