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事蹭我车一年半，离职时塞纸条：我爸公司有个岗位，等你来

“这车空调是不是该加氟了？感觉不够凉啊。”

副驾上的李悦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在出风口停留片刻。

午后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把仪表盘烤得有些烫手。

林伟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真皮缝合线。

他伸手将空调风量调大了一格，出风口发出更响的嗡鸣，冷风裹挟着李悦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谢啦。”李悦调整了一下安全带，舒服地靠回椅背，“还是你这儿舒服，打车又贵又要等，地铁更是挤死人。”

她的目光掠过窗外缓慢移动的车流，落在林伟放在中控台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一条新消息预览，是房东催缴房租的提醒。

林伟伸手把屏幕按熄。

车子随着车流缓慢前行，停在又一个漫长的红灯前。

李悦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对着遮阳板上的小镜子仔细涂抹。

“明天早上我得去趟银行，可能晚十分钟到公司，你等等我呗。”

她的语气很自然，像在说一件早已约定好的事情。

林伟的视线落在红灯倒计时的数字上。

九十八，九十七。

“我明天……”林伟刚开口。

“放心，不白坐你的车。”李悦打断他，拧好口红盖，发出清脆的“咔哒”声，“等这个项目奖金下来，我请你吃大餐，地方随你挑。”

这句话，林伟在过去一年半里，听了不下三十次。

大餐从未兑现过，连一杯奶茶都没有。

绿灯亮了。

后车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

林伟轻踩油门，车子重新汇入车流。

每周五天，早晚各一趟，单程接近四十分钟。

起初只是顺路捎带新同事几天，后来就成了惯例。

李悦总是准时等在小区门口，风雨无阻。

她从不提油费，不提车辆损耗，仿佛林伟的车是公司配给她的专属通勤工具。

林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他想起上个月保养时，维修师傅说刹车片磨损有点严重，建议更换。

车子驶入公司地下停车场，轮胎压过减速带，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悦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拿起包。

“下午见咯。”

她推开车门，高跟鞋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渐行渐远。

林伟坐在驾驶位上，没有立刻下车。

车内还残留着那股香水味。

他拔下车钥匙，钥匙圈上那个廉价的塑料挂件，是前女友留下的。

办公区的空调开得很足。

林伟刚在工位坐下，对面的李悦就探过头来。

“哎，林伟，帮我带杯咖啡呗，老规矩，拿铁，不加糖。”

她递过来一张折起的二十元纸币。

所谓的“老规矩”，就是林伟需要走到大楼另一端的咖啡店，排队，然后帮她带回来。

找零，她从不主动要，林伟也从不给。

那点零钱，似乎成了默认的跑腿费。

林伟站起身，接过那张纸币。

纸币带着李悦指尖的温度。

“谢谢啦，你最好啦。”李悦已经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林伟穿过忙碌的办公区，能感觉到一些同事投来的目光。

有同情，有戏谑，也有漠然。

茶水间里，两个女同事正在低声交谈，看见林伟进来，立刻停下了话头，互相使了个眼色。

排队买咖啡花了十五分钟。

林伟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工位，把其中一杯放在李悦桌上。

李悦正在打电话，语气娇嗔，大概是打给男朋友。

她朝咖啡杯努了努嘴，算是道谢，继续对着电话那头说：“晚上去哪儿吃呀？我想吃那家新开的日料……”

林伟坐下，打开自己的电脑。

屏幕右下角弹出邮件提醒，是部门经理发的，关于季度绩效考核的通知。

他的业绩评定，是中等。

下班时间到了。

李悦准时收拾好东西，站在林伟工位旁。

“走吧，今天周五，路上肯定堵。”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哼着不成调的歌。

林伟沉默地关闭电脑，拿起车钥匙。

电梯里挤满了人，李悦和另一个女同事热络地聊着周末计划，去逛街，去做美容。

林伟站在角落，看着楼层数字不断变小。

地下车库，李悦熟练地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她拿出手机，开始刷短视频，外放的声音有些刺耳。

林伟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车子驶出车库，汇入晚高峰拥挤的车流。

李悦突然放下手机，转过头看着林伟。

“林伟，跟你说个事。”

林伟目视前方，嗯了一声。

“我离职了。”李悦的语气很平淡，“下周一就不来了。”

林伟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轮胎压过一道井盖，车身轻微颠簸了一下。

“哦。”他应道，“找到更好的地方了？”

“算是吧。”李悦重新拿起手机，“累了，想休息一阵。”

车里陷入沉默，只有手机视频里夸张的笑声和嘈杂的音乐。

空调冷气呼呼地吹着。

林伟伸手关掉了空调。

李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看手机。

车子在李悦住的小区门口停下。

李悦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谢了啊，这一年多。”她站在车外，弯腰对林伟说。

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她的轮廓。

林伟点了点头。

李悦关上车门，转身走向小区，高跟鞋的声音清脆，没有回头。

林伟看着她走进小区大门，消失在夜色里。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副驾座位上，遗落了一支口红。

是李悦下午补妆时用的那支。

林伟伸手拿起那支口红。

金属外壳冰凉。

他摇下车窗，想喊住李悦，却发现人影早已不见。

他犹豫了一下，把口红扔进了副驾前面的储物格里。

里面已经堆了些杂物：过期的停车票，几枚硬币，一支写不出字的笔。

他重新发动车子，汇入车流。

车子里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声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汗味。

周末两天，林伟睡到自然醒。

没有闹钟，不用急着出门接人。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楼下传来小孩的嬉闹声和狗叫声。

他起身，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冰箱工作的嗡嗡声。

周一早上，林伟独自开车上班。

早高峰的路依然拥堵。

副驾座位空着。

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后排也空无一人。

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着早间新闻，主持人语速很快。

车子经过李悦平时等车的那个路口，红灯亮起。

他停下，看着人行道上匆匆走过的陌生面孔。

绿灯，他踩下油门，驶过路口。

办公区里，李悦的工位已经清空。

新来的实习生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是个腼腆的男生，见到林伟，礼貌地点了点头。

部门经理开会时提到了李悦的离职，语气惋惜，说她是个人才。

有同事私下议论，说李悦好像是攀上了高枝，具体去了哪里，没人清楚。

林伟埋头处理积压的工作邮件。

午休时，他独自去楼下食堂吃饭。

周围是喧闹的人声，餐具碰撞的声音。

他坐在角落，很快吃完，起身离开。

日子似乎恢复了它本来的节奏。

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

油表指针下降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一个月后，林伟去做了保养，换掉了磨损的刹车片。

维修师傅笑着说：“这回落单了？之前总坐你车那姑娘呢？”

林伟笑了笑，没回答。

师傅也没再问，低头继续忙活。

这天下午，林伟收到一个快递。

薄薄的文件袋，寄件人信息空白。

他拆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对折的便签条。

便签条是淡黄色的，边缘有些毛糙，上面用蓝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字，字迹娟秀：

“林伟，我爸公司有个岗位，我觉得挺适合你，有兴趣可以联系这个号码：13XXXXXXXXX。”

没有落款。

但林伟认得这个笔迹，是李悦的。

他捏着那张纸条，指尖能感觉到纸张粗糙的纹理。

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

隔壁工位的同事正在大声讲电话。

林伟把那张纸条对折，再对折，塞进了钱包的夹层。

钱包是旧的，皮质已经有些软化。

他继续处理屏幕上的报表，数字密密麻麻。

下班时间到了，他关闭电脑，收拾东西。

电梯里，他遇到部门经理。

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林，最近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林伟点了点头。

地下车库，林伟坐进驾驶室。

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拿出钱包，又看了一眼那张纸条。

蓝色的字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模糊。

他拿出手机，对着那个号码，犹豫着。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

车库里，一辆车驶过，车灯的光柱扫过他的车窗。

他最终没有按下拨号键，把手机扔在了副驾座位上。

发动引擎，车子驶出车库。

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在车窗上，流光溢彩。

接下来的几天，那张纸条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林伟的意识里。

他照常工作，开会，加班。

但空闲下来时，总会下意识地摸一下钱包。

李悦为什么离职？

她父亲的公司是做什么的？

这个岗位是什么意思？

是施舍？是补偿？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起李悦蹭车时理所当然的表情，想起她让他带咖啡时递过来的二十元钱。

想起她离职那天，头也不回走进小区的背影。

周五晚上，林伟加完班，已是深夜。

办公楼里很安静，只有保安巡逻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他走到停车场，夜风带着凉意。

坐进车里，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手机屏幕亮起，是房东发来的下季度租金提醒，比上个季度又涨了百分之五。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熄灭了屏幕。

车内一片黑暗。

他掏出钱包，借着远处路灯透进来的微光，又一次展开那张纸条。

蓝色的号码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他打开顶灯，昏黄的光线洒下来。

他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将那个号码输入了拨号界面。

手指停在绿色的呼叫图标上。

他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车窗外，一只飞蛾扑打着翅膀，撞击着顶灯下方的玻璃。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长长的“嘟——”声。

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心跳上。

响了五六声，就在林伟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通了。

那边很安静，没有先说话，似乎在等待。

林伟喉咙有些发干，他清了清嗓子。

“喂？”他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沙哑。

“林伟？”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是李悦。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电话。

“是我。”林伟说，“我看到你留的纸条了。”

“嗯。”李悦应了一声，“还以为你不会打来了。”

“是什么岗位？”林伟直接问道。

“项目管理，和你现在做的类似，但平台更大。”李悦语速不快，“我爸的公司，规模还可以，正在扩张期，缺有经验的人。”

林伟沉默着。

李悦顿了顿，继续说：“待遇会比你现在高百分之三十左右，有独立的项目奖金。”

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瓷器碰撞声，像是在喝东西。

“为什么找我？”林伟问。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

“觉得你能力不错，人也可靠。”李悦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而且，蹭了你那么久的车，算是一点心意。”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又透着几分古怪。

林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

“怎么样？有兴趣聊聊吗？”李悦问，“可以先过来看看，面试一下，不成也没关系。”

林伟看着车窗外漆黑一片的停车场。

远处有车灯闪过，很快又归于沉寂。

他现在的工作，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只是看不到太大的上升空间。

每个月扣掉房租和生活费，所剩无几。

百分之三十的涨幅，很有诱惑力。

“公司叫什么名字？”他问。

“悦程科技。”李悦回答，“下周一上午十点，方便过来吗？地址我发你短信。”

林伟沉吟了一下。

“好。”

“那周一见。”李悦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林伟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

悦程科技。

他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周一早上，林伟请了半天假。

按照李悦发来的地址，他开车到了城市新区的一栋写字楼下。

楼很新，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停车场里停着不少好车。

他走进大厅，前台核实了他的姓名和预约，礼貌地指引他乘坐电梯到十八楼。

电梯内部光可鉴人，映出他有些拘谨的身影。

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

十八楼整个都是悦程科技的办公区。

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视野开阔，员工们都在忙碌着，电话声、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前台小姐把他带到一个小的会客室，给他倒了杯水。

“李总稍后就到。”

会客室的玻璃墙外面，能看到工位区。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尽头走来，是李悦。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和之前坐在他副驾驶上抱怨空调不够凉的那个女人，判若两人。

她身边跟着一个穿着西装、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李悦推开会客室的门走了进来。

“林伟，你来了。”她微笑着伸出手。

林伟和她握了握手，她的手干燥温暖。

“这是我爸，也是公司的董事长，李建国。”李悦介绍道。

中年男人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伸出手：“林伟是吧？常听小悦提起你，说你工作认真，车技也稳当。”

林伟和李建国握了握手。

寒暄了几句，李建国说还有个会，让李悦先跟林伟聊聊。

李建国离开后，会客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悦在林伟对面坐下，双腿交叠。

“怎么样？环境还满意吗？”她问道。

“挺好的。”林伟点点头，“比我们公司气派多了。”

“我们这边发展快，机会也多。”李悦说，“你之前的项目经验，我们看了，觉得挺匹配。如果你过来，可以先负责一个新成立的业务组。”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岗位职责和团队情况。

听起来，权限和资源都比林伟现在的位置要好。

“待遇方面，按之前说的，基础薪资加百分之三十，奖金看项目效益，上不封顶。”李悦看着林伟，“五险一金按顶格缴纳，每年有两次调薪机会。”

条件确实优厚。

优厚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林伟端起纸杯，喝了口水。

水是温的。

“为什么是我？”林伟放下纸杯，看着李悦，“我知道我的能力，不算顶尖。市场上符合要求的人应该不少。”

李悦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

“说实话，林伟，我看重的不完全是你的业务能力。”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观察你很久了。你踏实，有耐心，能忍，也沉得住气。”她的目光落在林伟脸上，“蹭车一年半，风雨无阻，准时准点，从无怨言。工作上，你也是这种风格，交给你的任务，总能稳妥地完成。”

她靠回椅背。

“我们公司现在扩张快，需要的就是这种稳定、可靠的中坚力量。有些能力强的人，心思活络，跳槽频繁。我们需要能一起长期发展的人。”

这个解释，听起来似乎也说得通。

但林伟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悦的坦诚，反而让他更加警惕。

“怎么样？考虑一下？”李悦问。

“我需要点时间。”林伟说。

“当然。”李悦表示理解，“三天内给我答复就行。”

她站起身：“我带你参观一下办公区？”

林伟跟着李悦在办公区转了一圈。

员工们见到李悦，都客气地打招呼，称呼她“李总监”。

看来她在这家公司，并非只是凭借父亲的关系，确实担任着管理职务。

办公环境确实很好，设备崭新，还有休闲区和健身房。

回到会客室，李悦递给林伟一份打印好的职位描述和待遇说明。

“具体细节都在上面，你回去慢慢看。”

林伟接过文件。

“谢谢。”

“不客气。”李悦送他到电梯口，“希望有机会共事。”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李悦带着标准微笑的脸。

林伟开车回公司。

一路上，他都在回想刚才的见面。

李悦的表现无懈可击，条件也极具吸引力。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一年半的顺风车，像一道长长的阴影。

李悦真的只是出于欣赏和补偿？

还是另有目的？

他等红灯时，拿出那份待遇说明又看了一眼。

数字很诱人。

回到公司，已经是午休时间。

办公区没什么人。

林伟打开电脑，搜索“悦程科技”。

搜索结果很多，大多是商业新闻和公司自己的宣传稿。

悦程科技成立五年，主要做企业级软件解决方案，近几年发展迅速，获得了多轮融资。

创始人兼董事长李建国，白手起家，在业内有一定名气。

李悦的名字也出现在一些报道中，职位是市场总监。

看起来，是一家正经的、处于上升期的公司。

林伟又搜索了一下李悦的名字，加上“悦程科技”的关键词。

除了公司新闻，还有一些行业论坛的帖子。

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论坛里，他看到一条几个月前的匿名帖子，标题是：“八一下悦程科技那位太子妃。”

帖子内容不多，说明星是太子妃可能不太准确，但意思差不多。说明星是悦程老板的独生女，仗着老爹是董事长，在公司里比较强势，插手业务不少，但能力一般，最近好像搞砸了一个不小的项目，弄得底下人怨声载道，好像还逼走了几个老员工。

帖子下面没什么回复，很快就沉了。

林伟关掉了网页。

匿名论坛的消息，真假难辨。

但结合李悦突然离职，又突然给他提供工作机会，这条帖子像一颗小石子，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

下午，部门经理把林伟叫到办公室。

经理脸色不太好看。

“小林，你跟进的那个凯达公司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林伟心里一沉。

凯达的项目是他主要负责的，已经跟了快三个月，前期投入很大。

“凯达那边负责采购的王总，刚刚打电话来，说对我们的方案有些疑问，暂时搁置了。”

经理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是他们反馈的一些问题，你看看。”

林伟拿起文件，快速浏览。

问题提得很刁钻，有些甚至超出了常规的技术范畴。

“这个项目，公司很重视。”经理敲了敲桌子，“你尽快弄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写份报告给我。如果这个单子黄了，下半年的业绩考核，你会很难看。”

林伟拿着文件回到工位。

他仔细研究着凯达提出的问题，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有些问题，明显是外行话，但直指他们方案里几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薄弱环节。

像是有人刻意点拨过。

他想起上周，李悦似乎随口问过他一句，最近在忙什么项目。

他当时正为凯达的方案焦头烂额，就简单提了一句。

难道……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李悦已经离职，和凯达项目应该没有关联。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资料，准备回复凯达的质疑。

一下午都在忙碌和焦虑中度过。

临近下班，他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备注是：李悦。

他犹豫了一下，点了通过。

李悦的头像是一个艺术化的字母“L”。

她很快发来消息：“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林伟看着屏幕，没有立刻回复。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

城市华灯初上。

他回到座位，打字回复：“待遇很好，但我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团队和项目的情况。”

李悦回复得很快：“理解。这样吧，明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详细聊聊。就当老同事聚聚，不谈工作也行。”

林伟盯着这行字。

吃饭。

这是一个更直接的观察机会。

他回复：“好。时间地点？”

李悦发来一个餐厅的定位，是一家高档西餐厅，人均消费不低。

“明晚七点，怎么样？”

“可以。”

“那明天见。”

对话结束。

林伟关掉聊天窗口，继续处理凯达项目的烂摊子。

但心思已经有些飘忽。

李悦的邀请，凯达项目突然出现的问题，还有论坛上那条匿名的帖子，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感觉自已正被卷入一个漩涡，而漩涡的中心，可能就是李悦。

第二天上班，林伟继续处理凯达项目的问题。

他打电话给凯达那边的对接人，对方语气敷衍，只说等领导决定。

他试图约见对方负责人，也被以各种理由推脱。

项目陷入僵局。

部门经理又催问了一次进展，脸色更加难看。

林伟感到压力巨大。

如果这个项目真的失败，他在公司的处境会变得很艰难。

甚至可能影响到续签合同。

下班后，林伟直接开车去了李悦约定的餐厅。

餐厅环境优雅，灯光柔和，现场有钢琴演奏。

服务员引他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李悦还没到。

林伟坐下，点了杯水。

窗外是城市的夜景，江对岸的霓虹灯璀璨夺目。

七点过五分，李悦才匆匆赶到。

她换了一身连衣裙，妆容比昨天在办公室更加精致。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李悦在对面坐下，气息微喘。

服务员递上菜单。

李悦很熟练地点了几道菜，还询问林伟有什么忌口。

点完菜，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这里环境还不错吧？”她笑着问。

“挺好。”林伟点点头。

“以前常来。”李悦放下水杯，“跟客户，或者……朋友。”

她的话里似乎有未尽之意。

菜上得很快，摆盘精致。

“怎么样？凯达那个项目，进展还顺利吗？”李悦切着一块牛排，状似无意地问道。

林伟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知道凯达项目不顺利？

他昨天并没有在微信里提及。

“有点小问题。”林伟谨慎地回答。

“哦？”李悦抬起头，看着他，“我听说凯达那边负责采购的王总，挺难搞的，要求特别多。”

林伟停下手中的动作。

“你认识王总？”

“不算熟。”李悦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以前在一次行业活动上见过，交换过名片。听说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好像家里有点事。”

这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但李悦对凯达项目的了解，显然超出了“随口一问”的范畴。

“做项目就是这样，难免遇到各种问题。”李悦语气轻松，“有时候换个环境，可能就没这些烦恼了。我们悦程现在手里的项目，资源都比较有保障。”

她的话，像是安慰，又像是暗示。

林伟没有接话，低头吃东西。

餐厅里回荡着柔和的钢琴曲。

李悦很健谈，聊起行业动态，聊起一些圈内八卦，气氛倒也不显尴尬。

饭后，服务员送上甜品。

李悦用小勺轻轻搅动着咖啡。

“林伟，我知道你可能有顾虑。”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林伟，“觉得我找你，是因为蹭车的事，想补偿你，或者别的什么。”

林伟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承认，有那么一点成分。”李悦笑了笑，“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平台。你在现在那家公司，天花板太低，埋没了。来悦程，机会更多，我能保证你得到应有的资源和尊重。”

她的语气很诚恳。

“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是真心邀请你过来一起做事。”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名片盒，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林伟。

上面印着她的头衔：悦程科技，市场总监。

“这是我的工作电话和邮箱。”她说，“无论你最后做什么决定，都希望能保持联系。”

林伟接过名片。

名片质感很好，带着淡淡的香气。

“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林伟说。

李悦叫来服务员买单。

她拿出信用卡，动作熟练。

“说好我请的。”她笑着说。

两人一起走出餐厅。

晚风带着江水的湿气吹来，有些凉意。

“你怎么回去？”李悦问。

“我开车了。”

“那我叫个车。”李悦拿出手机。

“我送你吧。”林伟说。

李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蹭车蹭出感情了？”

林伟没有笑：“顺路。”

李悦住的地方，确实和他回去的方向大体一致。

“那……麻烦你了。”李悦收起手机。

车上，李悦似乎有些累了，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夜景，没怎么说话。

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声音。

林伟专注地开着车。

他能闻到李悦身上传来的，比昨天更浓郁一些的香水味。

车子停在李悦小区门口。

“谢谢。”李悦解开安全带，“等你消息。”

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走了几步，她又折返回来，敲了敲林伟的车窗。

林伟降下车窗。

“对了，”李悦俯下身，看着林伟，“有件事，可能我不该多嘴。”

林伟看着她。

“你们公司那个凯达项目，”李悦压低了声音，“我听到点风声，好像不只是方案问题那么简单。可能……是有人说了些什么。”

林伟的心猛地一紧。

“谁？”

李悦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道听途说而已。你自己多留个心眼。”

她直起身：“走了，晚安。”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进了小区。

林伟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有人说了些什么？

李悦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第三卷

凯达项目的僵局持续了整整一周。

林伟尝试了各种方法沟通，对方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

部门经理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在周五的部门会议上，不点名地批评了某些员工“工作不力”，“缺乏应变能力”。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几个同事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林伟。

林伟盯着面前的笔记本，指尖冰凉。

散会后，他坐在工位上，看着电脑屏幕上凯达项目的文件夹，感到一阵无力。

李悦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可能……是有人说了些什么。”

是谁？说了什么？

他想起李悦离职前，似乎和部门里另一个资深员工，赵峰，走得很近。

赵峰业务能力很强，但为人比较圆滑，喜欢在领导面前表现。

林伟和赵峰负责不同的项目线，平时交集不多，但存在潜在的竞争关系。

下班后，林伟没有立刻离开。

他等到办公区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去茶水间倒水。

经过赵峰工位时，他无意中瞥见赵峰的电脑屏幕还没完全熄屏，上面似乎是一个聊天窗口的界面，其中一个联系人的备注是“凯达-王”。

林伟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停下脚步，假装系鞋带，快速扫了一眼周围。

没人。

他凑近屏幕，看清了那个备注，确实是“凯达-王”。

聊天记录只显示了最后一句，是赵峰发的：“王总放心，后续我会跟进。”

屏幕很快暗了下去。

林伟直起身，感觉血液涌上了头顶。

赵峰和凯达的王总有直接联系？

他在跟进什么？

林伟不动声色地回到自己工位，拿起水杯，走向茶水间。

他的手有些抖，热水溅出来烫到了手指。

他打开冷水冲洗。

冰凉的水流暂时压下了心头的燥热。

必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需要证据。

直接质问赵峰肯定不行，只会打草惊蛇。

他想到公司内部的通讯软件和邮件系统都有监控和记录，普通员工很难调取。

也许，可以利用一下李悦提供的这个机会？

悦程科技作为竞争对手，或许有渠道了解到一些行业内幕消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算不算背叛？

接下来的周末，林伟过得心神不宁。

他反复权衡利弊。

留在现在的公司，凯达项目失败，他很可能被边缘化，甚至被辞退。

跳槽去悦程，待遇优厚，但李悦的动机成谜，那个匿名帖子也像一根刺。

更重要的是，如果赵峰真的在背后搞鬼，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周日晚上，他给李悦发了条微信：“明天上午十点，方便去公司详谈吗？”

李悦几乎秒回：“当然方便，欢迎之至。”

周一早上，林伟向公司请了事假。

他再次来到悦程科技。

这次，李悦直接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宽敞，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考虑得怎么样了？”李悦请他坐下，开门见山。

“待遇和发展机会，我都很满意。”林伟说，“但我有一个顾虑。”

“请讲。”

“我目前手头还有一个项目没结束，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交接。”林伟找了个借口，“另外，关于悦程这边，我希望能对即将接手的业务有更深入的了解，比如一些正在进行的项目，潜在的客户资源之类，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李悦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谨慎点是好事。”她点点头，“项目资料，有些涉及商业机密，不能全部给你看。不过，一些公开的客户名单和行业分析报告，我可以让人发给你。”

她拿起内线电话，叫来一个助理，吩咐了几句。

“谢谢。”林伟说。

“至于你现在的项目交接……”李悦身体前倾，手肘支在办公桌上，“如果需要我们这边提供任何……便利，尽管开口。我们在行业内，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她的话意味深长。

林伟心中一动。

这或许是个机会。

“确实有个小忙。”林伟斟酌着用词，“我们公司目前有个项目，和凯达公司合作，遇到点阻力。我怀疑……可能是内部沟通有些问题。不知道李总监是否听说过凯达王总的一些……偏好？或者，悦程有没有和凯达打过交道？”

李悦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

她拿起桌上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

“凯达的王总啊……”她拖长了声音，“是个精明人。不过，他好像和我们公司一位离职的副总私交不错。”

她放下笔，看着林伟：“这样吧，我帮你问问。毕竟，你很快可能就是自己人了嘛。”

“那太感谢了。”林伟说。

他心里清楚，李悦不可能白白帮忙。

这更像是一种交换。

离开悦程科技，林伟没有回自己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家。

下午，他收到了李悦助理发来的邮件，里面有一些悦程科技的公开资料和行业报告。

他仔细翻阅着，这些资料做得确实专业。

快下班的时候，李悦直接打来了电话。

“林伟，你托我打听的事，有点眉目了。”李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兴奋，“我找人问了一下，凯达那个项目暂停，好像还真不是方案本身的问题。”

林伟握紧了手机。

“是什么？”

“听说，是有人向王总暗示，你们公司的项目团队……不太稳定，主要负责人可能有变动，而且，之前有过不太成功的案例。”李悦顿了顿，“这个‘有人’，据说姓赵。”

林伟感觉一股血冲上头顶。

果然是他！赵峰！

“消息可靠吗？”林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来源比较可靠，但毕竟不是当事人，拿不出确凿证据。”李悦说，“不过，这应该能解释为什么王总的态度转变那么快。”

“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客气。”李悦说，“怎么样？现在对悦程的诚意，还有疑问吗？”

林伟沉默了几秒。

“我尽快办理离职手续。”

“太好了！”李悦语气愉悦，“欢迎加入悦程！离职手续如果需要帮助，比如……加快流程之类的，也可以跟我说。”

“暂时不用，谢谢。”

挂断电话，林伟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愤怒过后，是一种冰冷的决心。

赵峰为了抢项目，不惜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离开。

第二天，林伟照常去公司上班。

他表现得和平时一样，甚至对赵峰也客气地点了点头。

他需要时间收集证据。

他想起公司内部用于项目文件共享的服务器，每个人的访问和操作都有日志记录，但普通员工没有权限查看。

也许可以利用即将离职的身份，想办法拿到一些东西？

他开始有计划地整理自己的工作文件，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但可能包含时间戳、修改记录的项目过程文档，悄悄备份到自己的私人加密硬盘里。

同时，他更加留意赵峰的动向。

他发现赵峰最近往经理办公室跑得很勤，而且有一次，他隐约听到赵峰和经理提到“凯达”、“重启”等字眼。

递交辞职信的那天，部门经理很惊讶。

“小林，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因为凯达项目的事？公司正在想办法……”

“不是的，经理。”林伟语气平静，“是个人发展原因，找到了一个更适合的平台。”

经理看了看辞职信，又看了看林伟：“按照合同，你需要提前一个月交接。”

“我明白，我会做好交接工作。”林伟说。

经理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去意已决。这一个月，把手头的工作整理一下，尤其是凯达项目，详细写份报告交给赵峰，他后续可能会接手。”

“好的。”林伟点头。

走出经理办公室，林伟知道，时间不多了。

赵峰果然要接手凯达项目。

交接工作繁琐而平静。

林伟表面上积极配合，将各类文件一一整理归类。

但在整理凯达项目资料时，他格外“仔细”。

他故意留下了一些看似是草稿或废弃的版本，这些版本的时间戳和最终版本有差异，里面有些内容被修改过，而修改记录如果被有心人调取，可能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表明在项目关键阶段，有非他本人的操作痕迹。

当然，这很难作为直接证据，但至少能埋下一个疑问的种子。

同时，他利用最后的工作权限，尝试访问一些平时不关注的系统日志区域，但权限不够，几次尝试都触发了系统安全警告，他只好作罢。

不能操之过急。

离职前一周，林伟的辞职消息已经在部门里传开。

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约他下班后一起吃个饭，算是送行。

饭桌上，大家难免聊起公司的事。

一个同事多喝了几杯，抱怨道：“凯达那个项目，真是邪门，明明前期谈得好好的，怎么说停就停了。林伟你也是运气不好。”

另一个同事压低声音：“我听说，好像是赵峰跟上面说了什么，说林伟可能要走，心思不在项目上什么的……”

“嘘，小声点。”有人提醒道。

林伟默默地喝着茶，没有接话。

这些流言，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饭后，林伟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风清冷。

他拿出手机，看着李悦的名片。

也许，最终对付赵峰，还需要借助悦程，或者说李悦的力量。

但他不想完全被李悦牵着鼻子走。

他需要有自己的筹码。

他想起之前备份的那些项目文档，里面或许有可以挖掘的东西。

还有，李悦和悦程科技，难道就真的毫无瑕疵吗？

那个匿名帖子，像幽灵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离职前一天，林伟将所有交接材料刻录成光盘，交给了行政部。

他清理了自己的工位，个人物品不多，一个纸箱就装完了。

赵峰走过来，假惺惺地说：“林伟，以后常联系啊。到了新公司，别忘了老同事。”

林伟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定。”

他抱着纸箱，走出办公区。

没有回头。

电梯下行，失重感传来。

一段生活结束了。

新的一个星期，林伟准时到悦程科技报到。

李悦亲自带他办理了入职手续，介绍给团队成员。

他的职位是高级项目经理，独立负责一个新成立的业务组，办公室是单间，虽然不大，但比之前好多了。

工作很快铺开，悦程的项目确实资源更充足，流程也更规范。

李悦作为总监，对他还算支持，但能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审视。

林伟努力适应新环境，同时，他并没有放弃对赵峰和凯达项目的关注。

他通过以前关系不错的同事，侧面打听消息。

得知赵峰果然重启了与凯达的谈判，但进展似乎并不顺利，王总那边提出了更苛刻的条件。

一天下班后，林伟约了那个之前一起吃饭、透露过消息的同事老王喝酒。

几杯酒下肚，老王的话匣子打开了。

“林伟，你走了也好。赵峰那人，心眼太多。凯达那个项目，他现在搞得焦头烂额。”

“哦？怎么了？”

“唉，王总那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风声，好像对赵峰之前提的某个技术参数特别不满意，说跟我们最初报的不一样，怀疑我们诚信有问题。”老王摇摇头，“赵峰现在拼命解释，说是之前沟通有误，但王总好像不太买账。”

林伟心中一动。

那个技术参数，他记得很清楚。最初版本是他定的，后来有一次版本更新，赵峰以“优化”为名，建议他修改了一个不起眼的数值，当时他没太在意。现在看来，那个修改可能有问题，要么是赵峰不懂装懂改错了，要么就是他故意埋的雷。

如果他能证明，最初版本是正确的，是赵峰误导了他或者擅自修改了关键数据……

这个发现让林伟心跳加速。

但这需要证据，证明最初版本的存在和时间点，以及修改的责任人。

他留在公司服务器上的那些“废稿”版本，也许能派上用场？

但如何安全地拿到那些记录？他现在已经离职，没有访问权限了。

他想起李悦说过的话：“如果需要我们这边提供任何……便利，尽管开口。”

悦程科技作为竞争对手，会不会有办法搞到这些信息？

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危险。

他不能轻易向李悦开这个口。

这等于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对方手上。

随后的几天，林伟一边忙着新工作，一边暗中思考对策。

他尝试联系以前公司IT部门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工程师，借口说有些个人文件可能误存在公司服务器上，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忙找找。

对方很为难，说公司有规定，离职员工的数据访问权限立刻冻结，他爱莫能助。

此路不通。

林伟感到有些沮丧。

难道真的要借助李悦的力量？

他观察着李悦，她似乎很忙，但心情不错，应该是悦程的业务发展顺利。

有几次，他听到李悦在电话里和人争吵，语气很强硬，似乎是在催讨款项或者争论合同细节。

挂断电话后，李悦的脸色会阴沉很久。

看来这位“太子妃”，也并非事事如意。

这天下午，林伟被李悦叫到办公室。

李悦扔给他一份文件。

“看看这个。”

林伟拿起文件，是一份项目计划书，客户是一家大型国企，项目金额很大。

“这个项目，你来牵头。”李悦说，“竞争很激烈，但我们志在必得。”

林伟快速浏览着项目要求，发现里面有几个技术难点，需要非常专业的解决方案。

“时间很紧，下周就要提交初步方案。”李悦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林伟合上文件：“技术上有些挑战，我需要点时间研究。”

“我相信你的能力。”李悦笑了笑，“做好这个项目，你的位置就稳了。”

她话里有话。

林伟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研究项目资料。

他发现，这个项目的关键，在于需要一种特定的核心技术授权，而这种技术的专利，好像掌握在一家规模不大的海外公司手里。

他上网搜索那家海外公司的信息，发现其在国内的独家代理权，不久前刚刚易主。

新的代理商是——鑫科代理。

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林伟努力回忆，突然想起，在整理悦程科技过往的一些合作方资料时，似乎看到过这个“鑫科代理”，但合作记录很少，而且时间都比较早了。

他调出公司内部的供应商数据库，搜索“鑫科代理”。

记录显示，悦程科技三年前曾和鑫科代理有过一次合作，但合作金额很小，后来就没有续约。

数据库里还有当时对接人的联系方式，一个姓王的经理。

林伟盯着那个电话号码，心里升起一个疑问。

悦程科技现在要竞标这个需要特定技术授权的项目，而该技术的国内代理权刚刚被鑫科代理拿到。

这是巧合吗？

李悦知道鑫科代理的背景吗？

她把这个棘手的项目交给自己，是真的看重他的能力，还是另有目的？

他想起那个匿名帖子说的，李悦曾搞砸项目，逼走老员工。

难道这个项目，也是个坑？

林伟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他发现自己可能从一个漩涡，跳进了另一个更深的漩涡。

他需要更多信息。

他尝试拨打了数据库里那个鑫科代理王经理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用公司座机，而是用自己的手机打的。

下午快下班时，那个号码回拨了过来。

“喂，哪位？”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点警惕。

“您好，王经理吗？我姓林，想咨询一下关于贵公司代理的XX技术授权的一些事情。”林伟尽量让语气显得公事公办。

对方沉默了几秒：“你哪里的？”

“我这边是一个项目筹备组，正在做技术选型。”林伟含糊地说。

“哦，这个技术啊，最近问的人很多。”王经理的语气放松了些，“授权条件比较严格，需要详谈。你方便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面谈。”

“好的，您看什么时间方便？”

“明天下午吧，地址我发你手机。”

挂断电话，林伟心情复杂。

这个王经理，似乎并不清楚他的悦程科技背景。

这次接触，或许能了解到一些关于鑫科代理，以及这项技术授权的真实情况。

下班后，林伟没有立刻回家。

他留在办公室，继续研究那个国企项目的招标文件。

招标要求写得冠冕堂皇，但他从字里行间，感觉到一些模糊的倾向性，似乎对拥有特定技术集成经验的厂商更有利。

而悦程科技在这方面，并没有明显的成功案例。

李悦凭什么认为“志在必得”？

除非，她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底气。

第二天下午，林伟请了两个小时假，按照约定地址，找到了鑫科代理的公司。

公司位于一栋有些年头的写字楼里，规模不大，装修也普通。

前台把他带进一间小会议室。

等了大概十分钟，王经理才进来。

他是个身材微胖、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

“林先生是吧？不好意思，久等了。”王经理递上名片。

林伟接过名片，上面印着“鑫科代理，总经理，王海”。

总经理亲自接待？林伟有些意外。

寒暄几句后，林伟切入正题，询问技术授权的事宜。

王海介绍得很详细，但林伟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尤其是在谈到授权费用和合作模式时。

“王总，不瞒您说，我们悦程科技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林伟决定亮明身份，试探一下。

王海听到“悦程科技”四个字，脸上的肌肉明显僵了一下。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着不自然。

“悦程科技啊……听说过，大公司。”他放下茶杯，“不过，这个技术的授权，我们是有严格筛选的，不是谁都能拿。”

“哦？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林伟追问。

“这个……要看综合实力，还有之前的合作基础。”王海说得含糊其辞。

林伟想起数据库里三年前那次短暂的合作。

“我们悦程三年前和贵公司不是合作过吗？虽然项目不大。”

王海愣了一下，随即干笑两声：“那么久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林经理真是有心人。”

会谈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王海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授权条件和报价，只说需要根据具体项目方案再定。

林伟感觉对方有所保留，便起身告辞。

王海把他送到电梯口，态度客气但疏离。

电梯门关上，林伟的脸色沉了下来。

王海的反应很不正常。

听到悦程科技的名字，他明显有戒备，甚至是一丝……厌恶？

三年前那次合作，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悦程科技，林伟直接去了李悦办公室。

李悦正在打电话，看到他，示意他稍等。

林伟站在门口，听到李悦对着电话说：“……我知道，王总，您再帮帮忙，价格好商量……上次的事是个意外，这次肯定没问题……”

她挂断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有事？”她问林伟。

“李总监，我下午去见了鑫科代理的王海经理。”林伟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李悦的眼神锐利起来：“你去见他干什么？”

“了解技术授权的情况。”林伟平静地说，“我觉得，鑫科代理那边，似乎对我们悦程有些……看法。”

李悦冷笑一声：“能有什么看法？一个皮包公司而已，捏着个代理权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她的反应很激烈。

“三年前，我们和他们合作过？”林伟试探着问。

李悦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盯着林伟，目光冰冷。

“谁让你去查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