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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9-1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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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初,省佛协一纸通告把释永信打入谷底,“目无国法”“六根不净”几字像钟声,震得檐下的铜铃直晃。权威公开开骂,在当代宗教领域并不多见。
可公告只是火山口的一缕烟。真正让当地人转身的是景区里那排“少林牌”自动售货机:矿泉水十元一瓶,比寺外贵三倍。商业化的刺痛,比辱骂更直白。
释永信三十年前披上方丈袈裟时,外界仍把少林看作功夫剧中的背景。为了让游客涌来,他引进门票制、演出、酒店,一套组合拳像企业上市。
商业成功确实来过。2005年景区门票翻番,登封一年的旅游税收里,少林贡献了四成;寺外小商贩用木板写“武僧同款煎饼”,一天也能卖掉三千份。
问题是,钱最终停在谁的口袋。根据企查查,释永信直接或间接关联的企业有十余家,涵盖体育、影视、地产。年报里一再出现的“少林”二字,与寺庙账面分离。
有人说这不过是宗教市场化的必经阶段,可国家层面的红线早划好。2023版《宗教事务条例》里有两条写得冷冰冰:财务公开,禁止营利性投资。不遵守,意味失去合法身份。
河南佛协忽然发难,并非灵光一现。据一位参与调查的律师透露,今年四月审计组进寺时,对接人员拿不出完整流水,只能递上一摞公司发票。那一刻,僧众也沉默了。
同一时间,杭州的灵隐寺公布年度报告:文创收入1。2亿元,其中70%用于古建修缮与公益助学。两座寺庙的对照,一边是透明流水,一边是雾里看花的分红结构。
游客的脚步比舆论更诚实。今年暑期,灵隐寺日均香客两万人,同期少林只剩五千。社交平台上热门话题是“去杭州求平安”而非“到嵩山看功夫秀”。
为什么人人喊打又迟迟无人叫停?地方财政对门票收入的依赖是一只隐藏的手。少林门票每涨十元,登封文化旅游公司账面就多出约三百万元,这直接影响到政绩与就业指标。
如今释永信跌落神坛,摊子不可能一夜收场。合同、股份、授权品牌,条条牵着供应链和债务。若一刀切停摆,数千名服务人员立刻失业,地方政府也吃不消。
所以解决思路不能只盯着一个住持的去留,而是建立更强的外部监督机制。有人建议把少林景区和寺院分账运营,景区归文旅公司,寺院回到非营利的宗教本体。
另一个工具是信息公开。若每月财务报表、香火收入、慈善支出都上网公示,公众就能实时“照见五蕴”。透明不是打广告,而是修复信任最便宜也最快速的办法。
最后得谈回修行本身。寺院若忘记日日诵经、持戒布施,而把开会签合同当成常态,文化符号迟早被掏空。对游客,对和尚,甚至对地方官,清净可能比盈利更难,但也更值得追。
从海外经验看,宗教与旅游的边界可以共生。日本奈良东大寺每年接待五百万人,但僧侣仍手写捐赠去向,游客可以旁听晚课。赚钱和修行不是非此即彼,关键在于谁来握方向盘。
如果少林未来真能借这次风波完成“重启”,它不仅救回一座寺,甚至能为全国宗教场所树模板。反之,若只换个方丈继续卖高价香,社会的耐心早已被透支,下次就没人再敲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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