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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旅追光者系列报道 | 刘更生:木刨声中的大国工匠

抖音推荐 2025年04月30日 18:32 8 admin

锯齿与木料的摩擦声,是木工学徒的“启蒙课”。“三年打磨基本功,一节试炼真功夫”,“三年零一节”的古老传承密码诉说着木作手艺人的成长哲学。“文旅追光者”系列报道第二期,让我们一起认识全国劳动模范、大国工匠——刘更生。

推开修复工作室的大门,木刨声,敲锤声瞬间填满整片空间,在一张木板长桌前,曾经参与过故宫文物修复、天安门城楼内部修缮的修复大师刘更生正用刷子清除眼前这把太师椅上的尘土。

文旅追光者系列报道 | 刘更生:木刨声中的大国工匠

刘更生清理尘土前的准备/记者摄制

刘更生:现在我在给这个椅子除尘,这是一个客人送修的红木太师椅,这把椅子现在状态挺惨的。叽里咣当了,都松动了,榫口全开裂了,胶已经失效了,原本应该严丝合缝、非常牢固的。因为这椅子是清末的,上百年了,开裂、松动还有缺失。你看前面扶手,这已经没有了,底下还拿绳绑着呢。如果不绑着其实就全散架了,残损比较厉害,脏兮兮的,灰尘也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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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椅上的灰尘/记者摄制

川洲:那这把椅子还有被拯救的可能性吗?

刘更生:可以修复好。首先要开一个论证会,对这个椅子进行诊断,我们是给木头、给家具看病的。

相比这把形态相对完整的太师椅,那件被客人装在纸箱中的圆桌似乎才是更为艰巨的挑战。

刘更生:他说:“师傅,这个物件能修吗?”我说:“在哪?”他说:“在这箱子里面。”我们都一愣,倒出来一看全是残片,没有一个整件。当时我们心里也没底,没见过这么惨的东西。

刘更生张开手比划着残片的大小,最小的一片仅有几厘米长。

最后上百片的残片都要摆 开逐一对比、排列组合。因为没有任何资料,之前也没接触过,上面也没什么痕迹,所以每一个部件都要去比对。经过分析,它是一个圆桌,没有一个整片,这就难办了。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把这个桌子修好了以后,客人说又回想到当年小时候家人在这个桌子上吃饭的场景,所以当时客人非常高兴和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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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更生拆解太师椅/记者摄制

对于刘更生而言,走上让客人重新与家具建立羁绊这条道路似乎早已注定,在40年前甚至更早,早到他出生那年……

刘更生:可以说我从小就跟木头结了缘。我出生在北京原来崇文区的鲁班胡同,从这个胡同的名字来说,注定了我和木头打一辈子交道了。当时鲁班胡同聚集了大量的能工巧匠,前店后厂的桌椅铺。新中国成立以后,把这些小作坊合到了一起,就是现在的北京市龙顺成中式家具厂。打小看到父辈制作家具、修复老家具,那时候种子就种下了,每天在木头堆里跑来跑去。

在刘更生身后,几位师傅正合力制作一件家具,或将身体蜷成一团雕刻,或用腿抵住木材用铁刨上下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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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制作中的鹿角椅部件/记者摄制

刘更生:陈师傅现在正在制作一个鹿角椅上面的鹿角,都是手工用铁刨做的。现在有先进设备,但有的用不上,再先进的设备也不如人有温度,靠师傅对弧线的理解和手法,做出来非常自然圆润,机器做出来比较生硬死板,细节还是手工处理的好。

在修复工作室也不乏年轻的身影,一位戴着眼镜,有着宽厚肩膀的小伙子正拿着几块部件琢磨榫卯的结构,他叫小韩,是刘更生刚收一年的小徒弟。

小韩:我是2001年的,24岁,没见着同龄人学(木工)。当时在深圳工作环境不是很好,家里人知道我比较爱做手工,推荐我来试试。我学过一些三维建模软件,所以对榫卯的理解可能比没学过的更通透、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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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部件中的小韩/记者摄制

在木工传统当中,学徒从拜师之日起,需跟随师父学习满三年,并在第四年的端午节完成出师仪式,但出师,才是真正的开始。

刘更生:手艺活,因为时间长,木工活要“三年零一节”,要学3年的时间你才能出徒,但设计、制作、修复,这些手艺没有十年、二十年的功夫掌握不了,路程比较长,找到一个好徒弟也不容易。我去年收了一个徒弟,小韩这个孩子比较踏实,打心眼里喜欢,经过时间历练,我觉得一定能成长起来、走向成功。

刘更生:我见他第一面,这孩子话不多。我说:“那你就先试试,但是学这个木匠活,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非常苦,把困难说在前面。”他说:“那我也不怕 。”我觉得这个孩子还是比较有决心的。我说:“你之前用过吗?”他说:“没有,零基础。”我说:“你之前做什么的?”他说:“在外边打工,在深圳那边是搞设计的。”

小韩:每天就是熬夜画图,然后白天跑工地,总体来说很焦虑,对前途很迷茫,跟以前相比好多了。这些基本功练得很开心,目标很明确,就是那种干到极致的感觉,我比较喜欢挑战极致。感觉三年之后可以独立完成一个像样的作品,到时候应该会挺为自己骄傲。

刘更生正在拆解太师椅的动作慢了下来,脸上多了几分欣慰。

刘更生:你看这就是传承吧,一代一代的学徒过程中都是传帮带,进入这个行当以后,先跟着师傅、跟着师兄学,然后来了徒弟,就跟着前面的师兄学,这一百多年都是这么传下来的。我是第五代,一件作品往往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是团队合作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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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队合作/记者摄制

在刘更生的办公室,整齐摆放着很多玻璃罐,他随手拿起一罐打开,香气的浓郁程度出人意料。

刘更生:从学徒开始,师傅就教珍惜木材,“惜木如金”,这些刨花拿刨子刮下来以后,我都要存起来,它有不同的香气,你闻闻这味道。

川洲:真是。

刘更生:非常香、非常好闻,每一块木头都有它特殊的属性,在自然环境下生长了几十年、上百年,吸收了大地的精华,木头是有灵性的,是活的,哪怕一个小木渣我都收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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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更生介绍珍藏的刨花/记者摄制

如果让时间倒退回四十年前,那时的刘更生不会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在故宫的养心殿参与无量寿宝塔、满雕麟龙大镜屏等数十件木器文物的修复工作,更不会想到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爱上木工,投身木工。

刘更生:从40多年前进入这个行当,当时就是想把父辈留下的手艺继承好,把活干好。获得了这么多荣誉,我觉得作为一个传承人来说责任更大了,这个技艺传承了163年,不能到我手里断了,所以就想培养出更多徒弟来把班接好,把手艺一代一代延续下去。成立修复工作室以后,招收了年轻学员,创造好的环境和平台,静下心来、踏踏实实把手艺学好,能够涌现出更多非遗传承人、能工巧匠、大国工匠。

当刨花飘落在时光的年轮里,“三年零一节”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时间尺度,在追求效率的现代社会,这样“慢下来”的修行显得更为珍贵。总有这样一批时间的守护人,让跨越几百年光阴的纹理,永远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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