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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绪十一年碑刻拓本,北平琉璃厂翰茂斋吕春林镌刻

抖音推荐 2025年08月23日 20:35 1 cc

拍卖会现场总是有些杂音,这次也不例外。那份琉璃厂翰茂斋的碑帖安静躺在灯光下,时间像灰尘一样覆在上面。光绪十一年,也就是1885年,一座碑刻的拓片居然还能被我碰上,这事要说是偶然,倒也只是一半。说实话,见过琉璃厂翰茂斋流传的拓片不少,但吕春林亲手镌刻的,目之所及不过两件,这一张便已算稀罕!

清光绪十一年碑刻拓本,北平琉璃厂翰茂斋吕春林镌刻

对于碑帖的热衷,外行或多或少只在意款署上的那些名字。可在北平琉璃厂,能留下“翰茂斋”印记的碑刻,不仅代表着金石工艺的高度,还密密写满一代匠人的生活气息。找遍晚清民国的典籍,翰茂斋名下作品频仍见诸拍卖,但吕春林的事情呢?他本人倒像个谜,只留下一串干净利落的刀痕、几页碑石上的文字。谁敢说碑帖不过是纸上留香?明明一件器物递过来,手指都能感受到细微的凹凸,那种穿越岁月的掐挤感,真不是轻易能忘掉的。

一个碑帖,能让琉璃厂、翰茂斋、吕春林、柯劭忞、曹鸿勋和刘恩溥,这六根线索缠绕一起,着实不算寻常。墓主人——名为吕夫人的女子,人生前世后,无非是被一个家族层层保护,被朝廷诰封,被后人记得顺便祭奠。可偏偏,这块石碑记录下的不仅仅是姓名那么简单。有些人死掉快一百年了,碑铭却还在流转。

这样一件墓志铭从来不是简单的家族事务。柯劭忞出面写铭,不光是因为他的“官运”,京师大学堂总监督听着像文化界的旗手,他还是翰林院里写典礼的老手。若说撰写墓志铭只为了彰显家风,那未免太浅陋。柯劭忞的文字见过一次就忘不掉,文理透亮,平实中带点隐忍,更像是史家的自白。

再说那位书写楷书的曹鸿勋,状元出身,潍县人氏,做地方官时,算得上有体面。可碑首的篆字却是刘恩溥所作,这种逐级分工的格局,是清代晚期书法、官场、工艺界的一种默认规则?还是仅仅因为大家都讲究名气互捧?很难说清。当时皇恩浩荡,一个有封号的夫人,墓志铭竟然能找来如此多头面人物来衬底,谁又能评断是幸还是不幸?

石头上刻着的“皇清诰封恭人晋封夫人”的头衔,乍一看庄重无比,其实这种事情在清代也不算罕见。举人、进士、知州甚至三品以下官员的妻妾终身得了诰命,往往还有碑铭记载。可现实中,等待这些女人的有时候只有长夜漫漫,“封号”并不能换来多少实惠。吕夫人不过是德州人士,生于嘉庆,卒于光绪,平淡一生,倒是她的碑文把这段沉闷时光照亮了。

碑帖一步步流传下来,在博物馆、拍卖公司,甚至私人藏家的书房里辗转。今天能出现在台面上的,多数都是翰茂斋李月庭的作品,那刀工有一种微妙的胖瘦错觉。但吕春林的手艺不同,他神秘得像是只听过名字,不见其人。拓片薄如蝉翼,却有不可替代的分量,从阴刻的起笔到收尾,那种干净利落的收声真不是李月庭可比。硬说李月庭开创了“双刀阴刻”,但吕春林的静默,有时候却更让人久久琢磨。

拓片与墓志铭的本事,从来都不是专业圈子里一两个行家讲明白的。普通观众往往只关注名气,却看漏了手工的细腻。碑帖出的多,像这件吕春林镌刻的,几乎没有第二例。拼凑起来的那些年号、官衔、地名、身份,瞬间填满了琉璃厂的巷弄。这些名字到了今人嘴里,变得干净又单调,可琉璃厂的烟火气,或许还藏在一枚未拆的旧封泥里。

柯劭忞的学问不仅限于史料。晚号蓼园,其间著述甚丰。《新元史》为后世所推崇,日本的学术圈居然专门给他一个文学博士头衔。不光做馆长,还经手过《清史稿》《四库全书提要》的续修,说穿了,他的主业其实早已超越翰林院的方寸之地。一个人能够在朝代更替之间,把自己的人生做得有头有尾,也算奇事!

曹鸿勋的仕途则有点曲折,从主考到知府,从按察使到布政使,地方大案、州郡升迁,一路杀将。其人能断冤狱,能撰鸿篇,却最终未能善终,临终还是留了无数遗憾。有些人活得体面,落得悄无声息。曹鸿勋书的那几笔楷书,和他的性格居然还有点像,内敛却不失锋芒。讽刺的是,碑帖给后世记住的,却往往只是写字的人,不是正主。

刘恩溥更像隐士,虽有进士名头,但为碑帖篆书多见。通政副使、太仆寺卿,江南主考的经历,不过是简单一行履历。吴桥人,自有自矜的笔法。但篆字不就是给普通人添麻烦的吗?普通百姓看了半天,还是不认识。篆书的“高冷”,反而与碑帖的普及完全背道而驰,谁说不是个矛盾?

吕春林所在的翰茂斋,那几年正是北平琉璃厂金石生意最兴旺的时候。拓片铺常年有订单,碑石排队等待刀工。李月庭常出名作,但吕春林的独特气息却被后世遗忘了,一如那些刻工月夜下挥刀的身影。双刀阴刻虽技术高明,却也未必就能代表全部。行家眼里,吕春林的作品其实更接地气,少了锋芒多了点温暖。如果非要选个“时代代表”,李月庭和吕春林之间其实没必要做绝对区分。就像晋封“夫人”和普通百姓之间,究竟有多少身份鸿沟?都说开了牌面,其实谁也说不透底细。

再说这类碑帖的实际价值,有限;倒也不尽然。既是书法精品,也是清代社会等级、科举、地方政治隐秘流转的见证。学者多半专注于考据年表,而藏家却在意市场背后的话语权。就像琉璃厂翰茂斋成了晚清、民国文化消费的窗口,碑帖的流转早晚成为了“圈内人”的财产游戏。可回到现场,这些看似高大上的物件,无非是几块破石头,几页薄纸。偶有拍卖现场起哄,有人掏钱,有人惋惜。可热闹一场,最终买单的也许还是有钱的孤独。

这种碑帖里,有多少实用价值?买回家除了收藏显示身份,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目的。但藏家的审美与学者的“实用”其实分歧巨大。学术圈要追年号、职衔、家族;而拍卖行只认落款。两头都不是为普通人设想的。你说文物要服务现实生活,实际上,碑帖注定属于历史的灰尘——用也没法用,扔也舍不得。

这样的拓片,能见到一张也算运气。见多了未必珍重,见少了反倒生敬畏。碑帖不就是故纸堆中翻出来的尘埃?可是,拿在手上,那些久远的名字、冷峻的手艺、离奇的命运,或许就有了温度。想不到时间能把一块石头送到今天,未必是因为它的主人多有分量,反倒是雕刻它的人、写字的人、编史的人凑在一起,才显得它有了意义。

有时候,对历史的理解也不是那么直截了当。也许拓片传世的大部分只是跟风,只有极少数真称得上“孤本”。可现实中稀见未必代表唯一,传承和消退也失去了原来的界限。

拍卖时影片里闪现过一个女人的名字,她的故事没人真正关心。可那些强调遗老风骨的文字,琉璃厂石灰味的空气,还有身后鲜有人问津的石碑,应该才是东四牌楼的旧日风景。

说来说去,碑帖的光荣和尴尬都在这里。只有时间和人心真的看得见它的好,剩下的什么收藏价值、史料地位,不过是后人添油加醋的谈资。有人拿到手中,念书法,有人专注职衔年号,有人只觉得珍稀,总归没人真当一回事。

总算,这些碑帖依然能在世间安静流传,带着丁点烟火,给还愿意看的眼睛多留些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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