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成本大约十一元的勾调酒,在直播间能被卖到八百九十九元这不是段子,是2025年6月22日央视财经《财经调查》在贵州仁怀拍到的现实节目聚焦所谓“年份酒...
2025-12-30 0
我叫林岚,今年五十岁。
这个年纪,说老不老,说小也不小。身体里的那点事儿,就是月事,去年就彻底和我说了再见。当时我还挺高兴,觉得省了不少麻烦,像是完成了一个漫长的任务,终于可以卸下担子。
我离婚十年了,女儿也大学毕业在外地工作,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呢,在一家社区图书馆做管理员,工作清闲,日子过得就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无波无澜。
直到我遇到了老周。
老周,周建国,六十一岁。他是我们社区老年大学的书法老师,退休前是中学语文老师,戴一副老花镜,说话慢条斯理,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我们是在一次社区联谊活动上认识的。他主动过来和我搭话,聊的是我正在看的一本书。他的言谈很有分寸,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也不让人觉得疏离。
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
他会趁着午休时间,来图书馆借书,顺便给我带一份他自己做的午餐。有时候是清炒的蔬菜,有时候是炖得软烂的排骨汤。他说他一个人住,儿子在国外,做饭总是做多,倒掉可惜。
我信了。
他的字写得是真好,行云流水,力透纸背。他送过我一副字,“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我把它挂在客厅,每天看着,心里也觉得安宁了许多。
我们的关系,就像老房子屋檐下悄悄生长的藤蔓,不声不响,却一天比一天缠绕得紧。社区里的老姐妹们都开我玩笑,说我这是“夕阳无限好”。
我也觉得挺好。到了这个年纪,不求什么轰轰烈烈,只想要个能说说话、知冷知热的伴儿。老周似乎就是那个人。
他会记得我的喜好,知道我不吃辣,不爱吃香菜。他会在我偶尔闹点小情绪的时候,安静地听着,不插嘴,不反驳,等我说完了,再递过来一杯温水。
女儿知道了,也替我高兴。视频里,她说:“妈,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于是,当老周提议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去南方的小镇住上几天时,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说:“小岚,我们都这个岁数了,世界那么大,该去看看。就当是……给我们彼此一个更深入了解的机会。”
他说得那么诚恳,我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扫过,痒痒的,暖暖的。
我特地去买了新衣服,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还配了一顶白色的遮阳帽。镜子里的我,眼角虽然有了细纹,但眼神里是有光的。
我期待着这次旅行,期待着和老周一起在陌生的风景里,留下属于我们的共同回忆。
我以为,这会是一段美好旅程的开始。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七天,会像一面放大镜,将所有我曾忽略的、不愿深思的细节,照得一清二楚。
然后,在我回来后,亲手结束了这段被所有人看好的“黄昏恋”。
出发那天,天特别蓝。
老周开着他那辆半旧的国产车来接我。我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我对这次旅行的所有期待。
他帮我把箱子放进后备箱,动作有些迟缓,腰似乎不太好。我当时还体贴地说了句:“慢点,别闪着腰。”
他笑了笑,直起身子捶了捶后腰,说:“老了,不中用了。”
我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以前,他从不说自己“老”。他总说,心态年轻最重要。
上了车,他没像往常一样和我聊聊社区的趣闻,或是新看的书,而是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小岚,这次出去玩,咱们得把账记清楚。”
我愣了一下。
他扶了扶老花镜,很认真地解释:“不是信不过你,主要是亲兄弟明算账。我们还没结婚,钱混在一起不好。这样,路上所有的开销,油费、过路费、住宿、吃饭、门票……我都先记下来,回来我们再按人头平摊,你看怎么样?”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疼,但很不舒服。
我们认识这么久,他给我带饭,我也会回赠他一些自己做的小点心;他送我字画,我也会买好茶叶送他。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谈过“钱”。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这样算的。
看着他低头在本子上认真写下“油费预估:800元”的样子,我嘴巴张了张,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他只是习惯了严谨。他是老师,凡事讲究条理分明,可以理解。
我这样安慰自己。
车子上了高速,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我努力想把刚才那点不快抛在脑后,主动找话题:“我们第一站是去那个叫乌镇的地方吧?听说那里夜景特别美。”
“嗯。”他目不斜视地开着车,“门票不便宜,一个人一百五。我们到了先找地方住下,晚上再进去,买夜场票,能省一点。”
我又是一愣。
“省一点?”
“对啊,”他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夜场票好像是一百二,两个人就省六十呢。六十块钱,够我们吃一顿不错的晚饭了。”
我看着他,他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固执。我突然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那个在我面前谈论诗词歌赋、人生哲学的周建国,和眼前这个为了六十块钱精打细算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我的心,开始一点点往下沉。
到了预订的民宿,已经是下午。民宿老板娘很热情,领我们去看房间。
老周订的是一间标准间,两张床。这我没意见,毕竟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问题出在房间的窗户上。
那窗户正对着隔壁楼的墙壁,灰扑扑的,什么也看不见。房间里光线很暗,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
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老板娘看出了我的不悦,连忙解释:“哎呀,不巧,朝南的房间都订满了。这间是最后一间特价房,价格便宜嘛。”
我看向老周,希望他能说点什么。比如,问问明天有没有好一点的房间可以换,或者,干脆我们换一家民宿。
然而,老周只是放下行李,满意地拍了拍床铺:“挺好,挺好。我们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好光线干什么。便宜最重要。”
说完,他转向我,像是在寻求我的认同:“小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看着他那张充满期待的脸,突然觉得很无力。
我能说什么?说我不喜欢?说我觉得出来玩,住宿环境也很重要?
那样会不会显得我很矫情,很物质?
我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说:“嗯,还行。”
放下行李,我们出去吃饭。
老周熟门熟路地带着我,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巷子很窄,两边是油腻腻的墙壁,地上还有积水。
他指着一家没有招牌的小店,兴奋地说:“就这家!我来之前在网上查过了,本地人都来这里吃,味道正宗,关键是便宜!”
店里只有三四张桌子,油腻的桌面上还残留着上一桌客人留下的汤渍。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在灶台前忙活,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从小就有点轻微的洁癖,倒不是说非要一尘不染,但至少吃饭的地方要干净整洁。
老周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热情地招呼我:“小岚,快来坐啊!想吃什么?我推荐他们家的红烧肉,一绝!”
我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老周看我没动,走过来拉我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走累了?”
我看着他拉着我的那只手,那只写得一手好字的手,此刻却要去触碰那张油腻的桌子。我轻轻地挣脱了。
“建国,我……我不太饿。要不,我们换个地方?”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委婉一些。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换地方?为什么要换?这里不好吗?”他提高了声调,“小岚,你是不是嫌这里环境不好?出来玩,哪能那么讲究!你要是想吃大饭店,那价格可就上去了。我们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享受的!”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在他眼里,“玩”和“享受”是截然分开的。
原来,在我期待着一场浪漫舒适的旅程时,他规划的,却是一场苦行僧式的“省钱之旅”。
周围食客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我脸上火辣辣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试图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咄咄逼人,“我知道,你们女人就是爱面子,觉得在这样的小店吃饭丢人。可是小岚,我们过日子,得实在一点!钱要花在刀刃上!”
“过日子”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们还没开始“过日子”,他就已经开始用“过日子”的标准来要求我。
而这个标准,显然和我的人生信条,背道而驰。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委屈,说:“好,就在这里吃吧。”
我不想在第一天,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吵起来。
那顿饭,我食不知味。
老周倒是吃得津津有味,那盘所谓的“一绝”红烧肉,他一个人吃了大半。他一边吃,一边给我夹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你看,多好吃!三十块钱一大盘,在景区里,这个价钱想都别想!”
我看着他吃得满嘴是油的样子,第一次觉得,那股我曾经很喜欢的墨香味,似乎被油腻味盖住了。
吃完饭,他拿出他的小本子,在上面记下:“晚餐:红烧肉30元,青菜10元,米饭4元,共计44元。”
然后他抬起头,对我“和蔼”地一笑:“今天这顿便宜,我请了。就算是我接风洗尘。”
我看着他,感觉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被一个精明的长辈施舍了一顿廉价的晚餐。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晚上,我们去逛景区。
夜景确实很美,灯光勾勒出古老建筑的轮廓,倒映在水中,如梦似幻。
我努力想让自己沉浸在这美景里,忘掉白天的不快。
可是,我做不到。
因为老周全程都在扮演一个“省钱攻略大师”的角色。
看到别人坐船,他说:“坐什么船,一个人八十,我们两个人就一百六!走走路多好,还能锻炼身体。”
看到别人买纪念品,他撇撇嘴:“都是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的,骗游客的。买这玩意儿干嘛,浪费钱。”
看到有家茶馆里传来悠扬的评弹声,我忍不住驻足。我想进去坐坐,喝杯茶,听一曲。
我刚要开口,老周就拉着我往前走:“听什么听,茶位费死贵!网上有免费的视频,回去我放给你听,想听多久听多久。”
我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游客,他们脸上都洋溢着轻松和快乐。情侣们手牵着手,窃窃私语;一家人围在一起,分享着刚买的小吃;朋友们举着手机,开心地自拍。
只有我,像个局外人。
我的旅伴,我的那个曾经让我觉得可以托付余生的男人,他关心的不是我是否开心,不是我们是否享受这良辰美景,而是我们又可以“省下”多少钱。
那一刻,我心里积压的委屈和失望,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周建国。”我连名带姓地叫他。
他回过头,有些诧异:“怎么了?”
“你觉得,我们出来旅游,是为了什么?”我问他,声音有些发颤。
他愣了一下,随即理所当然地说:“为了看风景,放松心情啊。”
“放松心情?”我气笑了,“从上车开始,你就在算计。住最差的房间,吃最便宜的饭,什么都舍不得。你管这叫放松?”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发作,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这不是为了我们好吗?”他辩解道,“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一点是一点。以后我们真要在一起过日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又是“过日子”。
我真的受够了这三个字。
“我们还没在一起过日子!”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而且,就算真的过日子,也不是你这样过的!这不是节俭,这是吝啬!”
“我吝啬?”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也大了起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天天给你做饭送饭,我对你吝啬过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上前一步,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林岚,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你就是看我退休了,没多少钱,所以处处瞧不起我!”
他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周围的游客纷纷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涨红了脸,眼神里充满了指责和鄙夷。
那个温文尔雅的书法老师,那个满腹经纶的语文老师,那个曾经让我心动的周建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而又刻薄的老人。
我突然觉得,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
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民宿的。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蒙着被子,任由眼泪浸湿枕头。
我不是嫌贫爱富。我自己的退休金加上女儿给的零花钱,足够我过上体面的生活。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我只是觉得委屈。
我期待的是一场精神契合的旅行,是两个人共同体验生活的美好。我买新裙子,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取悦自己,也为了让他看到一个更美好的我。
我以为,他懂。
现在我才明白,他根本不懂。
或者说,我们从一开始,追求的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我追求的是生活品质和精神享受,而他追求的,是生存成本的无限压缩。
我们的消费观,不,是人生观,有着天壤之别。
第二天早上,我眼睛肿得像核桃。
老周来敲门,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小岚,起床吃早饭了。”
我没开门,隔着门板说:“我不吃了。”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他叹气的声音:“还在生气?昨天是我不对,我说话太冲了。你别往心里去。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豆浆油条,就在门口,你记得拿。”
说完,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打开门,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温热的豆浆和油条。
我的心,软了一下。
或许,他只是生活习惯如此。几十年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
我毕竟也是五十岁的人了,难道还像小姑娘一样,因为一点小事就闹脾气吗?
我拿起豆浆油条,慢慢地吃着。
吃完早饭,我收拾了一下自己,化了个淡妆,遮住红肿的眼睛。
我对自己说,再给他一次机会,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也许,好好沟通一下,事情会有转机。
我走出房间,看到老周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我,眼睛一亮。
“小岚,你……”
“我们谈谈吧。”我打断他。
我们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建国,我知道你一辈子节俭惯了。但是,我们现在不是在过苦日子。我们有退休金,有积蓄,我们有能力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我不想为了省几十块钱,去住又暗又潮的房间,去吃卫生状况堪忧的苍蝇馆子。我希望我们的旅行,是轻松的,是愉快的,是能留下美好回忆的,而不是一场斤斤计较的算计。”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
他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小岚,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他的声音很低沉,“可是,我跟你不一样。”
“我从小就过苦日子。我父母都是农民,家里兄弟姐妹多,我能读上书,是我爸妈一分一分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我工作以后,工资也不高,要养家,要供儿子读书。我这辈子,就没过过一天大手大脚的日子。”
“我不是吝啬,我是真的害怕。”
“我害怕没钱。我总觉得,钱只有攥在自己手里,才是最踏实的。我总想着,万一哪天我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怎么办?我不想拖累我儿子,更不想拖累你。”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酸。
我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看着他那双因为常年握笔而有些变形的手,突然有些理解他了。
每个人的行为背后,都有着根深蒂固的成长烙印。他的节俭,或者说我眼中的吝啬,源于他一生的匮乏和不安全感。
“对不起。”我说,“我不该那么说你。”
他摇了摇头,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很粗糙,但很温暖。
“不,是我不好。我总想着按我自己的方式来,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太自私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小岚,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听你的。你想住什么样的酒店,我们就住什么样的酒店;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好不好?”
我看着他诚恳的样子,点了点头。
心里的那块冰,似乎融化了。
接下来的两天,老周确实变了。
他不再提“省钱”,不再拿出他的小本子。
我提议换一家临河的酒店,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新酒店的价格是之前那家特价房的三倍,但他付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看到一家装修雅致的餐厅,想进去尝尝,他立刻就拉着我进去,让我随便点。
我们去逛景点,我看到一条漂亮的丝巾,他主动买下来送给我。
我们甚至还坐了游船,在船上听了评弹。
那两天,我确实很开心。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通过沟通解决了。
我以为,他为了我,愿意做出改变。
我甚至开始在心里规划我们的未来。也许,等旅行回去,我们可以考虑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
第四天晚上,我们吃完晚饭,在酒店房间里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一个财经节目,讲的是老年人如何理财。
老周看得津津有味。
看着看着,他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小岚,我们聊聊钱的事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
“又聊钱?”我有点不悦。
“不是,这次不一样。”他显得有些兴奋,“我有个想法。”
“你说。”
“你看啊,我们俩现在都是一个人。你的房子,是你自己的吧?我的房子,也是我自己的。我们俩的退休金加起来,一个月也有一万多。这笔钱,如果就这么放着,太浪费了。”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我有个老同事,他儿子是搞金融的。他说现在有个理财产品,年化收益能到10%!而且保本保息,特别稳妥。”
他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闪着光:“我们把手里的闲钱都投进去!你想想,如果我们投一百万,一年就是十万的利息!十万啊!够我们俩到处去旅游了!到时候,你想住五星级酒店,就住五星级酒店,想吃米其林,就吃米其林!”
我看着他兴奋得有些涨红的脸,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年化10%,保本保息?
这种话,也就骗骗那些对金融一无所知的老人。
我女儿就在金融行业工作,我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基本的常识。天上不会掉馅饼,高收益必然伴随着高风险。
“建国,这种理财产品,不靠谱。”我直截了当地说,“风险太高了。”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靠谱?怎么会不靠谱?我那同事的儿子,是专业的!人家还能骗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
“专业的才更容易骗人。”我耐着性子解释,“银行的理财,能有4%的收益就顶天了。他这个10%,你想想可能吗?这很可能是庞氏骗局。”
“庞氏骗局?你从哪儿听来这些词?”他一脸不屑,“林岚,你就是太保守了!我们这个年纪,再不为自己打算,就晚了!”
“我不是保守,我是理智。”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钱,都是辛苦一辈子攒下来的养老钱,是我们的底气。不能拿去冒这种险。”
“什么叫冒险?这是投资!”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你不懂就不要瞎说!我研究过了,这个项目绝对靠谱!”
“你怎么研究的?就是听你那个同事说的?”我反问。
“他还能骗我?”
“人心隔肚皮,谁说得准呢?”
我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刚刚缓和了两天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剑拔弩张。
“林岚,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固执,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你倒好,一点都不领情!”
“为了我们的将来,就是把我们的养老钱都投进一个来路不明的理财产品里?”我简直要被他的逻辑气笑了,“周建国,你到底是天真,还是贪心?”
“我贪心?”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说我贪心?我一辈子省吃俭用,我贪过什么?我就是想让我们老了能过得好一点,这有错吗?”
“想过得好没错,但不能用这种方式!这是赌博!”
“我看你就是不想把钱拿出来!”他突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而又刻薄,“你是不是怕我占你便宜?你是不是就防着我呢?林岚,我算是看透你了!你根本就没真心想跟我过!”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进了我最柔软的地方。
我浑身冰冷。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以为可以相伴余生的男人。
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消费观不同那么简单。
他的节俭,源于骨子里的不安全感。而这种不安全感,在面对金钱的诱惑时,又会演变成一种孤注一掷的贪婪。
他省吃俭用一辈子,克制了一辈子。当一个看似能让他“一夜暴富”的机会出现时,他所有的理智都被欲望吞噬了。
他前两天的“改变”,也不是真的为我改变。那只是他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而采取的迂回策略。他以为,只要先顺着我,让我开心了,我就会答应他的“投资”计划。
他不是在爱我,他是在算计我。
他算计我的感情,更算计我手里的钱。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
我累了。
真的累了。
我不想再争辩,也不想再解释。
“随你便吧。”我疲惫地闭上眼睛,“你的钱,你想怎么投就怎么投。但是,我的钱,一分都不会动。”
“你……”他还想说什么。
“我累了,想睡了。”我转过身,背对着他,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我能清楚地听到,隔壁床上传来他翻来覆去的声音,还有压抑着的叹气声。
我知道,他也没睡着。
但我们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旅行还剩下三天。
那三天,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三天。
我们几乎不再说话。
吃饭的时候,沉默。走路的时候,沉默。坐车的时候,还是沉默。
他不再提理财的事,我也懒得再开口。
他恢复了之前的“省钱”模式,甚至变本加厉。
我们住回了最便宜的旅馆,吃最简单的便餐。他不再征求我的意见,而是直接做出决定。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向我无声地抗议。
我也不再反驳。
我只是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跟在他身后。
我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在想我的家,我的那个虽然不大但很温馨的家。我想念我那个可以随意舒展身体的沙发,想念我那个种满了花花草草的阳台。
我甚至开始想念图书馆里那股旧书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我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这场旅行。
第七天,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
车里的气氛,比来的时候还要压抑。
收音机里放着一首老歌,歌词唱着:“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
我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心里一片茫然。
快到家的时候,老周突然开口了,声音沙哑。
“小岚,回去以后……我们好好谈谈。”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不用谈了。”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没什么意思。”我看着前方,我们小区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视野里,“周建国,我们不合适。”
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路边。
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就因为那点钱的事?就因为我没让你住好的吃好的?林岚,你至于吗?”
我终于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他。
“不是因为钱。”我说,“或者说,不全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完全不一样。”
“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知冷知热,能说到一起,玩到一起的伴儿。我以为你是。”
“但这七天,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所谓的‘知冷知热’,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不能花钱。你所谓的‘说到一起’,是我必须认同你所有的观点,包括那个荒唐的理财计划。你所谓的‘玩到一起’,更是个笑话。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乐趣。”
我的话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他的心上。
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我……”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继续说:“你总说‘过日子’。可是在你描绘的‘日子’里,我没有看到尊重,没有看到理解,更没有看到爱。我只看到了算计,看到了控制,看到了一个因为害怕贫穷而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甚至有些贪婪的你。”
“我五十岁了,周建国。我不想我的后半生,是在这样无休止的争吵和算计中度过。我不想每天都要为了省几块钱而委屈自己,更不想提心吊胆地担心我的养老钱会被你拿去打水漂。”
“所以,我们还是算了吧。”
我说完,车里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像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点点头,语气坚定,“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那些深刻的皱纹里,仿佛写满了不甘和无奈。
我没有再看他。
我打开车门,自己从后备箱里拖出我的小行李箱。
就是这个小小的箱子,来的时候,装满了期待。回去的时候,只剩下沉甸甸的失望。
我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朝小区门口走去。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他一定在看着我。
但我不能回头。
这段被所有人看好的“黄昏恋”,就在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画上了一个句号。
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客厅里那副“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的字摘了下来。
我把它卷好,收进了储藏室的最深处。
我看着空荡荡的墙壁,心里也空荡荡的。
说不难过,是假的。
毕竟,也曾有过心动,有过期待。
晚上,女儿打来视频电话,兴奋地问我:“妈,玩得怎么样?跟周叔叔感情升温了吧?”
我看着屏幕里女儿灿烂的笑脸,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她实话。
“我们分手了。”
女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啊?怎么会?出什么事了?”
我把这七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丑化,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
女儿听完,也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语气里带着心疼:“妈,委屈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我的眼泪又下来了。
“没事,都过去了。”我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妈想明白了,一个人过也挺好。自由自在,不用迁就任何人。”
“妈,你做得对。”女儿认真地说,“找伴侣,不是找个饭搭子,也不是找个省钱合伙人。三观一致,比什么都重要。你值得更好的人。”
和女儿聊完,我心里舒服多了。
是啊,我值得更好的人。
或者,就算遇不到,我一个人,也能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好。
第二天,我去上班。
图书馆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架上,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书香。
我坐在我的位置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读者,心里一片宁静。
这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下午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老周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小岚……”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
“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我可以改。你说的那些,我都可以改。”
我沉默了。
我可以改。
多么熟悉的话。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个人几十年形成的价值观和生活习惯,真的能说改就改吗?
就算他改了,我们之间那道因为不信任而产生的裂痕,还能弥补吗?
我不想再用我的后半生,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建国,别再说了。”我轻轻地说,“我们各自安好吧。”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然后,我拉黑了他的号码,删除了他的微信。
我知道,这样做很决绝。
但长痛不如短痛。
五十岁的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耗费在一场明知没有结果的感情里了。
生活,很快恢复了平静。
我又变回了那个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散步、一个人看书的林岚。
社区里的老姐妹们看到我,都小心翼翼地,不敢提老周。
我倒是很坦然。
有一次,王姐实在忍不住,拉着我问:“小岚,你跟周老师,到底怎么了?多好的人啊,可惜了。”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你们俩挺般配的。”
“王姐,”我看着她,认真地说,“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外人看着再光鲜,磨的是自己的脚。”
王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场旅行带来的不快,也渐渐淡了。
我开始给自己找点事做。
我报了一个瑜伽班,每周去上两次课。身体舒展开了,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我开始学着做烘焙。看着面粉和鸡蛋在自己手里变成香喷喷的蛋糕和面包,那种成就感,难以言喻。
我还开始在网上写点东西,记录我的生活,分享我的读书心得。没想到,还有了不少粉丝。他们叫我“林岚阿姨”,说喜欢我文字里的那份从容和通透。
我的生活,比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要充实,还要快乐。
我终于明白,女人的安全感,从来不是来自于男人,也不是来自于婚姻。
它来自于自己健康的身体,来自于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来自于自己拥有的一份事业,更来自于自己那颗丰盈而又强大的内心。
绝经,不是衰老的开始,而是一种解放。
它意味着我不再需要承担生育的责任,不再需要忍受生理期的烦恼。我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爱自己,取悦自己。
五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学习新的东西,去认识新的朋友,去看不一样的风景。
至于爱情,随缘吧。
如果能遇到一个真正灵魂契合的人,我不拒绝。
如果没有,我一个人,也能活成一支队伍。
那天,我去扔垃圾,在楼下碰到了老周。
他好像瘦了,也憔悴了许多,头发白了大半。
看到我,他愣住了,眼神里有些躲闪。
我也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低着头,和我擦肩而过。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个曾经让我觉得有些佝偻的背影,此刻看起来,更加萧索和孤单。
听说,他把房子卖了,跟着他那个搞金融的同事的儿子,去投了什么项目。
再后来,就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我心里,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声叹息。
人生啊,一步错,步步错。
希望他,能安好吧。
我转过身,走进阳光里。
今天天气真好,我的瑜伽课,快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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