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十大品牌文章正文

大妈旅游打碎玉镯赔66万,付款离开后,老板脸色煞白,踢到钢板

十大品牌 2025年11月03日 02:12 1 admin

我叫王建军,在彩云之南开了家铺子,名叫“翠云阁”。

大妈旅游打碎玉镯赔66万,付款离开后,老板脸色煞白,踢到钢板

名字雅致,其实就是个专宰游客的玉器店。

这行当,讲究的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铺子里摆的货,九成九都是砖头料,化学药水里泡出来的B货、C货,成本几十块,标价几万几十万。

剩下那点A货,是用来撑门面的,也是给懂行的人看的,证明我王建军不是纯骗子,只是“看人下菜碟”。

那天下午,日头毒得能把马路上的沥青烤化。

店里冷气开到最大,我正翘着二郎腿,喝着一百块一斤的“高碎”,盘算着这个月流水还差多少。

门口风铃“叮铃”一响,一辆旅游大巴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呼啦啦下来一群被晒得蔫头耷脑的游客。

带队的是导游小刘,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机灵得很,跟我有“合作”。

他带过来的人,消费了有提成。

我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地回了个“OK”的手势。

一群人涌进来,叽叽喳喳,对着那些标价咋舌。

“哎哟,这个镯子要十八万?”

“看看就行了,别乱碰啊,碰坏了咱们可赔不起。”

我心里冷笑,要的就是你们这种又好奇又害怕的怂样。

我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锁定在一个大妈身上。

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颜色鲜艳但款式过时的运动套装,烫着一头不怎么时髦的小卷发,脸上带着一丝旅游的疲惫和对陌生环境的拘谨。

她脖子上没戴首饰,手腕上光秃秃的,脚上一双半旧的旅游鞋。

看长相,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工薪阶层,攒了半辈子钱出来旅个游,开开眼界。

这种人,我们行话叫“肥羊”。

见识少,胆子小,爱面子,一吓唬就懵。

简直是完美的“猪仔”。

她正小心翼翼地凑在一个柜台前,看一个标价二十八万的冰糯种飘花手镯。

我给角落里的店员小莉递了个眼色。

小莉是我专门调教出来的,人长得清纯,看着无害,下手稳准狠。

小莉端着个茶盘,装作要去给客人添水,脚步一个“踉跄”。

“哎呀!”

她惊呼一声,手里的茶盘没倒,但身子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个大妈身上。

大妈本来就站得不稳,手里正“拿起来看看”的那个手镯,根本没拿稳。

“啪嗒。”

一声不算响亮,但在此刻安静的店里,却像一道惊雷。

那不是玉器碎裂时清脆的“叮当”声,而是那种带着点闷,有点黏腻的“咔啦”声。

懂行的一听就知道,这玩意儿密度不对,根本不是好玉。

但在场的游客不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大妈脚下那截断成两半的、绿莹莹的“翡翠手镯”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三秒。

大妈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碎玉,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莉的表演开始了。

她“花容失色”,眼泪说来就来,指着大妈,声音都变了调:“阿姨,您,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我从里间的太师椅上“惊”得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

我没有去看大妈,而是直接扑到那堆碎玉旁边,用一种死了亲爹的悲痛腔调,颤抖着手,想去捡,又不敢碰。

“我的镯子……我的传家宝啊!”

我嚎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演技,不去拿个金鸡奖都屈才了。

周围的游客“嗡”地一下炸开了锅。

“天哪,真碎了!”

“这下麻烦大了。”

“看着就贵,这得赔多少钱啊……”

导游小刘也恰到好处地冲了过来,一边扶着“摇摇欲坠”的我,一边对那大妈说:“阿姨,您看这事儿闹的……王老板,您先别激动,身体要紧。”

我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心梗发作的样子,指着地上的碎玉,痛心疾首:“小刘,你来的正好!你给我评评理!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正阳绿的玻璃种!我平时自己都舍不得戴,今天拿出来给贵客们鉴赏鉴赏,怎么就……就……”

我说不下去了,开始“哽咽”。

那个大妈终于缓过神来,脸色比纸还白,但眼神里却不见慌乱,只是很平静地看着我。

这种平静,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

按照剧本,她现在应该哭天抢地,或者吓得六神无主,一个劲儿地道歉求饶。

可她没有。

她只是看着我,然后弯下腰,小心地把那两截断了的镯子捡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专业,用指尖捏着,没有破坏断口。

她把碎镯子托在掌心,拿到眼前,逆着光,仔细地看了看。

那眼神,不像是一个外行在看热闹,倒像是个……内行在审视一件东西。

我心里的警报拉响了。

但戏已经开场,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阿姨,这镯子,标价是八十八万。”我缓了口气,报出了一个让她绝望的数字。

人群里倒吸一口凉气。

“八十八万?抢钱啊!”有个年轻小伙子忍不住嘀咕。

我凌厉的眼神扫过去,他立刻闭了嘴。

小刘赶紧打圆场:“王老板,您也知道,阿姨她们就是普通游客,出来玩一趟不容易。您看,这价钱能不能……”

我一摆手,满脸悲愤:“小刘!这不是钱的事!这是我家的念想!八十八万,我都不一定舍得卖!现在碎了,碎了!你让我怎么办?”

我看着那个大妈,加重了语气:“阿姨,今天这事,您说怎么办吧?”

我等着她哭,等着她求我,等着她说她赔不起。

只要她说了赔不起,后面的流程我就熟了。

报警,叫人,扣留身份证,让她给家里打电话凑钱,最后再“大发慈悲”地打个折,让她签个欠条,拿走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一套组合拳下来,榨干她最后一滴油水。

可她还是没有。

她把那两截镯子轻轻放在柜台的丝绒布上,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老板,你确定这个镯子值八十八万?”

我一愣。

她居然还敢质疑?

我冷笑一声:“阿姨,我们翠云阁是百年老店,讲究的就是诚信经营。这镯子有证书的!”

我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做得跟真的一样的“国家级鉴定证书”,拍在桌上。

“您看清楚,天然翡翠(A货),玻璃种,正阳绿。重量、密度、折射率,写得清清楚楚!这还能有假?”

她拿起那张证书,看得很仔细。

比看镯子还仔细。

我心里有点发毛。这证书是我花五百块钱在网上办的假证,模板逼真,钢印都有,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她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放下证书,又问了一句。

“老板,你这店里有监控吧?”

我心头又是一跳。

妈的,这大妈路子怎么这么野?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当然有!”我挺直腰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高清监控,阿姨,我可提醒您,刚刚是您自己没拿稳,可不是我们店员推的您。”

我这是在警告她,别想耍赖。

她点点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有监控,那就能证明,这个镯子,是我打碎的。对吧?”

我被她绕得有点懵。

“是……是你打碎的,没错啊。”

“那就好。”她像是松了口气,“是我打碎的,我就认。但是,价格得说清楚。”

她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

“八十八万,太贵了。我虽然不懂玉,但也知道货比三家。这样吧,老板,你能不能找个我们双方都信得过的第三方鉴定机构,来给这个碎了的镯子估个价?估出来多少,我照价赔偿,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我操。

我心里骂了一句。

找第三方鉴定?那不是把我底裤都扒了?

这镯子成本价一百二,鉴定出来超过三百块都算我输!

我绝对不能同意。

“阿姨,你这是信不过我了?”我立刻摆出受害者的姿态,一脸委屈,“我王建军在这一行做了二十年,靠的就是一个‘信’字!你打碎了我的传家宝,我没让你倾家荡产就不错了,你还怀疑我讹你?”

我开始煽动情绪,对周围的游客说:“大家评评理!有这么办事的吗?损坏了人家的东西,还挑三拣四,怀疑人家是骗子!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游客们大多是和稀泥的,被我这么一说,又开始窃窃私语。

“是啊,弄坏了东西赔钱,天经地义。”

“这阿姨看着老实,怎么这么犟呢?”

小刘也赶紧上来帮腔:“阿姨,王老板是这一带有名的实诚人,不会骗您的。您看,要不您跟老板再商量商量,态度好一点,老板心一软,说不定就给您打个折了。”

一唱一和,天衣无缝。

我就是要用舆论压力,把她找第三方鉴定的念头给压下去。

我看着她,等着她屈服。

然而,她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不行。必须鉴定。”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如果老板你不同意,那我们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处理。我相信警察会找最权威的机构来做鉴定的。”

报警?

我他妈最不怕的就是报警!这片儿的派出所,所长都得叫我一声王哥。

但是,她提到了“权威机构”。

这就麻烦了。

本地派出所或许会和稀泥,但如果事情闹大,捅到市里、省里,那些拿国家工资的鉴定专家可不认我王建un。

他们只认仪器和数据。

我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这只“肥羊”,怎么浑身是刺?

我骑虎难下。

同意鉴定,我当场露馅,以后这生意别做了。

不同意鉴定,她就要报警,万一真来了个愣头青,把事儿捅大了,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怎么办?

有了!

我假装沉思了半天,然后长叹一口气,做出一副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唉!罢了罢了!看阿姨您也是个实在人,我王建军今天就当交个朋友,吃个哑巴亏!”

我一拍大腿,“这样吧!我也不让你找什么鉴定了,费时费力!我这镯子,进价就是七十万!证书您也看了,八十八万是我的期望售价,图个吉利。既然碎了,念想没了,我也不赚您一分钱,您就把本钱给我就行!”

我顿了顿,伸出六个手指头,又加了一个。

“不!七十万都不要了!中国人讲究六六大顺,我希望这事儿能顺顺利利地了结,以后大家谁也别再提了。您就给六十六万!这事,就算翻篇了!”

我这番话说得是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既表现了我的“大度”,又把价格定在了一个依然高得离谱、但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的档位。

从八十八万降到六十六万,足足少了二十二万!

在场的游客都露出了“这老板人还不错”的表情。

小刘更是对我投来一个“高,实在是高”的敬佩眼神。

我心里冷笑,六十六万,减掉一百二的成本,我净赚六十五万九千八百八。

这买卖,做得!

我看着那大妈,心想,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我台阶都给你铺到脚底下了,你再不下来,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感激涕零,或者至少会松一口气。

可她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看着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好。”

就一个字。

“六十六万。”

又三个字。

我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愣住了。

她……她同意了?

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

六十六万啊!不是六千六!

这可是一笔巨款!足够在小县城买套房了!

她居然连价都不还,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姨,您……您听清楚了?是六十……六万。”我特地放慢了语速,怕她听错了。

“我听清楚了。”她点头,“六十六万。现在就付吗?”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我原以为还要大战三百回合,没想到对方直接缴械投降了。

不,这不叫投降。

这叫降维打击。

用钱砸死你。

我强压住内心的狂喜,故作镇定地说:“对,现在就付清。我们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行。”

她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用了很久的旧手机。

不是苹果,不是华为,是那种老年人用的,字特大,声音特响的机型。

她戴上老花镜,慢吞吞地在手机上按着。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怕她是在装模作样,下一秒就会说“哎呀我没带那么多钱”,或者“我得给儿子打个电话”。

那就又回到了我熟悉的剧本里。

但她没有。

她按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举到我面前。

“老板,你的收款码。”

我颤抖着手,从柜台下拿出我的收款二维码。

那是我老婆的微信号,为了避税。

她对着二维码扫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了转账界面。

她在金额栏里,一个一个数字地输入。

6、6、0、0、0、0。

六个零。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我的呼吸都快停了。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确认一下,是这个账户名吗?”

屏幕上显示着“娟”。是我老婆的名字,王娟。

我使劲点头,像小鸡啄米:“对对对,就是这个!”

她按下了“确认支付”。

然后,我的手机响了。

不是铃声,是微信到账的提示音。

那一声“微信收款六十六万元”,被我设置成了最大音量,在整个店里回荡,清晰无比。

“叮——!”

清脆,响亮,悦耳。

如同天籁。

整个“翠云阁”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大妈,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导游小刘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店员小莉的眼泪还挂在脸上,表情已经完全凝固了。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往头顶冲,脸颊发烫,手心全是汗。

我赢了。

我他妈赢麻了!

六十六万!

现金!

秒到账!

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大妈收起手机,放回布包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在路边摊买了个煎饼果子。

她做完这一切,又把目光投向了柜台上那两截断了的镯子。

“老板,这个,我能带走吗?”她问。

“带走带走!当然能带走!”我忙不迭地说,“您花了钱,它就是您的了!我再给您找个好点的盒子包起来!”

我现在看她,简直就是看我的再生父母,我的活财神。

“不用了。”她摆摆手,自己从柜台上拿起那两截碎玉,随手揣进了运动服的口袋里。

就像揣了两个不值钱的玻璃块。

她转身准备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又停住了。

她回过头,目光落在了门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摆着一堆我从河边捡来的、或者从原料市场淘来的“废石”,用来做装饰,显得店里东西多,有“原石”的感觉。

其中有一块巴掌大小,黑不溜秋,表面坑坑洼洼,看着跟块蜂窝煤似的石头。

我一直觉得它丑,就把它当门挡用。

她的目光,就落在那块“蜂窝煤”上。

“老板,”她指着那块石头,“我今天让你损失了个传家宝,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你看,这块小石头挺别致的,能不能送我,给我家孩子当个小玩意儿?”

我当时正处在六十六万到账的巨大狂喜中,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

别说一块破石头,她就是要我店里那尊关公像,我都立马给她包起来。

“拿走拿走!阿姨您喜欢,尽管拿走!”我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别说一块,您把这堆都拿走,我都送您!”

“不用了,就要这一块。”

她走过去,弯腰捡起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也揣进了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真正地朝我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然后,她走出了“翠云阁”,汇入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一走,店里压抑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

“我操!王哥!发了!这回真发了!”小刘第一个冲上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老板牛逼!六十六万啊!”小莉也忘了哭了,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我看着手机上那串长长的数字,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踩在云端。

我狠狠地拍了拍小刘的肩膀:“干得漂亮!回头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又对小莉说:“你也是!演技越来越好了!这个月奖金翻倍!”

“谢谢老板!”

“谢谢王哥!”

我们三个人,像三个中了彩票的疯子,在店里笑得前仰后合。

我甚至大方地关了店门,拉着他们要去镇上最好的馆子,吃大餐,唱KTV!

今天我王建军买单!

就在我锁上店门,准备去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有点不耐烦地接起来:“喂?谁啊?”

“是……是王建军王老板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有点结巴,又有点惊恐的声音。

“是我,你谁啊?有屁快放!”我正高兴呢,没工夫跟他墨迹。

“王老板!我是……我是老何啊!搞鉴定的老何!”

老何?

就是我那个专门负责“远程鉴定”,帮我演戏的托儿。

我心里一乐,这小子消息够灵通的,肯定是找我要红包来了。

“哦,老何啊!怎么了?想喝酒了?等着,晚上给你留个位子!”

“不不不,王老板,不是喝酒的事!”老何的声音都快哭了,“出大事了!你今天是不是宰了个大妈?”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快看看你今天收钱的那个账户,对方的户主名叫什么!”老何的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我挂了电话,赶紧点开微信账单,查看那笔六十六万的转账记录。

付款方昵称,是一朵简单的莲花。

我点开详情,查看对方的实名信息。

微信为了保护隐私,只显示了姓氏和最后一个字。

张兰。

“张兰?”我念叨了一句,没什么印象。

我给老何回了个电话:“叫张兰,怎么了?这名字很大众啊。”

电话那头,老何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王……王老板,你……你再用手机搜一下,搜‘张兰’,后面加上‘国家珠宝玉石质量监督检验中心’。”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手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我打开手机浏览器,颤抖着输入了那一行字。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一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

屏幕上,第一条就是百度百科的词条。

张兰,女,我国著名珠宝玉石鉴定专家,国家珠宝玉石质量监督检验中心(NGTC)主任,首席科学家。

下面配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眼神锐利。

虽然发型和衣着完全不同,但那张脸……

那张脸,分明就是刚刚那个穿着廉价运动服,被我当成“肥羊”宰了六十六万的大妈!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王哥?王哥你怎么了?”小刘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

我没有理他。

我像个傻子一样,愣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张兰……

NGTC的主任……

首席科学家……

这他妈是什么概念?

这是中国珠宝鉴定行业的祖师奶奶!是制定行业标准的人!是所有鉴定师的老师!

我那个托儿老何,他拿出来唬人的那本《翡翠鉴定实践指南》,作者就是他妈的张兰!

我……我居然在一个泰山北斗级的人物面前,班门弄斧,用一本假证书,去骗她一个假镯子?

我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我是在原子弹面前玩摔炮!

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我浑身开始发抖,不是激动,是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完了……”

我嘴里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完了……”

小刘和小莉看我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也慌了神。

“王哥,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啊!”

我猛地想起了什么。

那块石头!

那块被我当成门挡的、黑不溜秋的“蜂窝煤”!

她什么都没多看,唯独在出门前,专门要走了那块石头!

我连滚带爬地冲回店门口,冲到那个角落。

那堆废石还在。

唯独那块黑色的石头,不见了。

我的脑海里,疯狂闪过一些我曾经看过但从没在意的地摊文学和行业传说。

关于一种叫做“墨翠”的极品翡翠。

其貌不扬,黑如焦炭,但在强光下,会透出帝王般的幽绿。

还有一种更罕见的,叫做“陨石玉”,是天外陨石和地表玉石矿脉撞击融合形成的,价值连城,有钱都买不到。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瞎编的。

可现在……

我疯了一样冲回店里,从柜台下翻出一个强光手电,这是我们鉴定玉器时用的。

我冲到那堆废石前,打开手电,对着每一块黑色的石头照过去。

没有反应。

没有反应。

全都是死气沉沉的黑色。

没有一丝绿色。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冰冷的深渊。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走那块石头了。

那不是一块破石头。

那他妈才是我这间铺子里,唯一的一件,甚至可能是整个云南都罕见的,真正的“传家宝”!

而我,把它当成垃圾,当成门挡,最后,还亲手“送”给了人家!

我才是那个最大的!

我瘫坐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六十六万……

我以为我赚了六十六万。

现在看来,这六十六万,根本不是赔偿款。

这是她买“证据”的钱!

她有转账记录,有我那张假的鉴定证书,有那两截一文不值的碎镯子,有人证(那一车假游客),有物证……

她甚至都不需要报警。

她只需要把这些东西,往他们中心内部的纪检部门,或者任何一家媒体一交。

我,王建军,连同我这家“翠云阁”,会以一种最惨烈、最滑稽的方式,登上全国新闻。

我会成为整个行业的笑柄,成为诈骗犯的典型案例。

我完了。

我彻底完了。

“王……王哥……”小刘的声音都在发颤,“那……那六十六万,怎么办?”

怎么办?

这笔钱现在不是我的资产,是我的催命符!

是悬在我头顶的一把铡刀!

我猛地跳起来,抓住小刘的领子,眼睛血红:“快!把钱退回去!原路退回去!”

小刘被我吓得快哭了:“退……退不了啊!微信转账超过一定时间,就不能原路退回了!”

“那就打电话!给她打电话!”我语无伦次地吼道。

可是,我连她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我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店里疯狂地打转。

对了,老何!

我赶紧拨通老何的电话,电话一通就吼:“老何!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认识她,你怎么不早说!”

“王哥!我冤枉啊!”老何都快哭了,“我哪认识那种大神级别的人物啊!我就是在我们一个行业内部的交流群里,看到了有人发了张照片!说张兰教授今天带着一帮记者和维权人士,去云南搞‘市场暗访’了!照片里她就穿着一身鲜艳的运动服!我一看,这不就是你刚刚跟我描述的那个大妈吗!我吓得魂都飞了,赶紧给你打电话!”

记者……

维权人士……

暗访……

这几个词,像一把把尖刀,插在我的心脏上。

原来,从那辆旅游大巴停在我门口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掉进了人家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那一车人,根本不是什么游客。

他们是摄像机,是录音笔,是未来的证人!

而我,像个跳梁小丑,在他们面前,尽情地表演了我的贪婪、无知和愚蠢。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绝望了。

这不是踢到钢板了。

这是开着拖拉机去撞航母。

不,我连拖拉机都不是。

我就是那只被航母碾过的蚂蚁。

“叮铃铃……”

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区号是北京的。

我看着那个号码,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我不敢接。

我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我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手机铃声,不知疲倦地响着。

店里的小刘和小莉,吓得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催命的铃声。

最终,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

我没有说话。

电话那头,也沉默着。

过了几秒钟,一个冷静、沉稳的女声响了起来,不带一丝情绪。

“是王建军,王老板吗?”

是她的声音。

那个被我当成“肥羊”的大妈,那个中国珠宝鉴定界的泰山北斗,张兰。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老板,不用紧张。”她的声音依然平静,“我给你打电话,不是为了追究你的责任。”

我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我只是想跟你确认几件事。”

“第一,你转账给我用的那个账户,是你本人的吗?”

我脑子飞速运转。那个账户是我老婆的,如果我承认,是不是会把她也拖下水?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

“第二,你店里那个‘国家级鉴定证书’,是从哪里办的?我想,给你们提供这项‘服务’的,应该不止你一个客户吧?”

我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她不是在问我,她是在挖我背后的整条黑色产业链!

“第三……”她顿了顿,语气里似乎有了一丝波澜,“你那个用来当门挡的石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问题,让我彻底懵了。

那块石头,是我几年前在瑞丽边境的一个小地摊上,花了两百块钱买的。

当时那个缅甸老乡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我只当他是个骗子,看那石头黑得有趣,就买回来扔在了店里。

难道……那真是个宝贝?

“我……我忘了……”我只能装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嘲讽。

“王老板,你是个聪明人,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块石头,学名叫‘墨翠蓝珀’,是墨翠在特殊地质条件下,与远古树脂共生形成的化石。强光下,它既有墨翠的幽绿,又有蓝珀的荧光。目前有记载的,全世界只有三块。一块在美国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一块下落不明。现在,是第四块了。”

我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这么巨大的信息量了。

墨翠蓝珀……

全世界只有四块……

我……我把它当门挡用了三年……

“噗通”一声,我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攥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至于你那个镯子,”张兰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材料是岫玉,产地辽宁,经过强酸腐蚀,再注胶、染色。成本价,不会超过五十块人民币。你卖我六十六万,利润率,超过了一百万个百分点。王老板,你这个生意,做得比贩毒还赚啊。”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的神经上。

我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了全世界面前。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伎俩,在她面前,都成了笑话。

“王老板,我再自我介绍一下。除了NGTC的职务,我还是全国人大代表。今年我的提案之一,就是关于‘整治旅游市场消费欺诈,建立行业黑名单制度’。”

“你,和你的翠云阁,为我的提案,提供了一个非常……生动的案例。”

“轰隆!”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人大代表……

提案……

生动案例……

我完了。

我不是要坐牢那么简单了。

我要被当成典型,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那……那笔钱……”我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我退给您……我马上退给您!”

“钱,不用退了。”

张兰的话,让我再次愣住。

不用退?

这是什么意思?

“这六十六万,会作为专项资金,成立一个‘旅游消费者维权基金’。你,是第一位‘捐赠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是以你诈骗所得被依法没收的形式。”

“至于你,王老板,”她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冰冷,“你的行为,已经涉嫌诈骗罪,且数额特别巨大。我想,很快就会有相关部门的同志,去找你喝茶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那张假证书,做得太逼真了。连我们中心内部的防伪暗码都有。我们对这个很感兴趣。提供假证的源头,如果你能主动交代,或许,可以算你一个‘重大立功表现’。”

她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每一步,每一个环节,都滴水不漏。

她不仅要办我,还要顺着我这条藤,摸出后面一整个瓜。

我彻底瘫了。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锒铛入狱,妻离子散,身败名裂。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炎热的下午,源于我的贪婪,源于我把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大妈,当成了一只可以随意宰割的“肥羊”。

我不是踢到钢板了。

我是直接撞上了反应堆,还被人家把反应堆的燃料棒,塞进了我嘴里。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店里死一样的寂静。

小刘和小莉,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鄙夷。

他们知道,我这艘船,沉了。

他们得赶紧跳船逃生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小刘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角落里,压低声音,说了几句,然后脸色惨白地走过来。

“王……王哥,派出所的老李打来的。他说……他说省里来了个专案组,点名要查我们翠云阁……他让我……让我赶紧跑路,有多远跑多远……”

跑路?

我能跑到哪里去?

我的照片,我的信息,恐怕现在已经在全国的天网系统里挂上号了。

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跑不掉了。”

就在这时,店门口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

几辆闪着警灯的车,稳稳地停在了“翠云阁”的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一群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警察。

为首的一个中年警察,目光如电,径直朝我走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我面前展开。

“王建军?”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我们是省公安厅经侦总队的。你涉嫌一起特大诈骗案,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这是传唤证。”

他身后两个年轻的警察走上来,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胳膊。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锁住了我的手腕。

也锁住了我的下半生。

我被他们架着,走出了我苦心经营多年的“翠云阁”。

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闪光灯,像星星一样,不停地闪烁。

我看到了人群里,导游小刘和小莉那惊恐万状的脸。

我甚至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是镇上其他几家玉器店的老板。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兔死狐悲的复杂情绪。

我被塞进警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最后看了一眼我的“翠云阁”。

那块金字招牌,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讽刺。

车子启动了。

我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街道飞速倒退。

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那个大妈,不,是张兰教授,她捡起那块黑色石头时,那平静而深邃的眼神。

我终于明白了。

高手过招,从来都不是比谁的声音大,谁的拳头硬。

而是比谁的眼光更毒,谁的布局更深。

她在第一眼看到那块“墨翠蓝珀”的时候,这场仗,我就已经输了。

后面的一切,不过是她顺手为之,为民除害罢了。

而我,那个自作聪明的王建军,只是她宏大计划里,一个微不足道,却又恰到好处的……“生动案例”。

我闭上眼睛,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报应。

这他妈,就是报应。

发表评论

德业号 网站地图 Copyright © 2013-2024 德业号.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