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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4 0
火车钻出最后一个隧道,北京到了。
李秀莲把脸死死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像要把外面那个灰蒙蒙的巨大世界一口吞进眼里。
高楼,好多好多的高楼,一根根水泥柱子似的,直愣愣戳向天空,比她老家屋后那座最高的南山还要高。
车厢里的人像被捅了的马蜂窝,嗡一下全活了,扛包的,拎箱的,扯着嗓子喊孩子的,一股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混合的气味,呛得她忍不住咳了两声。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怀里那个洗得发白的蓝布包。
包里是她全部的家当。
几件换洗的旧衣服,用塑料袋裹了三层。一个搪瓷缸子。还有一百二十六块五毛钱,是她卖了家里最后那头肥猪,又跟东家借西家凑的。
最底下,压着一张男人的照片,和一个地址。
男人叫陈卫国,是她男人。
地址是北京一个什么建筑公司,是男人三年前寄最后一封信时用的地址。
从那以后,音讯全无。
人潮推着她往前走,她像一棵被拔起的萝卜,踉踉跄跄地被冲出出站口。
北京的风,真硬。
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她拉了拉领口,把头缩进那件不怎么保暖的旧棉袄里。
广场大得没边,她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道该往哪儿迈腿。
她想起出门前,十六岁的儿子小军抓着她的手,眼睛红红的。
“妈,要不别去了,万一……”
她拍了拍儿子的手,手背上全是冻出来的口子。
“你爸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出事了。我不去看看,这辈子心都安不了。你在家好好读书,学费的事,妈想办法。”
小军的学费,像一座山,压在她心口。
她从布包里掏出那张被手汗浸得有些模糊的纸条,找了个看着面善的大姐问路。
“大姐,劳驾,这个地方……咋走?”
大姐瞥了一眼,摆摆手,“这都哪年的老地址了,拆了!早拆了!”
拆了?
李秀莲脑子里嗡的一声。
像被人迎面打了一闷棍。
她不死心,又抓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子问。
小伙子很热心,拿出个亮闪闪的“小镜子”在上面划拉了半天。
“阿姨,这个地方确实没了,现在叫什么金融中心。您要找的人,您没他电话吗?”
电话。
李秀elen摇摇头。
她连电话都没有,村里就村长家有一台,响一声都得收五毛钱。陈卫国也从来没往家里打过。
“那……那原来那个建筑公司,搬哪儿去了,您知道不?”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小伙子摇摇头,“这我上哪儿知道去。阿姨,北京大着呢,您这样找人,跟大海捞针一样。”
大海捞针。
这四个字,像四根冰锥子,扎进李秀莲心里。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看着车流像没有尽头的铁盒子河,第一次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
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
北京的夜晚,比她想象中更亮,亮得晃眼,也亮得更冷。
她在路边一个花坛上坐下来,从布包里摸出一个硬邦邦的红薯馍馍。
这是她从家里带的干粮。
她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却盯着不远处一栋大楼的巨大屏幕。
屏幕上,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女人在笑,牙齿比雪还白。
她想,陈卫国会不会就在这千千万万的窗户后面,哪一扇里头?他是不是也吃着饭,看着这个笑得很好看的女人?
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湖南老家,还有一个叫李秀莲的婆娘,和一个叫陈小军的儿子?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毒蛇一样咬着她的心。
不,不会的。
卫国不是那样的人。
他走的时候,抱着她,说得斩钉截铁。
“秀莲,等我!等我挣了大钱,就回来盖新房,让你跟儿子过上好日子!”
他的怀抱那么烫,话那么真。
她信了。
信了三年。
夜深了,她找了个能避风的地下通道,把布包枕在头下,蜷缩着身子。
水泥地又冷又硬,硌得她骨头疼。
她梦见了老家的那条小河,她跟陈卫国在河里摸鱼,他的手不小心被石头划破了,她心疼得直流泪,撕下衣角给他包上。
他笑着刮她的鼻子,“傻婆娘,这点小伤算什么。”
醒来的时候,脸上冰凉一片。
天还没亮,她就被冻醒了。
她决定,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
她要去那个叫“金融中心”的地方看看。
就算拆了,也得去亲眼看看。万一,能碰到个认识卫国的老工友呢?
她花了十块钱,坐了一趟她口中“在地底下跑的铁龙”,也就是地铁。
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被眼前的景象晃瞎眼。
玻璃的楼,亮得能照出人影。穿着笔挺西装、踩着高跟鞋的男男女女,像电影里的人一样,从她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我很忙,别烦我”。
李秀莲站在那片曾经是工地的地方,如今是一片光鲜亮丽的钢铁森林。
她像一个不小心闯入神仙洞府的凡人,格格不入。
她在附近转悠了一天,逮着环卫工、保安、送外卖的小哥,见人就问。
“师傅,你晓得原来这里的那个‘华建四公司’搬哪儿去了不?”
大多数人都是摇头。
“不知道。”
“没听说过。”
“好几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
希望一点点被磨掉,就像她脚上那双布鞋的鞋底。
到了第三天,她身上的钱只剩下不到五十块。
她住不起旅店,只能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里趴着眯一会儿,被服务员客气地请走后,就再去地下通道。
脸颊凹陷了下去,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
这天中午,她饿得头晕眼花,在一家包子铺门口徘徊。
两块钱一个的肉包子,她舍不得。
她正准备离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小伙子叫住了她。
“阿姨,您是不是在找人?”
李秀elen点点头,声音沙哑。
小伙子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脸还带着点稚气。
“我听您问好几天了。您要找的那个公司,是不是叫‘华建’?”
李秀莲眼睛一亮,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对!华建四公司!小伙子,你晓得?”
小伙子挠挠头,“我也不确定。不过我们这片归一个叫‘中海华科’的集团管,听老人们说,这个‘中海华科’,就是以前好几个工程公司合并重组的,里头好像就有个姓‘华’的。”
“中海华科?”李秀elen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对,就在前面,最高那栋楼就是。”小伙子指着不远处一栋耸入云端的摩天大厦。
“您去那儿问问,兴许有线索。”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还热乎的包子,塞到李秀莲手里。
“阿姨,您快吃吧。别饿坏了。”
李秀莲捏着滚烫的包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她连声道谢,小伙子已经摆摆手走远了。
她靠在墙边,一口一口地吃着包子。
这是她到北京以来,吃过最香的东西。
吃完包子,身上有了力气,心里也重新燃起了一点火苗。
她朝着那栋最高的大楼走去。
越走近,越觉得那楼高得吓人,玻璃幕墙在太阳下闪着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门口,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白手套的门童,像两尊门神。
李秀莲在门口徘徊了很久,不敢进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满是尘土的布鞋,裤腿上溅着泥点,洗得发白的蓝布袄,还有那个土气的布包。
再看看从那扇旋转门里进进出出的人,个个都像屏幕上的明星。
她觉得自己像个要饭的。
可一想到儿子的学费,想到下落不明的丈夫,她咬了咬牙,把心一横。
脸皮算什么。
她低着头,几乎是小跑着,从旋转门的一个格子里挤了进去。
一进大厅,她就懵了。
地上铺着的大理石光可鉴人,能照出她的影子。天花板上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像无数星星串在一起。
空气里飘着一股好闻的香味。
一个穿着套裙,化着精致妆容的女孩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李秀莲被这阵仗吓得有点结巴,“我……我找人。”
“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前台小姐的微笑没有变,但眼神里已经有了一丝审视。
“我找……我找陈卫国。”
她把那个名字说得很小声,好像生怕惊扰了这里的清净。
前台小姐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然后抬起头,微笑依然标准。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公司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员工。”
“不可能!”李秀莲急了,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他就是你们公司的!以前叫华建四公司!他是个工人,砌墙的!”
她一边说,一边想从布包里掏那张照片。
前台小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女士,我们这里是中海华科集团总部,不是施工队。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她的语气依然客气,但已经带上了一点不耐烦和驱赶的意味。
大厅里的人开始朝这边看过来,那些目光,有好奇,有鄙夷,像一根根针,扎在李秀elen身上。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没找错!就是这里!那个小保安跟我说的!”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女士,如果您再这样,我就要叫保安了。”前台小姐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保安。
这两个字刺激了李秀莲。
她千里迢迢,受尽了冷眼和饥饿,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线索,怎么能就这么被赶走?
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倔劲涌了上来。
她把布包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就坐在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
“我不走!今天见不到陈卫国,我就不走!”
她撒泼了。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对抗这个冰冷世界的方法。
前台小姐彻底慌了神,连忙拿起对讲机低声说着什么。
很快,两个高大的保安走了过来。
“这位大姐,请您起来,不要影响我们正常办公。”
李秀elen抱着自己的布包,把头埋在膝盖里,就是不起来。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指指点点,能听到那些细碎的议论。
“哪儿来的乡下人,真丢人。”
“赶紧赶出去啊,影响公司形象。”
她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屈辱。
可她不能走。
走了,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就在保安准备伸手拉她的时候,一个沉稳的男声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看上去四十多岁,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个领导。
前台小姐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迎上去,“王主任,这位女士她……”
被称为“王主任”的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
他走到李秀elen面前,蹲了下来。
这个举动让李秀莲有些意外。
一路上,她遇到的所有人,都是居高临下地看她。
“大姐,您先起来,地上凉。”王主任的声音很温和,听不出一点不耐烦,“您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跟我说。如果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李秀莲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没有鄙夷,只有询问。
她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忽然就松动了。
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我……我找我男人。”她带着哭腔说。
“您男人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工作?”王主任耐心地问。
李秀莲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叫陈卫国,湖南双峰县人。以前是你们公司的工人。”
王主任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站起身,对前台说:“查一下人事档案,包括离职和退休人员,看看有没有一个叫陈卫国的。”
前台小姐立刻开始操作。
几分钟后,她摇了摇头,“王主任,没有。所有系统里,都没有这个名字。”
王主任转头看向李秀elen,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大姐,您看,真的没有这个人。您是不是记错了公司名字?或者,您丈夫他……有没有可能已经离开北京了?”
“不可能!”李秀莲猛地站起来,因为起得太急,眼前一阵发黑。
她扶着旁边的服务台,从布包里颤抖着摸出那张已经起了毛边的黑白照片。
“这就是他!你们看看!这就是陈卫国!”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皮肤黝黑,笑容憨厚,穿着一件旧汗衫,背景是凌乱的脚手架。
王主任接过照片,只是礼貌性地扫了一眼。
一个普通的工人,三十年前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什么。
他正准备把照片还给李秀莲,说几句安慰话让她离开,目光却无意中定格在了照片上那张年轻的脸上。
这张脸……
有点眼熟。
不是那种见过一面的眼熟,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轮廓上的相似。
像谁呢?
王主任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他在脑海里飞快地搜索着。
公司高层,合作伙伴,重要客户……
突然,一张脸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一张威严的、不苟言笑的、每天都会出现在集团高层会议上的脸。
中海华科集团董事长——陈伟。
王主任的心,咯噔一下。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个是高高在上、身家百亿、常年登上财经杂志封面的商界巨擘。
一个是照片里这个土得掉渣、在工地上砌墙的农民工。
风马牛不相及。
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可能是眉眼有几分相似罢了,世界上人有相似,很正常。
他把照片递还给李秀elen,语气更加温和了。
“大姐,我们董事长也姓陈,可能跟您丈夫有点像,但真的不是同一个人。我们董事长是北京本地人,名校毕业,跟您说的信息完全对不上。”
他开始有理有据地劝说。
“您看,您这样在大厅里也不是办法。要不这样,我私人给您两百块钱,您先去找个地方住下,吃口热饭。找人的事,得慢慢来,急不得。”
他说着,就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红色的钞票。
周围的人都露出赞许的目光。
王主任不仅有风度,还善良。
可李秀莲看都没看那两百块钱。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王主任刚刚那句话上。
“你们董事长……也姓陈?”
“对,叫陈伟。”王主任下意识地回答。
陈伟。
陈卫国。
李秀莲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她想起很多年前,陈卫国跟她开玩笑。
“秀莲,我这个‘卫国’的名字,太土了。等以后我出息了,就叫‘陈伟’,伟大的伟!听着就气派!”
那时候,她还笑他,“就你?还伟大呢,先把家里的猪喂好再说吧。”
一个尘封的细节,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王主任,眼神里充满了最后一搏的疯狂。
“他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吃葱和香菜?”
王主任一愣。
这……他怎么会知道董事长的饮食偏好?
但他恰好知道。
因为有一次招待重要客户,他特意嘱咐过行政,说陈董不吃葱、不吃香菜,一点都不能有。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一个大男人,怎么口味这么挑剔。
他没有回答,但脸上的惊愕已经出卖了他。
李秀莲的心沉了下去,又升了上来,像坐着忽上忽下的船。
她追问,声音都在发抖。
“他左边肩膀上,是不是有一道月牙形的疤?很深!是年轻时候,为了救我,被野猪獠牙拱的!”
轰!
王主任的脑子里像有颗炸弹炸开了。
这个细节,他更清楚!
去年夏天,公司组织高管去海边度假,他亲眼看到,董事长穿着泳裤,左边肩膀上,赫然就是一道狰狞的、月牙形的旧疤!
当时还有人开玩笑问起,陈董只是摆摆手,含糊地说了一句“年轻时候不懂事,留下的”。
现在,这个来自湖南的农妇,不仅说出了那个被遗忘的名字,还说出了董事长两个最私密的特征!
巧合?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
王主任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看着眼前的李秀莲,仿佛在看一个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幽灵。
一个能瞬间摧毁他老板、摧毁他自己、甚至摧毁整个集团光辉形象的幽灵。
他的手开始发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职业化的微笑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惧和不知所措的慌乱。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似普通的农妇,会如此笃定。
她找的,就是陈伟。
或者说,是过去的陈卫国。
那个被董事长像扔掉一件旧衣服一样,彻底抛弃在湖南乡下的身份。
“领导……你咋了?你脸咋白了?”李秀elen看着他剧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个让她心如刀绞的答案。
王主任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四周还在围观的人群,一种巨大的危机感攫住了他。
这件事,绝对不能在这里曝光!
他一把抓住李秀莲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你……你跟我来!”
他的声音也变了调,干涩,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惶。
他几乎是拖着李秀莲,快步走向一旁的贵宾接待室,一边走,一边冲着那几个还傻站着的保安低吼。
“看什么看!都散了!工作都做完了吗!”
大厅里的人群被他这声吼吓得立刻作鸟兽散。
前台小姐张着嘴,完全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的王主任为什么会突然失态。
“砰”的一声,贵宾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王主任松开李秀elen的手,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他扯了扯领带,但还是觉得喘不过气。
李秀莲被他刚才的样子吓到了,站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只是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死寂的平静。
仿佛在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装了。
这种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质问都让王主任感到恐惧。
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善了。
他定了定神,从旁边的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李秀elen。
“大姐……不,嫂子。您先喝口水。”
他连称呼都改了。
李秀莲没有接。
王主任尴尬地把水放在桌上,然后拉开一张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嫂子,您坐。”
李秀莲依言坐下,背挺得笔直,像一尊石像。
王主任在她对面坐下,两人隔着一张昂贵的红木茶几。
他搓着手,组织着语言,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怎么办?
直接承认?不行,那等于把刀柄交到对方手里。
继续否认?更不行,她已经掌握了致命的证据。
他只能拖。
拖到……陈董做出决断。
“嫂子,您……您说的这些事,太突然了。我……我需要核实一下。”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听起来毫无底气。
李秀莲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王主任心上。
“他是不是……不要我跟孩子了?”
王主任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能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
“嫂子,您别多想。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陈董他……他这些年,很忙。”
“忙?”李秀elen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忙到三年不给家里写一封信?忙到自己儿子上高中都没钱交学费?忙到……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一连串的质问,让王主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嫂子,您听我说。这件事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我去向领导汇报。您放心,我们公司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这套官方说辞,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李秀elen没有再逼他。
她只是点了点头,“好,我等。”
她等了三年,不在乎再多等这几个小时。
王主任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贵宾室。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乘专用电梯,直上顶层。
董事长办公室。
他站在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抬手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
王主任推门进去,看到陈伟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审阅着文件。
他穿着手工定制的衬衫,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神情专注。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像个神祇。
一个与“陈卫国”那个名字没有丝毫关系的神祇。
“什么事?这么慌张。”陈伟没有抬头,一边翻着文件一边问。
王主任走到办公桌前,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陈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抬起头,皱起了眉头。
“说。”
只有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王主任咽了口唾沫,声音艰涩地开口。
“陈董……楼下……楼下来了个人。”
“来人不是很正常吗?让前台接待。”陈伟有些不悦。
“不是……这个人……她是从湖南来的。”
“湖南”两个字,让陈伟翻动文件的手,停顿了半秒。
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湖南来的怎么了?谈业务?”
“不……不是。是个女的,一个农村妇女。她说……她来找她丈夫。”
王主任死死盯着陈伟的脸,不敢错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陈伟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但他依然镇定。
“找丈夫找到我这里来了?让她去派出所。老王,你今天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王主任知道,不能再兜圈子了。
他心一横,闭上眼睛,几乎是用气声说道:
“她说……她丈夫叫陈卫国。”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王主任不敢睁眼,他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剖开他的皮肤,审视着他的内脏。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陈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在哪儿?”
“在楼下贵宾室。”
“还有谁知道?”
“没有了。我把人都遣散了。”王主任连忙表功。
“做得好。”陈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先出去,这件事,我来处理。”
“是。”
王主任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办公室里,陈伟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车流如织,行人如蚁。
他曾几何时,也是那些蚂蚁中的一只。
他花了二十年,一步一步,从泥泞的工地,爬到了这座金字塔的顶端。
他改了名字,换了身份,学会了穿西装,喝红酒,打高尔夫。
他以为,那个叫“陈卫国”的农民工,连同他卑微的过去,已经彻底死在了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却没想到,他的“遗孀”,竟然找上门来了。
陈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的笑。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是我。去查一下,今天是谁让一个农村妇女进的公司大楼。查到后,让他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另外,去楼下贵宾室,把人‘请’到长安饭店的总统套房。记住,是‘请’。客气点。”
挂了电话,他拿起外套,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波澜不惊的威严。
他要去见她。
见那个他生命中,本该早就被抹去的女人。
李秀莲在贵宾室里,没有喝那瓶水,也没有坐那张柔软的沙发。
她就坐在那把硬木椅子上,等着。
一个小时后,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王主任,而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
他们对她鞠了一躬,语气恭敬得让她害怕。
“陈夫人,我们老板请您移步,换个地方详谈。”
陈夫人。
这个称呼,让她恍如隔世。
她被两个男人“护送”着,从员工专用通道离开,上了一辆她从未见过的、乌黑锃亮的豪华轿车。
车子在长安街上平稳地行驶。
李秀elen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
但她知道,她马上就要见到陈卫国了。
不,是陈伟。
车子停在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
她被带进一个大得像她家整个院子的房间。
房间里,一个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那个背影,就算已经不再年轻,不再佝偻,就算穿着昂贵的衣服,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刻在她骨子里的背影。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卫国……”
她哽咽着,叫出了那个名字。
窗前的男人,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
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李秀elen面前。
还是那道眉,那双眼,但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再有憨厚的笑,不再有炙热的情感,只剩下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不速之客。
“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比北京冬天的风还要冷。
李秀elen的心,被这句话彻底刺穿了。
她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
他或许会惊讶,或许会愧疚,或许会抱着她痛哭。
她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质问。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我来干什么?陈卫国,你问我来干什么?”
“我来问问你,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湖南还有一个家?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儿子叫小军?”
“我来问问你,你这三年,是死了还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封信都没有!”
她把积压了三年的委屈、思念和痛苦,一股脑地吼了出来。
陈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和烦躁。
“别在这里大吼大叫,坐下。”
他指了指沙发。
李秀elen不动,就站在那里,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他。
两人对峙着。
最终,是陈伟先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秀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
他开始讲述。
一个精心编织过的版本。
他说他当年在工地受了重伤,差点死了,被一个好心的老板救了。
他说他伤好后,记忆出了问题,忘了很多人和事。
他说他跟着那个老板打拼,一步步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说他不是故意不联系家里,是真的……忘了。
一个多么完美的借口。
失忆。
李秀elen听着,脸上却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忘了?”
“你忘了你叫陈卫国,没关系,你可以叫陈伟。”
“你忘了回家的路,没关系,北京这么大,路也多。”
“可你怎么没忘了自己不吃葱不吃香菜?你怎么没忘了你肩膀上有道疤?”
“陈卫国,你不是失忆了,你是心死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扎在陈伟的谎言上。
陈伟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没想到,这个在他印象里一直很温顺的女人,会变得如此犀利。
他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任何辩解,在事实面前都毫无意义。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过了很久,陈伟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支票本和一支金色的钢笔。
他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然后撕下来,推到李秀elen面前的茶几上。
“这里是一百万。”
他看着她,眼神恢复了冰冷。
“拿着这笔钱,回湖南去。给小军交学费,盖新房子,做什么都可以。”
“从此以后,不要再来北京,不要再来找我。就当我……死了。”
一百万。
李秀elen看着那张薄薄的纸。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些钱,可以解决她所有的问题。
儿子的学费,家里的债务,未来的生活。
她甚至可以成为村里,不,是镇上最富有的人。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张支票。
她的手指,触碰到了那冰凉的纸面。
陈伟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就知道。
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然而,李秀elen的手,在触碰到支票的瞬间,又猛地缩了回来。
她抬起头,看着陈伟,笑了。
那笑容里,有悲伤,有失望,有决绝。
“陈卫国,你以为我是来找你要钱的?”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是来找我男人的。那个会在我生病时,背着我走几十里山路去看医生的男人。”
“那个会在我受委屈时,笨拙地给我擦眼泪,说‘有我呢’的男人。”
“那个会把工地上发的唯一一个苹果,藏在怀里带回家,看着我跟儿子吃完的男人。”
她每说一句,陈伟的脸色就白一分。
那些被他刻意埋葬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拍打着他早已坚硬如铁的心。
“可我今天,没找到他。”
李秀elen摇了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看到的,是一个叫陈伟的老板。他很有钱,很有本事,但他不是我的男人。”
“我的男人,那个叫陈卫国的,可能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早就死了。”
她说完,转身,拿起自己的那个蓝布包。
她没有再看陈伟一眼,径直走向门口。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陈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含的颤抖。
“钱……钱你拿着。算我……借给你的。”
李秀莲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钱我会拿。”
她转过身,走回茶几旁,拿起了那张支票。
陈伟的眼神,复杂难明。
李秀莲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钱,不是你借给我的。这是你欠小军的。他是你儿子,你养他,天经地义。”
“至于我……”
她深深地看了他最后一眼,仿佛要把这张脸从记忆里彻底剔除。
“我李秀elen,没你这个男人。这钱,就当你陈卫国的……死亡抚恤金吧。”
说完,她把支票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布包的最深处。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王主任正焦急地等候着。
看到李秀elen出来,他愣住了。
李秀elen没有理他,径直走向电梯。
她的腰杆,挺得笔直。
不像来时那般畏缩,也不像在大厅时那般无助。
她像一棵在风雨中屹立不倒的松树。
房间里,陈伟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死亡抚恤金……”
这六个字,像一把重锤,将他精心构建起来的华丽外壳,砸得粉碎。
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在村口,挥着手让他“早点回来”的年轻姑娘。
他回来了。
却也,再也回不去了。
三天后,李秀elen坐上了返回湖南的火车。
她换了一身新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干净整洁。
她的布包里,装着那张可以改变她和儿子命运的支票。
火车开动,窗外的北京城渐渐远去。
她没有回头。
她知道,那个叫陈卫国的男人,连同她的爱情和半生等待,都永远地留在了那座繁华而冰冷的城市里。
她拿出手机——一个花了她三百块钱买的,最便宜的智能手机。
她笨拙地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小军,是妈。”
“妈!你怎么样了?找到爸了吗?”电话那头,是儿子焦急的声音。
李秀elen看着窗外,眼神平静而悠远。
“找到了。”
她顿了顿,轻轻地说。
“你爸……因公殉职了。公司赔了一笔钱。”
“小军,以后,就我们娘俩了。”
“你的学费,有了。以后你想读大学,读博士,妈都供你。”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和压抑的哭声。
李秀elen没有哭。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她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好。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布满沧桑的脸上。
她想,等回到家,要把后院那块荒地开出来,多种点白菜。
开春了,还可以再买两头小猪仔。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她,李秀elen,没了男人,天,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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