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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场烧尸工自述:每次少女尸体送来,都要师傅亲自过目再烤

抖音推荐 2025年10月05日 23:21 1 admin

那天,我推着那具“少女尸体”进炉子前,师傅吼住了我。

他说,这姑娘,还有口气儿。

我们这行,见惯了生死,心早就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可师傅那一声,像是把我的茧子给生生撕开,露出了里面鲜红的嫩肉。

火葬场里,常年飘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是焚烧的味道,也不是消毒水的味道,是生离死别这种事,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一种气味,闻久了,人会变得麻木。

我叫李焰,名字带个火,家里人说我命里缺火,没想到大学毕业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最后竟托关系进了火葬场,成天跟火打交道,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带我的师傅,叫刘援朝,我们都喊他刘师傅。他五十多岁,背有点驼,两只手布满了老茧和烫伤的疤,像两块干裂的老树皮。他不爱说话,一天到晚,你能从他嘴里听到的,除了“嗯”、“行”、“知道了”,就剩下炉子启动时那沉闷的轰鸣。

可就是这么个闷葫芦,身上却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一条让所有人都觉得有点邪乎的规矩:每次有年轻姑娘的遗体送来,不管多晚,不管他是不是当班,都必须由他亲自过目,确认无误后,才能点火。

我刚来的时候,不懂这里头的门道,觉得这纯粹是多此一举。人都是医院开了死亡证明,家属签了字的,还能有假?

可刘师傅不解释,只是每次都那么做。他会戴上白手套,走到遗体边上,不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倒像是在看一件需要精雕细琢的玉器。他会轻轻掀开白布,看看脸,再摸摸手腕,有时甚至会俯下身,把耳朵贴近人家的口鼻处,听上一会儿。

整个过程,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他神情专注,近乎虔诚。

我问过他一次,我说:“师傅,有必要吗?这不都……”

他没等我说完,就用那双浑浊但锐利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小李,我们烧的不是木头,是人。人这一辈子,走到这最后一步,马虎不得。”

那眼神,让我把后半截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后来我才知道,刘师傅的这条规矩,守了快二十年了。

第一章 拜师

我进火葬场那天,是个阴天。

天灰蒙蒙的,跟铅块似的压在头顶,空气里湿漉漉的,让人喘不过气。我爸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二八大杠送我,车后座上绑着我的行李卷儿。

到了门口,那几个烫金大字“殡仪服务中心”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扎眼。我爸停下车,拍了拍我的肩膀,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进去吧,既来之,则安之。”

我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我一个正儿八经的本科生,学的机械工程,毕业了高不成低不就,最后让得了尘肺病的老爹,拖着病体,求爷爷告奶奶,给我找了这么个“铁饭碗”。

稳定是稳定,说出去,脸上挂不住。

人事科的王姐接待的我,领着我穿过种着松柏的小路,绕到后院。后院跟前头完全是两个世界,没有哀乐,没有哭声,只有几座高耸的烟囱沉默地立着,还有那几间低矮的平房,就是我们的工作区——火化车间。

王姐指着一个蹲在台阶上抽烟的男人说:“那就是你师傅,刘援朝,我们这儿技术最好的老师傅。”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正埋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脸。

我走过去,怯生生地喊了声:“刘师傅。”

他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皱纹像刀刻一样,深深刻在额头和眼角。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像是看一截准备进炉的木头。

“新来的?”他问,声音沙哑。

“嗯,我叫李焰,火焰的焰。”我赶紧自我介绍。

他掐灭了烟头,在台阶上摁了摁,站起身,个子不高,但站得很直。“跟我来。”

他带着我进了火化车间。里面比我想象的要干净,但那股子特殊的味道更浓了。三台巨大的火化炉并排摆着,像三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刘师傅走到一台炉子前,拍了拍冰冷的炉门,对我说:“这,就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从今天起,你得把它当成你亲爹一样伺候。”

他开始教我操作流程,从检查炉膛,到设置温度,再到最后的收拣骨灰,每一步都讲得极细。他的话不多,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在关键的地方。

“记住,温度要看人。胖的,瘦的,老的,少的,用的火候都不一样。这是一门手艺,不是按个按钮就完事了。”

“骨灰要拣干净,每一块都不能落下。那是人家在世上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我们得对得起这份托付。”

我听得懵懵懂懂,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天下午,送来一具遗体,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寿终正寝。家属们哭得不厉害,脸上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和疲惫。

刘师傅让我上手。我戴上手套,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推着那辆不锈钢的运尸车,感觉上面躺着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到了炉前,我准备按按钮把遗体送进去,刘师傅却按住了我的手。

“等等。”

他走上前,对着遗体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他伸手,轻轻地帮老太太把一缕散落在额前的白发捋到耳后,又把她身上寿衣的褶皱抚平。

做完这一切,他才退后一步,对我点了点头。

我愣住了,心里说不出的震撼。我以为这工作就是机械地重复,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仪式感。

按下按钮,炉门缓缓升起,遗体被平稳地送了进去。炉门关闭的瞬间,我仿佛听见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脑子里全是那座钢铁巨兽,和刘师傅那个深深的鞠躬。我开始觉得,这份工作,或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不堪。

跟着刘师傅学了三个月,我基本掌握了操作流程。期间,我也见识了他那条奇怪的规矩。

第一次,是个出车祸的女孩,二十岁出头,花一样的年纪。送来的时候是半夜,刘师傅早就下班回家了。可值班的人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半小时后,刘师傅骑着他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二话不说,换上工作服,走进停尸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女孩真的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才出来,对我点了点头,说:“烧吧。”

我忍不住问:“师傅,您每次都这样跑一趟,不累吗?”

他脱下工作服,重新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

“习惯了。”他说,“有些事,做了,就是求个心安。”

第二章 规矩

“心安”这两个字,从刘师傅嘴里说出来,分量格外重。

在我们这儿,除了我,还有一个年轻人,叫小王。他比我早来两年,人很活络,跟谁都聊得来。他觉得刘师傅的规矩,纯属多余,甚至有点“封建迷信”。

“焰哥,你说刘师傅是不是以前受过啥刺激?”有一次,我们俩在休息室里啃馒头,小王压低声音问我,“每次都搞得神神叨叨的,死亡证明、家属签字,两道关卡呢,还能出错了?”

我没说话,只是啃着手里的馒头。其实我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但我不敢像小王那样说出来。我对刘师傅,有一种莫名的敬畏。

小王见我不搭腔,又凑近了些:“我听说啊,以前有个火化工,错把一个植物人给烧了,家属闹得天翻地覆。刘师傅是不是怕担这个责任?”

“别瞎说。”我瞪了他一眼。我知道刘师傅不是怕担责任的人。他身上有股劲儿,是那种老派手艺人对自家手艺的执拗和坚守,跟责任无关,跟心有关。

这规矩背后的故事,刘师傅不说,我们谁也猜不透。但单位里的人,上至主任,下到门卫,都默许了。仿佛这是火葬场运转的一部分,就像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开门一样,自然而然。

有一次,送来一个老先生,家属在办手续的时候,特意找到我们,塞过来一个厚厚的红包,说老先生生前最喜欢他手上那个玉镯子,希望能一起火化,陪着他走。

按规定,贵重物品是不能带进火化炉的。一来,高温会损坏物品;二来,也怕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小王当时在场,他觉得这事儿不好办,想把红包退回去。

刘师傅却接过了红包,掂了掂,然后当着家属的面,把钱抽了出来,塞回家属手里,只留下了空红包。

他说:“钱,我们不能收。但老先生的念想,我们得尊重。镯子可以烧,但烧出来会是什么样,我们不能保证。”

家属千恩万谢地走了。

小王不解地问:“师傅,这万一烧坏了,人家回来找麻烦怎么办?”

刘师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走进操作间,戴上手套,像往常一样,在火化前,对着老先生的遗体鞠躬。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玉镯子从老先生的手腕上褪了下来,放进了那个空红包里。

火化结束后,我们一起拣骨灰。刘师傅把老先生的骨灰仔细地装进骨灰盒,然后,把那个装着玉镯子的红包,郑重地交给了等在外面的家属。

他说:“老先生的镯子,我们替他摘下来了。火化炉里温度太高,怕把镯子烧坏了,老先生会心疼。这东西,你们留着做个念想吧。人走了,情分还在。”

家属捧着那个红包,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们对着刘师傅,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一刻,我好像有点明白刘师傅说的“心安”是什么意思了。我们这份工作,不只是把一具肉体变成一捧灰,我们是在为人生的最后一程,做一个体面的、有温度的收尾。我们守着的,不光是火化炉,更是人心。

可这种坚守,在越来越快的时代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没过多久,我们单位来了个新主任,是原来主任的女婿,叫陈斌,三十出头,戴个金边眼镜,说话办事都透着一股精明。

陈斌是学企业管理出身的,一来就大刀阔斧地搞“改革”。他给我们开了几次会,满嘴都是“成本控制”、“效率提升”、“绩效考核”。

他说,我们火葬场也要与时俱进,不能再用老一套的作坊式思维。他引进了新的管理系统,把每个人的工作都量化成数据。烧一具遗体多少时间,用多少油,拣骨灰用多少分钟,全都有标准。超出标准,扣绩效;提前完成,有奖励。

一时间,车间里的气氛都变了。以前大家干活,虽然累,但心里是平静的。现在,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匆匆忙忙,生怕自己的数据不好看。

连鞠躬这个环节,都有人开始省略了。

刘师傅没说什么,他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别人抢着干,他就在一旁默默地擦拭炉子,检查设备。轮到他了,他还是不急不缓,鞠躬,整理遗容,一丝不苟。

陈斌找他谈过几次话,大概是嫌他效率低,拖了整个车间的后腿。

有一次,我听见他们在办公室里吵。陈斌的声音很大:“刘师傅,现在是新时代了,讲究的是科学管理!你那套老黄历该改改了!一个鞠躬能产生多少效益?你检查来检查去,耽误的时间,浪费的都是单位的资源!”

刘师傅的声音很低,但很有力:“陈主任,这不是生意。每一炉火,都是一个人的一辈子。这个,快不了。”

“迂腐!”陈斌摔门而出。

那之后,刘师傅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陈斌开始处处针对他,排班的时候,总把最晚、最累的活儿分给他。

但刘师傅像一块沉默的石头,任凭风吹雨打,他还是那个样。

只是,他抽烟抽得更凶了,常常一个人蹲在后院的角落里,看着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发呆。那驼了的背,显得更弯了。

而他那条关于年轻姑娘的规矩,成了陈斌最想拔掉的一根刺。

第三章 裂痕

陈斌觉得,刘师傅那条规矩,简直是“封建糟粕”,是单位现代化管理路上的绊脚石。

“什么年代了,还搞特殊化?”他在车间会议上,指桑骂槐,“我们的服务对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都是平等的。不能因为死者年轻,是个女性,就搞一套特殊的流程。这是对其他逝者的不尊重,也是对我们工作流程的破坏!”

他说得冠冕堂皇,小王在底下听得直点头。

刘师傅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用指甲抠着手上的老茧。

我知道,陈斌这是在逼他。

矛盾的爆发,是因为一件小事。

那天下午,送来一具遗体,是个因病去世的中年男人。家属办完手续,悲痛欲绝地走了。轮到刘师傅的班,他照例推着遗体去火化。

就在遗体快要进炉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他发现,逝者胸口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伸手进去,掏出来一个用手帕仔细包着的小包。

火葬场烧尸工自述:每次少女尸体送来,都要师傅亲自过目再烤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笑得很甜。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爱妻与犬子,一九八二夏。

刘师傅拿着照片,愣了很久。

他把照片重新包好,揣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才完成了火化。

等家属来取骨灰的时候,刘师傅把那个小包递了过去。

他说:“这是逝者身上发现的,我想,这对他很重要,对你们,应该也很重要。”

家属接过照片,看到上面的字,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当场就跪下了,哭得像个孩子。他说,那是他爸妈的合影,照片上的婴儿就是他。他爸这辈子最宝贝的就是这张照片,走到哪都带着。他妈走得早,他爸一直没再娶。整理遗物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这张照片,以为丢了,没想到……

家属非要给刘师傅塞钱,被他推辞了。

这件事,本来是个温暖的插曲。可传到陈斌耳朵里,就变了味。

他把刘师傅叫到办公室,拍着桌子吼:“刘援朝!谁让你自作主张翻动逝者遗物的?啊?万一丢了东西怎么办?万一人家说我们偷东西怎么办?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看到了,就不能当没看到。”刘师傅的声音很平静。

“看到?你的工作是火化!不是寻宝!”陈斌气得脸都红了,“你这是严重违反操作规程!从今天起,所有遗体入炉前,不准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听见没有?”

“如果再有下次,我还这么做。”刘师傅的回答,斩钉截铁。

“你!”陈斌指着他,手都在发抖,“好,好!刘援朝,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给我等着!”

那之后,车间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陈斌开始明目张胆地给刘师傅穿小鞋。他以“优化人员配置”为名,把一直跟着刘师傅的我,调去跟了小王。

小王现在是车间的红人,他完全接受了陈斌那套“效率至上”的理论,干活速度飞快,每个月的绩效奖金都拿第一。他甚至搞了个“创新”,把拣骨灰的耙子加长了,这样一次就能把骨灰全扒拉出来,是快了不少,但骨头也碎得不成样子。

好几次,家属拿到骨灰,都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碎?小王就用一套标准话术应付过去:“现在都是高温快速火化,骨质会比较脆,正常的。”

家属大多不懂,也就信了。

刘师傅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在拣自己负责的骨灰时,更加小心翼翼,用小刷子,一点一点地把骨灰扫拢,再用专门的夹子,把细小的骨头一块块拣起来。

他一个人,被孤立了。

连我都很少有机会跟他说话。每次看到他孤独地蹲在角落里抽烟的背影,我心里都堵得慌。我觉得自己像个叛徒。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下班后,在门口等他。

“师傅。”我递了根烟过去。

他接过去,没看我,只是点上火,猛吸了一口。

“师傅,陈主任他……”我想替他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李,”他打断我,吐出一口浓烟,“你还年轻,路还长。跟着谁,学什么,自己心里要有杆秤。”

他顿了顿,又说:“这地方,是送人最后一程的。走得急了,容易把魂落下。”

说完,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骑上他那辆破自行车,咯吱咯吱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我心里那杆秤,开始剧烈地摇摆起来。

裂痕越来越大,不光是在刘师傅和陈斌之间,也在我的心里。我开始怀疑,我们每天忙忙碌碌,追求的那些数据和奖金,到底意义何在?我们是在服务生命,还是在处理一堆没有温度的“产品”?

我睡不着觉,脑子里总是回响着刘师傅那句话:“走得急了,容易把魂落下。”

第四章 风波

陈斌的改革,让火葬场的“业务量”和“利润率”都上去了,他因此得到了上级的表扬。他更加得意,也更加容不下刘师傅这个“绊脚石”。

他开始在鸡蛋里挑骨头。刘师傅擦的炉子不够亮,扣绩效;刘师傅填的报表字迹不工整,扣绩效;甚至连刘师傅上班时间多抽了一根烟,也要被通报批评。

整个车间的人都看在眼里,但没人敢出声。小王甚至在背后跟别人说:“刘师傅就是太犟了,跟领导对着干,能有好果子吃吗?时代变了,他那套早过时了。”

我听了,心里很不舒服,跟他吵了一架。

“王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师傅?他教我们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焰,你别傻了!”小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什么师傅不师傅的,我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拜师学艺的!谁给钱多,谁就是爷!陈主任现在是领导,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得意而有些扭曲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帮着刘师傅。他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填报表的时候,我偷偷帮他填;他负责的炉子需要降温清理,我趁着休息时间,提前帮他把准备工作做好。

刘师傅都看在眼里,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偶尔会拍拍我的肩膀,或者在我饭盒里多夹一块肉。

我们之间的交流,不需要语言。

终于,陈斌找到了一个他认为可以彻底扳倒刘师傅的机会。

那天,一个家属来投诉,说他父亲的骨灰里,发现了一颗不属于他父亲的金牙。家属一口咬定,是我们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在拣骨灰的时候,把别人的骨灰混进去了。

这在行内,是天大的事故。这意味着对逝者的大不敬。

陈斌立刻成立了调查组,他亲自担任组长。查来查去,最后把矛头指向了刘师傅。因为那个时段,只有刘师傅负责的炉子,火化过一个生前镶了金牙的逝者。

陈斌在全单位大会上,声色俱厉地质问刘师傅:“刘援朝!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工作疏忽,责任心涣散,给我们单位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你对得起逝者和家属的信任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师傅身上。

刘师傅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他看着陈斌,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我拣的每一捧骨灰,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良心能当证据吗?”陈斌冷笑一声,“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

“那颗金牙,不是我混进去的。”刘师傅的声音不大,但整个会议室都听得清清楚楚,“是你。是你推行的那个所谓的‘高效工作法’,让小王他们用长耙子收骨灰,炉膛角落里的残渣,根本清理不干净。上一炉的骨灰,就这么混到了下一炉里。”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小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陈斌的脸,则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刘师傅,破口大骂:“你……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是报复!”

“是不是污蔑,你去查查监控,看看我们是怎么收骨灰的,就一清二楚了。”刘师傅说完,不再看他,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刘师傅如此强硬。他就像一座沉默的火山,平时任由风雨侵蚀,可一旦触及他的底线——那份对逝者的尊重和对职业的敬畏——他就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最终,调查结果证明了刘师傅的清白。陈斌虽然没受处分,但也灰头土脸,威信扫地。他看刘师傅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风波过后,车间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陈斌和刘师傅之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刘师傅那条关于年轻姑娘的规矩,就成了陈斌眼中最不顺眼的存在。他觉得,只要这条规矩还在,就证明他没能完全掌控这个车间,就证明刘援朝这个老顽固,还在无声地挑战他的权威。

他下了一道死命令:从即日起,废除所有不成文的“土规矩”,一切工作,严格按照单位颁布的标准化流程执行。任何人不得擅自增加或删减流程,违者,按严重违纪处理。

这道命令,就是冲着刘师傅来的。

所有人都为刘师傅捏了一把汗。我们都以为,这次,他会妥协。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可是,我们都错了。

第五章 真相

命令下达后的第三天,出事了。

那天下午,天气异常闷热,一丝风都没有。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尖锐地划破了火葬场的宁静。

送来的是一个女孩,十七岁,说是下午在家里午睡,就再也没醒过来。送到医院,已经没了心跳呼吸。医生诊断是突发性心肌炎。

女孩的父母哭得几乎昏厥过去,被亲戚搀扶着。他们签完字,办完手续,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

按照排班,这具遗体由我负责。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刘师傅。他正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抽烟,脸色阴沉得像外面的天。

陈斌也在场,他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眼神像鹰一样盯着刘师傅,那意思很明显:我看你这次还敢不敢乱来。

我推着运尸车,手心全是汗。车上的白布下,是一个年轻生命的终结。我不敢去看,心里堵得难受。

我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火化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我能感觉到,整个车间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同情的,有看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

我走到了炉前,深吸一口气,准备按下按钮。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按钮的瞬间,一声暴喝在我身后响起:

“住手!”

是刘师傅!

他扔掉手里的烟头,几步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推开。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陈斌立刻冲了上来,指着刘师傅的鼻子骂道:“刘援朝!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刘师傅根本没理他。他径直走到运尸车前,死死地盯着白布下的女孩。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陈斌气急败坏地吼道,伸手要去抓刘师傅的胳膊。

“滚开!”刘师傅猛地一甩手,陈斌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见过刘师傅发这么大的火。

刘师傅不再理会任何人,他颤抖着手,慢慢地,轻轻地,掀开了那层白布。

白布下,是一张苍白但依然美丽的脸。女孩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垂着。

刘师傅俯下身,把耳朵贴近女孩的口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整个车间,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鸣声。

一秒,两秒,三秒……

突然,刘师傅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狂喜,还有一丝不敢相信。

他转过头,对着目瞪口呆的我们,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快!打120!这姑娘……还有口气儿!”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我第一个反应过来,疯了似的冲向电话。陈斌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要精彩。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医生检查后说,女孩是假死状态,一种罕见的深度休克,如果再晚几分钟,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女孩的父母,在得知消息后,当场就给刘师傅跪下了,磕头磕得砰砰响。

刘师傅把他们扶起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转身默默地走开了。

那天晚上,陈斌被上级领导叫去谈话,据说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再也没脸在车间里出现。

而我,终于忍不住,找到了刘师傅。

他还是蹲在那个角落里,抽着烟,看着远方的烟囱。

“师傅,”我走到他身边,声音有些哽咽,“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二十年前,我也有个女儿,跟你今天看到的那个姑娘,差不多大。”

我的心,猛地一揪。

“她得了白血病,没救过来。走的那天,天也这么热。”刘师傅的眼睛望着虚空,仿佛在看一段遥远的过去,“我抱着她,身体都凉了。医生也说,人已经走了。我就……我就把她送到了这里。”

他顿住了,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光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明明灭灭。

“是我,亲手把她推进了炉子。”

“后来,我整理她的遗物,在她日记里看到一句话。她说,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睡着了一样,能听到我们说话,但就是醒不过来。她怕,怕有一天,我们就以为她死了……”

刘师傅的声音,开始颤抖。

“从那天起,我就立下了这个规矩。我怕,我怕再有一个像我女儿那样的孩子,被我这样的爹,给……”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那条坚持了二十年的规矩,那份近乎偏执的虔诚,那句“求个心安”背后,到底隐藏着多么沉重的爱和悔恨。

那不是什么规矩,那是一个父亲,在用余生,去守护一个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女儿。

第六章 传承

那件事之后,刘师傅成了单位的英雄。市里的报纸都报道了他的事迹,说他是“生命最后的守护者”。各种荣誉和奖状,雪片似的飞来。

可刘师傅,还是老样子。他把奖状都收在柜子里,每天照旧上班,擦炉子,烧遗体,一丝不苟。见到人,还是那副不爱说话的闷葫D芦样。

陈斌被调走了,听说去了个闲职部门。他走之前,来找过刘师傅一次。

那天,刘师傅正带着我清理炉膛。陈斌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车间门口,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他犹豫了很久,才走进来,站到刘师傅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刘师傅,对不起。”

刘师傅没抬头,继续用刷子清理着炉壁上的残渣,淡淡地说:“你没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躺在这里的人。”

陈斌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站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点快意,反而有些感慨。或许他不是个坏人,只是走得太快,忘了回头看看,这条路上,到底该留下些什么。

又过了半年,刘师傅的身体垮了。常年的烟熏火燎,加上心情郁结,他的肺出了问题,医生让他必须马上退休,好好休养。

单位给他办了场隆重的欢送会,领导在台上说着各种漂亮的场面话。刘师傅就坐在下面,安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轮到他上台讲话,他只说了一句:“我走了,你们,把活儿干好。”

说完,他就走下了台。

我知道,他那句话,主要是对我说的。

刘师傅退休后,我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了火化一班的班长。同事们开始喊我“李师傅”,我总觉得不习惯,觉得自己还差得远。

我把刘师傅的那套工作方式,原封不动地继承了下来。每次火化前,必须鞠躬;拣骨灰,必须用手拣,用小刷子扫;还有那条最重要的规矩,年轻姑娘的遗体,必须由我亲自过目。

小王他们一开始还不理解,觉得我这是在学刘师傅,搞形式主义。

“焰哥,时代不同了,咱们得往前看啊。”

我看着他,认真地说:“有些东西,不管时代怎么变,都不能丢。那是咱们这行的根。”

我没跟他讲刘师傅女儿的故事,我觉得,那是师傅心里最深的伤疤,我不该拿出来消费。我只是用行动告诉他们,什么是对的。

慢慢地,他们也开始跟着我学。车间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肃穆。我们不再追求那些冰冷的数据,而是用心去送别每一个逝者。

我时常会去看刘师傅。他住在郊区一个很旧的小区里,养了几盆花,喂了一只猫。他的气色比以前好了些,但人还是那么沉默。

我们俩坐在一起,常常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就是喝茶,抽烟。

有一次,我问他:“师傅,您后悔过吗?干了这一辈子。”

他看着窗外那棵掉光了叶子的老槐树,过了很久,才摇了摇头。

“不悔。”他说,“这辈子,能亲手把那么多人,稳稳当当地送到奈何桥上,也算积了德了。只是……只是亏欠了我闺女。”

说着,他的眼圈又红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把他的茶杯续满。

火葬场烧尸工自述:每次少女尸体送来,都要师傅亲自过目再烤

我知道,那道伤疤,会跟着他一辈子。而那份传承到我手里的,不只是一门手艺,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一份用悔恨和爱浇灌出来的,对生命的敬畏。

第七章 回响

日子像火葬场烟囱里冒出的烟,一缕一缕,不知不觉就飘散了。

转眼,我在这行也干了快十年。从一个毛头小伙,变成了别人嘴里的“老师傅”。我的手上,也开始有了和刘师傅一样,被岁月和炉火烙下的痕含。

单位里又来了新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跟我当年一样,一脸的迷茫和不情愿。

我带他,就像当年刘师傅带我一样。教他技术,也教他规矩。

当我让他对着遗体鞠躬时,他脸上露出了和我当年一模一样的困惑。

“师傅,有这个必要吗?我们不就是操作机器吗?”

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我没有骂他,只是平静地说:“我们不是在操作机器,我们是在摆渡。你手里送的,是别人的一辈子。鞠个躬,是告诉他,也是告诉自己,生命,值得尊重。”

年轻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条关于年轻姑娘的规g矩,我一直坚持着。这些年,再没有发生过像当年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每一次检查,都只是让我更加确认,一个鲜活的生命,确实已经逝去。

有人说,我这是多此一举,是心理作用。

我从不辩解。

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一次俯下身,把耳朵贴近那冰冷的面颊时,我的心,都在祈祷。我祈祷能听到哪怕一丝微弱的气息,祈祷奇迹能够再次发生。

虽然,奇迹再也没有来过。

但这份坚持,让我觉得心安。让我觉得,我没有辜负刘师傅的托付。

去年冬天,一个下雪的午后,火葬场里来了一对中年夫妇,还带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

他们径直找到了我。

“请问,您是李焰,李师傅吗?”男人问我,态度很恭敬。

我点了点头。

男人激动地握住我的手:“李师傅,我们是特地来感谢您的!感谢您和刘师傅!”

我愣住了,看着他们,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旁边的姑娘,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笑着说:“李师傅,您可能不认识我了。但是,我认识您。是您和刘爷爷,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是她!

是当年那个被我们从炉子前救下来的女孩!

我看着她,她长高了,也更漂亮了,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她不说,我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充满活力的生命,和当年那个躺在运尸车上,脸色惨白的“尸体”联系在一起。

“我……我……”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找了您好久。”女孩的母亲抹着眼泪说,“当年事发突然,我们全家都乱了套,后来想来感谢,刘师傅已经退休了,也找不到您。今年孩子考上了本地的大学,我们才又打听到您的消息。”

女孩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相框,递给我。

相框里,是她穿着学士服,在大学校门口拍的照片,笑得灿烂如花。

“李师傅,我今年大学毕业了,还考上了研究生。”她说,“我想告诉您和刘爷爷,我没有浪费你们给我争取来的时间。我活得很好,很努力。”

我捧着那个相框,感觉有千斤重。我的眼眶一热,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些年,我送走了无数人。有寿终正寝的老人,有含恨而终的壮年,有意外离世的孩童。我见过太多的悲伤和绝望。我以为,我的心,早已经坚硬如铁。

可在那一刻,所有的坚硬,都化成了滚烫的暖流。

我终于明白,我们日复一日的坚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守着的,不只是一座炉子,一条规矩。我们守着的,是一道门。

门这边,是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门那边,是未知的安宁和寂静。

而我们,就是这道门的守门人。

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每一个从我们手中走过的人,都能走得安详,走得体面,不留遗憾。

也要确保,每一个不该走进这扇门的人,能有机会,再回头看一眼这人间烟火。

那天,我请了假,带着那张照片,去看了刘师傅。

我把女孩的故事讲给他听。他听着,浑浊的眼睛里,慢慢地,慢慢地,渗出了光。

他颤抖着手,接过那张照片,用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相框的边缘,就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他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抬起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像孩子一样纯粹的笑容。

他说:“小李啊,咱们这辈子,值了。”

火葬场烧尸工自述:每次少女尸体送来,都要师傅亲自过目再烤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啊,师傅,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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