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葬礼办完，我准备回家，俩堂哥却拦住我说：账没算清你不能走

文／云来了又走 素材／王强

声明：作者@去远方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非纪实，非纪实！情节有所演绎，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理性阅读，切勿对号入座，图片来源网络

上个月初八，抚养我长大的大伯走了，享年79岁。

再过些日子，就是他老人家的八十大寿，我连新衣裳和酒席都盘算好了，想给他热热闹闹地办一场，没承想，他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天。

大伯是在午后的躺椅上走的，手里还拿着他那把磨得光滑的旧蒲扇，脸上没什么痛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两个在城里工作的堂哥得到信儿，连夜就开车赶了回来，我们一起为大伯操持后事。

大伯的葬礼结束，我一个人坐在院坝里，望着大伯亲手搭起来的丝瓜架子出神。

堂屋里，大堂哥和二堂哥拿着个本子，就着账本在算这次收到的礼金，我媳妇见状，悄悄碰了碰我的胳膊，我明白她的意思，起身就准备带她回我们自己的家。

可谁知，我俩刚拉开院子的木门栓，两个堂哥就从屋里跟了出来，一把将门按住说：“强子，先别忙着走，大伯留下的账还没算清楚，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脑子嗡的一声，有些发懵。

这些年我虽然一直照顾着大伯，可他手里的钱，我敢对天发誓，真的是一分一毫都没碰过。

就在我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时候，两个堂哥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这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眼泪当场就涌了出来。

我叫王强，今年四十五岁，是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

我的老家，在湘西那一片连绵起伏的大山深处。

我们那个寨子，家家户户的房子都靠着山坡建，出门就是石板路，空气里常年都飘着一股子潮润的青草和泥土味儿。

这里没有城里的车水马龙，但有山涧里不知疲倦的流水声，有清晨林子里鸟儿的脆亮叫声，还有乡亲们在田埂上相互打趣的爽朗笑声，这一切，让你觉得心里踏实又安宁。

这片土地养育了我，但我的根，严格说起来，并不完全在这里。

没错，我不是大伯大娘的亲生儿子，我是他们的侄子，一个被他们从灾难里“捡”回来的孤儿。

那是在1986年的夏天，我们那儿发了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雨下得像天漏了一样，山上的水裹着泥沙冲下来，我们家那几间土坯房，没撑多久就塌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爹娘就都不见了。

我爹是家里的老幺，大伯是长子。

他听到消息后，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邻村跑过来，在遍地狼藉中找到了我。

当时我才七岁，怀里死死抱着我爹给我做的最后一只木陀螺，浑身是泥，呆呆地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伯看到我，这个一向坚毅的汉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没说什么，只是走过来，用他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把我从泥水里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大伯抱着我，一路走回了他的家。

他没跟任何人商量，就好像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一进门，大伯就对我大娘喊：“秀英，快看，我把强子给你领回来了，以后，他就是咱们的第三个儿子。”

大娘正焦急地在屋里踱步，看到我这副模样，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她从大伯怀里接过我，一边帮我擦身上的泥水，一边哽咽着说：“我苦命的兄弟和弟妹啊……强子，不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村里的长辈和亲戚们听说大伯收留了我，都跑到他家里来。

村支书劝大伯说：“国民啊，你自家还有两个娃要养，日子本就紧巴，再添一张嘴，这日子还咋过？要不，还是把娃送到福利院去吧。”

我二姑也跟着说：“是啊，大哥，你可不能犯糊涂，你家嫂子身子也不好，你拿什么养活三个半大小子？”

大伯听了，把手里的旱烟袋往桌上重重一磕，说：“他是我亲弟弟唯一的根苗！只要我王国民还有一口吃的，就绝对饿不着他！这事就这么定了，谁也别再劝！”

两个堂哥也都围过来说：“爹说得对，以后强子就是我们的亲弟弟，我们有吃的，就有他一口。”

屋子里的人议论纷纷，吵吵嚷嚷的，我被吓得缩在大娘怀里。

大娘心疼我，赶忙去厨房给我煮了一碗平日里都舍不得吃的鸡蛋羹。

邻居家的三婶看见了，咂着嘴说：“哎哟，还吃上鸡蛋了？国民哥，你家那两只鸡，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几个蛋吧？这钱不攒着给两个亲儿子娶媳妇，倒贴给一个外人了。”

大伯当时就火了，站起来指着她说：“他是我侄子，就跟亲儿子一样！我乐意给他吃！你管不着！”

三婶被怼得脸上挂不住，悻悻地走了。

村里人也都识趣地散了。

大娘把那碗热腾腾的鸡蛋羹端到我面前，我闻着那股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大堂哥看着我，悄悄咽了下口水，对他娘说：“妈，这鸡蛋羹闻着可真香啊。”

大娘摸着他的头说：“以后，这鸡蛋就是给弟弟补身子的。强子受了惊吓，身子弱，你们俩是哥哥，要让着弟弟，知道不？”

大娘就这么一句嘱咐，两个堂哥却记了一辈子。

那年，我七岁，大堂哥十一岁，二堂哥也才九岁，都还是嘴馋的年纪。

那天我吃完鸡蛋羹，二堂哥抢着去洗那个小碗，结果他偷偷往碗里倒了点热水，晃了晃，一口气喝了下去。

大娘看见了，心疼地说：“老二，你要是真想吃，明儿妈也给你蒸一碗。”

二堂哥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妈，我不要，这是给弟弟的，我就尝尝啥味儿，一点也不咸，不好喝。”

从那天起，我就在大伯家扎下了根。

因为爹娘不在了，大伯大娘便把我的户口迁到了他们家，名字没改，但村里人都知道，我是老王家的三儿子。

我来了之后，大娘更忙了，扯布给我做新衣裳，晚上还要多纳一双鞋底。

小时候的我，因为那场变故，变得很内向，不爱说话。

大娘总说：“这娃心里苦，得慢慢暖。”

大伯家里原本就只有几亩薄田，全家的开销都指望大伯偶尔去做木工活挣点钱，日子过得紧巴巴。

我的到来，更是让这个家雪上加霜。

大伯为了多挣点钱，开始没日没夜地接活，给人打家具、修农具。

他手艺好，人也实诚，活计渐渐多了起来，但也因此常常累得直不起腰。

大伯出去干活，大堂哥二堂哥要去上学，大娘除了操持家务，还要下地干活。

我们家那几亩水田，全靠大娘一个人插秧、除草。

她去哪儿，就把我带到哪儿。

到了田里，她就在田埂的树荫下铺一块旧布，让我坐在上面，让两个堂哥轮流看着我。

大娘一交代，两个堂哥就像卫兵一样守在我身边，一步都不离开。

慢慢地，我开始和他们熟悉起来，也愿意开口说话了。

大堂哥二堂哥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把学校里好玩的事讲给我听，生怕我一个人闷着。

我在这个家的呵护下，心里的那块冰也渐渐融化了。

我开始跟着堂哥他们满山跑，掏鸟窝，下河摸鱼，性子也野了起来。

大伯不管一天有多累，只要看到我，就会立马放下所有疲惫，乐呵呵地把我抱起来，用他那满是胡茬的下巴蹭我的脸。

大娘总开玩笑说：“你那俩亲儿子当年会喊你爸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金贵。”

大伯总是说：“那不一样，这娃是我兄弟留下的，得多疼点。”

大伯每次从镇上赶集回来，总会偷偷给我塞点东西，有时候是一块麦芽糖，有时候是两个油纸包的烧饼。

他总是悄悄地塞给我，说：“快吃，别让你那俩哥瞧见，他们皮糙肉厚的，你得多吃点。”

白天，大娘带着我们下地，就把大伯给我买的好吃的带上。

每次大娘把吃的递给我时，我都会先举到她嘴边说：“大娘，您吃。”

大娘哪里舍得吃，她总是说：“大娘不饿，强子吃。”

我就会固执地说：“您不吃，我也不吃。”

大娘没办法，只好象征性地咬一小口，说：“大娘吃了，真甜，强子快吃吧。”

可我还是不舍得一个人吃，会把糖或者烧饼悄悄藏在口袋里，等两个堂哥从地里回来，再拿出来，三个人分着吃。

堂哥们自然也舍不得多吃，最后，那点零食你推我让，大部分还是进了我的肚子。

村里人看见我这么懂事，都跟大伯大娘说：“国民，秀英，你们两口子没白疼这孩子，这娃心里有数，知道感恩，将来你们的福气，说不定就落在这孩子身上。”

转眼间，我们三兄弟都到了上学的年纪。

两个堂哥都继承了大伯的实在性格，读书也用功，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我们家那面土墙上，贴满了他们的奖状。

而我，似乎把心思全用在了玩闹上。

我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上课坐不住，整天想着跟村里的孩子去山上疯。

大伯的那些木工刨子、墨斗，都成了我的玩具。大娘总发愁：“这娃的性子，咋一点不像他爹娘那么稳重呢？”

大伯却说：“男孩子，野点好，将来到了外面不受人欺负。”

因为心思不在学习上，我的成绩一直吊车尾。

尤其是算术，我脑袋就像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每次考试都刚刚及格。

大娘急得不行，就让两个学习好的堂哥轮流给我补课。

我上初中时，大堂哥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

他走后，辅导我的任务就落在了二堂哥身上。

后来，二堂哥也考上了外地的大学。

而我，初中毕业后，死活考不上高中。

大伯大娘想让我复读，他们希望我能像堂哥们一样，走出大山，过上好日子。

两个堂哥也写信回来劝我。

可我真的不是那块料，一进教室就犯困，对我来说，上学就是一种煎熬。

我急得哭了，说我真的不想再念书了。

大伯看我哭得那么伤心，终究是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说：“罢了，不想念咱就不念了，人各有命，有智吃智，无智吃力，咱家有地，大伯有手艺，怎么也饿不着我的强子。”

两个堂哥也来信说：“爹，妈，你们放心，强子是我们的亲弟弟，将来有我们的，就有他的一份。”

就这样，我初中毕业后，就欢天喜地地留在了家里，跟着大伯学起了木工手艺。

大堂哥毕业后留在了省城的设计院，二堂哥则去了南方的深圳闯荡。

大伯大娘心疼我，从不让我外出打工，我就一直守在他们身边，成了大伯最得力的帮手。

我嘴巴甜，整天“大伯”“大娘”地叫个不停，他们对我更是疼爱有加。

堂哥们工作后，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所以那时候，我在村里同龄人中，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一晃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上门给我提亲的人也不少。

大伯大娘都替我回绝了，总说：“俺强子还小，再留两年。”

一直到我二十四岁，大伯才松口让我去相亲。

我问他们，想让我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大伯说：“不能离家太远，我们不放心,家里条件过得去就行，但人品一定要好，要勤快。”

大娘补充道：“最要紧的是，要懂得心疼你。”

我相了几次亲，最后和邻村的姑娘结了婚，她叫翠竹

翠竹家离我们村就隔着一座山头，很近，大伯大娘特别满意。

关键是她不多话，但手脚麻利，性格也好。

我的脾气有点倔，大伯说，翠竹的温柔正好能和我互补，将来我俩过日子，我吃不了亏。

我们结婚时，两个堂哥一人出了一大笔钱，帮我们把家里的老房子推倒，盖起了村里第一栋两层小楼。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老王家的侄子，是两个堂哥给盖的婚房。

婚后，我媳妇心疼大娘身体不好，天天跑过来帮着做饭干活。

大伯怕我俩刚成家手头紧，卖掉木工活攒下的钱，总是一个劲地往我兜里塞。

我说：“大伯，我都成家了，您还这样补贴我，把我当小孩子呢。”

大伯眼睛一瞪：“成家了又咋地？在我眼里，你多大都是孩子。”

每当大伯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就一阵阵发酸，眼眶发热。

我成家立业了，大伯大娘也一天天老了，病痛也找上了他们。

就在我结婚的第六年，大娘中风了，从此瘫在床上，这一躺就是八年。

两个堂哥工作太忙，实在没法回来照顾。

大伯一辈子跟木头打交道，做饭粗手笨脚。

于是，我就和我媳妇，每天两头跑，照顾大娘，也给大伯做饭。

我媳妇伺候大娘吃喝拉撒，我则负责家里的农活和木工活。

忙完地里的，我就过来帮大娘翻身、按摩。

我力气大，每天都把大娘抱到轮椅上，推着她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村里人都夸我孝顺，大娘也常常拉着我的手说：“要不是我家强子，我这把老骨头可就受大罪了，只是苦了你了。”

我说：“大娘，您和我大伯把我养大，我照顾您是天经地义的。”

其实，别人怎么夸我，我并不在意。

我只知道，他们是我的再生父母，他们病了，我就该守在床前。

堂哥们虽然远在天边，但心却在家里。

他们不断往家里打钱，两个嫂子也三天两头地往家里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

后来，大娘还是没能熬过去，她走的时候，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走得很安详。

大娘走后，就剩下大伯一个人了。

堂哥们说，没能在母亲跟前尽孝，心里已经愧疚万分，坚持要接大伯去城里养老。

可大伯说：“我在山里住了一辈子，哪里也不去，你们别担心我，有强子在，比啥都强。”

我留在家里照顾大伯，两个堂哥就每个月固定给我打钱，我不收，他们就直接打到大伯的卡上。

他们说：“强子，我们回不来，照顾爹的这份辛苦，不能让你白担着，钱是一定要给的。”

堂哥们给了钱，大伯转手就想塞给我。

我说：“大伯，我都多大的人了，还花您的钱，这是哥哥们孝敬您的，您自己留着花，我不要。”

大伯说：“他们给的是他们的，我给你的是我给你的，你现在不要，我就给你存着，这早晚都是你的。”

今年是大伯的八十大寿，两个堂哥早就打了电话，说一定要大办。

我提前就开始张罗，没想到，一向身子骨还算硬朗的大伯，会走得这么突然。

头天晚上，他还跟我念叨，说想在我爹娘的坟前，亲手栽两棵松树。

我们说好了，等天晴了就一起去。可没想到，他就这样一个人，悄悄地走了。

大伯的突然离世，让我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

两个堂哥也匆忙从城里赶回来，一起操办了丧事。

葬礼上，我哭得不能自已。

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说大伯这辈子，没白疼我这个侄子，说我孝顺，让大伯享了晚福。

其实，他们哪里明白，没有大伯大娘，我连命都可能没了，又哪里会有今天安稳的日子和幸福的家？我欠他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多想再好好孝顺他几年，可再也没有机会了。

葬礼一结束，我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院坝里，看着大伯种下的那些花草，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大伯把我高高举过头顶的样子。

而如今，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丝瓜藤的沙沙声，那种空落落的悲伤，没法用言语形容。

大堂哥和二堂哥在堂屋里对着账本算账，我媳妇见状，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她的意思，站起来就准备离开。

我和媳妇刚拉开院门，两个堂哥就从后面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地堵住门口说：“强子，媳妇，这账还没算清楚呢，你们可不能走。”

听了堂哥们的话，我一愣，当时就懵了。

我照顾大伯这些年，他的钱我真的一分没动过。

大堂哥看我脸色不对，连忙接着说：“强子，你别误会，之前我们回来，爹就拉着我们兄弟俩交代过了，他说他走后，家里这栋老房子，还有他存下的那些钱，全都留给你，他说，我们俩在城里都有家有业，就你他最挂心不下。”

我们刚才算了一下，大伯的存折上有8万多，加上这次收的4万多礼金，拢共有13万。

你照顾了爹娘这么多年，我和你二哥回来前就商量好了，我们俩一人再添10万，凑够33万，这些钱你拿着，好好供两个孩子读书。

我说：“大哥，这钱我不能要！大伯给你们的钱，你们平时寄回来的，我怎么能要？这房子，还有你们的钱，我更不能要！我本来就是大伯养大的，我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孝敬他们，都是应该的！”

二堂哥红着眼圈说：“我们从来就没把你当外人！从你进咱家门那天起，你就是我们的亲弟弟！当哥哥的，就希望弟弟能过得好，这是天经地义的！”

听了哥哥们的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两个堂哥执意要把钱塞给我，最后，在他们的坚持下，我和媳妇只能含着泪收下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以后一定会替哥哥们，好好守着这个家，守着这份情。

大伯大娘养我长大，我为他们养老送终，这是本分；而兄弟之间，你记着我的好，我念着你的情，相互扶持，相互体谅，这日子才能越过越有奔头。

我们虽然没有流着相同的血液，但这份几十年的亲情，早已比血缘还要浓，还要深。