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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3 0
88年的夏天,燥得像一锅烧开了却没人管的绿豆汤。
空气是黏的,蝉是疯的,我心里那股邪火,也是没头没脑的。
我十六,读高一,不上不下,不好不坏。
整天晃荡在津门老城区的胡同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找点刺激。
刺激,在那年头,是件稀罕物。
比我哥结婚时买的那台14寸日立彩电还稀罕。
那天下午,我揣着跟胖子换来的宝贝,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一路狂奔回家。
那是一盘录像带。
不是《少林寺》,也不是《霍元甲》。
胖子交给我的时候,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像地下党接头。
“辉子,香港原版,带劲的。”
他那个“劲”字,拖得又长又黏,跟化了的麦芽糖似的,粘在我心尖上,往下拽。
我懂。
我当然懂。
我们这帮半大孩子,对世界的认知,一半来自课本,一半就来自这种偷偷摸摸的“带劲玩意儿”。
家里没人。
爸妈上班,哥也上班。
嫂子林岚,我哥的新媳妇,结婚不到半年,据说回娘家了。
天赐良机。
我反锁上门,心脏“咚咚”地擂鼓。
那台熊猫牌的录像机,是我哥的命根子,平时罩着个绣花的布罩,谁也不许碰。
我掀开布罩,手都有点抖。
把录像带“咔哒”一声塞进去,按下播放键。
雪花点闪了一阵,画面跳了出来。
不是我想的那样。
没有喊打喊杀,是迷离的霓虹灯,是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在酒吧里晃。
音乐很怪,软绵绵的,像在我耳朵里吹气。
我有点失望,又有点说不出的期待。
我把音量调到最低,耳朵几乎贴在喇叭上,眼睛一眨不眨。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烫着大波浪卷,抽着一根细长的烟,眼神迷离。
她真好看。
跟我嫂子林岚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好看。
嫂子是清秀的,像春天刚抽芽的柳条。
这个女人,是熟透的樱桃,轻轻一碰,就好像能挤出汁水来。
我看得入了迷,连身后那声轻微的“吱呀”都没听见。
直到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飘过来。
我浑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立起来了。
完了。
我脑子里就这两个字。
我僵着脖子,一点一点,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转过头去。
嫂子林岚就站在我身后。
她没回娘家。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手里还端着个搪瓷缸子,怔怔地看着我,又看看电视屏幕。
我的脸“轰”的一下,烧得能烙饼。
血液全冲到头顶,耳朵里嗡嗡响。
我想解释,想关掉电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我全身都僵了,动弹不得。
“嫂……嫂子……”
我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没说话。
电视里,那个红裙子女人正和一个男人在舞池里跳舞,贴得很近,近得没有缝隙。
我死定了。
这事要让我哥知道了,非得把我的腿打断。
我爸知道了,家法伺候。
我妈知道了,能用唾沫星子淹死我。
嫂子会怎么说?她会去告状吗?
她刚过门,在我们家一向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的。
我甚至有点怕她。
因为她不像我们家的人。
她读过高中,喜欢看书,说话细声细气,跟我哥那种工厂里混出来的粗人完全是两个世界。
她看着屏幕,眼神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鄙夷和愤怒。
反倒……有种说不出的东西。
是好奇?还是别的?
几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脑子里已经演练了一百遍被我哥暴打的惨状。
然后,我听见她说。
“这是什么?”
声音还是那么轻,但很稳。
我愣住了。
“我……我同学的……”我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放错了,我马上关……”
我手忙脚乱地去找遥控器。
“别动。”
她又说。
我再次僵住。
她绕过我,走到我对面的小马扎上,坐下了。
那个马扎,是我平时写作业坐的。
她把手里的搪瓷缸子放在一边,然后,抬起头,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视。
我傻了。
彻底傻了。
这算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我偷偷瞥她。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斜着照进来,给她淡蓝色的连衣裙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的侧脸很白,鼻梁很挺,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她看得……很认真。
电视里的音乐还在响,那个红裙子女人已经和男人走出了酒吧,上了一辆跑车。
风吹起她的长发,在夜色里飞扬。
我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只剩下录像机里发出的“嗡嗡”声,和我那不争气的心跳声。
“声音大点。”
她忽然说。
我“啊”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偏过头看我,眼睛很亮。
“听不见。”
我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地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大了两格。
跑车的引擎声,和那软绵绵的音乐,一下子清晰起来。
我不敢坐下,就那么傻站着,像个犯了错等着挨训的小学生。
可是,她好像根本没打算训我。
她只是看。
屏幕上,画面开始变得……“带劲”了。
我尴尬得脚趾都快把鞋底抠穿了。
我不敢看电视,也不敢看她。
我只能盯着墙上挂着的日历。
1988年,8月12日,星期五。
宜嫁娶,忌动土。
我心里念叨着,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啊。
“坐啊。”
她又说话了。
我机械地挪到床边,坐下,身体绷得像根钢筋。
“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得……得晚上七点。”
“爸妈呢?”
“也差不多。”
她“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继续看电视。
我终于敢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屏幕。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生活。
华丽的公寓,柔软的大床,男人和女人纠缠在一起。
他们的动作,他们的眼神,都像一团火,要把屏幕烧穿。
我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我又偷偷看嫂子。
她的脸也有些红,但眼神依旧专注。
她不像我这么慌乱,她好像在研究什么东西。
一部电影,就这么在一种诡异的、沉默的、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里,放了一大半。
直到屏幕上出现一行“The End”。
我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感觉像刚跑完一千米。
我赶紧跳起来,弹出录像带,手忙脚乱地往书包里塞。
“叫什么名字?”
她问。
“啊?”
“这盘带子。”
“……好像叫,《都市霓虹》。”我胡诌了一个名字。
她点点头,站起来,端起她的搪瓷缸子。
“挺好看的。”
她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我的小屋。
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好看?
她说,挺好看的?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一直不敢抬头。
我哥在饭桌上吹嘘他们车间又拿了先进,唾沫星子横飞。
我妈给他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多吃点,干活累。”
我爸闷头喝着他的二锅头,一言不发。
嫂子林岚,跟平时一样,安安静静地扒着碗里的米饭。
她一下都没看我。
好像下午那件事,根本没发生过。
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又提起了另一半。
她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谜团,像猫爪子一样,挠得我心里痒痒的。
从那天起,我和嫂子之间,好像有了一根看不见的线。
我们俩都心照不宣地,谁也没再提那盘录像带。
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偶尔会来我屋里,借口是帮我收拾一下。
她会翻翻我的课本,问我学习怎么样。
“高二要分文理科了,想好学什么了吗?”
她坐在我的小马扎上,就是那天看录像的那个位置。
“不知道,都一样,反正也考不上大学。”我有点破罐子破摔。
“别这么说。”她声音很柔,“考上大学,就能离开这儿了。”
离开这儿。
这四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我死水一潭的心里。
我看着她。
她看着窗外。
窗外是灰扑扑的墙,和邻居家晾着的五颜六色的被单。
“嫂子,你为啥没上大学?”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我知道这是个忌讳。
我妈说过,嫂子家条件不好,高中毕业就没念了。
她眼睛里的光,暗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笑了笑,有点无奈。
“家里弟弟妹妹多,女孩子嘛,早晚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她学着我奶奶的口气,带着点自嘲。
我心里堵得慌。
“那你想上吗?”
她没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我书桌上那本地理图册。
她的手指很长,很白,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世界那么大,谁不想去看看呢?”
她幽幽地说。
那时候,我还不懂这句话里有多少不甘和向往。
我只觉得,我嫂子,跟别人不一样。
我哥不懂她。
我哥带她去逛街,只会去百货大楼,给她买他觉得“时髦”的大红大绿的衣服。
嫂子每次都收下,但很少穿。
她喜欢穿素净的颜色,像那天的淡蓝色。
我哥带朋友回家喝酒,划拳,吹牛,满屋子乌烟瘴气。
嫂子就一个人躲在厨房,或者我们的小阳台上看书。
有一次,我哥喝多了,指着嫂子对他的狐朋狗友说:
“看见没,我媳妇,高中生!有文化!”
那语气,像在炫耀一个新买的摆件。
嫂子当时正在洗碗,我看见她的背影,僵了一下。
等客人都走了,我哥醉醺醺地要跟她亲热,她躲开了。
“一身酒气,臭死了。”
“嘿你个娘们儿,还嫌弃我了?”我哥火了,“老子今天非……”
我听不下去了,故意把门弄出很大的响声。
“哥,我作业不会做!”
我哥的火被打断了,骂骂咧咧地回了他自己屋。
那天晚上,我听见他们屋里传来压抑的争吵声,和嫂子的哭声。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拧着。
那股邪火,又上来了。
不是对录像带的邪火,是对我哥,对这个家,对所有这一切的邪火。
又一个周末,家里又没人。
我鬼使神差地,又把胖子那儿换来的新“宝贝”塞进了录像机。
这次,我没锁门。
我甚至把音量开得比上次大了一点点。
果然,没过多久,那股熟悉的雪花膏香味又飘了过来。
嫂子林岚站在门口。
我们俩对视了一眼。
这次,谁都没说话。
她走进来,自然地,在我对面的小马扎上坐下。
我们俩,像两个秘密分享者,一起看完了那部叫《情难自禁》的电影。
看完,她还是那句。
“挺好看的。”
然后,她开始跟我聊天。
聊电影里的那个女主角,为了爱情,放弃了一切。
“你觉得她傻吗?”她问我。
“傻。”我毫不犹豫。
“为什么?”
“为了个男的,工作也没了,家也没了,不值当。”我用我十六岁的、自以为是的逻辑说。
她笑了。
“小屁孩,你懂什么叫爱情。”
“那你懂?”我下意识地反问。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没说话,又开始看窗外。
那之后,我们一起“看电影”,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固定的、秘密的仪式。
有时候看的是香港的风月片,有时候是国外的文艺片,胖子的路子很野,总能搞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带子。
我们很少交流电影里的“带劲”情节。
我们聊的,是电影里的生活,是那些我们遥不可及的世界。
她会指着屏幕上的咖啡馆说:“要是在这种地方坐一下午,什么也不干,该多好。”
我会指着飙车的男主角说:“以后我也要搞一辆这样的车。”
“就你?”她会笑我,“先把自行车骑稳了再说吧。”
在那些闷热的、无所事事的下午,我的那间小屋,成了我们俩的避难所。
录像机里光影变幻,屋外是嘈杂的市井人生。
我们像两个偷渡客,暂时逃离了现实的航线。
我发现,我越来越愿意跟她待在一起。
我甚至开始期待家里没人的时候。
这种期待,让我有点心慌。
我跟胖V说起我嫂子。
“辉子,你不对劲啊。”胖子一脸高深莫测,“你小子,不会是看上你嫂子了吧?”
我一拳捶在他胸口。
“滚蛋!胡说八道什么!”
我嘴上骂着,心里却更慌了。
是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难过的时候,我想让她开心。
我只知道,我哥冲她吼的时候,我想冲上去揍我哥。
我只知道,看到她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我心里就又酸又胀。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混杂着一个少年对成熟女性的朦胧好感,对知识和远方的向往,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义气。
是的,义气。
我觉得我们俩,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
我们的敌人,是这个沉闷的家,是这种一成不变的、可以望到头的生活。
夏天快要过完了。
我的个子蹿了一大截,喉结也越来越明显。
那天,嫂子从娘家回来,给我带了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
“看你快开学了,买给你的。”
“我不要,我哥会说的。”
“你哥那边我来说。”她把衬衫塞我手里,“试试。”
我换上衬衫,不大不小,刚刚好。
镜子里那个少年,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真精神。”她站在我身后,帮我理了理衣领。
她的手指,凉凉的,不小心碰到了我的后颈。
我像触了电一样,猛地往前一窜。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有点尴尬。
“谢……谢谢嫂子。”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天晚上,我哥果然看到了我的新衬衫。
“哪来的?”他皱着眉。
“我……我买的。”我撒谎。
“你有钱?哪来的钱?”他声音大了起来。
“我给他买的。”
嫂子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
“你给他买?你哪来的钱?我给你的钱是让你这么乱花的?一个大小伙子,穿什么白衬衫,干活都不经脏!”
我哥的火气,一点就着。
“一件衬衫而已,没多少钱。”嫂子的声音很平淡。
“没多少钱?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是吧?一天到晚就知道看那些没用的书,现在还学会乱花钱了!”
“陈强!”嫂子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我哥,“你能不能讲点理?”
“我怎么不讲理了?我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想怎么样?让你给我弟买件衣服,是看得起你!”
“我用的是我自己的钱!”
“你的钱?你哪来的钱?不都是老子挣的!”
“那是我结婚前攒的!”嫂子也喊了起来,眼睛红了。
“哦——”我哥拖长了音调,一脸讥讽,“想起来自己还有私房钱了?怎么着,想留着自己跑路啊?”
“你……你不可理喻!”
嫂子把锅铲“哐当”一声扔在地上,跑回了屋里,关上了门。
我妈赶紧过来打圆场,“哎呀,多大点事,吵什么吵,强子你也少说两句。”
我爸瞪了我一眼,“还不赶紧脱下来!”
我站在那,穿着那件白衬衫,像个傻子。
浑身的血液,都往一个地方涌。
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
那天晚上,我把那件白衬衫,叠得整整齐齐,压在了箱底。
我发誓,我再也不穿了。
我们和嫂子的秘密观影会,也因为这件事,中断了很久。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哥和嫂子开始了冷战。
他们不说话,吃饭的时候离得远远的,晚上睡觉,我哥经常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妈唉声叹气,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嫂子不懂事,说我哥脾气犟。
我一句话都不想说。
我开始失眠。
半夜醒来,总能听见隔壁传来嫂子压抑的抽泣声。
那哭声,像小虫子,一点一点,啃噬着我的心脏。
终于,在一个周末,我哥又和他的朋友出去喝酒了。
爸妈去了姥姥家。
家里,又只剩下我和她。
我找到一盘新带子,是周润发的《英雄本色》。
我敲了敲她的门。
她很久才开。
眼睛肿得像桃子。
“嫂子,看电影吗?”
她看着我,没说话,眼泪又下来了。
我慌了。
“嫂子你别哭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摇摇头,把我拉进她的屋子。
这是我第一次进她和我哥的房间。
很整洁,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是《简爱》。
“辉子,”她声音沙哑,“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我急切地说,“是……是我哥不对!”
“他一直都那样。”她苦笑了一下,“是我自己傻,我以为,结婚了,有个家,就好了。”
“可这不是家。”
“这是牢房。”
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那四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嫂子,要不……你走吧。”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说完我就后悔了。
她却愣住了,然后,笑了。
是那种,特别凄凉的笑。
“走?我能走到哪去?”
“回你娘家。”
“回去了,也是被我爸妈骂一顿,再送回来。他们收了陈家的彩礼,我就是陈家的人了。”
“那就去别的地方!去南方!去深圳!电视上不都说,那里遍地是机会吗?”我急了,把我知道的所有远方都说了出来。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光亮。
就像濒死的人,看到了一点火星。
“深圳……”她喃喃自语。
那天,我们没看《英雄本色》。
我们聊了一下午的“远方”。
她说她想开个服装店,卖自己设计的衣服。
她说她想去学英语,想看看外国人长什么样。
她说她想去海边,听听海浪的声音。
我听着,心里既兴奋,又难过。
我好像推开了一扇门,让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可我也知道,这扇门外,对她来说,是万丈深渊。
那次谈话之后,嫂子变了。
她话更少了,但眼神里,多了些东西。
一种,我看不懂的,坚决。
她开始偷偷攒钱。
我知道。
她把她那些陪嫁的首饰,拿去当掉了。
她还接了些给人缝衣服的零活。
她做这一切,都瞒着我哥,瞒着所有人。
只除了我。
她有时候会把攒下的几张“大团结”,给我看。
“辉z,你看,又多了。”
她笑得像个孩子。
我也替她高兴。
但高兴里,又藏着巨大的不安。
我总觉得,要出事。
暴风雨来临的前夜,总是格外平静。
那天是我生日,高二开学没多久。
我妈难得地做了好几个菜。
我哥也破天荒地没出去喝酒,还给了我十块钱当生日礼物。
饭桌上,气氛好得有些不真实。
我妈一个劲地给嫂子夹菜。
“小岚啊,你也多吃点,看你瘦的。”
“强子也是,别老跟你媳妇置气,夫妻哪有隔夜仇。”
我哥哼了一声,没说话,但还是给嫂子碗里夹了块鱼。
嫂子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我以为,他们要和好了。
我以为,生活也许会回到正轨。
吃完饭,我回屋写作业。
写着写着,听见我哥在客厅里大喊。
“我的钱呢?我放在抽屉里的五百块钱呢!”
那是我哥攒了小半年,准备买摩托车的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我冲出去,看见我哥双眼通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
我妈在旁边急得团团转,“你好好找找,是不是放别的地方了?”
“没有!我昨天刚数的,就在这个信封里!”
我哥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我,扫过我妈,最后,落在了刚从厨房出来的嫂子身上。
“是不是你拿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嫂子。
嫂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我……我没拿。”
“没拿?这个家里,除了你,还有谁会动我的钱?你个,是不是又拿去乱花了?”
“我说了我没拿!”
“没拿你敢让我搜吗?”
我哥说着,就要去拽嫂子的衣服。
“哥!”我大吼一声,冲了过去,挡在嫂子面前。
“你干什么!”
我哥一把推开我,“滚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
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撞在桌角上,腰眼生疼。
“陈强!你疯了!”
嫂子尖叫起来。
“我就是疯了!也是被你这个女人逼疯的!”我哥吼着,开始翻箱倒柜。
他拉开嫂子的床头柜,看到了那本《简爱》。
他一把抓起书,狠狠地抖。
几张“大团结”,和一张小纸条,从书里飘了出来。
我哥愣住了。
他捡起那张纸条。
我也看清了上面的字。
是一张火车票。
去深圳的。
日期,是后天。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
死一样的寂静。
我哥的脸,从红,变成了白,又从白,变成了青。
他拿着那张火车票,手抖得像筛糠。
“好……好啊……”
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岚,你可真行啊。”
“你不仅偷我的钱,你还想跑?”
“我……”嫂子嘴唇已经没有一丝血色,“钱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那是谁偷的?”我哥把钱和车票狠狠摔在她脸上,“证据都在这了,你还想狡辩?”
“钱是我自己的!”嫂子终于崩溃了,哭喊着,“是我当了我的首饰,是我给人缝衣服挣的!跟你没关系!”
“你的?你嫁给我陈强,你的人,你的东西,就全都是我的!你想跑?你想跟哪个野男人跑?是不是看录像带里的那些小白脸看多了,心野了?”
录像带!
这三个字,像炸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
我哥怎么会知道?
我猛地抬头,看见我妈躲闪的眼神。
是她。
肯定是她哪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
“我没有!”嫂子哭得撕心裂肺,“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我受够了!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哥一把抓住嫂子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拖。
“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住手!”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去,抱住我哥的腰。
“你放开她!钱是我偷的!跟嫂子没关系!”
我喊了出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哥,也包括嫂子。
“辉子,你……”嫂子怔怔地看着我。
“是我偷的!”我梗着脖子,迎着我哥要杀人的目光,“我想买游戏机!我看你把钱放抽屉里,我就拿了!跟嫂子没关系!车票也是我买的,我想离家出走!”
我说得又快又急,生怕慢一秒就会露馅。
我哥愣愣地看着我,又看看嫂子。
他脑子可能有点转不过来了。
“你?”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你个小兔崽子,你敢偷我的钱?”
“是我拿的!你打我吧!”我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拳头,没有落下来。
我听见我爸一声怒喝。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爸一辈子没怎么发过火,但这一声,镇住了所有人。
他走过来,从我哥手里夺过那张火车票,和我偷钱的“赃款”。
他看了一眼嫂子,又看了一眼我。
最后,他把钱和车票,塞到了嫂子手里。
“走吧。”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声音沙哑,疲惫。
我哥傻了,“爸,你干什么?”
我妈也急了,“老头子你疯了?怎么能让她走?”
“不走,留下来干什么?”我爸看着我哥,眼睛里满是失望,“留下来让你打死她吗?我们陈家,丢不起这个人。”
然后,他看着嫂子,语气缓和了一些。
“孩子,我们家对不住你。”
“这个家,留不住你。你是个好姑娘,不该在这儿耗着。”
“这些钱,你拿着。就当是……我们给你的。”
嫂子拿着钱和车票,泪如雨下。
她“扑通”一声,给我爸跪下了。
“爸……”
她只喊了一个字,就泣不成声。
那天晚上,嫂子走了。
是我送她去的火车站。
我哥把自己锁在屋里,喝酒。
我妈哭哭啼啼。
我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我们俩走在深夜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谁也没说话。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到了火车站,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
她给我理了理衣领,就像那天给我新衬衫时一样。
“辉子,对不起,连累你了。”
“嫂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低着头,“要不是我拿那些带子回家……”
“不怪你。”她打断我,“就算没有录像带,也总会有别的事情。这是迟早的。”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给我。
“这是你哥的钱,你找机会,还给他。就说……是在你床底下找到的。”
“还有这个。”
她又递给我一个东西。
是一盘录脱像带。
《英雄本色》
“这个,送给你。”她笑了,眼睛里还带着泪,“小马哥说了,不要做被别人瞧不起的人。”
检票的哨声响了。
“嫂子,你到了深圳,要给我写信。”
“好。”
“一定要写。”
“一定。”
她转身,汇入了进站的人流。
她的背影,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直到感觉脸上冰凉,我才发现,我哭了。
那是我十六年来,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流眼泪。
她不是我的恋人,她是我嫂子。
但她也是我的朋友,我的战友,是我沉闷青春里,唯一的一束光。
她走了,也带走了我心里那个躁动不安的夏天。
后来,我把那五百块钱,偷偷塞回了我哥的抽屉。
他发现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喝了更多的酒。
他和我,很久都没有再说过话。
这个家,变得比以前更安静,也更沉闷了。
我开始拼命学习。
嫂子那句“考上大学,就能离开这儿了”,像烙印一样刻在我心里。
我把那件白色的确良衬衫,拿了出来,穿在校服里面。
我把那盘《英雄本色》,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台词都能背下来。
一年后,我收到了嫂子的第一封信。
信是从深圳寄来的。
信纸很漂亮,带着香味。
她说她在一家电子厂打工,很辛苦,但很充实。
她说她报了夜校,在学服装设计和英语。
她说深圳很高,天很蓝,和津门完全不一样。
信的最后,她写道:
辉子,世界真的很大。你要努力,出来看看。
我捏着那封信,在路灯下,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又过了一年,我考上了大学。
去了广州,离深圳很近的一个城市。
走的那天,我哥来送我。
他看上去老了很多,话依然不多。
临上车前,他塞给我一个信封。
“穷家富路,自己在外头,照顾好自己。”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钱。
比他当年丢的那五百块,多得多。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哥……”
“行了,大老爷们,别婆婆妈妈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走。
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我忽然明白,这些年,他心里也一定很苦。
到了广州,我第一时间就坐车去了深圳。
按照信上的地址,我找到了嫂子说的那家电子厂。
可工厂的人告诉我,她半年前就辞职了。
我问他们她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我给她写信,信被退了回来,上面盖着“查无此人”的邮戳。
嫂子林岚,像她来时一样突然,又一次,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
我找了她很久。
在我读大学的四年里,我一有空就去深圳。
我去过东门,去过华强北,去过所有她信里提到过的地方。
我在无数个服装批发市场里,寻找那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身影。
但再也没有找到。
她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被风吹走,落在了我不知道的远方,生了根,发了芽。
毕业后,我留在了南方。
我做过很多工作,最后自己开了家小公司。
我结了婚,有了孩子。
生活忙碌,平淡,偶尔也会想起88年的那个夏天。
想起那台嗡嗡作响的录像机,想起屏幕上晃动的霓虹。
想起那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人,和她身上淡淡的雪花膏香味。
她是我青春期的一个秘密,一个符号。
她代表着一种反叛,一种对自由的渴望,一种永远在别处的远方。
有一年,我回津门过年。
老城区已经大变样,我们家那栋老楼也拆了。
我和我哥,坐在新楼盘宽敞的客厅里喝酒。
他已经是一家国企的小领导,两鬓斑白,有了啤酒肚。
我们聊起过去,聊起爸妈,聊起很多陈年旧事。
喝到最后,他忽然问我。
“辉子,哥问你句话,你得说实话。”
“你说。”
“当年那钱……到底是不是你拿的?”
我看着他,他眼睛里带着一丝酒后的浑浊,和一丝不易察arle的期盼。
我笑了笑,端起酒杯。
“哥,都过去了。”
他没再问。
我们碰了下杯,一饮而尽。
有些事,不需要答案。
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这样,挺好。
前几年,我因为一个项目,去香港出差。
晚上,合作方带我去兰桂坊的酒吧。
坐在迷离的灯光下,听着软绵绵的音乐,看着舞池里摇曳的身影。
我忽然有些恍惚。
眼前的景象,和多年前那盘叫《都市霓虹》的录像带,渐渐重合。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下午。
我十六岁,心怀鬼胎,手心冒汗。
一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没有骂我,反而坐下,跟我一起看。
她对我说,世界那么大,谁不想去看看呢?
我拿出手机,给我太太发了条信息。
“老婆,明天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她很快回复:“好啊,你又不忙了?”
我笑了笑,打字回复。
“不忙了。想陪你去听听海浪的声音。”
那一刻,我好像终于,替那个叫林岚的女人,替那个叫陈辉的少年,完成了多年前的一个心愿。
窗外,是香港璀璨的夜。
我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定也有一个女人,正看着和我不一样的风景。
或许,她真的开了家自己的服装店。
或许,她嫁给了一个懂她的人。
或许,她正在某个不知名的海滩上,听着海浪,安然入睡。
嫂子,愿你,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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