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固：汗土上的新生

景点排名 2025年11月03日 02:53 2 admin

水壶洼，几个爱听故事的孩子。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原州区，2023年4月（牛红旗/图）

土地是无私的，又是深情的，特别是宁夏南部山区西海固这片经历过酷旱的黄土地。在西海固，俯身于用心耕耘的土地上，抓一把黄土在手心，攥着攥着，就会沁出汗来。

二十多年前，在海原县蒿川乡的公路边，我坐在一块里程碑上，用整整半个下午观察一位老人。老人单膝跪在一块麦苗稀疏的麦地里，用一把小铲清除杂草。从开春就一直没有下雨，麦苗长得十分瘦弱，可老人锄草锄得很认真。他左右腿轮换着向前蹲行，不伤一根麦苗，不放过一棵杂草。他觉得腰酸痛了，手便伸向后腰捶一捶；汗水流到脸颊上了，他就抬起袖口抹一抹。有时他来不及抬手，汗珠就会滚落到身上或掉在地里。每次出现汗珠落地的情形，他都会低下头去探看一下，看汗珠究竟是浸入了土里，还是滴在麦苗上。

西海固的黄土生有细密的根须，抓一把在手心，攥久了能攥出汗水来。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原州区，2018年9月（牛红旗/图）

或许我如此长时间观察一个老人铲草有些失礼，可当我上前递上纸巾时，他惊得身子向后一仰，坐在了地上。原来他一心一意干自己的活，没有留意到路边有人一直在看他。老人见我手里拿着笔和本子，认为我是记者，放下铲子与我交谈起来。他对我讲，“人杰地灵”是个最好不过的词语——土地无论多干旱，只要人肯拿真心对待它，一旦天降下雨水，它就能配合人心鼓足力气，把庄稼供养到极致。

西海固过去不仅用骡马牛驴来耕地，还使用骆驼。人们通常把骆驼叫大牲口。这或许是西海固最后一对在盐碱地里耕作的大牲口。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原州区，2010年4月（牛红旗/图）

与我交谈（实质是我在听）的过程中，老人难免露出一些惆怅。他让我把他讲的话记在本子上，好在将来验证。他又说，土地与人的生命关系归根到底是一种情感的体验。爱土地、爱庄稼、爱女人、爱子孙，爱越是广泛，人活着的意义就越深长。说话间，他左手三根指头一直捻弄着身边地里的土。他还把一小块土坷垃送到鼻子前，皱着眉头，深情地嗅了又嗅。

村民马正山觉得这块地疙里疙瘩有些好笑。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西吉县，2016年7月（牛红旗/图）

过去的西海固以贫瘠闻名，沟壑纵横，年均降雨量仅300毫米、蒸发量却高达2000毫米。几辈人生活于此，饮用的水多是苦咸的。每逢下雨，人们便尽可能收集雨水储入水窖，供全年生活使用。若遇大旱之年，辛苦耕作一季，有时甚至连种子都收不回来。

马富贵老人站在峁尖上俯瞰着山谷内逐渐淡去的晨雾，他发现已经干涸多年的沟底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了溪流。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原州区，2017年5月（牛红旗/图）

我再没有遇见过这般俯身于土地的老人。国家实施的多项政策让西海固的面貌不断更新：“百井扶贫”等引水工程的推进，缓解了长期困扰当地的水资源匮乏问题；先后实施了6次大规模易地移民，累计从西海固地区向黄河灌区迁移了120多万人，建起了渠口、红寺堡、闽宁镇、太阳梁等一批移民新区，让迁出的群众过上了幸福的新生活，也让西海固的自然环境得到了改善；实行封山禁牧和林草种植，改善了生态环境，使得雨水多了，空气也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