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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绽放的时光

热点资讯 2025年12月28日 14:39 1 cc

题记：岁月的沉重、亲情的羁绊、刻骨的记忆，那份牵挂与伤痛，让真情自然流淌……

未曾绽放的时光

昨天夜里，我又梦回儿时的老屋，看到了，炕席上那个总在呜呜嚷嚷的小小身影，是那样清晰、历历在目、触手可及……

1965年出生的我，家里兄弟四人，我是老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哥哥从小就木讷，姐姐矮小，我的弟弟因为早产，从降生便一直瘫在炕上，从未站起来过，也未曾见过屋外的天光。爸爸妈妈带着他走遍了各大医院，花光了积蓄，最终确诊为脑瘫……

母亲原是温婉的教师，为了照顾弟弟，毅然辞了工作，把余生都耗在了家里。父亲在外地挣着微薄的工资，勉强撑起五口之家，我们年终却总欠着生产队的钱，常常忍饥挨饿。弟弟不会咀嚼，母亲便把饭菜嚼碎了喂他，日复一日，她的牙齿早早磨损松动，还要照顾我们，体质也日渐孱弱。时不时的找医生开药，干不了重活。我总记得，父亲寄来工资的日子，我就请假不上学和母亲推着小车去集市买粮，姐姐也要请假在家守着弟弟，没人看着，他会乱蹬乱踢，掉下炕来。那个永远躺在炕上的孩子，成了全家最沉重、最放不下的牵挂。妈妈买了粮食、蔬菜都是我推车，行走20多里……

上学时，有人会骂我“瘫吧”，我便红着眼打架，心里又疼又恨。弟弟虽不能言，却极爱热闹，每逢有人来家，他就使劲蹬着炕席，腿磨得鲜血淋漓，炕单上印着暗红的痕迹，家里不知道换了多少炕席、被褥，都被他蹬坏了。也许那是他对世界仅有的呐喊。

还记得有一年，父亲单位有2个人来到我们大队，实地考察爸爸的困境，因为爸爸在单位格外节俭，吃馒头就咸菜，把钱寄回家里，同事们看不下去，就反应给领导，单位决定帮助父亲，就派人下来考察。他们由大队干部领着来到我家，当时屋里屋外进不去人，就一间屋子，对面是邻居，弟弟瘫在炕上，屋里弥漫着尿骚味……，妈妈也不知道会来人，所以这两个人看到了真实的一幕……从那以后，爸爸单位每月补助我们20元，在当时，相当可观了，因为爸爸一个月工资才40元钱。这补助，持续到弟弟去世，爸爸主动请求退还单位，但我们一家人心怀感激，永远不会忘记，爸爸在单位格外努力工作，年年都是优秀，后来晋升一级警督……

冬天的寒夜格外漫长，弟弟总在隔壁房间呜呜嚷嚷，尤其是我们吃饭时，格外响亮，他知道开饭了，我们也会轮流去喂他……听着这声音，竟也成了习惯。

考入一中的那个冬天，我放学回家，却再也听不到那熟悉的嚷嚷声了。弟弟走了，在寒冷的冬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他未曾拥抱过的世界。那个平时乱蹬乱踢，满身伤痛的生命安静下来了。弟弟小小的身躯，被母亲装进一个旧木箱，爸爸以前拿回来的，里面铺上一床被子，埋在了南边的河边。每当吃饭时，呜呜嚷嚷的叫声没有了，屋子突然静得可怕，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刷地往下掉，父母，哥姐，也都放下筷子，无声的哭泣......第二天，母亲拉着我去烧纸，她趴在弟弟坟前哭得死去活来，一遍遍喊着"妈妈对不起你"，寒风卷着纸钱，我和妈妈久久不愿离去......

如今五十余年过去了，爸爸妈妈也都走了，我仍常常想起他。他没见过春日的花开，没踩过秋日的落叶，没感受过站立的滋味，就带着一身病痛离去了。那些炕席上的血痕，母亲磨损的牙齿，全家忍饥挨饿的岁月，还有他呜呜的喊声，都刻在心底，时时让我回忆。有些遗憾，从来不会随时间淡去，会在某个深夜，突然涌上心头，提醒着我，那个未曾绽放的生命，曾是我们全家最深的牵挂与最深的痛。

想必，爸爸，妈妈和弟弟在天堂团聚了，弟弟不在孤单，又回到了爸爸，妈妈的怀抱!幸福的在一起，看天堂的花，美丽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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