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查出不孕主动退38.8万彩礼，男方父母：不要退，我们就要你！

在这个什么都讲究公平交换的时代，爱情也变得像一桩生意。彩礼多少，嫁妆几何，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这些词语像枷锁一样套在每个适婚男女的脖子上。

有人为了彩礼争得头破血流，有人为了生育问题闹得家破人亡。林雨薇和江昊宸的故事，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开始了。他们以为自己可以逃脱这些世俗的纠缠，可是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

01

2024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三月的风里还带着寒意，林雨薇就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江昊宸。

见面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林雨薇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长发披在肩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江昊宸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看书，阳光从落地窗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发着光。

江昊宸走到她面前，轻轻敲了敲桌子。林雨薇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碰在一起。

“你是林雨薇吧。”江昊宸说。

“你就是江昊宸。”林雨薇合上书，微笑着站起来。

他们握手的时候，林雨薇觉得他的手很温暖。江昊宸觉得她的手很柔软。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江昊宸三十岁，在一家制造企业做项目经理。他长得不算帅，但是很干净，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光。林雨薇二十八岁，在广告公司做文案策划。她不算漂亮，但是很安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

他们都是独生子女。江昊宸的父亲江永康是退休工人，母亲王淑兰在社区工作。林雨薇的父亲林建国是中学老师，母亲陈慧敏在银行上班。两个家庭的条件都算中等偏上，在这个城市里都有自己的房子和车子。

第一次见面，他们聊了两个小时。江昊宸送林雨薇回家，路上他们又聊了一个小时。分别的时候，江昊宸说：“明天我们再见面好吗？”

林雨薇说：“好。”

从那以后，他们几乎每天都见面。江昊宸会在林雨薇下班的时候等她，一起吃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林雨薇会给江昊宸做饭，在他加班的时候给他送夜宵。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觉得世界上除了对方，什么都不重要。

半年后，双方的父母见面了。地点选在江家，王淑兰做了一桌子菜。林建国和江永康聊得很投机，都是五十多岁的男人，都有过苦日子，现在都有了稳定的工作和生活。陈慧敏和王淑兰也很合得来，两个女人聊孩子，聊工作，聊家常。

饭桌上，江永康主动提起了彩礼的事情。

“亲家，我们想给雨薇三十八万八的彩礼，三生八世的意思。”

林建国摆摆手：“不用这么多，我们不缺钱。”

“这是我们的心意。”王淑兰说，“雨薇是个好孩子，我们喜欢。”

陈慧敏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未来的亲家，说：“那我们就收下了。不过这钱到时候还是给孩子们做首付，我们一分也不会动。”

江昊宸和林雨薇坐在一起，听着父母们谈论他们的未来。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有点出汗。

“紧张什么？”江昊宸在她耳边轻声说。

“没有。”林雨薇说，她的声音很小。

那天晚上，林雨薇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她想象着和江昊宸的婚礼，想象着他们的新房，想象着他们的孩子。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江昊宸也失眠了。他想着明天就要和林雨薇去拍婚纱照，想着下个月他们就要领证，想着明年他们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02

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林雨薇和江昊宸约好了去医院做婚前体检。

市人民医院的体检中心人很多。他们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拿到体检单。江昊宸的检查项目比较简单，很快就做完了。林雨薇的项目多一些，她需要做妇科检查。

“你先回去吧，我这边还要等一会儿。”林雨薇说。

“我等你。”江昊宸说。

林雨薇摇摇头：“真的不用，你还要上班。”

江昊宸最终还是回公司了。林雨薇一个人排队，一个人检查，一个人等结果。

下午三点，检查结果出来了。江昊宸的结果没有问题，各项指标都正常。林雨薇的结果让她愣在了原地。

李医生是妇产科的主任，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看着林雨薇的检查报告，表情严肃。

“你有过腹部手术史吗？”李医生问。

林雨薇想了想，说：“小时候做过阑尾炎手术。”

“什么时候？”

“十岁的时候。”

李医生点点头，又看了看报告。“你的输卵管堵塞很严重，双侧都有问题。还有多囊卵巢综合征。”

林雨薇听到这些话，觉得头有点晕。“这意味着什么？”

“自然怀孕的几率很低，几乎不可能。”李医生说，“试管婴儿可以试试，但是成功率也不高，大概百分之三十左右。”

林雨薇拿着检查报告，手在发抖。

“医生，有没有治疗的方法？”

“可以做手术疏通输卵管，但是效果不一定好。多囊卵巢可以用药物调理，但是也需要很长时间。”李医生看着她，“你还年轻，可以试试，但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雨薇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十月的夜风很冷，她站在医院门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手机响了，是江昊宸打来的。

“检查完了吗？结果怎么样？”

林雨薇看着手机屏幕，半天没有说话。

“雨薇？你还在吗？”

“在。”林雨薇的声音很轻，“结果还没出来，可能要明天。”

“那我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挂了电话，林雨薇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来来往往的车很多，但是没有一辆停下来。她想起小时候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没有任何后遗症。她想起母亲当时抱着她哭，说孩子受苦了。她想起父亲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一夜，头发都白了一些。

那个时候她才十岁，不知道这个手术会影响她的一生。

回到家里，林雨薇告诉父母检查结果还没出来。陈慧敏正在厨房做饭，闻到菜香，林雨薇想吐。

“妈，我不想吃饭了。”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陈慧敏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没有发烧。”

“可能是累了。”林雨薇说，“我想早点睡。”

躺在床上，林雨薇看着天花板。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她想给江昊宸打电话，告诉他真相。她想给闺蜜苏晓雯打电话，跟她哭诉。她想给妈妈说，让妈妈抱抱她。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躺在那里，一直到天亮。

03

林雨薇在公司里坐了一上午，一个字也没有写。她的同事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说没有。中午的时候，她给苏晓雯打了电话。

“晓雯，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

苏晓雯是林雨薇的大学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个人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厅见面。

林雨薇把检查报告给苏晓雯看了。苏晓雯看完之后，沉默了很久。

“医生怎么说？”苏晓雯问。

“说很难怀孕。”林雨薇的眼泪开始往下掉，“晓雯，我该怎么办？”

苏晓雯递给她纸巾，想了想说：“你告诉昊宸了吗？”

林雨薇摇头。

“你应该告诉他。”苏晓雯说，“这种事情瞒不住的。”

“我怕他不要我了。”

“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会因为这个不要你。”苏晓雯握住她的手，“而且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试管婴儿也是个办法。”

林雨薇想起李医生说的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心里更难受了。

“我记得我们班的王菲，她也是不能生孩子，最后和老公离婚了。”苏晓雯说，“但是也有好的例子，比如我表姐，她做了三次试管婴儿，最后成功了，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

下午，林雨薇请了假回家。她在家里坐了一下午，想着要怎么跟江昊宸说这件事。

晚上七点，江昊宸来接她吃饭。他们去了平时常去的那家川菜馆。

“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好。”江昊宸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雨薇低着头吃饭，没有说话。

“昨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江昊宸又问。

林雨薇放下筷子，看着他。“昊宸，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江昊宸看到她的表情，也放下了筷子。“什么事？”

“我...我可能不能生孩子。”林雨薇说完这句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江昊宸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林雨薇把检查报告拿给他看，把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江昊宸看完报告，沉默了很久。

“医生说还有希望吗？”他问。

“可以试试试管婴儿，但是成功率不高。”

江昊宸又沉默了。林雨薇看着他的表情，心一点点往下沉。

“昊宸，你说句话。”

江昊宸伸手握住她的手。“没关系，我们一起面对。”

“真的吗？”

“真的。”江昊宸说，“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子宫。”

林雨薇哭得更厉害了。江昊宸把她拉到怀里，在她耳边说：“别哭了，我们回家。”

回到林雨薇家里，她的父母正在看电视。看到女儿哭红的眼睛，陈慧敏急忙站起来。

“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林雨薇坐在父母中间，把检查结果告诉了他们。林建国听完，摘下眼镜擦了擦。陈慧敏抱住女儿，眼泪也掉下来了。

“妈妈对不起你。”陈慧敏说，“当时应该找更好的医生给你做手术。”

“不是你们的错。”林雨薇说。

林建国看了看江昊宸，问：“你是什么想法？”

江昊宸说：“我们可以试试治疗，实在不行就领养孩子。”

“你父母知道吗？”陈慧敏问。

江昊宸摇头。“我们还没告诉他们。”

“应该告诉他们。”林建国说，“这种事情瞒不住，而且也不应该瞒。”

第二天，江昊宸带着林雨薇去了他家。江永康正在修他的自行车，王淑兰在厨房洗菜。看到他们来了，王淑兰很高兴。

“来了？吃饭了吗？我给你们做点菜。”

“妈，您先坐下，我们有事要说。”江昊宸说。

王淑兰看到他们的表情，知道不是好事。她坐在沙发上，江永康也放下手里的工具走过来。

江昊宸把林雨薇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客厅里很安静，只有钟表走动的声音。

王淑兰看着林雨薇，眼里有同情，也有其他的东西。江永康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医生怎么说？”王淑兰问。

“说可以试试治疗，但是不一定能成功。”江昊宸说。

王淑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江永康抽了半根烟，也没有说话。

气氛变得很尴尬。林雨薇觉得自己像个犯人，正在等待审判。

“叔叔阿姨，对不起。”林雨薇说。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王淑兰说，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勉强。

那天晚上，江永康抽了一包烟。王淑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们结婚二十八年，从来没有为任何事情吵过架。但是这一夜，他们都在想同样的问题：如果没有孩子，这个婚还要不要结？

04

林雨薇失眠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去银行取了三十八万八千块钱。钱很重，她用一个大包装着。回到家里，她把钱放在桌子上，看了很久。

陈慧敏下班回来，看到桌子上的钱，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

“彩礼钱。”林雨薇说，“我要还给江家。”

“为什么？”

“我不能生孩子，没有资格收这个钱。”

陈慧敏坐下来，看着女儿。“雨薇，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林雨薇说，“但是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们家贪财。”

林建国回来的时候，母女两个正在争论。他听了一会儿，说：“雨薇，你不要冲动。这件事我们要慎重考虑。”

“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林雨薇说，“我不能给江家传宗接代，就不应该收他们的钱。”

“做人要有底线，但是也要有尊严。”林建国说，“你这样做，等于是承认自己低人一等。”

“我本来就低人一等。”林雨薇说，“我是个不完整的女人。”

陈慧敏听到这话，眼泪又掉下来了。“女儿，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妈，我心里有数。”林雨薇说，“我不想成为别人家的负担。”

第二天，林雨薇给王淑兰打了电话，说想见她一面。王淑兰有点意外，但是还是答应了。

她们在市中心的一家茶楼见面。王淑兰先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林雨薇提着那个装钱的包走进来，王淑兰看到了，但是没有说话。

“阿姨。”林雨薇坐下来，把包放在桌子上。

“什么事这么急？”王淑兰问。

林雨薇打开包，露出里面的钱。“这是彩礼钱，我想还给您。”

王淑兰看着那些钱，半天没有说话。

“为什么？”她问。

“我不能生孩子，没有资格收这个钱。”林雨薇说，“我对不起昊宸，也对不起您和叔叔。”

王淑兰的眼睛红了。她看着林雨薇，看着这个二十八岁的女孩子，心里很难受。

“孩子......”

“阿姨，我知道您和叔叔对我很好。”林雨薇说，“但是我不能自私。昊宸还年轻，他应该找一个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

王淑兰的眼泪掉下来了。“雨薇，你是个好孩子。”

“那您收下这个钱吧。”

王淑兰看着钱，又看看林雨薇。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的时候，她穿着白色的毛衣，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她想起她给昊宸做的饭，想起她陪着他们看电视的安静样子。

“孩子，钱我们不要。”王淑兰说。

林雨薇愣了一下。“为什么？”

“我们要的是你这个人。”

这句话说出来，王淑兰自己也愣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05

王淑兰的话让林雨薇震惊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姨，您说什么？”

“我说，我们要的是你这个人。”王淑兰握住她的手，“钱我们不要。”

林雨薇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可是我不能给您生孙子。”

“孩子，这个世界上，有比生孩子更重要的事情。”王淑兰说，“我们看中的是你的人品，你的善良。”

“但是您不希望有孙子吗？”

王淑兰沉默了一会儿，说：“希望。但是我更希望我儿子能娶到一个好妻子。”

她们在茶楼里坐了两个小时。王淑兰跟林雨薇说了很多话，说她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她，说她觉得她和昊宸很合适，说现在的年轻人能像她这样为别人着想的不多了。

“雨薇，你愿意试试治疗吗？”王淑兰问。

“我愿意试试。”林雨薇说，“但是如果治疗没用，您也不要勉强。”

“不会的。”王淑兰说，“就算治疗没用，我们也可以领养孩子。”

晚上，江昊宸来接林雨薇。他看到她哭红的眼睛，有点担心。

“怎么了？我妈对你不好吗？”

“没有。”林雨薇摇头，“你妈妈对我很好。”

她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了江昊宸。江昊宸听完，也很感动。

“我妈说得对。”他说，“我爱你，不是因为你能给我生孩子。”

“那为什么？”

“因为你善良，因为你为别人着想，因为你愿意为了我放弃彩礼。”江昊宸说，“这样的女人，上哪儿去找？”

第二天，江昊宸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江永康听完，沉默了很久。

“你真的想好了？”他问儿子。

“想好了。”江昊宸说，“爸，我们可以领养孩子。”

“领养的孩子和亲生的不一样。”

“在我心里是一样的。”江昊宸说，“再说，说不定治疗有用呢。”

江永康点了根烟，想了想说：“你妈妈是对的。这个女孩子难得。”

那天晚上，江家三口人坐在一起吃饭。王淑兰做了林雨薇爱吃的红烧肉，说等她来了一起吃。

“儿子，你给雨薇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吃饭。”王淑兰说。

江昊宸打了电话，林雨薇说她在家里和父母吃饭。

“那明天。”王淑兰说，“明天让她一定要来。”

第二天，林雨薇来了。她还是提着那个装钱的包。

“阿姨，这个钱您一定要收下。”

“我说了不要就是不要。”王淑兰把包推回去，“你再拿这个钱来，我就生气了。”

江永康在一边看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

“雨薇，你是个好孩子。这个钱你拿回去，给你们小两口买房子用。”

“叔叔......”

“我们要的是你这个人。”江永康重复了妻子的话，“钱算什么？”

林雨薇又哭了。她没有想到，江家的人会这样对她。

晚上回到家里，林雨薇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林建国和陈慧敏听完，都很感动。

“这家人不错。”林建国说，“人品好。”

“是啊。”陈慧敏说，“遇到这样的婆家，是你的福气。”

但是林雨薇心里还是不踏实。她觉得江家人太好了，好得不真实。她怕这只是暂时的，怕时间长了，他们会后悔。

06

消息传得很快。不到一个星期，两家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林雨薇不能生孩子的事情。

林雨薇的同事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有人在背后议论，说她隐瞒病情是骗婚。有人同情她，说她可怜。

江昊宸的同事也在议论这件事。有人说他傻，有人说他善良。他的一个朋友劝他，说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不能娶，会后悔一辈子。

但是更多的议论来自两家的亲戚。

王淑兰的姐姐王淑华专门跑来找她。

“你疯了吗？”王淑华说，“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你也要？”

“我觉得这孩子不错。”王淑兰说。

“不错什么？不能传宗接代，再好有什么用？”王淑华说，“你们老江家就昊宸一个儿子，绝后了你们负责？”

王淑兰不说话。王淑华继续说：“现在年轻人都不在乎这些，等老了就知道了。别人家孙子满堂，你们家空空荡荡，那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王淑兰送走姐姐，心里开始不安。她想起小时候和昊宸一起玩的邻居家孩子，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想象着以后过年的时候，别人家热热闹闹，她家冷冷清清。

江永康也受到了压力。他的老同事知道这件事，都劝他再考虑考虑。

“老江，这事儿不能将就。”一个老同事说，“女人不能生孩子，这婚姻就不完整。”

“现在可以试管婴儿。”江永康说。

“试管婴儿也不一定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了，也是人工的，不自然。”

江永康回到家里，心情很沉重。王淑兰看出了他的心思。

“你后悔了？”她问。

“没有。”江永康说，“就是觉得压力大。”

夜深了，江永康睡不着。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多么渴望有个孩子。昊宸出生的时候，他高兴得一夜没睡。他想起昊宸小时候叫他爸爸的样子，想起教他走路、说话的日子。

他也想有个孙子或者孙女，想抱着他们，给他们讲故事，看着他们长大。

在另一个房间里，江昊宸也在想这些事情。他知道父母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也知道林雨薇心里不好受。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他爱林雨薇，这是真的。但是他也想要孩子，这也是真的。

林雨薇感受到了这些变化。江昊宸还是对她很好，但是她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了其他的东西。王淑兰还是对她很热情，但是她觉得这热情里有了勉强。

她开始失眠，开始没有食欲，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放手。

苏晓雯看出了她的变化。

“你在想什么？”苏晓雯问。

“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主动离开。”林雨薇说。

“为什么？”

“我觉得我拖累了他们。”林雨薇说，“昊宸和他父母都在勉强自己。”

“你确定吗？”

“我能感觉到。”林雨薇说，“爱情不应该这么沉重。”

苏晓雯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她也觉得这件事很复杂，没有标准答案。

07

十一月的一个下午，林雨薇去江家送昊宸忘在她那里的文件。

江昊宸不在家，只有王淑兰一个人。她正在厨房洗菜，手机响了。

“你先坐一会儿，我接个电话。”王淑兰说。

林雨薇坐在客厅里，听到王淑兰在厨房里接电话。她没有故意偷听，但是王淑兰的声音有点大，她听到了一些话。

“是啊，王姐，我们也是没办法......”

“这孩子心地好，以后照顾我们老两口，总比那些能生的白眼狼强......”

“昊宸的情况......唉，也就她这样的孩子能接受了......”

林雨薇愣住了。昊宸的情况？什么情况？

王淑兰打完电话，从厨房出来。看到林雨薇的表情，她有点紧张。

“怎么了？”

“阿姨，您刚才说昊宸的情况，是什么情况？”

王淑兰的脸一下子白了。“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

“您说也就我这样的孩子能接受，是什么意思？”

王淑兰坐下来，看着林雨薇，半天没有说话。

“阿姨，昊宸是不是也有问题？”林雨薇问。

王淑兰的眼泪掉下来了。“雨薇......”

“您告诉我实话。”

王淑兰哭了一会儿，说：“昊宸十八岁的时候出过车祸，伤到了那个地方。医生说影响生育功能。”

林雨薇觉得头有点晕。“您的意思是，他也不能生孩子？”

“不是不能，是很难。”王淑兰说，“医生说自然怀孕的几率很低。”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们怕你不要他。”王淑兰说，“昊宸是个好孩子，他值得被爱。”

林雨薇站起来，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所以你们一直在找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这样就公平了？”

“不是的，雨薇。”王淑兰急忙解释，“我们是真心喜欢你。”

“那为什么当我说要退彩礼的时候，你们不让我退？”

“因为我们不想失去你。”

林雨薇拿起包，朝门口走去。

“雨薇，你听我解释......”

“我需要静一静。”林雨薇说，“我们以后再谈。”

出了江家的门，林雨薇站在楼下，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想起王淑兰说的话，想起江永康说的话，想起江昊宸对她的好。

原来这一切都有原因。他们对她好，不是因为她值得，而是因为她也是个残缺的人。

她拿出手机，想给昊宸打电话，问他为什么瞒着她。但是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最终没有拨出去。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她需要知道真相。

第二天，林雨薇找到了江昊宸的大学同学。她撒了个谎，说想给昊宸办生日惊喜，需要了解他的过去。

同学告诉她，昊宸大学期间确实出过车祸，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出院以后，他变得很沉默，经常一个人发呆。

“他伤得严重吗？”林雨薇问。

“挺严重的。”同学说，“伤到了腰部和腹部。他一直不愿意说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好问。”

“他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有过一个，谈了两年。后来女孩子家里反对，就分手了。”

“为什么反对？”

同学犹豫了一下，说：“听说是因为生育的问题。”

林雨薇心里更难受了。原来昊宸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也被人拒绝过。

那天晚上，昊宸来找她。他说妈妈告诉他下午的事情了。

“雨薇，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他们坐在林雨薇家的客厅里。昊宸把十八岁那年的车祸，把医生的诊断，把前女友的离开，都告诉了她。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林雨薇问。

“我怕你不要我。”昊宸说，“我被拒绝过一次，不想再被拒绝。”

“所以当你知道我也有问题的时候，你很高兴？”

“不是高兴。”昊宸说，“是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能够互相理解。”

“你们一家人都在骗我。”

“我们没有骗你，只是没有说出全部真相。”昊宸说，“雨薇，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林雨薇看着他，眼里有愤怒，也有理解。

“我需要时间想想。”她说。

08

林雨薇请了三天假。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想了很多事情。

她想起和昊宸认识的那天，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想起他向她求婚的夜晚。她想起王淑兰第一次见她时的热情，想起江永康对她的疼爱。

这些感情是真的吗？还是只是因为她也是个有缺陷的人？

第三天晚上，她给昊宸打了电话。

“我们见面谈谈。”

他们还是去了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咖啡店。时间过去了八个月，季节从春天变成了冬天，但是咖啡店还是老样子。

“你想好了吗？”昊宸问。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雨薇说，“如果我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你还会这么爱我吗？”

昊宸想了想，说：“会。”

“但是你父母会同意吗？”

昊宸沉默了。

“你看，你都不确定。”林雨薇说，“我们的感情建立在互相残缺的基础上，这样的爱情有意义吗？”

“为什么没有意义？”昊宸说，“残缺的人也有爱与被爱的权利。”

“但是我不想要同情。”林雨薇说，“我要的是真正的爱情。”

“我给你的就是真正的爱情。”昊宸说，“雨薇，我们都不完美，但是我们可以互相成全。”

林雨薇看着他，眼里有眼泪。

“昊宸，你知道吗？当我发现自己不能生孩子的时候，我想的不是自己有多可怜，而是我配不上你。”

“你当然配得上我。”

“不，我配不上。”林雨薇说，“不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而是因为我不够勇敢。我害怕被人同情，害怕被人施舍，害怕被人看不起。”

“没有人同情你，没有人施舍你。”昊宸说。

“你妈妈在电话里说，我这样的孩子心地好，以后照顾你们老两口，总比那些能生的白眼狼强。”林雨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昊宸的脸红了。“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就是那个意思。”林雨薇说，“我是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所以我会更珍惜这个家，更孝顺你们，不敢背叛，不敢离开。这就是你们要我的原因。”

昊宸急了。“雨薇，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林雨薇说，“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她站起来，拿起包。“昊宸，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要这样的爱情。”林雨薇说，“我宁愿一个人过，也不要被人同情。”

“你不要冲动。”昊宸也站起来，“我们可以慢慢解决这些问题。”

“没有什么好解决的。”林雨薇说，“这就是现实。我们都是残缺的人，凑在一起，不能让彼此完整，只能互相提醒对方的不完美。”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

“昊宸，你是个好人。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我只要你。”昊宸说。

“不，你不要我。”林雨薇说，“你要的是一个和你一样残缺的人，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自卑。但是我不想做这样的人。”

说完，她推门走了出去。

昊宸坐在咖啡店里，看着窗外的雪花，心里很痛。他知道林雨薇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09

林雨薇回到家里，告诉父母她和昊宸分手了。

陈慧敏很意外。“为什么？不是好好的吗？”

林雨薇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父母。林建国听完，沉默了很久。

“你做得对。”他说，“这样的婚姻不会幸福。”

“但是他们对你很好啊。”陈慧敏说。

“因为我有利用价值。”林雨薇说，“妈，你想想，如果我是个正常的女人，他们会这么着急要我吗？”

陈慧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

“那彩礼钱怎么办？”

“我明天就去还给他们。”林雨薇说。

第二天，林雨薇又提着那个装钱的包去了江家。这次江家三口人都在。

“雨薇。”王淑兰看到她，有点紧张，“你来了。”

“阿姨，这是彩礼钱。”林雨薇把包放在桌子上，“我们分手了，这个钱应该还给你们。”

“为什么要分手？”江永康问，“我们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你们的问题。”林雨薇说，“是我的问题。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因为昊宸的事情？”王淑兰问。

“不只是因为这个。”林雨薇说，“阿姨，叔叔，你们都是好人。但是我们在一起，都不会快乐。”

江永康点了根烟，问：“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没有。”林雨薇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王淑兰哭了。“雨薇，你不要这样。我们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知道。”林雨薇说，“但是喜欢不等于爱情。你们喜欢我，是因为我适合做你们的儿媳妇，不是因为我是林雨薇。”

“你在胡说什么？”昊宸从房间里出来，“我爱的就是你林雨薇。”

“昊宸，我们都很清楚。”林雨薇看着他，“你爱的不是我，是和你一样残缺的那个人。你看到我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

“不是的。”昊宸说。

“是的。”林雨薇说，“如果我是个完整的女人，你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如果你是个完整的男人，我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彼此残缺。”

她拿起包，朝门口走去。

“雨薇。”王淑兰叫住她，“钱你拿回去。”

“我不要。”林雨薇说，“这钱是你们给能生孩子的女人的。我不是那样的女人。”

“你就是。”王淑兰说，“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儿媳妇。”

林雨薇摇摇头。“阿姨，您把钱给昊宸下一个女朋友吧。希望她是个能给你们生孙子的女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10

三个月后，春天又来了。

林雨薇开始接受治疗。医生说她的情况比预想的好一些，经过治疗，怀孕的几率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五十。

但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

苏晓雯给她介绍了一个男人，是个离异的工程师，有一个八岁的女儿。男人很诚实，第一次见面就告诉她，他不想再要孩子了。

“我有女儿就够了。”他说，“如果你不能生孩子，对我来说正好。”

林雨薇觉得这话很刺耳，但是她知道这是实话。

她没有答应这个男人，也没有拒绝。她说需要时间考虑。

江昊宸也开始相亲了。王淑兰给他介绍了三个女孩子，都是能生孩子的正常女人。

但是他对她们都没有感觉。每次相亲，他都会想起林雨薇。想起她做的红烧肉，想起她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想起她为了他主动退彩礼的样子。

“你到底要什么样的？”王淑兰问他。

“我要雨薇那样的。”昊宸说。

“雨薇不是不要你了吗？”

“她是对的。”昊宸说，“妈，我们当初确实有私心。”

王淑兰不说话。她知道儿子说得对。

那三十八万八千块钱还放在他们家里。王淑兰每天看到它，都会想起林雨薇。

一天，她给林雨薇打了电话。

“雨薇，你过得好吗？”

“还好，阿姨。”林雨薇的声音很平静。

“钱还在我们这里。”

“我说了不要。”

“那我们捐了。”王淑兰说，“捐给那些不孕不育的夫妇，让他们做试管婴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

“雨薇？”

“您捐吧。”林雨薇说，“这样也好。”

“你和昊宸......”

“阿姨，不要再说了。”林雨薇说，“我们都要往前走。”

挂了电话，王淑兰坐在那里想了很久。她想起当初和丈夫商量要收林雨薇做儿媳妇的时候，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这个女孩子不能生孩子，会更珍惜这个家，不会像那些有选择的女人一样挑三拣四。

现在想起来，这想法确实自私。

她把钱拿到银行，真的捐给了慈善机构。工作人员问她捐款人的名字，她想了想，说：“林雨薇。”

林雨薇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慈善机构给她寄来了感谢信，说她捐款三十八万八千元，用于帮助不孕不育的夫妇。

她看着这封信，哭了。

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释然。

这三十八万八千块钱，终于有了它该有的归宿。它不再是彩礼，不再是交易，而是希望。

11

半年后，林雨薇在街上遇到了江昊宸。他瘦了一些，但是精神不错。

“雨薇。”他叫她。

“昊宸。”她停下来，“你好吗？”

“还好。你呢？”

“也还好。”

他们站在街边聊了几分钟，都很客气，像是普通的朋友。

“你有新的女朋友了吗？”林雨薇问。

“没有。”昊宸说，“你呢？”

“也没有。”

“我听说钱被我妈捐了。”

“嗯，我知道。”林雨薇说，“捐得好。”

“以你的名字捐的。”

“我知道。”林雨薇说，“谢谢阿姨。”

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

“雨薇，我还是觉得我们在一起是对的。”昊宸说。

“昊宸，我们都要学会一个人生活。”林雨薇说，“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有结果。”

“但是我们互相爱过。”

“是的，我们爱过。”林雨薇说，“这就够了。”

说完，她朝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昊宸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平静。他知道她说得对。有些爱情，注定没有结果。但是爱过，就是最好的结果。

那三十八万八千块钱，帮助了十五对夫妇成功怀孕。林雨薇每次收到感谢信，都会想起昊宸，想起那段短暂的爱情。

她没有再结婚。昊宸也没有。

他们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偶尔会想起对方，但不再痛苦。

有人说这是悲剧，有人说这是成全。

林雨薇觉得，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