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市早苗的错误涉台言论引发的中日两国矛盾还没有平息,日本又开始盯上钓鱼岛了。日本石垣市议会12月15日以绝对多数通过登岛决议,宣称要派人强登钓鱼岛更换...
2025-12-17 0
我叫林岚,今年四十九。
这个年纪,说好听点是风韵犹存,说难听点,就是个风干橘子皮。
身体里的那点东西,早就闹腾完了,利利索索地收了场。医生管这叫绝经,说得文绉绉的。我自己觉得,更像是厂子倒闭,女工下岗,从此江湖再无我的传说。
日子过得跟杯温吞水似的,不冷不热,无滋无味。
儿子小杰在外地上大学,一年也就寒暑假回来扑腾几天。前夫?那是上个世纪的黄历了,翻篇的时候连纸都脆了。
我呢,在街道图书馆当个管理员,每天的工作就是把读者还回来的书,从A放到B,再从B放到A。听着那些年轻人讨论什么“赛博朋克”,什么“元宇宙”,我听着就跟听天书一样。
我的世界里,只有菜市场的斤两,水电费的账单,还有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
所以,当我跟我们家小区的宋卫国,那个比我大五岁,头发花白,走路有点慢悠悠的老头子,走到一块儿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有点魔幻。
宋卫国,我们都叫他老宋。
五十四岁,退休前是国营厂的技术员,摆弄车床和零件的。老伴儿前几年走了,女儿嫁在邻市,也就逢年过节回来看看。
他跟我一样,也是个温吞水。
我们俩的认识,俗套得像八点档的电视剧。
那天我在小区花园里遛弯,高跟鞋的跟儿,不偏不倚,正好卡进了地砖缝里。
我当时那叫一个狼狈,金鸡独立,摇摇欲坠,脸涨得跟猪肝似的。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假装没看见的,有捂着嘴偷笑的。
就老宋,提着个刚买完菜的布兜子,慢悠悠地走过来。
“脚崴了?”他问,声音有点沙哑,像没上油的旧门轴。
我尴尬地点点头。
他也没多说,把布兜子往地上一放,蹲下了。那动作,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我都能听见他骨头“咔吧”响了一声。
他瞅了瞅,说:“拔不出来,得把鞋脱了。”
我脸更红了,这大庭广众的。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头也不抬地说:“没事,我挡着。”
他那背不算宽厚,甚至有点佝偻,但往那一蹲,还真就严严实实地把我那只出糗的脚给挡住了。
我只好别别扭扭地脱了鞋,他两三下就把鞋跟给撬了出来。
递给我的时候,他顺嘴说了句:“这鞋跟太细了,以后别穿了,不安全。”
那语气,跟我爸似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上是别扭,还是有点别的什么。
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但小区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他每天早上会在花园里打太极,一招一式,慢得能让急性子活活憋死。我呢,吃完早饭会去散散步。
他看见我,会停下来,点个头,说声“早”。
我也回一句“早”。
一来二去,话就多了点。
“今天天儿不错。”
“是啊,没风。”
“你儿子该放假了吧?”
“快了,下个月。”
全是这种没营养的废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说起来不烦。
有一次,我家厨房的水龙头坏了,关不严,一晚上滴答滴答,吵得我脑仁疼。
我给物业打电话,物业说师傅都派出去了,得等。
我在业主群里问了一嘴,谁家有扳手什么的,借我用用。
老宋的头像跳了出来。
一个字:“我。”
过了五分钟,他提着个工具箱就上来了。
那箱子看着挺旧,边角都磨秃了,但打开来,里面的工具码得整整齐齐,扳手、钳子、螺丝刀,锃光瓦亮,像等着检阅的士兵。
他二话不说,袖子一卷,就钻进了橱柜底下。
我那橱柜小,他一个大男人蜷在里面,看着特别憋屈。
我就听见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他有点费力的喘气声。
我有点过意不去,递了杯水过去。
“宋师傅,喝口水吧。”
他从底下探出个脑袋,额头上全是汗,头发上还沾了点灰。
“别叫师傅,叫老宋就行。”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不算太白的牙。
“那哪行,您这是帮我大忙了。”
“街坊邻居的,客气啥。”
他没喝水,又钻了进去。
大概半个多钟头,他出来了,拍拍手上的灰。
“好了,里面的胶垫老化了,我给你换了个新的。”
他打开水龙头,一股清亮的水流出来,关上,戛然而止,再也没有那烦人的滴答声。
我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多少钱?我给您。”
他摆摆手,开始收拾工具箱。
“说这个就见外了。一个胶垫,值几个钱。”
“那不行,不能让您白忙活。”我坚持。
他把工具箱一合,站直了身子,看着我。
“非要给?”
我点点头。
“行,”他说,“那下回你包饺子,给我送一碗。”
我愣住了。
“白菜猪肉馅的。”他又补了一句。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老头,还挺会。
饺子我当然包了。
特意去买了最好的前腿肉,自己剁的馅儿,白菜挤了水,放上虾皮和葱姜。
我手艺还行,饺子包得一个个都像小元宝。
煮好了,我用最大的那个保温饭盒装了满满一盒,又配了碟自己调的蒜醋汁,给他送了过去。
他家就在我对门那栋楼。
房子格局跟我家差不多,但感觉空旷很多。
东西不多,收拾得倒是干干净净,就是……太冷清了。
桌子上摆着他老伴儿的黑白照片,一个很温婉的女人,冲着我笑。
我把饭盒放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趁热吃吧,老宋。”
他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
“麻烦你了,林岚。”
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好像就捅破了那么一点点。
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会给他送一份。他买了新鲜水果,也会给我拿一些过来。
有时候他女儿回来看他,给他带一堆保健品,他自己搞不明白,就拿来问我。
“小林啊,你帮我看看,这个一天吃几粒?”
我就拿着放大镜,帮他研究瓶子上的小字。
那感觉,挺奇妙的。
就像两个孤独的刺猬,小心翼翼地,互相靠近了一点点。
真正捅破那层窗纸的,是我儿子小杰。
暑假,小杰回来了。
一米八的大小伙子,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游戏,喊吃饭都得三遍。
那天我炖了锅排骨汤,想着老宋一个人吃饭也凑合,就盛了一大碗,让小杰给送过去。
小杰老大不乐意。
“妈,谁啊?还得我亲自去送。”
“就对门楼的宋爷爷,上次妈水龙头坏了,就是他修的。”
“哦。”
小杰趿拉着拖鞋就去了。
结果去了快一个小时才回来。
一进门,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
“妈!那宋爷爷太牛了!”
我正摘菜呢,被他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
“怎么了?”
“他会修那个!”小杰指着自己房间,“我那个游戏机的手柄,漂移好久了,他三两下就给我拆开,拿酒精擦了擦,又给装上了!现在好使得很!”
我有点意外。
“他还懂这个?”
“懂啊!他说以前厂里就是搞精密仪器的,这点小玩意儿,洒洒水啦。”小杰学着老宋的口气,说得惟妙惟肖。
从那天起,小杰对老宋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家里的路由器坏了,他不去网上搜教程,直接跑去找“宋爷爷”。
耳机接触不良了,也去找“宋爷爷”。
老宋倒是不烦,每次都乐呵呵地帮他弄。有时候还留他在家吃饭,俩人一个老的,一个小的,坐在一块儿看球赛,能为谁该得红牌吵半天。
我看着,心里觉得挺暖和的。
这个家,好像多了点烟火气。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下雨的晚上。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跟天漏了似的。
我晚上起夜,迷迷糊糊听见走廊里有动静。
我以为是风声,没在意。
结果又听见“哐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了。
我心里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这个点儿,谁会在外面?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
走廊的声控灯亮着,我看见老宋穿着睡衣,靠着墙,慢慢地往下滑,脸色白得像纸。
我吓坏了,也顾不上多想,抓起钥匙就把门打开了。
“老宋!你怎么了?”
他看见我,好像松了口气,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我赶紧扶住他,他的身体滚烫,像个火炉。
“你发烧了!”
我把他扶进屋,让他躺在沙发上,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你等着,我给你找药。”
我翻箱倒柜,找出退烧药,又倒了杯温水。
他抖着手,喝了两口就呛着了,咳得撕心裂肺。
我看着他那个样子,心里又酸又怕。
一个平时那么硬朗的人,病起来,就跟个孩子似的,无助得很。
我给他盖好被子,又拿了条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要不要去医院?”我问。
他摇摇头,含糊地说:“老毛病了……以前……一变天就犯……睡一觉……就好了……”
他说得断断续续,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我哪敢走。
就在客厅里守着他。
雨声,他的呼吸声,还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
我看着他熟睡的脸,眼角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嘴唇因为发烧有点起皮。
这哪是什么硬朗的老头子。
这就是个会生病,会难受,需要人照顾的,普通人。
我心里突然就软了。
后半夜,他烧退了点,迷迷糊糊地醒了。
看见我还坐在旁边,他愣了一下。
“林岚……你怎么还没睡?”
“我不放心。”我实话实说。
他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说:“谢谢你。”
“谢什么,”我说,“远亲不如近邻。”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
那眼神,有点复杂。
第二天早上,他好多了。
我给他熬了锅小米粥。
他喝着粥,突然说:“我闺女,让我搬过去跟她住。”
我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哦,那挺好的,有个人照应。”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他摇摇头。
“我不去。”
“为什么?”
“去了,就是个累赘。”他说,“女婿人不错,但终究是外人。我住在那儿,他们小两口说话都得小声,不自在。”
我没说话。
这话,我懂。
“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麻烦别人。”他慢慢地说。
我心里一抽。
“老宋,你这不是麻烦。”
他抬起头,看着我。
“林岚,我知道。”
他又说:“我老伴儿走的时候,跟我说,让我好好活着。别凑合,也别怕。要是遇到个能说到一块儿去的,就搭个伴儿。”
我的心,跳得有点快。
“她说,人啊,越老越怕孤单。不是怕没人给你端茶倒水,是怕你心里有句话,没地方说。”
他说着,眼圈有点红。
“我以前不信。我觉得一个人挺好,清净。”
“现在……我有点信了。”
他放下碗,很认真地看着我。
“林岚,我知道我这条件,就是个糟老头子。脾气又臭又硬,还一身老年病。”
“但是……”
“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能不能……就跟你说话?”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四十九岁了,离了婚,绝了经,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快报废的二手货。
我从来没想过,这把年纪,还会有人,用这么笨拙,又这么真诚的方式,跟我说这些。
我没回答,只是站起来,又给他盛了一碗粥。
“喝吧,”我说,“喝完了,才有力气说话。”
他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得那么开心,眼角的皱纹里,都像盛满了光。
我们俩的事,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开始了。
没有谁正式表白。
也没有什么山盟海誓。
就是很自然地,他有了我家的钥匙,我也有了他家的钥匙。
有时候我下班晚了,推开门,就能闻到饭菜的香味。老宋系着个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他做菜,就是老一套,没什么花样,但舍得放油,味道足。
有时候他去医院拿降压药,我会提前帮他挂好号,算好时间提醒他。
我们俩,就像两只合伙过冬的松鼠,把各自的粮食,都搬到了一块儿。
小杰是第一个发现的。
有天晚上,他打游戏打饿了,跑出来找吃的。
看见老宋穿着睡衣,正坐在我们家沙发上看电视,手里还拿着我的遥控器。
小杰愣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宋……宋爷爷……你怎么在这儿?”
老宋比他还淡定。
“哦,你妈让我帮她看看电视,好像有点不清楚。”
我从厨房出来,看见这场景,脸“刷”一下就红了。
“小杰,大惊小怪什么。宋爷爷……他,他是来修电视的。”
这谎撒得,我自己都不信。
小杰看看我,又看看老宋,眼神在我们俩之间来回扫。
最后,他啥也没说,默默地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又默默地回了房间。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小杰突然问我。
“妈,你跟宋爷爷,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我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瞎说什么呢!小孩儿家家的!”
“切,”小杰撇撇嘴,“我都多大了。你们那点事,我看不出来?”
我放下碗,有点紧张。
“那……你怎么想?”
小杰扒拉着碗里的饭,头也不抬。
“我能怎么想。挺好的啊。”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
“真的啊。”他抬起头,一脸的理所当然,“宋爷爷人挺好的,会修东西,还会做饭。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好。”
“你一个人也挺孤单的。有个人陪着,我上学也放心。”
我看着儿子,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我眼眶有点热。
“就是……”小杰话锋一转,挤眉弄眼地说,“你们可得注意点影响,别让我同学看见了,还以为我多了个后爹呢。”
我被他气笑了,抄起筷子就想打他。
“没大没小的!”
儿子的关,算是过了。
但我自己这关,还没过。
我跟他,算什么呢?
男女朋友?都这岁数了,说出来都觉得肉麻。
老伴儿?我们又没领证。
就是搭伙过日子。
对,搭伙过日子。
我这么跟自己说,心里好像就踏实了一点。
但女人嘛,心里总是会有点不一样的念头。
尤其是我这种,绝经了的女人。
我有时候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角的细纹,脖子上的颈纹,还有开始有点松弛的皮肤。
身体里好像有台发动机,以前轰隆隆地响,现在彻底熄火了。
我看那些年轻女孩,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荷尔蒙的香气。
再看看自己,干巴巴的,像秋后的丝瓜瓤。
我跟老宋在一起,从来没有过那种事。
我们俩,最多也就是散步的时候,他会牵着我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粗糙,掌心全是老茧,握着我的手,特别有劲,也特别暖。
有时候晚上看电视,看着看着,我靠在他肩膀上就睡着了。
他也不会动,就那么让我靠着,直到电视剧放完。
这种感觉,很安稳。
但安稳之外,我心里总有点空落落的。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是不是也觉得,我们俩,就这样,挺好?
他是不是觉得,我一个绝经的女人,也就只配拥有这种“柏拉图式”的黄昏恋了?
这种念头,像根小刺,时不时就扎我一下。
我闺蜜,一个叫李姐的,知道了我的事,嘴巴张得比小杰还大。
“林岚!你疯了?找个老头子?”
“什么老头子,就比我大五岁。”
“那也是老头子啊!”李姐恨铁不成钢,“你想什么呢?图他什么?图他老?图他不洗澡?”
“他天天洗澡,比你还干净。”我没好气地说。
“那图他什么?图他有退休金?”
“我也有退休金,不指望他那个。”
李姐没话了,绕着我转了两圈。
“那你就是……图个伴儿?”
我点点头。
李姐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
“岚岚,我知道你苦。但这种事,你可得想清楚了。”
“你想想,他比你大五岁。再过几年,他要是病了,倒了,谁伺候?还不是你?”
“你这哪是找老伴儿,你这是提前找了个需要你伺候的爹啊!”
李姐的话,像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来。
我不是没想过这些。
伺候人,我太懂了。
我跟我前夫,就是这么散的。
他当年做生意赔了,一蹶不振,天天在家喝酒,喝醉了就耍酒疯。
我伺候了他整整三年。
给他洗衣做饭,给他收拾烂摊子,听他骂骂咧咧。
最后,我累了。
心累了。
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所以,我跟老宋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他住他家,我住我家。
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但从不过夜。
我守着我的底线,也守着我的恐惧。
老宋好像也感觉到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对我更好了。
天冷了,他会提前把我的秋裤拿出来,用电暖气烤得热乎乎的。
我有点低血糖,他就在口袋里常备着糖。
他对我越好,我心里就越慌。
我怕。
我怕自己会陷进去。
我怕自己会再一次,变成一个伺-候-人-的-老-妈-子。
事情的爆发,是在他女儿宋晓燕回来之后。
晓燕在邻市当老师,是个挺厉害的女人,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
她大概是听说了什么风声,一个周末,没打招呼就杀了回来。
那天我正好在老宋家,帮他收拾屋子。
门一开,晓燕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
看见我,她愣了一下,眼神立刻就变了。
那是一种审视,带着点敌意。
“爸,这位是?”
老宋有点尴尬,赶紧介绍:“这是林阿姨,就住对门楼,平时多亏她照顾我。”
“林阿姨。”晓燕皮笑肉不笑地叫了一声。
我点点头,说:“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我几乎是逃出来的。
回到家,我的心还在怦怦跳。
我知道,这一关,不好过。
果然,没过多久,晓燕就找上门来了。
她开门见山。
“林阿姨,我能跟您聊聊吗?”
我让她进屋,给她倒了杯水。
她没喝。
“林阿姨,我就直说了吧。”她看着我,眼神很锐利,“我爸这个人,老实,心软,一辈子没害过人,也容易相信人。”
我没说话,听她继续说。
“他一个人过,我们做儿女的,确实不放心。他要是想找个伴儿,我们也不反对。”
“但是……”她话锋一转。
“我希望,这个伴儿,是真心对他好,不是图他别的。”
我心里腾地一下就冒火了。
图他什么?
图他那两千多块的退休金?还是图他那套住了三十年的老破小?
但我忍住了。
我看着她,平静地说:“你觉得,我图他什么?”
晓燕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噎了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那个意思。”我打断她,“你觉得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上赶着跟你爸好,就是图他点什么。”
“你觉得我图他的钱,图他的房子。”
“那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图。”
“我跟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能在我鞋跟卡住的时候,蹲下来帮我。就是因为他能在我家水龙头坏了的时候,提着工具箱就上来。”
“就是因为,我跟他说话,不累。”
我一口气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激动。
晓燕被我说得有点懵,半天没说出话来。
“林阿姨,我……”
“你不用说了。”我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爸一分钱,也不会要你家一寸房子。”
“我们俩,就是搭个伴儿。等哪天,他觉得我烦了,或者我觉得他累赘了,我们就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的。”
说完,我站起来,指了指门口。
“我话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晓燕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呛过。
她站起来,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我知道,我把事情搞砸了。
我跟老宋,可能要完了。
那天晚上,老宋没有过来吃饭。
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
我在小区里看见他,他也只是远远地点个头,就避开了。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李姐说得对。
这种事,太复杂了。
掺和了儿女,掺和了房子票子,就再也不纯粹了。
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晓燕那张充满敌意的脸,一会儿是老宋躲闪的眼神。
一个星期后,我病了。
重感冒,发烧,浑身骨头缝都疼。
我躺在床上,连起来烧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我给我儿子打电话,想跟他说说话。
电话通了,背景音吵吵嚷嚷的。
“妈,怎么了?我跟同学在外面吃饭呢?”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我的声音又干又哑。
“妈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嗯,有点。”
“那你吃药了没?多喝热水啊!我这儿忙,先不说了啊,回头给你打!”
电话挂了。
我举着手机,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知道,不能怪儿子。
他有他的生活,他的世界。
我只是……突然觉得好孤独。
就在我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见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幻觉。
但敲门声很执着,一声接一声。
我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老宋。
他看着我通红的脸,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他伸手一摸我的额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我以为他走了。
心里最后一点光,也灭了。
我关上门,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敲门声又响了。
我打开门。
老宋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是退烧药,还有温度计。
他身后,还站着宋晓燕。
我愣住了。
老宋没看我,径直走进来,把我扶到沙发上。
“先量个体温。”他把温度计塞到我胳膊底下。
然后就去厨房烧水,找杯子。
晓燕站在客厅中间,有点手足无措。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小声说:“林阿姨,对不起。”
我看着她,没说话。
“那天……是我说话太过分了。”她说,“我爸……我爸把我骂了一顿。”
我还是没说话。
“他说,他这辈子,没求过我什么。就这一件事,让我别管。”
晓燕的眼圈红了。
“他说,您是个好人。他对不起您。”
“我爸说……他离不开您。”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不是委屈,也不是难过。
就是觉得,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老宋端着水和药过来,看见我哭了,一下子就慌了。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他蹲在我面前,想给我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那笨拙的样子,让我又想哭又想笑。
我摇摇头。
“没事。”
我接过他手里的药,和着水,一口咽了下去。
药是苦的。
但我的心,是甜的。
那场病,来势汹汹,去得也快。
好了之后,我跟老宋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我们还是各住各的。
但有时候,他会在我家,看电视看到很晚,然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就给他盖条毯子。
第二天早上,他醒了,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去厨房给我做早饭。
晓燕后来又来过一次。
是特意来给我道歉的。
她给我买了好多营养品,还亲手给我炖了锅鸡汤。
吃饭的时候,她给我夹菜。
“林阿姨,我爸脾气倔,以后他要是有什么地方惹您不高兴了,您多担待。也……也麻烦您多照顾他。”
我点点头。
“会的。”
我跟老宋的关系,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有仪式,没有承诺。
但我们俩心里都清楚,这辈子,大概就是彼此了。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老宋晕倒了。
那天我们俩去逛超市。
他推着车,我跟在旁边挑东西。
我们正为买哪个牌子的酱油争论不休。
他突然晃了一下,手里的推车没扶稳,往前冲了出去。
我赶紧扶住他。
“老宋!你怎么了?”
他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发紫,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我胸口疼……”
他说完这句,眼睛一闭,就软了下去。
我当时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
有人打了120。
我抱着他,不停地喊他的名字。
“宋卫国!宋卫国!你醒醒!你别吓我!”
我从来没那么害怕过。
我感觉我的天,都要塌了。
救护车来了。
我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我握着他冰凉的手,眼泪就没停过。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能有事。
他绝对不能有事。
到了医院,他被推进了抢救室。
红色的“抢救中”三个字,像三把刀,扎在我的心上。
我给晓燕打了电话。
然后就一个人,坐在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觉得自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我一遍一遍地回想我们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给我修水龙头,他给我送饺子,他蹲下来给我擦眼泪。
那些画面,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
我突然发现,我根本不是什么“搭个伴儿”。
我早就,把这个老头子,刻在心里了。
我爱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爱?
我这个年纪,一个绝经的女人,还有资格谈爱吗?
可是,如果这不是爱,那是什么?
是看着他笑,自己就开心。
是看着他难受,自己就心疼。
是想到可能会失去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灰了。
晓燕和他女婿赶来了。
看见我,晓燕的眼睛也是红的。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就那么坐着,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出来了。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和晓燕同时站了起来。
“病人是急性心梗,幸好送来得及时,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小时。”
我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是晓燕扶住了我。
“林阿姨,没事了,没事了。”
我们俩,抱在一起,哭得像两个孩子。
老宋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天,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我守在床边,愣了一下。
然后,他笑了。
笑得很虚弱。
“吓着你了吧?”他哑着嗓子说。
我没说话,眼泪又掉下来了。
他想抬手给我擦,但手上扎着针,动不了。
“别哭……”他说,“我这不……没事了嘛……”
“阎王爷……不收我……他说……我还有个老太婆……没人管……”
我被他逗笑了,眼泪掉得更凶了。
“胡说八道什么!”
他住院的那段时间,我跟晓燕轮流照顾他。
喂他吃饭,给他擦身,端屎端尿。
我一点都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脏。
我只觉得,能这么照顾他,挺好的。
能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比什么都强。
有一次,我给他擦脸。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
“林岚。”
“嗯?”
“等我出院了,咱们去把证领了吧。”
我手里的毛巾,掉进了水盆里。
我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他看着我,眼神特别认真。
“我这回想明白了。我不能再耽误你了。”
“我得给你个名分。”
“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林岚,是我宋卫国的老婆。”
“我怕……我怕我哪天真走了,你连个名正言顺哭的地方都没有。”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情话,不是“我爱你”。
而是这句,笨拙的,实在的,“我得给你个名分”。
我趴在他的病床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个老东西……你吓死我了……”
“都这把年纪了……还领什么证……让人笑话……”
“你身体还没好利索……说什么胡话……”
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我愿意。
我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老宋出院后,身体恢复得不错。
我们俩,真的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那天,我特意穿了件红色的连衣裙。
老宋也穿了件新买的夹克。
工作人员看着我们俩的身份证,笑着说:“大爷大妈,想好了?”
我们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想好了!”
拿到那两个红本本的时候,我手都在抖。
我觉得自己像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心里又甜又慌。
我们没有办酒席,就是把小杰和晓燕叫到一起,吃了顿饭。
饭桌上,两个孩子,一个叫我“妈”,一个叫我“林阿姨”。
老宋不乐意了。
“晓燕,叫妈。”
晓燕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小声地叫了句:“妈。”
我哎了一声,眼泪差点又下来了。
小杰在旁边起哄:“那我叫什么?叫宋叔叔?还是叫爸?”
老宋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叫爸!”
小杰嬉皮笑脸地举起杯子:“爸!妈!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
我们俩,都笑了。
现在,我跟老宋,住在一起了。
我搬到了他家。
因为他家阳光好一点。
我的那盆绿萝,搬过来之后,居然长出了新叶子。
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平淡如水。
我们俩会一起去买菜,为了一毛钱跟小贩争半天。
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抢一个遥控器。
他还是会嫌我做的菜淡了,我还是会嫌他看球赛的声音太吵。
但不一样的是,我的心,踏实了。
每天晚上,我躺在他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就觉得特别安心。
有时候我会失眠,他就给我讲他年轻时候在厂里的事。
讲那些车床,那些零件,讲得我昏昏欲睡。
我知道,我绝经了,我老了。
我不可能再像年轻女孩那样,拥有轰轰烈烈的爱情。
但我觉得,我现在拥有的,比爱情,更珍贵。
那是一种,把后半辈子,都托付给另一个人的安稳。
是一种,我知道,不管我病了,老了,丑了,都有个人,会握着我的手,跟我说,“别怕,有我呢”。
前几天,我跟老宋去公园散步。
看见一群年轻人在拍婚纱照。
新娘子很漂亮,笑得特别甜。
我有点羡慕。
老宋好像看出来了。
他拉着我的手,说:“林岚,我们俩也去拍一张吧。”
我愣了:“拍什么?”
“结婚照啊。”他说,“我们俩还没拍过呢。”
“都老夫老妻了,拍那个干嘛,浪费钱。”
“不浪费。”他很坚持,“我也想让你穿一次白婚纱。”
我看着他,他头发白了,眼角有皱纹了,背也有点驼了。
但在我眼里,他比所有的小伙子,都帅。
我笑着说:“好啊。”
夕阳落在我们俩身上,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知道,这辈子,就这么走下去了。
挺好。
真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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