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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和我搭伙过日子,他退休金9200任我支配,一周后,我做出抉择

热点资讯 2025年08月20日 15:11 1 admin

我叫林晚秋,今年六十二,退休六年,老伴走了八年。

对门和我搭伙过日子,他退休金9200任我支配,一周后,我做出抉择

女儿远嫁,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我和墙上的挂钟,秒针每一次“咔哒”的跳动,都像是在丈量着我的孤单。

退休金不高,三千出头,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城市里,只够我勉强糊口,不敢病,不敢有任何额外的开销。

我的生活,就像一碗温吞的白开水,平淡,且一眼能望到头。

直到对门的邻居,老郑,敲开了我的家门。

老郑,郑建国,比我大三岁,是市工具厂退休的老工程师,老伴前年也没了,一儿一女都在国外定居。

我们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但除了在楼道里碰面时点个头,说句“吃了么”,便再无更多交集。

他是个体面人,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衬衫领口永远干净笔挺,和我这个整日穿着旧家居服的孤老婆子,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天下午,他敲开我家的门,手里提着一袋水果,神情有些局促。

“晚秋妹子,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他开口,声音浑厚,带着一丝不易察elen的紧张。

我把他让进屋,给他倒了杯水。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沉默了半晌,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看着我。

“是这样,”他说,“你看,咱们都是一个人过,冷锅冷灶的,挺没意思。我想着,要不……咱们搭个伙,一起过日子?”

我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颤。

“搭伙?”这两个字,像一颗石子,在我平静如水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

“对,搭伙。”老郑见我没立刻回绝,胆子大了些,“我呢,自己不太会做饭,顿顿不是面条就是速冻饺子,吃得胃里直泛酸水。你烧的菜,我闻着都香。”

他指了指窗外,我们两家的厨房窗户,正好斜对着。

“我琢'磨着,以后我把我的退休工资卡交给你,你来管账,负责咱们俩的一日三餐,买菜做饭。我那张卡,每个月九千二,你随便花,剩下的,你就存着,当你的零花钱。”

九千二。

这个数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那是我退休金的三倍。

我看着他,他眼神诚恳,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

我的心,乱了。

说不心动,是假的。有了这笔钱,我的晚年生活将得到天翻地覆的改善。我不用再为每次买菜多花了一块两毛钱而心疼半天,不用再对着商场里那件看了好几次的羊毛衫望而却步。

甚至,我还能攒下钱,去女儿的城市看看,不用再让她为我的路费操心。

可……这算什么呢?

我一个无亲无故的老婆子,凭什么去管人家一个大男人的工资卡?这不明摆着是花钱请个保姆吗?

我这辈子,穷是穷了点,但活得有骨气。老伴在世时,我们一起扛过最难的日子,也没跟谁低过头,红过脸。

现在老了老了,倒要去给人家当“伙夫”,靠一个男人的退休金过活?

我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老郑大哥,这……这不合适。”我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哎,怎么不合适?”老郑急了,身子微微前倾,“晚秋妹z子,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一个人太孤单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夜里醒来,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候想喝口热汤,自己又懒得动。钱再多,它不会说话,不会关心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咱们搭伙,你管钱,我就是想找个人,一起吃吃饭,说说话,家里有点人气儿。这钱,不是我雇你,是我为这个‘家’投的资,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管钱,天经地义。”

他把“家”这个字,咬得很重。

我的心,又是一颤。

是啊,孤单。这个词,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老伴走后的这八年,两千九百多个日日夜夜,我何尝不是在孤单里煎熬。

我看着老郑花白的头发,看着他那双写满沧桑和真诚的眼睛,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你让我想想。”最终,我只能这么说。

“行,你好好想想,不着急。”老-郑站起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工资卡我带来了,就放你这儿。密码是六个8。你先拿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咱们就什么时候开始。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随时把卡还我,咱们还跟以前一样当邻居,谁也别有负担。”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转身,有些蹒跚地走了。

门被带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那张银行卡,它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却又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手,也烫着我的心。

一个星期,老郑说,咱们先试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我做出了抉择。

第1章 退休金九千二的“合同”

我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那个提议。

不是因为那九千二的退休金,而是因为老郑最后说的那句“家里有点人气儿”。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老伴。他还是老样子,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坐在饭桌前,一边用筷子敲着碗沿,一边冲我喊:“老婆子,饭好了没?饿死我了!”

醒来时,枕边湿了一片。

空荡荡的屋子,冷得像冰窖。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那张银行卡,敲响了对门的门。

老郑开门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

“想通了?”他问,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点点头,把卡递还给他:“卡你先拿着。搭伙可以,但钱的事,咱们得另说。”

我没让他进屋,就站在门口的过道里,把我想了一夜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第一,你的工资卡,你自己拿着。我不要,也不能要。”

“第二,搭伙吃饭,买菜的钱,咱们一人一半。我每天记账,清清楚楚,月底结算。”

“第三,只是一起吃饭,其余的,各过各的。你家我不管,我家你别问。”

我像是在宣读一份合同,一条一条,清晰,且不容置喙。

这是我为自己留的最后一点体面和尊严。我可以陪他吃饭,排解孤单,但绝不能变成一个被金钱豢养的保姆。

老郑愣住了,他看着我,眉头紧锁。

“晚秋妹子,你这是干啥?你这不是打我脸吗?我都说了,钱你管……”

“老郑大哥!”我打断他,语气也重了几分,“你要是真想找个人搭伙,就按我说的办。你要是只想花钱找个做饭的,那对不住,你另请高明。我林晚秋还没到要靠别人养活的地步。”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哎,别,别走!”老郑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力气不大,却很坚定。

他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行,行,都听你的,听你的还不行吗?”

他脸上满是无奈的苦笑:“你这个脾气,真是……倔得像头牛。”

我没理会他的调侃,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这是账本。从今天开始,我每天买菜花了多少钱,都会记在上面。你随时可以看。”

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他:“这是我这个星期的伙食费,你先出两百,咱们凑四百,多退少补。”

老郑看着我手里那几张被我捏得有些发皱的钞票,半天没接。

“晚秋,你何必这样……”

“就这么定了。”我把钱硬塞到他手里,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中午想吃什么?我正好要去趟菜市场。”

老郑看着手里的钱,又看看我,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那表情,复杂极了。有无奈,有欣赏,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疼惜?

“你看着办吧,”他把钱收进口袋,“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那一刻,我们之间这份特殊的“搭伙合同”,就算是正式生效了。

中午,我做了四菜一汤。

红烧排骨,清炒西蓝花,番茄炒蛋,凉拌黄瓜,还有一锅紫菜蛋花汤。

都是些家常菜,但我也用了心思。排骨炖得软烂脱骨,西蓝花焯得碧绿生青,番茄炒蛋酸甜适口。

我把饭菜端到我家客厅的餐桌上,然后去敲了老郑的门。

这是我们搭伙的第一顿饭。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响。

我有些不自在,低着头,只顾着扒拉自己碗里的米饭。

还是老郑先开了口。

“好吃。”他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比我做的面条好吃一百倍。”

他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我老伴走了以后,我就没正经吃过一顿这样的饭了。”他忽然说,声音有些发闷。

我抬起头,看到他的眼圈,有些红。

我的心,也跟着一酸。

“好吃……好吃就多吃点。”我给他夹了一筷子西蓝花,“以后,都有得吃。”

话说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那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老郑也愣了愣,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好,好。”他连声说,“听你的,多吃点。”

那顿饭,我们俩都吃得比平时多。

吃完饭,老郑抢着要洗碗。

“这不行,”我拦住他,“说好了我负责做饭,洗碗也是分内的事。”

“那哪儿行?我一个大男人,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啊。”他很坚持,“你做饭辛苦了,洗碗这种粗活,我来。”

他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手上青筋分明。

我看着他不算麻利、甚至有些笨拙地在水池里刷着碗,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

也许,这样的日子,也还不错。

晚上,我躺在床上,第一次没有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单。

隔壁,住着一个人。

一个会跟我一起吃饭,会抢着洗碗,会说“好吃”的人。

虽然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墙,隔着一份泾渭分明的“合同”,但那份微弱的“人气儿”,还是悄悄地,透过墙缝,渗了过来。

第2章 一本难念的账

搭伙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我严格遵守着我们之间的“合同”。

每天早上,我都会去菜市场,像个精明的会计,为我们俩的“公共账户”盘算。

猪肉今天十五一斤,还是十六?青菜是买本地的,还是外地的?鸡蛋是买便宜的散装,还是贵一点的盒装?

每一分钱,我都计较。

晚上,等老郑回他自己家后,我就会拿出那个小账本,戴上老花镜,在灯下一笔一笔地记录。

“5月10日,晴。早餐:馒头2元,豆浆2元,咸菜0.5元。午餐:五花肉8元,豆腐2元,青菜1.5元。晚餐:面条4元,鸡蛋1元。共计:19元。”

字迹工工整整,像我小学生的作业本。

每到周末,我就会把账本拿给老郑看,让他核对。

“老郑大哥,这个星期一共花了133块,一人一半,是66块5。你给了我两百,我还你133块5。”我把钱和账本一起递给他。

老郑每次都摆着手,一脸的不耐烦。

“哎呀,算这么清楚干什么?你拿着花就行了,我相信你。”

“那不行,”我特别固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钱的事,必须清清楚楚,不然以后容易出问题。”

老郑拗不过我,只好收下钱,但账本他从来不看,只是随手往茶几上一扔。

我知道,他不是不在乎钱,他是在乎我的感受。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信任我,他没把我当外人。

可我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我越是想把这盘账算得清清楚楚,心里就越是别扭。

这不像过日子,倒像是在合伙开公司,我就是那个负责后勤和财务的员工。

我们的关系,被这个小小的账本,牢牢地框定住了。

除了钱,还有生活习惯。

我是个南方人,口味清淡,喜欢喝汤。老郑是北方人,无辣不欢,口重。

第一天我做的菜,他虽然嘴上说好吃,但我看得出来,他吃得并不过瘾。

第二天,我特意多放了点辣椒。

结果他吃得满头大汗,直呼过瘾,我却被辣得眼泪直流,半天说不出话。

他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给我倒水:“晚秋,对不住,我忘了你不能吃辣。以后还是按你的口味来。”

“没事,”我摆摆手,“你喜欢吃就行。”

从那以后,我家的餐桌上,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搭配。

一盘清淡的,一盘辛辣的。

一碗给我喝的汤,一碟给他蘸的辣椒酱。

我们都在小心翼翼地迁就着对方,也都在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

这种感觉,很奇怪。

我们明明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却像是隔着一条河。

真正的麻烦,来自外界。

我和老郑搭伙过日子的事,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在我们这栋老居民楼里传开了。

邻居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在楼道里碰到,大家都是热情地打招呼:“林姐,买菜去啊?”

现在,她们会把我拉到一边,挤眉弄眼地小声问:“哎,林姐,听说你跟对门老郑好上了?”

“可不是嘛,天天见他往你家跑。”

“老郑条件好啊,退休金那么高,你可算找着福了。”

这些话,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有一次,我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跟几个老姐妹聊天,不知道谁提了一句:“现在的老人再婚,不都图个钱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所有的窘迫和难堪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天没缓过劲来。

我图他的钱了吗?

我一遍遍地问自己。

我看着那个账本,上面每一笔开销都清清楚楚。我没多花他一分钱,甚至为了省钱,我连自己最喜欢吃的鱼都很少买了。

可是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图钱的女人。

我的清白,我的尊严,在那些流言蜚语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那天晚上,老郑又来吃饭。

我给他开门的时候,脸色很差。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我摇摇头,没说话。

饭桌上,我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得可怕。

老郑给我夹了一筷子菜,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晚秋,”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了?”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积压在心里所有的委屈,在那一刻,全部爆发了。

“老郑大哥,”我哽咽着说,“要不,咱们这伙……还是别搭了吧。”

第3章 酱油和醋的距离

老郑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为什么?”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就因为别人说几句闲话?”

“这不是闲话!”我提高了音量,情绪有些失控,“他们说我图你的钱!说我为了你的退休金,才跟你搭伙!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我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和脸面。

现在,这些东西,都被人踩在脚底下,任意践踏。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老郑也有些激动,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咱们自己心里清楚不就行了?你管他们干什么!”

“我管不了!”我冲他喊,“我做不到不在乎!我每天出门,都要看别人的眼色!我跟你说,我……”

我忽然说不下去了。

因为我看到老郑停下脚步,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失望,有受伤,还有一丝……疲惫。

“我以为,”他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我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

说完,他没再看我,转身就走出了我的家门。

“砰”的一声,门被他带上,发出一声巨响。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餐桌前,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说我跟她们不一样。

是啊,我曾经也以为自己不一样。我以为自己可以坚守原则,不为金钱所动,不为流言所扰。

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人言可畏。

我们之间的距离,原来不止是一盘辣与不辣的菜,不止是一本算得清清楚楚的账。

更是那瓶摆在厨房里的酱油和醋。

看似差不多,都装在瓶子里,都是调味品。

可一个是咸的,一个是酸的。

味道,永远都融不到一起。

我以为我们是在搭伙过日子,其实,我们只是在进行一场小心翼翼的交易。

我付出劳动,他付出金钱(虽然我没要),我们各取所需,彼此慰藉。

可这其中,少了最关键的东西。

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和接纳。

他不懂我为何如此看重脸面,我也不懂他为何能对流言蜚语毫不在乎。

那天晚上,我们冷战了。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吃完饭留下来陪我看会儿电视,聊会儿天。

我也没像往常一样,给他准备好第二天要喝的茶水。

对门那扇紧闭的房门,像一堵冰冷的墙,把我们彻底隔绝开来。

我一夜没睡好。

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老郑那失望的眼神。

第二天一早,我鬼使神差地,没有去做早饭。

我就是想看看,没有我,他会怎么办。

这是一种很幼稚的赌气,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听见对门有动静。

我悄悄地从猫眼里往外看。

老郑提着一个塑料袋,从外面回来。袋子里,好像是……方便面。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真的,就去吃方便面了。

他没有来敲我的门,没有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做饭。

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让我难受的方式,来回应我的赌气。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我到底在争什么呢?

争一口气?争一个所谓的清白?

可结果呢?结果就是我们两个人,一个躲在屋里生闷气,一个在外面吃垃圾食品。

这难道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我看着厨房里那个小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忽然变得无比刺眼。

我辛辛苦苦地记账,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到头来,这个账本,却成了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

它像一个冰冷的法官,时刻提醒着我们:你们只是合作关系,别越界。

我慢慢地走到厨房,拿起了那个账本。

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把账本,“撕拉”一声,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第4章 旧相框里的故事

撕掉账本的那一刻,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碎掉了。

是我的固执,我的偏见,还有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我拿着那两半账本,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对门的门。

开门的,依然是老郑。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又看到我手里的账本,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你这是……”

“老郑大哥,对不起。”我没等他说完,就深深地鞠了一躬,“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老郑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哎,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他连忙扶住我。

我把撕掉的账本递到他面前:“这个,以后不记了。”

老郑看着那撕成两半的本子,沉默了很久,最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不记好,不记好。”他说,“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他把我让进屋。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他的家。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窗明几净,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带着一种属于工程师的严谨和规整。

只是,太冷清了。

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孤寂。

他让我坐在沙发上,给我倒了杯水,然后,他从卧室里,拿出了一个相框。

相框是老式的,木质的,边角已经磨得有些发白。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温婉的女人。

“这是我老伴。”老郑说,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相框的边缘,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也姓林,叫林淑云。跟你一样,也是个好脾气,但有时候,也倔得很。”

我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很漂亮。”我由衷地说。

“是啊。”老郑笑了笑,“我们是厂里自由恋爱的。那时候我还是个穷小子,什么都没有,她就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他开始给我讲他和妻子的故事。

从他们年轻时在车间里相遇,到后来结婚生子,再到一起下岗,一起摆地摊,一起把一双儿女拉扯大,送出国。

他的故事,平淡,琐碎,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那些细节里,却藏着最动人的深情。

“她最喜欢喝我做的疙瘩汤,每次都能喝两大碗。”

“她怕黑,晚上起夜,我必须得给她开着灯。”

“她走的那天,拉着我的手,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老郑,以后,要好好吃饭’。”

说到这里,老郑的声音,哽咽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要找个人搭伙吃饭。

他不是在找一个保姆,他是在完成妻子的遗愿。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延续着他对妻子的爱和思念。

而我,却用我那狭隘的自尊心,去揣度他,误会他。

“老郑大哥,”我递给他一张纸巾,“对不起。”

这一次的道歉,比刚才在门口,要真诚一百倍。

他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让你见笑了。”

“没有。”我摇摇头,“我羡慕你们。”

是真的羡慕。

我和我老伴,也是这么过来的。一辈子吵吵闹-闹,磕磕绊绊,但心里,谁也离不开谁。

他走了以后,我的世界,也塌了一半。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和老郑之间那堵无形的墙,消失了。

我们不再是雇主和被雇佣者,也不是甲方和乙方。

我们是两个同样失去了挚爱,同样在孤单中挣扎的同路人。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份精打细算的账本,而是一份实实在在的温暖和陪伴。

“老郑大哥,”我看着他,认真地说,“以后,别吃方便面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疙瘩汤,行吗?”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试探。

我笑了,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行。”我说,“管够。”

那天中午,我没有回家,就在老郑家的厨房里,给他做了一顿疙瘩汤。

我不知道他妻子的手艺是什么样的,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把面疙瘩搅得不大不小,把西红柿和鸡蛋的卤,调得酸咸适口。

他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

吃到最后,他又哭了。

他说:“味道……真像。”

第5章 不止是搭伙

撕掉了账本,也撕掉了我们之间那层客套而疏离的伪装,我和老郑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我们不再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

我依然负责做饭,但他会主动承担起所有洗碗、拖地、扔垃圾的活儿。

有时候我买菜回来,提的东西多了,他会算好时间,提前下楼来接我。

他的退休金卡,又一次放到了我的手里。

这一次,我没有拒绝。

但我也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把钱当成我自己的。我专门办了一张新的银行卡,让他把每个月的生活费,打一部分到这张卡上。

“这是我们俩的‘家庭基金’,”我对他说,“以后买菜、交水电煤气费,都从这里出。卡我管着,密码你记着,咱们俩谁都能用。”

老郑看着我,笑了:“你啊,就是个管家婆的命。”

话是这么说,但他眼里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他知道,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我们之间最舒服的相处方式。

我们不再仅仅是“饭搭子”。

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去公园散步。他会给我讲一些厂里当年的趣事,我也会跟他聊聊我女儿的近况。

我们开始关心对方的身体。

我有关节炎,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老郑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按摩的手法,每天晚上都坚持给我按一按膝盖。

他有高血压,我每天都会监督他按时吃药,做菜也格外注意少油少盐。

有一次,他忘了吃降压药,头晕得厉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我吓坏了,赶紧扶住他,一边给他量血压,一边手忙脚乱地找药。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我心里一阵后怕。

“以后你的药,我来保管。”我说,语气不容置喙。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像照顾孩子一样,把药和温水准备好,亲眼看着他吃下去。

他嘴上抱怨我管得太宽,但每次吃药的时候,都乖得像个小学生。

我们的生活,渐渐地融为了一体。

我家的阳台上,多了几盆他喜欢的君子兰。

他家的冰箱里,也塞满了给我准备的酸奶和水果。

邻居们的闲言碎语,依然没有停止。

但这一次,我没有再落荒而逃。

有一次,在楼下碰到那个最喜欢说三道四的张大妈。

她又拉着我,阴阳怪气地说:“林姐,你现在可是享福了,老郑那么高的退休金,都给你花,你可得把他抓牢了。”

我笑了笑,看着她,平静地说:“张姐,人跟人之间,不是只有钱的。老郑是个好人,我们俩现在是互相照顾,互相作伴。你要是也觉得孤单,也可以找个伴儿,日子会好过很多。”

我的坦然和镇定,让她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从那以后,楼里的风言风语,渐渐少了。

大家看我们的眼神,也从原来的猎奇和揣度,变成了理解和羡慕。

甚至有人开始向我取经,问我是怎么跟老郑相处得这么好的。

我才发现,当我自己心里坦荡了,外界的声音,就再也伤害不到我了。

真正改变我们关系的,是一场意外。

那天晚上,我突然发起高烧,浑身发冷,头痛欲裂。

我挣扎着想去拿药,却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在意识模糊之间,我摸到了床头的手机,凭着本能,拨通了老郑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晚秋?怎么了?”

“我……我发烧了……”我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几个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开门声。

不到一分钟,我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晚秋!晚秋!开门!”

我根本没力气去开门。

“砰”的一声巨响,我家的门,被他从外面撞开了。

他冲到我的床边,看到我烧得通红的脸,二话不说,一把将我抱了起来,用被子裹住,就往楼下冲。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颤抖,但他的怀抱,却异常地稳健有力。

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

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了“搭伙”。

这是相濡以沫,是危难关头的依靠。

这是家人才能给予的,最踏实的温暖。

第6章 我的抉择

在医院折腾了一夜,烧总算是退了。

只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加上年纪大了,抵抗力差,所以来势汹汹。

老郑忙前忙后,挂号,缴费,取药,一步都没让-我-操心。

天亮的时候,他扶着我走出医院,脸上满是疲惫,两只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回家吧,”他说,“回去我给你熬点粥。”

我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暖。

“老郑,”我轻声说,“谢谢你。”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就像做过千百遍。

“傻瓜,跟我还客气什么。”

回到家,他把我安顿在床上,自己一头扎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熬粥的“咕嘟”声,和切菜的“笃笃”声。

我躺在床上,听着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声音,心里无比踏实。

我忽然想起,我们最初那个“试行一周”的约定。

虽然早就不作数了,但今天,刚好是第七天。

一个星期,七天。

从最初的尴尬、算计、争吵,到后来的理解、关心、依靠。

我们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看着这个被我们共同称为“家”的地方,看着那个在厨房里为我忙碌的背影,心里做出了一个重要的抉择。

等老郑把热气腾腾的白粥端到我面前时,我叫住了他。

“老郑,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的语气很郑重,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在我床边坐下,认真地看着我。

我从床头柜里,拿出了那张他给我的,存着“家庭基金”的银行卡。

“这张卡,从今天起,还是你来保管吧。”我把它推到他面前。

老郑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晚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他以为我又要反悔,情绪有些激动。

“你听我说完。”我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我不是要跟你分清楚。我的意思是,从今天起,我们不要再分什么你的钱,我的钱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老郑,我们……像一家人一样,真正地过日子吧。”

老郑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家人?”他喃喃地重复着,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和惊喜。

“对,一家人。”我点点头,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你的退休金,就是我们俩的生活费。不用再单独存出来,也不用再分彼此。你想吃什么,想买什么,我们就去买。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为了省几毛钱,委屈了你的胃。”

“那……那你呢?”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的退休金怎么办?”

“我的钱,就存着。”我笑了笑,“当我们的备用金。万一以后谁生病了,或者有什么急事,我们也有个保障。你说好不好?”

这番话,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我终于想明白了。

真正的搭伙过日子,不是账面上的收支平衡,而是心与心的彼此交融。

如果我还抱着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非要把钱算得一清二楚,那我们之间,就永远隔着一层。

我不想再隔着了。

我想和他,像真正的老夫老妻一样,坦坦荡荡,毫无保留地生活在一起。

老郑看着我,眼圈慢慢地红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粗糙,但很温暖。

那份温暖,通过我们的掌心,一直传递到我的心里。

“晚秋,”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坚定地点点头,“我这辈子,没做过几个重要的决定。嫁给我老伴,算一个。今天这个,算第二个。我都想得很清楚,不会后悔。”

老郑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好。”他说,只有一个字,却重如千斤。

“以后,我的就是你的。这个家,我们一起撑起来。”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们都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都流了出来。

是喜悦的泪,也是幸福的泪。

从那天起,我家的门,再也没有关上过。

老郑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搬了过来。他的衣服,他的书,还有那个装着他亡妻照片的相框。

我把相框,和我老伴的相框,并排摆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照片上,四个人,都在微笑着。

我相信,他们在天上,看到我们现在的生活,也一定会为我们感到高兴的。

我们的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我们会为了一点小事斗嘴,比如豆腐脑是吃甜的还是咸的。

我们也会在晚饭后,手牵着手,去楼下散步,跟邻居们笑着打招呼。

老郑的退休金卡,就放在我钱包里。

但我很少会去查余额。

因为我知道,那里面存着的,早已经不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那是一个男人,对他后半生伴侣的,全部的信任和托付。

那是我和他的,共同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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